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宇掌心的七瓣莲与他配合默契，左，右，右右，左，这条盗洞打得极为高明，就算高大的燕南，也能直立前行，毫不费腰。

    而关中盗洞的迂回让乔宇大开眼界，这绕了这么大一个弯，盗洞的终点到底在哪里？

    终于，头灯的光照到了一个手提灯，老式的煤油灯横躺在墓道上，表面已蒙上一层厚厚的灰，燕南暗道不妙，这么早就把灯源扔到这里？

    但看这油灯落地的方式，灯的一端倾斜，深深地卡进泥土里，燕南面色微变：“这灯是被抛出来的，煤油灯的一端先落地，卡进土里，力道并不小，从油灯的灯头灯尾来看，有人在逃跑，是里面往外飞奔的时候，受到冲击，油灯被抛出来，形成咱们看到的形状。”

    “有人从里面逃跑？”肖丽说道：“话说回来，山体里的母亲说自己看到了九曲宫，难道是指这条墓道，它来回迂回，就像迷宫一样，那位母亲一定不知道有盗洞的存在，所以按自己的理解说成九曲宫，乔宇，你觉得呢？”

    “咱们折了五次而已。”乔宇说道：“如果是九曲，至少还有四次曲折，妈呀。”

    乔宇一声惨叫，原本正常拐，没料到脚下一滑，身子居然刺溜一下往前窜，就像坐上了滑滑梯，他情急一下，抓住了身后的肖丽，肖丽只觉得身子往前倾，哗地一下，冲撞着前面的乔宇，直通通地往地下滑落！

    身后的燕南摇头：“隔行如隔山，盗洞不一定都是平的，现在只是往地下而已。”

    说完，他悠哉地将背包转在胸口，一屁股坐在那口上，刺溜一下往下滑，还未滑到底，便听到下面两人正紧张地往左右爬开，唯恐他撞到他们，扑通，燕南的尾骨隐隐作痛，这一滑，足有七八米，坡度几近垂直九十度！

    肖丽和乔宇认识不清，受到的冲击何是是身体的？直到燕南自己站起来，扶正头上的头灯，两人才走过来，肖丽气喘吁吁地伸出一面手掌：“第六曲。”

    乔宇帮她拉起另外一只手，扳开一根手指头：“这才是六。”

    肖丽好没气地白他一眼，说道：“还有三曲。”

    “高明，太高明了。”燕南突然兴奋不已：“这样的盗洞，简直是艺术品。”

    “哥，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味道，越来越浓了，有没有？”乔宇说道：“我原本以为就在地下，所以在上面就闻到，但是，七弯八拐，还没到正体儿，你们想，这味道的穿透力这么强，地下到底发生什么事？我可是越来越没底了。”

    “呸，”肖丽真想呸乔宇一脸：“你不是觉得没啥事么？现在又动摇军心。”

    乔宇皱紧了眉头，判断失误，这里不止有事，恐怕还是大事，开慧眼看到的邪魅，还有阴阳书的提醒，无一不警示自己这黄帝陵下另有寻常。

    此时，掌心的七瓣莲又亮了，乔宇长吁一口气，拍着身上的泥，奈何越拍越脏，这地方的肉腥味儿，和着泥腥味，再凑上身体上的汗味，融合一体，味道好微妙。

    时隔许久把自己弄成泥人儿，并没有儿时玩耍黄泥的畅快，第七曲已经进了，那气味越发浓烈，带来的诡异感愈盛，乔宇的脚步便放慢，谨慎地感受着四周，灵力正在浮出，那是地生胎的胎体，这一点毫无疑问，但与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莫名的阴魅之气。

    再拐，八曲过了，接下来便是九曲了，前方只有一个出口，这个大规模的盗洞终于到达终点，但是，燕南突然双膝一软，扑通跪在地上，肖丽也是如此，双手扶在壁上，身子像抽了骨头，已快撑不住：“乔宇，我没力气了。”

    乔宇说道：“这是理所当然的，我现在也头晕，那只女鬼说过，她的魂魄来到这里后却无法靠近，咱们大活人也一样。”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乔宇飞速地诵念静心神咒，慢慢地将自己置身于虚无当中，那神咒的力量越来越强大，肖丽和燕南终于好过了些，再闻那股腐朽的味道，好歹能扛住。

    乔宇睁开眼，前方黑漆漆的尽头处，一个蛹状的物件模糊可见，乔宇的心便提到了嗓子，这个蛹形曾经在长白山里见过，是杜哲行的母胎，他正想抬脚，那蛹形突然嗤嗤作响，一股黑气奔涌上来，臭气熏天，令人无法靠近。

    刚刚才恢复些的燕南和肖丽急剧后退，一转身，肖丽，吐了，空气更浑浊了。

    乔宇使劲地憋住口鼻，屏住呼息，那胎体被污染得好严重！

    他一挥手，示意燕南和肖丽过来，又提醒他们屏气，两人强忍着那气味过来，三个头灯相加，眼前的胎体便清楚多了，那胎体五官并未形成，只是隐约可见是个一米多点的小人儿，头部，手臂与双脚都分化出来，肚皮上的肚脐都清晰可见，唯独五官未生，是一张白面，平秃秃地，昆仑胎上的汗毛软软地，趴在胎体上，但是，那些汗毛都沾了不少黑气，那黑气几乎要渗进胎体里……

    肖丽欣喜不已，这胎体的大小与小羽的身形十分相符，但看到那黑色的汗毛，心里也揪住了，正想说话，想到正屏息呢，连忙摆摆手，又掐了乔宇一把：“唔，唔，唔。”

    虽然是听不清的莫名语言，乔宇却听懂了，此时，他又往前迈了几步，离那胎体更近一些，头灯打过去，胎体边上的几具白骨赫然在目！

    肖丽马上抬起手指数着，一，二，三，四，五，六，没，没有了，她兴高采烈地跳起来：“唔，唔唔唔。”

    燕南和乔宇听明白了，看，是六个，她猜中了。

    这六具白骨的皮肉脱落得只剩下外面空荡荡的衣服，衣服被地下的水分和尸液浸泡得没了颜色，衣服挤成一团，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唯独鞋子还是完整的。

    燕南仔细瞧了瞧，这回也忘记捂鼻子了，说道：“这六具白骨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