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那驾驶员听了这话之后有点儿迷茫。

    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那从目前来看，他赶来这里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他所有帮助我们的事情已经被我们自己自行处理完毕了。

    果然，这驾驶员从这时开始就不再摆出之前那副“救世主”的姿态了，而是静静地闭目养神起来。

    我和林海最后又问了他的名字，他说他叫裘陆。

    “你也姓裘？”我不可思议地说道：“难道你和裘龙是亲戚？”

    “当然不是。”裘陆立即说道：“真理教的人都姓裘，这是太阿王赐给我们的姓氏。”

    好吧。

    我和林海很快就离开了岩洞。

    出来之后，我看到苏蝶和吴曦两人还处在昏迷状态之中，而且这两个人已经被李景云扔到我们之前圈养羊群的地方了。

    李景云说看来得考虑造个牢房了。

    此外，我还注意到这女疯子依旧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本来这段时间以来这女疯子已经开始有逐渐恢复正常的趋势了，然而刚才也不知道她在林子里到底看到什么东西才会把她吓成现在这样。

    至于裘龙，他一回来之后就一个人跑到角落里坐了下去。

    我找了一圈，很快就看到月灵又一个人跑到石山顶上写作去了。

    我心说这正好是个好机会，当下也爬了上去。

    月灵似乎对于我打扰她的写作十分不满，我一连冲她问了好多次之后，她才终于有了反应。

    “你又怎么了？”月龄皱着眉冲我说道。

    “你说呢？”

    “我不知道。”

    “你不是说你能听懂裘龙和那个驾驶员的话吗？快告诉我他们说什么了！”

    “稍等。”月灵冲我抬了抬手，好像是示意我暂时先别打扰她的样子，接着我就看到她继续取出本子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不对

    是奋笔疾“画”。

    这月灵这次竟然没有写字，而是在画画！

    我好奇地凑上去看了一眼，月灵并没有阻拦我的意思。

    画面上是一架飞机，这飞机尾部冒着烟火，中部似乎有断裂的趋势，下方则是一片汪洋大海。

    “你在画我们坠机那天的情形？”我惊奇地说道。

    月灵点了点头。

    “画这东西干嘛？”

    “这是封面。”

    “封面？什么封面？”

    月灵白了我一眼说道：“当然是我小说的封面了。”

    额

    “你这是在为将来出版做准备吗？连封面都开始设计上了？”

    “当然。”月灵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每一本小说都是需要封面的。”

    我又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她这“画作”十分细腻！

    简直细腻到了惊人的地步。

    她把这飞机的各个部位、每个细节全部都展现了出来，我相信如果把这幅画上色之后，八成和照片都没有什么区别。

    我甚至可以从这些飞机的侧方玻璃中看到里边的人！

    我依稀记得自己当时处在飞机中段偏后的位置，我的右侧是郝云和张萍这对小夫妻，我左侧则是裘龙和孟雨，孟雨是在飞机失事时被我和裘龙全力拉扯到座位上的。

    想到这儿，我立即朝着画面上飞机中后部的窗户朝里看了过去。

    果然！郝云和张萍就在紧靠玻璃的位置，再往里就是我。

    她这幅画相当有立体层次感，而且画面上的人物栩栩如生，我看了一阵子之后，甚至都觉得这画面上的人物是动态的了

    此时画中的“我”正朝着机体左侧伸出手去，再往里看，果然看到裘龙正和在把孟雨朝左侧的座位上拉去。

    我猛然盯住了月灵。

    “怎么了？”月灵笑眯眯地看着我问道：“是不是被我的画工惊到了？”

    老实说，画工的确让我有些赞叹，但我更加吃惊的是她这画面刻画的精细程度，她怎么会对当时坠机瞬间所发生的事情这么清楚呢？难道说她当时在飞机上的时候就一直在盯着我看？哪怕飞机坠毁的时候她还是在注意我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我立刻朝着其他玻璃里边看去，只见每个玻璃窗后边都有人，这些人或是在惊慌失措地尖叫，或是在互相拥抱着哭泣，我仔细从这些人中辨别了一阵子

    我先是找到了李景云，他当时坐在飞机中部靠前的位置上，此外我还找到了徐瑶，她当时正在飞机前部的过道上，在她旁边的人则是安明亮。我又找了一阵子，很快我就看到了月灵自己，在她旁边还坐了一个人，这人看上去大概有六十岁左右，此时紧闭着双眼，一副正在做噩梦的样子！

    我记得月灵曾经在日记中写过，在坠机的前一刻，他曾经听到她身旁的一位“长者”在口中默念“坠机”二字，我当时还以为她所描述的这个人是杨乐年，然而后来月灵自己否认了这一点，杨乐年也否认说她在飞机上见过月灵。

    那也就是说，现在这个画面上的“长者”就是那个“预言”了飞机坠毁的人！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月灵这幅画是真实还原当时飞机上的情景的。

    想到这里，我立马皱着眉看着月灵问道：“这是我们飞机坠毁时刻的情景重现吗？”

    “没错。”月灵笑着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甚至连每个人的样子都记得？”

    “也不是全部。”月灵耸了耸肩说道：“我只记得一部分人当时的样子，毕竟飞机坠毁是一瞬间的事情，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记住每个人。”

    听了月灵这话，我继续把整个飞机内部的情形看了一眼，发现这里边的人好像的确比当时飞机上的真实人数要少一些，而且我们现在这个团体中的很多人也不在上边，比如王新、古力还有聂晓晓这些人我就没有看到。

    我指着画上月灵旁边的那个老人问道：“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你当时说的那个说飞机会坠毁的长者？”

    月灵立马点了点头。

    “这就是他的原貌？”

    “是的。”

    我立即想到了杨乐年，心说如果这个人也可以通过梦境来“预言”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和杨乐年认识？

    “这幅画能不能送给我？”我脱口而出。

    月灵皱着眉看了我一眼，我本来以为她会拒绝，然而她很快就点点头说道：“可以，不过我得把它画完。”

    “那你继续，我急忙说道。”

    接着我就看到她大笔一挥，在飞机四周又快速添加了几笔，我只看到一些机体残片从这飞机的四周扩散出来，她这画画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我甚至觉得她刚才是用印章把这几笔直接盖上去的。

    完成之后，这月灵便把本子放到远处自我欣赏了一番，接着我便看到她陶醉式地点了点头。然而还是没有结束，只见她重新把本子拿到身前，接着在这画面中飞机的正上方写了三个龙飞凤舞的花体字：

    坠机日。

    “这是你小说的名字对吗？”我问道，我记得之前在她的日记本上就看过这样的三个字。

    “没错，怎么样？这个名字好听吗？”

    “这有什么好听的？”我诧异地问道。

    月灵撇了撇嘴说道：“一看你就不懂得欣赏。”

    “这充其量就是个点题的小说名吧，难道还有艺术性在里边？”

    月灵也不回答我，而是直接把这一页纸小心翼翼地撕扯下来，接着交给了我。

    “肖辰，我这可是第一次把自己的作品交给别人哦。”月灵笑着说道。

    “额”我挠了挠头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会贴身保管的，我会把这画当成自己的护身符！”

    月灵白了我一眼，接着摆摆手说道：“行了，你可以走了，不要打扰我了。”

    “等会儿！”

    “你还有事？”

    我心说这月灵是真的健忘还是假的健忘？

    “你还没有告诉我裘龙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哦，这个啊。”月灵说道：“其实他们也没说什么。”

    “啊？”

    “那个男人问裘龙为什么要逃跑，裘龙说他不想变成和他们一样。”

    我又等了一阵子也不见月灵继续往下说。

    “没了吗？”

    “就这两句？”

    “就这两句。”

    “可是我当时明明听到他们说了好几句的。”

    “因为我概括了。”

    我盯着月灵看了一阵子，发现她不像是在和我开玩笑，而且她似乎也从来都没有撒谎的习惯。

    “为什么裘龙会逃跑？”我疑惑地问道。

    “那你就得去问他了。”月灵耸了耸肩说道：“而且我也劝你不要去管他们的事情，这些自称真理教的人摆明了都是些脑袋不正常的人，他们的话你用不着相信。”

    “可他们的的确确开着直升机来这里了。”

    “那又能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有钱吗？”

    额

    听月灵这么一说，再回想一下刚才那个驾驶员裘陆的样子，好像的确有点不靠谱。

    我很快就告别月灵，从石山上爬了下去。

    我把月灵给我的那幅画作小心翼翼拿在手上，直奔着杨乐年跑了过去。

    说起来我有段时间没和他交流了，不过杨乐年这段时间以来的精神气儿相当不错，而且他似乎也一直没有做那些怪模怪样的梦境，最起码我没有再听到他从睡梦中惊醒了。

    因此当我走到这杨乐年身边时，发现他用一种有些意外的眼光看了看我，接着就听他说道：“小辰哪，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杨师傅，我想问你个事儿。”我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什么事儿？”杨乐年皱着眉说道：“你又做梦了？”

    “没。”我摆摆手说道：“我跟你确认一下，你这次坐飞机去海南只有自己一个人吗？”

    “没错。”杨乐年点点头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人和你同行？”

    “没有。”

    接着我便把刚刚月灵的那幅画拿了出来。

    “这是你画的？”杨乐年惊奇地说道：“看不出来你画画的水平还挺高。”

    “不是我。”

    “那是谁？”

    “这不是重点。”我直接指着画面上月灵的位子说道：“你看这是谁？”

    “这是月灵。”

    我点点头，接着继续朝着画面中月灵的旁边指了过去：“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杨乐年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子，接着摇头说道：“不认识，而且这就是一幅画吗？我怎么可能认识画上的人呢？”

    接着就见杨乐年重新看了一眼这画面上的内容，只见他很快重新抬起头说道：“这画是谁的作品？我怎么看到好多认识的人？”

    “没错，这就是一幅写实画，当时就是月灵旁边的这个人预言了飞机的坠毁。”

    我看到杨乐年皱着眉头，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接着就见他问道：“月灵自己说的？”

    我点了点头。

    “那这幅画”

    “也是她画的。”

    杨乐年再次陷入了沉思。

    过了半晌，这杨乐年突然发出了一声恍然大悟的声音：“小辰！怪不得你之前就问过我在飞机上的时候我旁边坐的人是谁，原来你是在怀疑这个预言飞机坠毁的人是我？”

    “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我如实地点头说道：“可现在看来这个人真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了。”杨乐年似乎对于我不信任他有些不满：“否则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我点点头说道：“那你再仔细看看这个老人，月灵说她这画记录的都是当时飞机上的真实情况，她的本事你应该很了解吧？你看看，她把我、李景云还有郝云、张萍都画的这么准确，就说明这个老人也基本上是原来的相貌，你真的没见过？”

    杨乐年皱着眉看了看我，接着我便看到他抬起头朝着石山顶上的月灵看了过去。

    我们毕竟待在一起这么久了，杨乐年虽然没怎么跟着我们外出行动过，但他多少也见识过月灵的本事，果然，杨乐年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重新对着画面上的那个老人看了过去。

    可杨乐年反复确认了几次之后，依旧说他不认识这个老人。

    “肖辰，我这么和你说吧，在这个世界上，会做清明梦的人，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也许这不过就是个巧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