第109章  木晴，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准备好（第五更）

    夏锦年此时，话并不多，他的眼眸间有股悲凉哀怨。

    没一会儿，林媛媛已经赶来，夏锦年自然也就离开病房。

    关上门的刹那间，柔情的表情被冷漠替代，杨昊看到他马上起身，躬身请罪。

    “大尉，对不起，都怪我一时疏忽。”

    “不是你的错，他这是冲我来的。”

    话落，为了不让谈话内容被其他人知道，径自迈步来到医院监控室，身后的杨昊眉宇间的哀愁比夏锦年还要浓烈。

    因为他已经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晴姐知道后，该怎么办——

    突然发生的事件，早已被勒令闭口，不能外传。

    夏锦年站在监控的电脑前，重复的播放那令他揪心的一幕。

    他刚出生的女儿，在护士抱着离开产房，送去保温室的途中，被一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抢走，虽然带着口罩，可那身形，还有故意在监控前竖起中指，挑衅的眼神。

    夏锦年知道，这个男人就是Y。

    他纵然心中有1万种想杀了这男人的想法，此刻也只能平息，因为自己那刚看了几眼的女儿，此刻还在Y的手里。

    手中握紧了遥控器，指尖使力的泛白，怒火已经肆虐燃烧，那钻心的痛还有木晴刚才期盼的眼神，都无疑提醒了他：自己是一个多么不称职的父亲。

    “封锁纳月市！整个西川边境！把所有部队都调派过来！给我查！一个地方都不要落下的给我查！”

    ——

    病房中，木晴还沉溺于初为人母的幸福中，林媛媛反而没有怎么说话，一直拿着勺子喂她小米粥。

    对于孩子一事，一个字都没有提。

    木晴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孩子，吃过饭后，就嚷着要下床。

    “媛媛，我真的可以下床了，你带我去保温室吧，我想早点看看我家的小夏。”

    小夏？她连名字都已经想好了？

    林媛媛心中说不出的苦闷，瞅了眼木晴，看她已经下床准备穿鞋，直接走到她面前，把鞋子收走。

    “你就听一次话好不好？让你睡，你就睡，孩子反正就在那里，早晚都会见到。”

    林媛媛的声音很大，夹杂着愤怒。

    木晴有些失神，不明白她哪里来的这么大怒气。

    “媛媛……你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你就不要乱猜了，赶紧躺下，我去趟洗手间……”

    林媛媛几乎是在快要演不下去的时刻，飞奔出去。

    木晴错愕的看着关上的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于是全然不顾她的叮嘱，穿上鞋裹紧了羽绒服出去，只为早点看到那张粉嫩的小脸。

    按照走廊的指示牌，很快，木晴就已经到了保温室，可人还未到门口，就看到徐佳彦在走廊质问夏锦年的情景。

    “你知不知道孩子对于木头代表什么？那是她的命！她的命！

    现在就因为你之前的失误，使得刚出生的孩子就被抱走！夏锦年！你特码不配做一个父亲！”

    ……

    孩子被抱走？

    木晴的耳畔一直重复这句话，眼前的夏锦年正被徐佳彦揪住衣领，他握紧拳头，正要挥拳。

    当余光扫视到左侧，木晴那双不敢置信的眼眸盯着他们二人时。

    徐佳彦已经松手，奔着木晴的方向走去。

    “不要过来！”木晴大声呵斥他停下。

    在徐佳彦停留在原地之时，她扶着墙壁，一步步的走向门口，望着夏锦年。

    “学长刚才是不是在骗我？”

    木晴扬起了头，期盼的凝视住夏锦年深邃暗沉的黑眸，再次发问：“学长说的都是真的？”

    “木晴……你听我……”

    “别碰我！”

    夏锦年的手刚要碰到她的肩膀，就被木晴大吼的呵斥住：“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夏锦年！我的孩子呢！”

    重复的质问，得到的却是沉默……

    木晴转身跑进室内，空荡的婴儿床……

    那粉色的小被子上被用红笔写了大写的Y……

    林媛媛和纳兰鸿赶来的时候，木晴正抱着棉被，轻轻的拍打着，像哄孩子一样的低声细语：

    “小夏乖……妈妈抱……妈妈带你去看外婆和外公，这里太冷，我的小夏会受凉……”

    夏锦年的心愈发的疼痛，他宁肯木晴打他，骂他！也总比这样一滴泪都没有，要好的多。

    林媛媛悲痛不已的依靠着纳兰鸿，把头埋在他的怀中，闷声大哭。

    ……

    喜悦，幸福，都随着孩子的离开，而没有一丝踪影。

    笼罩在他们周身的全部是悲伤逆流成河般的气息。

    木晴自始自终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在医院呆了将近半个多月，每顿饭都会吃，却唯独，再也不说一句话。

    她可以望着窗外发呆，微笑，甚至听林媛媛给她讲故事，新闻。

    也可以听徐佳彦弹琴唱歌，为他鼓掌。

    却唯独面对夏锦年，就如同看一个陌生人般，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

    校长王灿带着扎西竺月前来医院，木晴也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眼含温情的听他们讲话，然后目送着他们离开。

    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就连医生再三给她做过检查后也说，木晴这是心理疾病，受了太大刺激，需要时间去抚平。

    ……

    又过了半个月，木晴已经和林媛媛一起离开西川，夏锦年则留下来，连同杨昊一起追查y的踪影，已经将近一个月都没有Y的消息。

    他也再没发邮件进行过挑衅。

    回到H市，木晴跟父母生活在一起，南宫爵也经常上门去看她，每次，余末都会陪伴在他身边。

    开导的话语说了百遍，木晴每次都面露微笑，从不张口说一句话。

    孩子一直都没有消息，当所有人都渐渐失去希望的时候，一张婴儿的照片被制成明信片邮寄到了欧若公司。

    那是一张稚嫩的侧脸，嘴角处的扬起，一看便知，这孩子是在笑。

    夏锦年将头靠在玻璃上，反复抚摸着照片，然后再将照片小心翼翼的放回到相册中。

    相册中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刚出生时，医生拍下的小脚，一张便是这张侧脸。

    夏锦年拿出手机，拨通一连串号码，接通后，下了指示：“告诉他，一命换一命。”

    当苏倾城听到手机那端夏锦年坚定的语气，她粉色的嘴唇几乎快要被自己咬破，点头说好的同时，已经结束了通话。

    手机摔碎在地上的那一刻，她妖娆的容颜全是失望的神色。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为了她的孩子，就选择付出自己的生命？你就那么爱她？”

    几乎在这一刻，苏倾城已经又拿起一部手机，她不知道是否还能联系到，可她还是愿意试试。

    当接通后，男人慵懒沉闷的声音终于袭来：“苏？你还能想起我？”

    “既然抱走了那个孩子，为什么你不杀了她？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再给夏锦年牵绊？

    听到苏倾城撕心裂肺的叫嚷，男人将手机拿远了一点，然后起身，在距离婴儿床几步远的地方，点燃了根烟，吸了几口才回复道：

    “怎么办？我后悔了，她太可爱了，可爱到，我无法下手。”

    “你当初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会杀了她！你不是说要报复夏锦年？你说好的报复呢？”

    这跟他当初许诺的完全不一致，当初是他说要去杀了那个孩子，报复夏锦年，苏倾城才会告诉他夏锦年的行踪。

    现在却出尔反尔。

    男人剑眉一挑，修长的身条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温暖，嘴角优美的弧度还有那眼底清澈见底的黑眸，明明那么清秀的面容，却在用余光瞧了眼那婴儿后说道：

    “苏，知道吗？报复一个人，不是杀了他的心头挚爱，因为杀死要比毁了她还要令人畅快淋漓。”

    ……

    又过了半个多月，年三十的时候，夏锦年来到了S市，敲开了木家的大门。

    因为和木晴已经是夫妻关系，虽然还没有举办婚礼。

    对于女婿的迟来，木父并没有太过抵触，毕竟这一年的时间里，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的事情太多。

    夏锦年因为找孩子，这几个月也是日夜奔波，所以自然语气舒缓很多。

    “过完年，我会把小晴送到国外读书，佳彦说那边有治疗她病的专科医生，你和小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现在她的状态，你应该也看到了，

    从西川回来到现在，她还没有说过一句话，我们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

    夏锦年一直谦逊的点头，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院内的木晴身上，一个多月没有见，她似乎更加瘦。

    “伯父，我能过去跟木晴说几句话吗？”

    因为木晴一直对自己有排斥，虽然知道她不愿见到自己，可夏锦年还是想过去，近距离的看她几眼。

    木父点点头，便回了卧室，院子里只剩下夏锦年和木晴。

    南方的冬天没有雪，年三十的上空，盛开的都是烟花，灿烂夺目，稍纵即逝。

    耳边的爆竹声，还有胡同里孩童的打闹笑声。

    这些都没有引起木晴的注意，她就那样仰着头，看着西方的渐渐亮起的一弯明月，微笑着发呆。

    夏锦年走到她身边，然后单膝跪地，不顾木晴的抗拒，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看到她身上的落叶，伸手为她捏掉，又继续道：“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因为我连自己都无法原谅。”

    木晴就那样听着，面部没有丝毫变化，就仿佛世界只有她一人。

    夏锦年想要抱一下她，刚张开了手臂，木晴就已经起身，然后没有理会他，转身向屋内走去。

    夏锦年想要拦下她，可腿刚要迈开，却又收了回去，望着她坚定的背影，大声许诺道：

    “木晴，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准备好，除非你有一天开口，我才会把它拿给你，除非你开口讲话，我才会放你自由。”

    没有预料中的犹豫和停顿，甚至连头都没有回的就转身回到了屋内。

    夏锦年这才明白，木晴的心已经随着孩子的离去而封闭，离不离婚，对她而言已经没有当初那般急切。

    现在唯有找到Y，找到孩子。

    ——

    夏锦年离开木家的时候，木晴站在二层的卧室窗前，望着他坐进车里，然后行驶离去。

    眼角的热泪顺势而下，哑声的哭泣着，泪眼朦胧。

    ——夏锦年，知道为什么我唯独排斥你吗？因为我看到你，小夏那张粉嫩的笑脸就会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每夜在梦中呼喊着让我去救她。

    抬头仰望，那车身前面的上空，无数烟花齐开放，那么美，又那般不真实。

    ——小夏，这是你的第一个春节，妈妈不在你身边，你过得，还好吗？

    ——

    从年头，到年尾，像是走完了一个人的全部人生，就如那烟花般，绚丽而又短暂。

    没有人会因为你的眼泪，就赐予你重来的机会。

    你只能坚强，不断的使自己强大。

    因为只有那样，你才会有能力，去找到你所牵绊的人。

    小夏，等着我。

    ——木晴，2010年末。

    三年后，瑞士苏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