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逝水抛下这句话，就安静下来，任凭三三念如何引诱挑衅，都不发一言。云雁冷眼旁观，又运用神识探查这个空间，果然不似剑域，也非魔域。

    或许真如那人所言，这是他在战败坠落时，为自救遁入的芥子空间。要知道这个空间没有被自己损毁之前，足以装下偌大的城池和成千上万的修士。

    就算现在它失去了隐身功能，但依然能割裂时空，独立在现实之外。夜逝水或许讲了一部分真话，这样才会令人信服。但他一定有所隐瞒，至少在重伤之下，刚才那番从容轻松的状态，一般人很难维持。

    他现在身处何方？就在地底窥探吗？

    声音似乎从地底传来，但他当真不介意，自己等人寻到踪迹？

    “我看刑地长老在虚张声势。”三三念对空气折腾了一番，有些垂头丧气走回来，对云雁和徐泽龙道：“他先被泰阿剑损了根基，又被我的炎魇戟猛戳，不可能像个没事的人。”

    小乖频频点着三个脑袋，男人头道：“我看呐，那人正一边捂着胸口大洞，一边寻找僻静旮旯躲避咱们。”

    女人头撇撇嘴：“但一定不会藏在地底，咱们四处找找看，把他抓出来彻底弄死，就一定能从这里脱身。”

    “哼。”三三念抱起胳膊：“不管他怎么躲藏，我都要把这里翻个底朝天。”

    接着她对云雁抛来个媚眼：“剑修，咱们认识这么久，你见过我真正的模样吗？”

    “嘿嘿嘿！”那魔女发出笑声，好像从极深邃的岩洞里传出，她的腹部诡异地朝外凸起，双足伸展开来，洁白的肌肤上，渐渐覆盖出黝黑泛红的鳞片。

    “多少年没有变成这个样子了啊……”三三念的腿越伸越长，融合成粗壮柔软的蛇尾。头发也膨胀开来，卷曲飞扬，好似数千小蛇齐齐吐信。

    她的身子也逐渐拔高，开始只有数米，须臾之间已需要仰头才能看得完全，变得极其庞大，塞满在云端。那一双原本黝黑清澈的媚眼，此刻好似两个燃烧的巨型火球，辉煌闪耀，吞吐出浩大的威势。

    “陛下不喜欢她的本体。”小乖的女人头，悄悄对云雁耳语：“说太大太丑了，所以起码几万年，没有显出过原型。”

    “哎呀……”变成了炎魇那迦的三三念，这时突然发出短暂的呻吟，因体量巨大，连声音都像是闷雷炸响。

    小乖跳了起来，紧张地大喊：“陛下！出了什么事！”

    “好久不变身，妾身的腰扭到了……”魔皇痛苦地用尾巴拍地，使遍布沟壑的红土，好像被投了燃烧弹一样，纷纷碎裂，陷落出不少新的坑洞。

    “陛下小心点！”小乖尖叫。

    “我没事。”打雷一样的回应传来。

    小乖跳脚：“我是说你要管好尾巴，小心别拍到我们！”

    “哦……”三三念这才收敛了粗尾，尽量柔和的在地面游动。她双手斜举着三叉戟，每个动过动作发出后，就引得一片地动山摇。

    小乖抱着脑袋蹦在她身后，云雁和徐泽龙则更远的跟随，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脸上的惊讶。

    炎魇那迦，和龙族一样，是早已灭绝的强大妖族。他们的形象只存在于古籍之中，虽有不少对此族彪悍能力的记载，可从未听闻，炎魇那迦会长得如此高大，体型可以说顶天立地。

    三三念这个时候回转头来，金红双目扫视，看到两剑修的神态后，发出嫣然一笑：“被妾身这副体态吓到了吧？其实我以前没有这么大，因在修行时走火入魔，才成为了这样的变态。”

    如果是正常人形的三三念，这一笑或许倾城。但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在布满鳞片的脸颊上，扯出了无数粗纹青筋，笑容就好像恐怖片里的特效了。

    云雁定了定神，好不容易才装出平静，不无同情道：“原来如此，但你虽然走火入魔，也活了下来，不得不说是万幸。”

    “那是陛下少女时代的事了。”小乖的男人头开始八卦。

    “原本她躺在罗刹海边都快死翘翘，结果遇见了龙族皇子，正在那里戏水。”女人头也眉飞色舞：“得那人消耗真元相助，陛下才大难不死，他们还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初恋。”

    “龙族皇子？”徐泽龙好奇道：“龙族不是灭亡了吗？”

    小孩头白了他一眼：“这是老早以前的事了。龙族当时候和炎魇那迦一样繁盛，分庭抗礼，称霸着帝释天。”

    “你们想想，原本对立争权的两族，突然之间，各自的王女和皇子相爱了。”女人头眨巴着眼睛：“当时这事传出，差点把帝释天城给掀翻掉。每个人每天都在对此谈论，两族也暂停了争斗，为他们的爱情让路。”

    “那么当时候的龙族皇子是……？”云雁也忍不住好奇心了。

    “就是顾擎苍。”小乖的三个头齐声道。

    “原来魔皇与黄帝……曾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还爱得如此惊天动地。”云雁啧啧出声，觉得世界真奇妙。

    三三念一直在沉默，冷不丁苦笑出声：“再后来他做了神州持剑，我做了酆州魔皇。这昔日的情谊不提也罢，我年年月月都记得他，他恐怕早就当我这个人，已经死了。”

    你现在和大黄龙，的确完全不是一路人啊……

    云雁暗自腹诽，也暗自感慨。

    时间可以改变许多事。谁能想到，昔日在海边相遇，爱得如梦似幻的两个人，现在已占据了两界的高位，成为完完全全的对立者。

    “真是遗憾。”徐泽龙开口道：“我曾阅读过妖族的纪年典籍。据说当时炎魇那迦背叛八部众，和酆州密谋出卖了龙族，妄图破坏与人族的联盟。”

    “那是我小妹做的。”三三念轻描淡写道：“她事事都要和我比，也自负比我美貌聪颖。暗恋顾擎苍不得，便在我们快要大婚前，捅出这等事来。”

    她挑挑眉头:“当时一团糟，各种误会频生，顾擎苍的族人尽死，自然也和我这个炎魇那迦的王女恩断义绝。”

    云雁追问：“然后呢？你的小妹现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