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温暖了四周也掩盖了光芒的中心，那里只能看出有个人影，至于是男是女，却是分辨不出。≥  浓郁的血腥之气，与周围的腐臭混淆在一起，像极了屠宰场里，常年不打扫而堆积的污浊之气。

    地上不知是谁的手臂，直直地从身上被撕扯下来，断口处冒着滋滋的血水，又瞬间被地上黑乌的东西吸了个干净。那刚刚还饱满鲜活的断臂，也很快变得枯萎腐烂。

    江小雨忍住作呕的冲动，再次扑向那亮光。玉壶子却横身拦在前面，手中招式毫不留情，就连神情也不复先前的嬉笑，变得深沉而又悲怆。

    江小雨一边拆招一边怒斥，“你这贼猴子，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还有脸说是蜀山派的，也不怕你的老祖宗从地底下爬出来活撕了你！”

    玉壶子面对劈头盖脸的谩骂，既不反驳也不退让，只是那对铜铃似的大眼，透着无尽的愤怒和懊悔！

    “撕啦”一下，皮肉分离的声音再次响起，江小雨眼睁睁看着又一个人的残肢从光芒之中被扔掷出来，气得眼都红了。大喝一声，自背后抽出长剑，再不客气。

    江小雨剑招凌厉，再加上本身并非凡人，真正对战起来，那玉壶子显然不是对手。本来毫无悬念的一场战斗，却有人用不要命的打法硬生生扛了下来。

    玉壶子一身破旧的道袍被刺的七零八落，伤口渗出的鲜血滴在地上，又被那贪婪之地吸了个干净。玉壶子气喘吁吁地不肯罢手，倒让江小雨有些下不去手，正在胶着之时，低沉的怒喝突然响起。

    “即为蜀山派弟子，为何罔顾天条法纪，纵容邪魔为祸人间！”

    玉壶子和江小雨同时一怔，下一刻，玉壶子整个人就飞了起来又重重摔在地上。满身的伤口瞬间成了贪婪之地的美食，眼看着就要被吸个干净。

    江小雨快拍出数掌，直击地面，整个地宫都跟着颤了一颤。江小雨趁此机会急忙将玉壶子扶了起来。见其气息微弱，显然受了极重的伤。

    江小雨有些不忍，急声问道，“濯清，你这是做什么？就算是救人。也没必要把他伤成这样吧！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要了他的命的！”

    濯清冷冷看了眼江小雨，过于熟悉的样貌让他微微愣了一下，沉声斥责，“蜀山派源自天庭，世世代代为神效力。此人使得是蜀山派的功夫，却处处维护妖邪之人，死有余辜！”

    江小雨皱眉看着濯清，只觉对方与往日不同，整个人的气场都沉闷压抑。若不是他怀里抱着的人是阿音。江小雨实在要怀疑他的身份。“死面瘫，你，没事吧！”

    “啪”的一声，话音未落，江小雨的脸上就被狠狠打了一巴掌，顿觉火辣辣的疼。

    “出言不逊，该打！”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

    江小雨被打的懵了，这什么情况。

    濯清却并未再搭理他，只是看着光芒中心兀自疯狂的影子，冷冷说道。“青玉令是天庭祥和之物，却被你等宵小窃取，作此阴毒之事，若本君不惩戒于你。天威何在！”

    话音未落，手臂已经抬起，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缓缓聚拢，那亮光便随着他手指的动作缓缓地凝聚在一起。

    闭着眼不知神游到哪里的李江缓缓醒了过来，茫然地看着四周。玉壶子拼了命想扑上去挽救，可是身体过于虚弱。只能摊在江小雨身上，哀声求着，“不要，不要啊！”

    江小雨怔怔地望着濯清，那高大的身影在光明和黑暗中若隐若现。他瞬间热泪满眶，即便是一场幻觉也无妨。

    他的云浅师父，回来了！

    随着光芒的消失，濯清的身形不自主地晃了晃，那手中的光亮也跟着晃了晃，凝聚的不再心甘情愿。濯清只觉堕入混沌的意识缓缓苏醒，过去的记忆潮水一般涌来。他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站在奔腾的战马之上，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李江的惊呼伴随着兵器刺穿血肉的声音，然而那对本该贯穿身体的双钩又被阿音体内的赤金丹本能地反弹了出去，只在濯清背后留下了两个血洞。

    虽然没有伤及根本，可濯清手中的光亮却借此机会转移了方向。

    随之响起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我终于得到了这个宝贝，我终于可以长生不老了！”

    笑声未落，那光芒却陡然间消失，整个地宫反而缓缓亮了起来。似浓雾被风吹散，云开月明。

    濯清站立不稳，险些摔倒，一左一右，有两道人影快将他扶住，却是缓过神来的江小雨和李江。

    “你，你怎么样！”江小雨红了眼眶，却不敢叫一声云浅师父。

    李江松开濯清，气得嚎叫一声朝着史玉龙扑了上去。“你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当初在极乐园就不该救你！你的心肝是不是都被他娘的狗吃了！”

    史玉龙此刻正兴奋地盯着手里那块玉，却不知为何，刚刚还如此光芒四射的圣物到了他的手中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劲风袭来，下一刻，胸口就狠狠挨了一拳。紧接着，急风暴雨般的拳头就毫不犹豫地砸了过来。

    史玉龙已经忘了反击，只蜷缩在哪里，捧着那块玉不停地质问，“你不是圣物吗？怎么对我一点反应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死人！”猖狂的声音，带着难掩的兴奋。黑龙身边站着水怜月，身后一众魔兵，黑压压的堵在那里，也不知是何时进的地宫，看了多久的戏。

    李江停了手，下意识地挡住濯清，身体却不自主地颤抖着，也不知因为气愤还是因为害怕。

    濯清和江小雨却似乎并不担心黑龙等人，反而齐齐抬头望向前方，那个自光芒之中摊在地上的人，脸色苍白如纸，正不甘而绝望地望着他们。几步之外，季常躲在人群之中，却是唯一一个神志清明之人。

    “灵儿，灵儿，你怎么样？”一直站在一旁束手无措的乐娘急急奔了过去。江小雨这才看清，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竟然就是那个漂亮明媚的卓灵儿。

    玉壶子颤巍巍地走到卓灵儿身边，急急问道，“姑娘可是姓卓？”

    卓灵儿恍若未闻，依旧死死盯着濯清，毫无血色的嘴唇缓缓开启，“没想到竟然是你毁了这一切！我明明可以做到的，明明可以做到的！”

    濯清的意识依旧混沌不清，只是望着她，没有回答。此刻李江无措地向前跨了一步，又停了下来。看着脚下已经干枯的断臂残肢，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眼中难掩痛惜之情，可是后有追兵，他却不敢离开半步。

    “灵儿，你？”

    卓灵儿看了李江一眼，那双曾羞涩，曾鄙视的眼睛，却再也扬不起光芒。

    “灵儿，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斗不过他们，你为什么就是不听！”乐娘抱着卓灵儿哭的凄惨无比。季凌玉缓缓上前一步，手中依旧握着那个墨玉簪子，眼中却依旧茫然。

    “莲乐，莲乐！”

    乐娘抬头望过去，眼中的泪却比刚刚掉的更快更多。她该开心他记起了这个名字，可心中无尽的悲凉又该说于何人听。

    季凌玉见乐娘没有反应，怔怔地又看了看，这才摇了摇头，茫然四顾，口中喃喃问着， “莲乐那？我的莲乐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