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会很喧嚣。

    《婚礼进行曲》结束以后便是另一首佩拉西亚的《世纪圆舞曲》。

    旋律动人，充满着爱情的浪漫氛围，阴差阳错下，恰好符合《婚礼进行曲》的结束以后的浪漫基调。

    当周洋跟着走进维也纳音乐会大厅偏厅休息室的时候，他发现休息室的隔音非常好，竟听不到大厅里的任何声音。

    “你好周先生，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你，事实上，我怕等演奏会结束以后，我们就约不到你了……”周洋看到一个高个的青年脸上露出笑容，邀请自己坐下来以后，非常温和地说道。

    “没事，有什么事情，您说。”

    周洋知道这个高个青年明叫戴维森，是这场音乐会的负责人，在《婚礼进行曲》与《回家》萨克斯曲排练的时候，曾见过他一面。

    当时双方打过招呼，但是很短暂后，周洋又忙着跟着其他音乐家打招呼，心中也没有太在意，没想到刚才在《婚礼进行曲》演奏到尾声的时候，被他邀请着走到了特定的休息室里……

    戴维斯的旁边是几个头发花白的音乐家，周洋看到了中间那个身材略显矮小，头发花白，看起来不算起眼的老人。

    这个老人在昨天的时候，借了他的笔记本看过，依稀记得昨天的时候，他坐在自己后排，看着像一个普通的观众。

    当然，能在排练的时候进维也纳音乐大厅来看的观众，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人，怎么说都是某个领域里面的杰出者，所以周洋倒是对他挺客气的。

    “周洋先生，我听到奥德兰老师说您在昨天排练的时候，当场有创作了一首名为《命运》的音乐……回去以后，奥德兰老师一直念念不忘，非常希望能听一遍《命运》的完整版，不知道周洋先生，您回去以后，有创作多少了？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也跟着听一听《命运》的完整版音乐……”

    “啊？”

    周洋一时间，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半晌过后都说不出来。

    戴维森起初眼神是带着希望的，但是看到周洋的表情以后，戴维森逐渐开始变得有些失望了起来：“也对，这样的音乐创作是没有办法强求的……”

    奥德兰闻言也有些失望：“那真是太遗憾了……”

    “奥德兰先生，另外一首曲子，也是我创作的，你有看到过吗？”

    “另外一首？边缘的那些旋律片段？”

    “是。”

    “那不是废弃的音乐手稿吗？首先里那一段旋律，看起来乱糟糟的，像是音乐初学者的惯用旋律拉出来的技巧产物……”

    “……”

    周洋起初心中是充满着期待的。

    前段时间，他脑海中有几段自觉非常美妙的旋律，那几段旋律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后经历了种种后，用情绪谱写的音符。

    算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真正意义上的原创，当见到奥德兰这些人以后，周洋忍不住询问着自己原创的那些旋律到底怎么样，甚至心中隐约间希望得到赞赏……

    但奥德兰仔细一回想以后却摇摇头。

    看到奥德兰的表情以后，并听到“技巧产物”以后，周洋心中便开始逐渐有些失望了起来。

    随后，便觉得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做梦的时候，自己拿出来的东西能震撼很多音乐家，让他们不能自己，但这场梦醒了以后，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音乐初学者，所谓的原创出来的音乐，就是初学者的玩闹罢了。

    随后想想也对，《命运交响曲》、《婚礼进行曲》、包括萨克斯曲《回家》，那是经过了几个时代验证的真正经典，特别是《命运交响曲》，这是世界音乐历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是贝多芬这样的天才在经历了多少挫折才创作出来的伟大作品，自己偶然间灵感爆发，尝试着原创音乐，就能创作出来比肩这些伟大的作品，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短暂的沉默以后，周洋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是的，这就是随意写出来打发时间的东西……”

    接下来的聊天，周洋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当几个同样头发花白的老者在询问周洋是否除了《命运》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完整的音乐以后，周洋拿出了手机里谱好曲子的《梦中的婚礼》，当看到众人震惊到难以复加的表情以后，周洋的脑海中却始终回荡着自己的“原创”音乐。

    …………………………

    “《世纪圆舞曲》只有那个时代的框架和皮肉，但缺乏灵魂……好像行尸走肉一样，《婚礼进行曲》不但有灵魂，甚至就像那个时代的东西，很难相信，这样的曲子是一个现代人创作出来的。”

    《世纪圆舞曲》是一首佩拉西亚用中世纪的宫廷风格创作的一首圆舞曲。

    颇具那个时代的高贵典雅，充满着浪漫和美妙，令下方的观众们掌声雷动……

    几个音乐家却在交头接耳。

    《婚礼进行曲》和《世纪圆舞曲》明明是两首类似风格的音乐，但真正体会这两首音乐的内在情绪以后，却有一种高下立判的感觉，对歌曲里面对音乐深层次上的表现能力，在无形之中就落了一个阶层……

    真正的音乐家们心中对《世纪圆舞曲》只有失望，他们感受不到惊艳感。

    舞台上的佩拉西亚在演奏完《世纪圆舞曲》以后，心情分外复杂，徐徐地走下维也纳舞台，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跟《婚礼进行曲》同时演奏。

    演奏完以后，佩拉西亚多少带着疲惫的感觉，她带着希冀看着远处那空荡荡的几个座位，心中突然有些莫名失落，随后她本能地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推开门以后，她看到众人坐在休息室里一声不吭。

    在看到几位老者以后，她恭恭敬敬地一一问候了一声，但这些老者只是对她点点头后，便没有言语什么，反而依旧低着头，看着一部手机正在发呆，这部手机，似乎是最近在奥地利广告打翻天的“宝丽音乐手机”。

    佩拉西亚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被尊重，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这些老人每一个都是真正意义上的音乐大师，想要得到他们的赞赏其实极不容易。

    紧接着她注意到了周洋，她敏锐地意识到这个令人惊艳的创作天才此时此刻情绪似乎有些复杂。

    双方轻轻地打了声招呼以后，她便看到这个青年站了起来，从几个老人手中接过了“宝丽”手机，紧接着离开了休息室，老人们很明显不舍得周洋离开，连忙跟了上，非常激动地挽留着周洋，隐约间似乎想跟周洋好好聊聊音乐，但貌似被周洋给婉拒了。

    休息室的门打开以后，短暂地传来了萨克斯的声音，那是肯尼斯正在台上调音，准备吹奏《回家》了。

    “佩拉西亚女士……”

    “嗯？”

    “能否帮忙演奏一下《梦中的婚礼》？”

    “啊？”

    佩拉西亚听到了戴维森的声音，她震惊地转过头，随后勐地盯着周洋离开的方向，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又创作出什么了不起的音乐了？是那首传说中的《命运》吗？奥德兰老师推崇的那首“殿堂级”的音乐？”

    “您看老师们的反应，就知道了……”戴维森苦笑：“不是那首传说中《命运》，而是《梦中的婚礼》，也是另一首殿堂级的音乐……”

    “……”

    佩拉西亚震惊，随后脸上跟着苦笑，最终点点头。

    …………………………

    萨克斯的旋律在金色大厅中响起。

    肯尼斯吹奏起来充满着别样的韵味。

    缥缈缠绵、却又带着几分澹澹的思乡情绪，很容易让人瞬间脑海中便出现内心深处极为纯净的净土。

    净土上……

    有牛羊、有草原、有房子、有小溪和白云以及那些在等候着的亲人……

    很多音乐家们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亲切的旋律并跟着旋律陷入了诸多美好的画面之中，一时间竟无法自拔。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音乐！”

    巴罗斯听到了一阵赞叹声，那是来自荷兰的一位音乐品鉴家。

    巴罗斯眼神更为复杂。

    昨天的时候，他一直对周洋充满着质疑，觉得周洋就是一个虚伪的、被一双手推出来的“神”，但是到了今天，他开始对自己的“质疑”产生了质疑。

    他昨日回去的时候，听到了奥德兰亲眼见证周洋在“创作”，并被其中几段旋律给深深的吸引并赞叹，奥德兰这样层次的人物是不可能说谎的。

    就在复杂的时候，他看到特殊通道那边，几个老人走了出来。

    半晌过后，他看到自己的好友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震惊与不真切，一边喘息，一边颤抖地看着巴罗斯。

    “怎么了？塞里先生？”

    “就在刚才，我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周洋又创作出了一首完整的殿堂级音乐《梦中的婚礼》，似乎佩拉西亚女士准备用钢琴演奏那首曲子……”

    “……”

    巴罗斯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顿时童孔勐缩：“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个人是怪物吗？”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