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 第1章 灵犀远:有朋远方来
- 2 第2章 灵犀远:丹平种璇玑
- 3 第3章 灵犀远:夏氏少年郎
- 4 第4章 灵犀远:灵端识仙意
- 5 第5章 灵犀远:心结何所解
- 6 第6章 灵犀远:白狐道古昔
- 7 第7章 灵犀远:有缘花散里
- 8 第8章 灵犀远:无情绿芙欺
- 9 第9章 灵犀远:铁马冰河诀
- 10 第10章 灵犀远:朱雀廷前剑
- 11 第11章 灵犀远:莫道春光好
- 12 第12章 灵犀远:舞燕悲风去
- 13 第13章 剑无涯:山河不曾老
- 14 第14章 剑无涯:彼岸烟云消
- 15 第15章 剑无涯:前客山门礼
- 16 第16章 剑无涯:逢迎花枝翘
- 17 第17章 剑无涯:又招鸿雁远
- 18 第18章 剑无涯:重祭剑庐遥
- 19 第19章 剑无涯:乾坤阖战舞
- 20 第20章 剑无涯:阴阳双炼鏖
- 21 第21章 剑无涯:天池须臾覆
- 22 第22章 剑无涯:离火焰光娇
- 23 第23章 剑无涯:雷鼓惊天恸
- 24 第24章 剑无涯:一剑碎九霄
- 25 第25章 彼岸灯:云送銮舆远
- 26 第26章 彼岸灯:道伏豺狼现
- 27 第27章 彼岸灯:御雪凝冰魄
- 28 第28章 彼岸灯:剑掣夺云烟
- 29 第29章 彼岸灯:今晨辞朝露
- 30 第30章 彼岸灯:昔颜胜画间
- 31 第31章 彼岸灯:着我戎装裹
- 32 第32章 彼岸灯:难舒君子颜
- 33 第33章 彼岸灯:魍魉焚尽日
- 34 第34章 彼岸灯:衰草寂寥天
- 35 第35章 彼岸灯:凭尔何叱咤
- 36 第36章 彼岸灯:碧血荐轩辕
- 37 第37章 夜行:魔域纵横闯
- 38 第38章 夜行:由他鬼自狂
- 39 第39章 夜行:玲珑破风刃
- 40 第40章 夜行:挥斥舞焰方
- 41 第41章 夜行:何期桑梓返
- 42 第42章 夜行:伴我豆蔻妆
- 43 第43章 夜行:并蒂花解语
- 44 第44章 夜行:金兰玉生香
- 45 第45章 夜行:天绅悬倒挂
- 46 第46章 夜行:黯夜彷徨
- 47 第47章 夜行:谁将云鬓理
- 48 第48章 夜行:归来夏家郎
- 49 第49章 洞仙歌:翩翩玉树临
- 50 第50章 洞仙歌:皎皎绕君心
- 51 第51章 洞仙歌:犹迷沙场雾
- 52 第52章 洞仙歌:耳语秭归音
- 53 第53章 洞仙歌:霜血驱魔障
- 54 第54章 洞仙歌:冰魄克煞灵
- 55 第55章 洞仙歌:为筑千年业
- 56 第56章 洞仙歌:历劫撼古今
- 57 第57章 洞仙歌:聚元蕴心剑
- 58 第58章 洞仙歌:凝梦忆离情
- 59 第59章 洞仙歌:剑成涟漪起
- 60 第60章 洞仙歌:锦意寄流萤
- 61 第61章 琉璃恨:不觉春叩门
- 62 第62章 琉璃恨:风铸铁骨生
- 63 第63章 琉璃恨:真炎英魂锻
- 64 第64章 琉璃恨:凛冽谁敢争
- 65 第65章 琉璃恨:试合驰剑器
- 66 第66章 琉璃恨:参商骤雪奔
- 67 第67章 琉璃恨:路迢询弟子
- 68 第68章 琉璃恨:临行眷故人
- 69 第69章 琉璃恨:中天啜月露
- 70 第70章 琉璃恨:凌波拒迷魂
- 71 第71章 琉璃恨:荼蘼飞花尽
- 72 第72章 琉璃恨:丹心不染尘
- 73 第73章 堕龙吟:机缘险中求
- 74 第74章 堕龙吟:仗剑除流寇
- 75 第75章 堕龙吟:花香濯雾魇
- 76 第76章 堕龙吟:寻心夜帝楼
- 77 第77章 堕龙吟:异兽卷星穹
- 78 第78章 堕龙吟:魔龙踢魁斗
- 79 第79章 堕龙吟:翔阳曳月钩
- 80 第80章 堕龙吟:炎梭织天绣
- 81 第81章 堕龙吟:昆山倾玉柱
- 82 第82章 堕龙吟:芙蓉锁春愁
- 83 第83章 堕龙吟;纵借摩云手
- 84 第84章 堕龙吟:难启哽咽喉
- 85 第85章 雁南飞:赠君相思木
- 86 第86章 雁南飞:聊慰离别苦
- 87 第87章 雁南飞:怒涛遏行云
- 88 第88章 雁南飞:桃李争雨露
- 89 第89章 雁南飞:曲罢撤帘胧
- 90 90|3.29|
- 91 91|3.29|
- 92 92|3.29|
- 93 93|3.29|家
- 94 94|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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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7 97|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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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9 99|4.06|
- 100 100|4.06|
- 101 101|4.06|家
- 102 102|4.06|
- 103 103|4.06发|表
- 104 104|4.06|
- 105 105|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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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灵犀远:心结何所解
第5章 灵犀远:心结何所解
在这种正式场合,夏承玄出奇的守规矩,他行礼禀明道:“如果我说有修士以活人祭炼法宝,两位仙师会不会相信?”
穆锦先和阮琉蘅对视一眼。
阮琉蘅温声说道:“你先说出来,我们才好判断。”
“我父亲乃魏国镇北将军夏志允,近年魏楚两国争端不断,我父亲疑心此事为人蓄意挑拨,他派人顺着战场疑端查下去,发现在兵部尚书林岚的包庇下,在两军厮杀的战场上,有奇异的法宝吸取士卒的生气,我父亲趁两国君主谈判之时将此事说出,君主大赞父亲忠心,立刻斩了林岚,但战事却依旧胶着,无论楚国提出多么符合魏国利益的条件,君主却毫不动心。于是父亲继续抽丝剥茧地追查下去,查到国师府的时候,发现竟然是修真界的修士以凡人生气祭炼法宝。
“我父亲无法容忍,去皇宫理论,却被君主污蔑为造反,趁夜杀光我夏家上下鸡犬不留。我被灵兽夏凉救出,一路逃难,在结界里被仙师找到。”
他从灵兽袋里抱出喝完粥就一直在昏睡的小狐狸,大掌摸着它柔软的皮毛,哀声道:“夏凉是青丘灵狐,我小时候遇到它就结了生死契约,为了救我,夏凉舍了五千年修为,如今,不仅一直昏睡不醒,体型也返回幼年时期。”
他有些伤感地垂下头。
穆锦先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可惜魏国是行夜元君的地界,太和派实在鞭长莫及,不过我会交代亲信弟子,游经魏国时,注意当地修士的动向,如果有确凿证据,太和派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夏承玄抬头,眼睛隐隐有热泪,他跪了下来。
“我夏承玄承蒙仙师不弃,今日拜入太和派,一定勤学苦练,一为早日为家人洗脱冤屈,一为谨遵太和弟子本分,不枉仙师救我之恩!”
穆锦先道:“你有此上进心就好,不要辜负你师父救你的一番机缘。我会叫弟子带你去行事堂领身份牌和禁魔石,你先下去吧。”
夏承玄拜过,跟执事弟子走了。
阮琉蘅心中震惊,这小子唱作俱佳地嚎这么一出,要不是他在灵端峰把她气个半死,真以为他是如此谦恭良善。
不过既已经成了她的亲传弟子,阮琉蘅也不好拆他的台。
她还端端正正坐在蒲团上,穆锦先却来到她身边坐下,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
阮琉蘅身体本能想要闪避,但意识却知道是大师兄,于是就温顺地等那温热的手掌轻轻碰触一下她的额头,一道清凉之气随着碰触进入她体内的经脉,让人心旷神怡。
每次拍入大师兄的清神决,阮琉蘅都有一种舒服到要上瘾的感觉,她丝毫没察觉穆锦先已离得她如此近,周身都笼罩在他的男子气息中。
“蘅儿,”他在她耳边若即若离的地方轻轻唤她,“你闭关五十年,最近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那股清凉之气柔柔进入她灵台清明,阮琉蘅有些恍惚。
“罗刹海,太多的雾,我什么都看不清……雾里有野兽的嚎叫,我不知道等了多久,也许快死了,也许已经到了时间的尽头,在最黑暗的时候,终于看到师兄来救我……”阮琉蘅一想到自己失去的十三岁前的记忆,心脏处就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她一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她自有记忆起,在罗刹海海岛的一个破败小渔村中醒来,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她只能哆哆嗦嗦藏在灶台边,直到误闯罗刹海秘境的穆锦先发现了她,把快饿死的她带出了罗刹海。
当年她只有十三岁,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一概不知。
罗刹海是一处漂移的海域,出现地点不定,海岛据说可以通往万象。她一有机缘就去寻找,企盼得到之前的记忆,却一直不可得。
终年被薄雾包裹的神秘罗刹海,是生养她的地方吗?为何却一个人都没有?那小渔村后面无法消散无法走入的迷雾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阮琉蘅想着想着,有些陷入迷障,目光涣散。
穆锦先发现阮琉蘅的异常,握住她另一只手,一股柔和的灵力顺着她的经脉,帮她疏导心神。灵力来到她的心脏处,触到了在她心脏盘踞的璇玑花,穆锦先的神情阴沉下来,看向她轻微起伏的胸口。
“蘅儿,你在心上种了什么?”
那璇玑花的花朵已经凋谢,但枝条上的叶子还在慢慢舔食阮琉蘅的心头血,看着极其诡异。
阮琉蘅像是被抓包的小姑娘,咬了咬唇角,只道:“为了找那孩子,我实在没办法,你看他藏得多好,连行夜元君都找不到,我只好用了璇玑花……”
“简直胡闹!南淮不是在你身边吗?他居然眼睁睁看着你种了璇玑花?”
被穆锦先怒斥一声,阮琉蘅这才清醒过来,恢复了性子,扯着穆锦先的袖子安抚他道:“师兄,南淮为了不让我生心魔,自然是不能阻拦我的,何况师兄不知那行夜元君多么残忍,那夏家生生被屠了九族,我去时丹平已是满城血流成河,尽是夏家冤屈之血。不尽快找到那孩子我不放心,如果久留丹平城附近也会被行夜元君发现,我不得不用璇玑。而且……南淮道友说有方法可以解,你不要担心好不好?”
柔声软语,娓娓动听,听在动心的人耳中如有魔力。
穆锦先心知肚明,如果在场的人是他,恐怕也拦不住她,只好说道:“璇玑花是一种妖植,虽然它对你的身体影响不大,但经过你的心头血滋养,势必会越来越强大,你用夏家的血开启它,也必须用夏家的血封印它。好在夏承玄被你找到了,否则……”
“师兄,我有没有说过,你唠叨的样子越来越像师父了。”
穆锦先的身材比她高很多,即便是坐下来也比她高出一个头,阮琉蘅侧脸抬起,慢慢转向他,娇娇喜喜地一笑,还像小姑娘时一样跟他撒娇。
穆锦先撤出灵力,放开她的手。
“近年我四处派弟子打探罗刹海的消息,却无收获,你记忆不全,在元婴期还好说,只怕进阶到化神会有劫难。你也明白,修士修炼,炼气期是引气入体,筑基期是灵气化液,金丹期是化液为丹,元婴期是由丹成形,而化神期乃是炼化修士的元神,你因失忆,元神缺失一角,如果不能补齐,此生都不会再进一步。
“你身上本已危机重重,却还种下妖花,究竟要我担心到何种地步?”
阮琉蘅越听越是凝重,收敛了嬉闹神色。
活了两千多年,她自问无愧于天地良心,但此生如说对不起一人,当是穆锦先。
他将她救出,悉心教导,而她却时时陷入危机,让他受累。
“师兄,我……”她喉头一哽,竟是说不出“对不起”三个字。
穆锦先望着她一叹:“既然你要教导徒弟,暂时也不会出山门,那么就像以前一样,每个月来我这里用清神诀醒脑吧。”
“多谢师兄,”阮琉蘅正色一拜,“紫蘅一直受师兄照拂,无以为报。”
穆锦先已经起身走远,劲瘦挺拔的身影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只要你那个徒弟省心就够了。”他何尝看不出那夏承玄的狡黠。
阮琉蘅扶额——这何其难!
※※※※※※※※※※※※
阮琉蘅回到灵端峰的时候,夏承玄正眉飞色舞地跟夏凉比划,说着什么。
夏凉蹲在他对面,狐狸眼已经看到阮琉蘅缓步过来,张着嘴干着急,不敢提醒夏承玄,而夏承玄还在大放厥词:
“……这些修真的人脑子都修成榆木疙瘩了,小爷稍微那么一哄,就答应给小爷报仇,嘁!谁稀罕他们!等小爷学全了那臭道姑的本事……”
“我很期待你能学全我的本事。”阮琉蘅在他身后说道。
夏承玄转身,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有些邪气地一笑说道:“那小爷就候着你的本事了。”
“绕着桃花林跑十圈。”
夏承玄大惊:“你要人命啊!小爷的腿还没好!”
“我给你敷用的都是衍丹门的极品疗伤丹药,一个时辰收口,两个时辰重塑血肉,三个时辰后即可完好如初,现在已经过了五个时辰了,你和丹药之间,我比较相信衍丹门的丹药。”
所以,奔跑吧少年!
夏承玄跑的时候夏凉蹲在他肩头,痛心疾首地训道:“你何苦激怒那道姑,平白受这些折磨。”
“小凉,折磨是好事,有折磨才有进步,你也听到了我爹的遗愿,跟那些大乘期乃至更高级的修士对抗,我太需要变强了,可我现在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我必须要用好身边一切资源,抓住所有我能抓住的,得罪小爷的混账,一个都逃不掉!”
夏凉有些怜惜地看着奔跑中的少年:“只可惜我需要修养一阵才可以活动。”
这“活动”二字颇有深意,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夏家即便被株连九族,但却有一类人虽是夏家血脉,却不在九族内,这批人便是曾经出生在夏家,测出灵根后拜入修真门派的夏家子弟。
虽说修真之人会尽量减少与凡间的牵绊,而大家族却自有一套保护家族传承的管理方式,比如夏家便赋予家主极高的权利,当夏氏有难之时,家主可召集所有夏氏子弟起复,甚至包括修真界的修士。
而如何能让修士听命于凡人,则是每个家族的秘传。
夏承玄显然也在琢磨这批夏家修士,只道:“不用心急,我夏家绵延两千年,也出过不少有灵根的弟子,这些留下的人,就是我们今后的根基。只是此事也最好等我有一定修为再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动用家主的力量让他们臣服。如今只好暂且陪那臭道姑好好耍耍,这太和派,看上去还挺好玩的。”
夏凉哆嗦了一下,看着夏承玄眼里又露出那种好不容易找到趁手玩具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当为那个收他为徒的道姑和太和派浮一大白。
穆锦先和阮琉蘅对视一眼。
阮琉蘅温声说道:“你先说出来,我们才好判断。”
“我父亲乃魏国镇北将军夏志允,近年魏楚两国争端不断,我父亲疑心此事为人蓄意挑拨,他派人顺着战场疑端查下去,发现在兵部尚书林岚的包庇下,在两军厮杀的战场上,有奇异的法宝吸取士卒的生气,我父亲趁两国君主谈判之时将此事说出,君主大赞父亲忠心,立刻斩了林岚,但战事却依旧胶着,无论楚国提出多么符合魏国利益的条件,君主却毫不动心。于是父亲继续抽丝剥茧地追查下去,查到国师府的时候,发现竟然是修真界的修士以凡人生气祭炼法宝。
“我父亲无法容忍,去皇宫理论,却被君主污蔑为造反,趁夜杀光我夏家上下鸡犬不留。我被灵兽夏凉救出,一路逃难,在结界里被仙师找到。”
他从灵兽袋里抱出喝完粥就一直在昏睡的小狐狸,大掌摸着它柔软的皮毛,哀声道:“夏凉是青丘灵狐,我小时候遇到它就结了生死契约,为了救我,夏凉舍了五千年修为,如今,不仅一直昏睡不醒,体型也返回幼年时期。”
他有些伤感地垂下头。
穆锦先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可惜魏国是行夜元君的地界,太和派实在鞭长莫及,不过我会交代亲信弟子,游经魏国时,注意当地修士的动向,如果有确凿证据,太和派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夏承玄抬头,眼睛隐隐有热泪,他跪了下来。
“我夏承玄承蒙仙师不弃,今日拜入太和派,一定勤学苦练,一为早日为家人洗脱冤屈,一为谨遵太和弟子本分,不枉仙师救我之恩!”
穆锦先道:“你有此上进心就好,不要辜负你师父救你的一番机缘。我会叫弟子带你去行事堂领身份牌和禁魔石,你先下去吧。”
夏承玄拜过,跟执事弟子走了。
阮琉蘅心中震惊,这小子唱作俱佳地嚎这么一出,要不是他在灵端峰把她气个半死,真以为他是如此谦恭良善。
不过既已经成了她的亲传弟子,阮琉蘅也不好拆他的台。
她还端端正正坐在蒲团上,穆锦先却来到她身边坐下,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
阮琉蘅身体本能想要闪避,但意识却知道是大师兄,于是就温顺地等那温热的手掌轻轻碰触一下她的额头,一道清凉之气随着碰触进入她体内的经脉,让人心旷神怡。
每次拍入大师兄的清神决,阮琉蘅都有一种舒服到要上瘾的感觉,她丝毫没察觉穆锦先已离得她如此近,周身都笼罩在他的男子气息中。
“蘅儿,”他在她耳边若即若离的地方轻轻唤她,“你闭关五十年,最近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那股清凉之气柔柔进入她灵台清明,阮琉蘅有些恍惚。
“罗刹海,太多的雾,我什么都看不清……雾里有野兽的嚎叫,我不知道等了多久,也许快死了,也许已经到了时间的尽头,在最黑暗的时候,终于看到师兄来救我……”阮琉蘅一想到自己失去的十三岁前的记忆,心脏处就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她一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她自有记忆起,在罗刹海海岛的一个破败小渔村中醒来,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她只能哆哆嗦嗦藏在灶台边,直到误闯罗刹海秘境的穆锦先发现了她,把快饿死的她带出了罗刹海。
当年她只有十三岁,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一概不知。
罗刹海是一处漂移的海域,出现地点不定,海岛据说可以通往万象。她一有机缘就去寻找,企盼得到之前的记忆,却一直不可得。
终年被薄雾包裹的神秘罗刹海,是生养她的地方吗?为何却一个人都没有?那小渔村后面无法消散无法走入的迷雾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阮琉蘅想着想着,有些陷入迷障,目光涣散。
穆锦先发现阮琉蘅的异常,握住她另一只手,一股柔和的灵力顺着她的经脉,帮她疏导心神。灵力来到她的心脏处,触到了在她心脏盘踞的璇玑花,穆锦先的神情阴沉下来,看向她轻微起伏的胸口。
“蘅儿,你在心上种了什么?”
那璇玑花的花朵已经凋谢,但枝条上的叶子还在慢慢舔食阮琉蘅的心头血,看着极其诡异。
阮琉蘅像是被抓包的小姑娘,咬了咬唇角,只道:“为了找那孩子,我实在没办法,你看他藏得多好,连行夜元君都找不到,我只好用了璇玑花……”
“简直胡闹!南淮不是在你身边吗?他居然眼睁睁看着你种了璇玑花?”
被穆锦先怒斥一声,阮琉蘅这才清醒过来,恢复了性子,扯着穆锦先的袖子安抚他道:“师兄,南淮为了不让我生心魔,自然是不能阻拦我的,何况师兄不知那行夜元君多么残忍,那夏家生生被屠了九族,我去时丹平已是满城血流成河,尽是夏家冤屈之血。不尽快找到那孩子我不放心,如果久留丹平城附近也会被行夜元君发现,我不得不用璇玑。而且……南淮道友说有方法可以解,你不要担心好不好?”
柔声软语,娓娓动听,听在动心的人耳中如有魔力。
穆锦先心知肚明,如果在场的人是他,恐怕也拦不住她,只好说道:“璇玑花是一种妖植,虽然它对你的身体影响不大,但经过你的心头血滋养,势必会越来越强大,你用夏家的血开启它,也必须用夏家的血封印它。好在夏承玄被你找到了,否则……”
“师兄,我有没有说过,你唠叨的样子越来越像师父了。”
穆锦先的身材比她高很多,即便是坐下来也比她高出一个头,阮琉蘅侧脸抬起,慢慢转向他,娇娇喜喜地一笑,还像小姑娘时一样跟他撒娇。
穆锦先撤出灵力,放开她的手。
“近年我四处派弟子打探罗刹海的消息,却无收获,你记忆不全,在元婴期还好说,只怕进阶到化神会有劫难。你也明白,修士修炼,炼气期是引气入体,筑基期是灵气化液,金丹期是化液为丹,元婴期是由丹成形,而化神期乃是炼化修士的元神,你因失忆,元神缺失一角,如果不能补齐,此生都不会再进一步。
“你身上本已危机重重,却还种下妖花,究竟要我担心到何种地步?”
阮琉蘅越听越是凝重,收敛了嬉闹神色。
活了两千多年,她自问无愧于天地良心,但此生如说对不起一人,当是穆锦先。
他将她救出,悉心教导,而她却时时陷入危机,让他受累。
“师兄,我……”她喉头一哽,竟是说不出“对不起”三个字。
穆锦先望着她一叹:“既然你要教导徒弟,暂时也不会出山门,那么就像以前一样,每个月来我这里用清神诀醒脑吧。”
“多谢师兄,”阮琉蘅正色一拜,“紫蘅一直受师兄照拂,无以为报。”
穆锦先已经起身走远,劲瘦挺拔的身影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只要你那个徒弟省心就够了。”他何尝看不出那夏承玄的狡黠。
阮琉蘅扶额——这何其难!
※※※※※※※※※※※※
阮琉蘅回到灵端峰的时候,夏承玄正眉飞色舞地跟夏凉比划,说着什么。
夏凉蹲在他对面,狐狸眼已经看到阮琉蘅缓步过来,张着嘴干着急,不敢提醒夏承玄,而夏承玄还在大放厥词:
“……这些修真的人脑子都修成榆木疙瘩了,小爷稍微那么一哄,就答应给小爷报仇,嘁!谁稀罕他们!等小爷学全了那臭道姑的本事……”
“我很期待你能学全我的本事。”阮琉蘅在他身后说道。
夏承玄转身,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有些邪气地一笑说道:“那小爷就候着你的本事了。”
“绕着桃花林跑十圈。”
夏承玄大惊:“你要人命啊!小爷的腿还没好!”
“我给你敷用的都是衍丹门的极品疗伤丹药,一个时辰收口,两个时辰重塑血肉,三个时辰后即可完好如初,现在已经过了五个时辰了,你和丹药之间,我比较相信衍丹门的丹药。”
所以,奔跑吧少年!
夏承玄跑的时候夏凉蹲在他肩头,痛心疾首地训道:“你何苦激怒那道姑,平白受这些折磨。”
“小凉,折磨是好事,有折磨才有进步,你也听到了我爹的遗愿,跟那些大乘期乃至更高级的修士对抗,我太需要变强了,可我现在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我必须要用好身边一切资源,抓住所有我能抓住的,得罪小爷的混账,一个都逃不掉!”
夏凉有些怜惜地看着奔跑中的少年:“只可惜我需要修养一阵才可以活动。”
这“活动”二字颇有深意,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夏家即便被株连九族,但却有一类人虽是夏家血脉,却不在九族内,这批人便是曾经出生在夏家,测出灵根后拜入修真门派的夏家子弟。
虽说修真之人会尽量减少与凡间的牵绊,而大家族却自有一套保护家族传承的管理方式,比如夏家便赋予家主极高的权利,当夏氏有难之时,家主可召集所有夏氏子弟起复,甚至包括修真界的修士。
而如何能让修士听命于凡人,则是每个家族的秘传。
夏承玄显然也在琢磨这批夏家修士,只道:“不用心急,我夏家绵延两千年,也出过不少有灵根的弟子,这些留下的人,就是我们今后的根基。只是此事也最好等我有一定修为再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动用家主的力量让他们臣服。如今只好暂且陪那臭道姑好好耍耍,这太和派,看上去还挺好玩的。”
夏凉哆嗦了一下,看着夏承玄眼里又露出那种好不容易找到趁手玩具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当为那个收他为徒的道姑和太和派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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