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

    脱离了引力，漂浮在虚空中。

    这就是陈睿现在的感觉，或者叫清醒以后的感觉。

    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就好像灵魂出壳一般，在宇宙中漂游。

    没有身体，不需要呼吸，但感觉很轻松，很安详。

    没错，周围场景正是宇宙空间，并非超级系统内的星系，也没有任何信仰气息的感应，似乎是真正的宇宙。

    这是……挂了的感觉？

    陈睿想起在网上曾看到过关于死亡的感觉，这些并非从真正的死人那里获得的，而是专家对濒死者及自杀未遂者讲述的资料归纳的，依稀记得，有极度的平松和平静，还有……与宇宙合一？

    如今这种安宁的感觉，加上宇宙“旅行”，难道真的死了？

    （还没有和某位女皇大人啪啪啪、以及没有和另外一位女皇大人多啪啪啪、再以及没有和其他的老婆更多的啪啪啪……这样壮志未酬，居然就挂了？）

    （主角光环呢？水晶宫光环呢？）

    胡思乱想间，漂游在继续。

    漂游的速度感觉很慢，然而宇宙时间的进程却截然相反，比如刚才，陈睿就目睹了一颗恒星从“青年”到“迟暮”的过程，那种死亡的剧烈爆炸，让陈睿不由想到了修罗施展的超新星.星爆。电磁辐射照亮了整个星系，形成了一片绚烂而耀眼的星云，距离近的行星有不少被吞噬，还有一部分变成了残骸。

    又一颗行星受到另一颗彗星的撞击而化作了残骸与宇宙的尘埃，这同样是一种毁灭。

    在时间的面前，毁灭是如此简单。

    毁灭是一切的终结，亘古莫有不朽，就算是传说中永恒的神灵亦然。

    时间的流速愈发加快了，毁灭的速度也在增加，视觉中的爆炸或湮灭渐渐变成了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并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淡淡的亲切，仿佛是某种与生俱来的法则，或者正如有一句话说的那样，生命从诞生开始，就是追求毁灭的过程。

    陈睿闭上了“眼睛”，从心灵中感受着那种毁灭的本源之力，只觉自己的灵魂在发生着同步的律动，仿佛在蕴育着什么相应的法则一般。

    毁灭的法则，就在生命之中，就在手中。

    陈睿张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把握住了什么关键。

    虽然现在一时还无法完全理解，但是种子已经成功栽下，要领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双手？陈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周围的场景一变，已经不在宇宙空间，而是在了另外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很大，灯光较暗，布置和气氛有些古怪，周围还有很多人，都穿着黑色的斗篷，带着金属面具。

    他正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的手掌上，各画着一个奇异的标记，这个标记透着古老而沧桑的气息，有些类似上古符语的意味，却又不尽相同，应该代表了某种严肃的意义。

    “现在，集中精神，把你的手放在这个水晶球的上面。”正前方的似是首领模样的一个斗篷人开口道，声音有些沙哑，是个女人，脸上面具的颜色与普通的青铜色不同，呈现出淡淡的金色。

    水晶球？陈睿将目光落在了前面那个半透明的水晶球上，大约足球大小，透着一股诡异的意味。不仅如此，陈睿还感觉到了周围斗篷人们的敌意甚至是杀意，似乎准备随时动手击杀他，对了，解析之眼呢？超级系统呢？好像这些都不在了？

    陈睿正疑惑间，身体已经走了上去，竟似不受自己控制，然后同样是双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水晶球，那原本无色的水晶球渐渐亮了，发出淡红色的光芒。

    周围的斗篷人杀意似乎消褪了不少，光芒越来强，最后变成了浓郁的血色。陈睿明显的感觉到，双手刻意地抑制了某种气息，饶是如此，已经让周围的斗篷人大吃一惊了。

    陈睿没有笑，但是感觉自己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笑容，他已经隐隐明白了过来——这不是他的身体！

    （昏，又是灵魂穿越？）

    （我大魔界呢？我大后宫呢？难道由于没在时空管理局办理那啥异界暂住证，被遣返了？）

    （这算不算又一次神吐槽？）

    （为什么要用“又”……）

    “真是令人惊讶，你居然有这种程度的信仰，”那个为首的那个斗篷女人开口了：“愿毁灭主宰庇佑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名正式的黑死徒了。”

    黑死徒！这三个字让陈睿一震，周围的一切渐渐烟消云散，又汇聚成另一副场景。

    尽管是可视度不高的深夜，但前方的那些建筑依然让陈睿感到熟悉，原来是光明教会。从规模来看，和陈睿曾经呆过的阳劭王国古丹镇的教会相若，应该是一个小镇的教会。

    数个黑色的斗篷人仿佛黑烟一般涌向了教会，陈睿“附身”的这具躯体也在当中，不多时，教会人员都被屠戮一空。

    斗篷人们在地上用教士们的鲜血画出一个个诡异的符号，而陈睿则一路杀进祈祷大殿，佯作与几个光明骑士厮杀，身体却无声无息地飞出一股无形的异力，附着在大殿中光明神神像之上，光明神像模糊的脸渐渐变了，变成了一副让陈睿熟悉无比的模样。

    这张脸是他在地球上的宅男脸！

    陈睿终于知道他附着灵魂的身体是谁的了——修罗！

    不对，这不是灵魂附体，应该是……修罗的记忆，他现在就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观看者修罗的记忆！

    分身实际上等同于一个完全服从和接受本体指挥的“机器人”，智能很高，类似噬神面具的傀儡，在“托管”的情况下，利用独立的判断和应变去完成本体交付的任务，比如和白夜的战斗就是如此，无论是战斗意识或把握时机的能力，丝毫不亚于一个真正的强者。

    陈睿当初给修罗的任务是窃取信仰之力，却没想到，修罗竟然会加入了某个被光明教会视为死敌的秘密教会，成为了黑死徒！

    祈祷大殿光明神像的脸发生变化后，信仰之力开始疯狂地涌入修罗的体内，这种方式有些近乎急功近利，与陈睿在地面世界时的细水长流截然相反，不过当初是陈睿是为了掩饰身份而不动声色地窃取，而现在作为黑死徒的修罗则是明目张胆的掠夺，自然无需担心暴露。

    光明神像的神圣气息在迅速变弱，神像也因此而发生龟裂，修罗已经干掉了几个光明骑士，察觉到外面有人进来，顺势一拳，将光明神像击碎。

    进来的正是当初那个为首的女人，看到修罗击碎光明神像的一幕，赞赏道：“干得好！”

    修罗走出了大殿，黑死徒们迅速撤离了光明教会，那些鲜血勾画的诡异图纹开始燃烧起来，很快的，整个教会都化作一片火海。

    此时场景再次发生变化，陈睿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座大殿。

    最前方是一座祭坛的建筑，充斥着焦灼炽热的气息，祭坛背后的墙上有三层奇异的浮雕。

    这些浮雕就是这个神秘教会供奉和膜拜的“神灵”，似乎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所遮掩，以修罗的眼力，竟然也无法看透。

    “李察，你这一段时间的表现和功劳相当出色，现在提升你为三极执事，奖赏黑暗之花的花瓣一片。”说话的是那个声音有些沙哑的斗篷女人，她是这个神秘教会的主教之一，也是这一处分会的领导人。

    修罗上前接过代表执事身份的银色面具和一个盒子，女主教又封赏了其余的黑死徒，大约有二十名教徒得到了“黑暗之花”的花瓣奖赏，下方众多的黑死徒们都露出羡慕之色。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修罗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有一片血红色的花瓣。这花瓣仿佛剔透的晶体，但并非雕琢的死物，而拥有真正的生命力，显得妖艳而美丽。

    陈睿的意识同样看到了这一片花瓣，感受着那种妖异的气息，骤然想起一件恐怖的事物来。

    “黑暗之花是主宰赐予的圣物，可以使普通人拥有接近神灵的超凡力量，现在，你们可以开始吸收花瓣的力量了。”女主教的声音响了起来：“把花瓣放在手心，放松心神和所有的抗拒之力，全心感受主宰的恩赐，如果有什么特异的变化，丝毫不要感到惊讶或恐惧，这将是你超脱凡人的开始……只有对毁灭最虔信的信徒才能够使用，如果是信仰不纯或是别有用心的异教徒，那么他的身体将会在主宰力量下灰飞烟灭。”

    对毁灭最虔诚的信徒？修罗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坐了下来，不假思索地拿出了花瓣放在手心，闭上眼睛，那花瓣渐渐化作一抹红雾，包裹住修罗的身体。

    陈睿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花瓣中的毁灭气息被修罗的身体轻易吸纳，不过有一种特异的印记被刻意保留了下来。

    “这么快就吸纳了圣物的力量？”女主教有些惊讶地看着睁开眼睛的修罗，随即赞赏地点点头：“果然是对毁灭之神对最虔诚的信徒。”

    修罗一笑，并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得到黑暗之花的其他人都没有醒来，很多人脸上都露出痛苦之色，还有两个人不知道是信仰不够还是体质无法承受，竟然化作灰烬。

    陈睿无意中看了那些浮雕一眼，忽然发现模糊的浮雕已经发生了变化，最下方的一层中，有一尊雕像变得清晰起来。

    一个矮小瘦弱的怪物，爪子很锋利，嘴巴相当大，占据了二分之一的脸部，两排暴突的尖牙显得十分狰狞。

    这个形象对于拥有上古炼金文明传承的陈睿来说再熟悉不过，加上之前的黑暗之花，他终于明白，这个神秘教会供奉的“神灵”是什么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