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由庄翼德查，比起带着强烈主观色彩庄陈氏，他理智得多。物证已经被处理掉，唯一法子就是排查可能下手奴才。这是个人权包括生命都不厚重年代，几番讯问，带路小厮招了。

    “是青碧，她让奴才去惊雷馆找二爷。”

    ……不用再说什么，真相大白。

    韩氏用来维护自己理由再也站不住脚，她确没有理由设计自家大爷纳妾，如果说，目标人物是凛二爷，执行途中出了错报应自身呢？这妇人刚进门时候瞧着还是好，至少行事还算规矩，没这么出格。现倒好，一方面向太太提议将表妹接过来，一方面设计坏了她们名声把人送进二房。

    愚蠢又歹毒。

    因为担心知道真相之后庄陈氏撒泼，庄翼德并没有将此事抖出去，他斟酌，并于查明事实第二天去了韩氏娘家同亲家公书房密谈。本来，大儿媳德行败坏，诉明罪行一纸休书遣她回去便是，真正处理起来却没这么简单，韩家也是武将家门，府中老太爷尚，韩氏父亲官职比起庄翼德只略低一等而已。

    自古以来，成亲都是两个家族联合，姻亲才是强大关系网，韩家年轻一辈确不如庄家出挑，顶梁柱尚，轻易动不得。

    庄翼德说明来意，并详细告知这场由韩氏主导将军府丑闻，对方反应与预料中相同，出了这样事，南香入府是注定，让从三品大员嫡女过来做妾，放眼全朝也没有这样规矩……韩大老爷神情悲怆：“我那女儿糊涂，竟犯下这样大过，我只求庄聿莫休妻，这事若传出去，韩家女儿恐怕再难嫁得好人家。”

    终结果是娶平妻，说起来，这是从商户出来东西，本不入流为读书人不齿，除非是肩挑两房这样情况，极少会有人主动娶平妻。虽如此，当朝法律也没有明文禁止这种行为。

    韩家不愿女儿被休弃，陈家也不可能将嫡女嫁过来为妾。遇上这种尴尬情形，便各退一步，平妻正好，有两房太太娘家帮衬对庄聿前程也是有助益。所以说，从一开始，庄翼德就没想过让大儿子休掉韩氏，找亲家公密谈就是逼他主动点头而已。须知当朝法律虽然没有明文禁止娶平妻，却有一点，这种行为必须征得原配娘家同意，若单方面执意要娶，对方是可以上告。

    真相就这么被掩埋了，庄陈氏从大老爷口中得到说法是，没有证据指向韩氏，如此，太太也没有责令休妻理由。

    陈家还是不满，一直以受害者形象出现南香却“逐渐”从颓丧情绪走出来，她笑着安慰父亲母亲，含泪接受这样结果，“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闹到这地步，我没有选择，只能加入将军府，幸而大表哥是极好，女儿自信能过上舒坦日子，我们便吃下这个亏，莫同姑妈闹僵了才是，进了将军府大门少不得靠她庇佑。”

    “我儿，我可怜儿啊，委屈你！”

    “想来也是，聿儿对你心有愧疚，总会多几分疼惜……罢罢罢，我便不闹了，你姑妈总不会亏了娘家人。”

    ……

    虽然这事本身不光彩，庄家到底是得利，韩家后代虽不成器，顶梁柱尚，至于陈家，舅老爷好歹也是从三品命官，对庄聿都是有大助益。庄家张罗着给大房娶平妻时候，朝内果然传出闲话来，这种行为是正经读书人不齿。虽没有明确法令禁止，御史台还是递了折子，怒斥武显将军府嫡庶不分罔顾礼仪败坏门风，纵横捭阖慷慨激昂。

    庄翼德是纯臣，深得圣上信赖，老皇帝看过折子之后冥思许久，终于宣了庄翼德入宫。大老爷只说儿子遭奸人算计，污了陈家姑娘清白，对方是自个儿外家，南香本身又是嫡女，断没有为妾道理。

    “朕没记错话，庄聿夫人是韩家姑娘？”

    “是。”

    “韩威怎么说？”

    “臣亲自登门与之商谈过，诉明此事，终征得同意。”

    老皇帝闭着眼，喜怒不显，老半天才下了决断：“决断虽有失当，也是无奈之举，便不予责罚，只记着，韩公两朝老臣，莫要落了他面子，若是再闹到朕这里，没这么容易放过。”庄翼德来不及高兴，老皇帝一棒砸下来，“庄聿行事浮躁，磨砺几年再考虑升迁，你退下吧。”

    从宫里出来，庄翼德心情很不美丽，这么处置，圣上算是很给老臣面子。可是，老大已经从四品宣武都尉位置上留任好几年，听圣上口气，本来已经考虑升迁之事，赶上被御史大夫参了一本，这事就搁置下来。老二庄凛二十又一，官拜正三品，庄陈氏还总担心次子抢了长子风头，这回是真麻烦了。

    庄凛不知道这些，他刚出了孝期就接了三张帖子。荣国府大老爷贾赦二老爷贾政各一份，一则是去戏园子，二则是请他入府小聚交流官场心得促进感情。至于第三份，则是些志趣相投旧友，知道他出了孝期相约去游船吃酒。

    二爷直接将三份请帖摆到燕玉跟前，问她意见。

    “问我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交代清楚怕媳妇乱吃飞醋。

    这话不能直接说出来，庄凛想了想，笑呵呵道：“我媳妇聪明有见地，且说说有什么顾忌，莫让我着了奸诈小人道！”

    燕玉还没说啥，智能管家又赞美起来，“噢，这才是托特好丈夫！卧槽典范啊！”

    确如此，虽然知道庄凛刷爆逗她开心，燕玉还是乐了，她将瑞官支出去，转身走了几步，从榻下拖出一口黑檀木箱子，拿了两个长颈磨砂玻璃瓶出来，并没有贴签。这是任务奖励，奇异果酒，每一口会随机触发一种状态，很有意思。燕玉将箱子盖好推回去，这才将果酒拿出来摆到桌上。

    “我虽没见过两位舅舅，扬州时候也曾听母亲提起，大舅舅很是倜傥风流，鉴赏古物十分行；至于二舅舅，学识是顶好……我想着，这三方帖子回绝谁都不好，不如由你做东，将他们全都请上一起游湖听曲。”

    这倒可行，他那些狐朋狗友是没顾忌，至于荣国府那两位，看中恐怕也不是他本人，而是武显将军府地位以及人脉关系，白吃不花钱还能有人不乐意？庄凛心中狠狠赞美自家媳妇，这才是贤德妇，完全支持相公外出应酬，他却不知，燕玉已经逮着荣国府那两位狠狠赞美过，加上这两瓶奇异果酒……真是太让人期待了。

    “这两瓶是什么？”

    “我偶然得到，听说是出海商船带回来美酒，特地拿出来让你带去给好友品尝，我们成亲之后母亲就去了，守孝到现从未招待过他们，便当赔罪，你得帮我说几句好话才是。”

    庄凛允诺，同时将果酒收起来，当天就写了帖子，并附书带回，说明因由然后表示由自己做东游湖吃酒，这事就定下了。

    二房关上门悠哉过日子，震威堂气压却已经低到极点，太太庄陈氏气得发抖，她一直盼着老大升迁，没想到却因为此时搁置。“老爷，你倒说说，这该如何是好？我儿已经从四品位置上坐了好些年。”

    能怎么办？圣上开了金口，还能怎么办？

    “治家不严能怨得了谁？”

    “你……你怎能这么说？那可是聿儿，他是我们将军府顶梁柱！”

    “慈母多败儿，便是你惯着他才闹出这些荒唐事，这回便罢，你把后院看好了，莫给爷儿拖后腿，也不听听御史都传了些什么，真真丢人！”

    ……

    庄陈氏大老爷跟前吃了排头，转身就将韩氏训了一顿，虽然没找出证据，她总觉得此事同这蠢妇脱不了干系。韩氏听太太说完，整个已经懵了，她动手之前压根没想过后会报应自身，二房干干净净啥事没有，自个儿院子里进了狐狸精不说，还损了相公升迁机会。

    她后悔了，真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惹那丧门星。

    韩氏心里燕玉不知道，她继续悠哉守孝，一眨眼，庄凛同荣国府两位老爷以及旧友们约好吃酒日子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

    又一波真诚赞美到了，哦呵呵呵。

    时间有点来不及了，我先去码字，完再来回复留言，不要霸王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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