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和你的朋友能够逃过一劫，就不用担心了？”顾风震怒，五指收紧，手背上青筋暴涨，“这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平时很好说话的人，一旦生起气来，就会变得格外可怕。

    张帆被顾风突然变得凌厉的口吻吓得说不出来话，连继续辩解和伪装的能力也没有了。

    香兰连忙催促：“你还不给你的朋友打电话，问问他们有没有事？”

    “好好好！”张帆一连点了好几次头，后来连掏手机的东西也变得有些不稳。

    他匆匆一通电话拨出去，之后又拨了另外两通。

    叶欢听着他说话的声音，这次像是真的急了，不过还好，张帆的朋友都没有事，顾风仍是不放心地转动眸光，询问香兰和叶欢的意见：“要不要把所有相关人员都聚集起来，再试灵一次？”

    香兰点头，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个提议不错，最好所有人都在一起，这样就可以知道怨灵下一个计划伤害的人是谁了。”

    但叶欢仍有顾虑。

    她甚至不知道谋杀妍丽的怨灵，究竟是不是和鬼丝带有关，可现在已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根据顾风的安排行动。

    ——

    傍晚，所有人齐聚在当地警方提供的招待所内，于餐厅吃过晚饭，相熟和不相熟的人员们纷纷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又新胜猜忌和想法。

    叶欢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举动，小声和香兰议论：“你猜，他们现在知不知道祸事已经上身了？”

    香兰摇头，抬了抬下巴，眼望天花板：“我就看出一件事，妍丽死了，他们权当看热闹，虽然提供的线索不少，但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关心妍丽的。”

    “她聘请的那位佣人阿姨呢？”

    “稍微好点儿吧。”香兰挠挠头，眸光已经朝那位佣人阿姨转去。

    叶欢看了看，其他人脸上都是好奇，的确只有这位阿姨脸上露出的表情是紧张和焦虑的。

    她记得这位阿姨姓刘，正准备走过去问问她情况，谁知道刘阿姨竟然率先站了起来，朝叶欢和香兰的位置走近。

    “两位，我想问问，今晚只能留在这儿，不能走吗？”刘阿姨看起来有些顾虑，双手反复相互揉搓，“我家孙子还要我带呢，我这不回去，我怕我老伴顾不过来。”

    听说刘阿姨的孙子刚出生不久，正是需要人照料的时候。

    叶欢也很体谅，但为了刘阿姨的安全，她真的不能让她离开，一来怕有人效仿，二来是担心离开后会有危险。

    叶欢将情况一一说明白，直到说到妍丽是被厉鬼杀死的，刘阿姨脸上才露出彻底震惊的表情：“你说什么？妍丽……真的是鬼杀死的？”

    她的表情显得更紧张了，目光也在闪动：“这、这不可能，没理由啊。”

    “照顾妍丽这段时间，您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吗？”

    刘阿姨焦虑不安地解释：“我只是没想到真的会是这样，但的的确确感觉前段时间妍丽很奇怪。她就像鬼附身似的，有时候性格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怎么说？“

    ”你们应该有打听到妍丽脾气不太好吧。“刘阿姨再度望向叶欢和香兰，又看了看身后依旧围坐在桌边的众人。

    其他人吃过饭，这会儿目光全都集中在他们身上，叶欢并不介意他们的打量，只听刘阿姨继续说道：“可前段时间，妍丽有时突然变得很客气。本来她在彩排的时候，我跟她是碰不上面的，但有几天下午，她很早就回来了，见到我还客客气气跟我道谢，打听我家里的情况，以前她从来不关心这些事……”

    说着，刘阿姨面露惊讶：“难道那个时候我见到的妍丽就不是妍丽了？不应该啊……”

    香兰皱眉，连忙追问：“您再好好想想，那几天有没有感觉公寓里格外的冷，或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比如看见白影之类？”

    刘阿姨点头，又摇头：”本来不觉得，你这么一说，我又感觉不少事都很奇怪。“

    未免刘阿姨胡思乱想，叶欢径自向香兰使了个眼神，让香兰读取刘阿姨的记忆。

    她将时间推前了一周，看见的都是刘阿姨在公寓里忙碌的画面。

    未免遗漏，香兰看得很仔细，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刘阿姨呢，好像知道她不能动不该动的东西，只是打扫了卫生、整理了衣物，其余的也没做什么。

    原本香兰没抱希望。

    可是，就在这时候，香兰注意到公寓雪白的墙壁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道影子，那道影子的身形依旧和妍丽很像，看起来就像是一位舞蹈演员。

    香兰观察良久，方才脱离刘阿姨的记忆，刘阿姨看着她，不明所以地转动眼眸，香兰只是露出微笑说没事，请刘阿姨回去入座。

    买来得及和叶欢讨论，别的人在这时也站了起来：”怎么？我们现在只能待在这里了吗？连房间也不能回？“

    香兰抬头，解释了一下，语气并不好。

    因为说的话的人，正是张帆那位请灵要求见鬼的朋友乔亚丽，香兰直直望向她，就差翻白眼：”你们可以回去，但别忘了那个女鬼很有可能是你们引来的，今晚要是谁敢单独行动，那绝对是自讨苦吃。“

    把话挑明，其他人看乔亚丽的眼神自是不太友善，乔亚丽脸上也挂不住，狠狠瞪了香兰一眼就挎着包走了，路过叶欢身旁时还冷哼了一声。

    叶欢淡淡看她一眼，并没在意，这会儿走到香兰身边，香兰依旧盯着乔亚丽的背影生气。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张帆还留在原地赔笑：”亚丽就这样的性格，你们别生气，别生气。“

    ”生不生气是我的事，你替她说什么好话？“微微皱眉，香兰提了口气，这会儿才想起要对叶欢说什么，连忙接着之前的事情讨论，”对了，我刚才看见留在妍丽家中的怨气是残影，和我们在剧场见到的残影一致，但怨气没有剧场休息室的重。“

    ”这么说，怨灵真是从剧场来的？“

    香兰点头。

    叶欢也从旁边的桌子上扯过一张白纸，开始画图：”假设怨灵来自剧场，之后跟随妍丽去了她家，又在她家利用怨气杀了她……“

    ”这是之前。“香兰打断叶欢的推理，慌忙提醒道，”杀人的时候，公寓里的怨气就重了。后来怨气降低，是因为怨灵又回归到了原地——剧场，所以整个怨气的弥散有一个规律和轮回。“

    ”那现在招待所外面的法阵布好了吗？如果怨灵前来跟踪下一个目标，那么今晚肯定会将怨气带来招待所。“

    香兰摆摆手，再次提出了异议：”阵法的事，顾风已经去处理了。至于怨气来不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怎么说？“

    ”现在所有相关人物都在这儿，我刚才大致看了一下，每个人身上都有浅淡的怨气。虽然可以驱除，可老实说，我分不清怨灵下一个追杀的目标是谁，又或者大家都是它的目标，只看它临时起意，做出选择。“

    叶欢明白了。

    如今的怨气就像是一张编织开来的巨网，任何身在其中的人都会有危险。

    不过首当其冲的人，应该还是妍丽剧团的成员。

    再看身旁张帆，她同样皱起了眉头，心生疑虑：”你和你的朋友有可能会成为怨灵的备选目标。“

    闻言，刘阿姨忙拍胸口：”那我呢？我和那鬼无冤无仇，它也要杀了我？“

    ”阿姨。“香兰耐心解释，秀丽的眉角挑起，眼睛显得大而透亮，”这种事不好说，妍丽和这个女鬼说不定同样无冤无仇，它不也还是杀了怨灵吗？“

    一听这话，刘阿姨和张帆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叶欢担心他们继续胡思乱想，便送他们回了房间。

    像刘阿姨这样年纪大一点儿的，年轻人都不想和她住在一起，香兰和叶欢要的便是三人间，和刘阿姨一块儿居住。

    至于张帆，自然去找朋友去了。

    而其他人住的都是标间，位于同层楼的房间内。

    叶欢和顾风他们分别选择了两头的尽头房，等到顾风回来，已经是晚上9点钟的时候。

    他忙完了好几个小时，才将这栋已经清空无关人等的招待所彻底用法阵封锁起来，但刚刚忙完这些事，旁边吹来的风仿佛就阴冷了，顾风感觉怨灵又一次来到了他身边附近。

    回到招待所后，他就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叶欢和香兰，但并没有在她们的房间逗留太久便离开了，挨个挨个去询问其他相关人员的情况。

    香兰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看着顾风沉默地转身离去：”真是，他是怕我火气大，在驱魔的时候又和其他人吵起来吗？“

    叶欢凑过去，皱了皱眉：”这次你的确火气大，就不能好好跟他们谈吗？“

    ”不能，一想到张帆和乔亚丽他们，我就来气！“香兰回头，义正词严地看着叶欢说，”他们不顾别人的死活，随意招来恶灵，真当这是一件好玩的事，可以随意闹着玩的。老实说，我真希望出事的不是妍丽，而是他们，这样我们再去救他们，或许还能给他们一个教训。“

    叶欢知道她还在气头上，也就不说了。

    关上房门，她们各怀心事，同住的刘阿姨也睡不着，给家里打了电话，之后就找叶欢、香兰打听更多情况。

    无奈叶欢她们也不清楚这次的事件详情，只能答上几句，其余的不过都是揣测和推断。

    到了午夜，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张帆所在的房间，温度正在一点点的变冷。

    和他住在一起的人，是之前和他一起请灵的朋友穆言晟，两个人也没有休息，一直在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你还记得吗？“穆言晟问，”当晚你带我们去的时候，经过那张照片，我说那里头的人跟真的长了眼睛似的在看着我们，之后你才说起了那个女演员和丝巾的事，会不会太邪门了？“

    ”别说了。“张帆抱着手臂打了个寒战，”当时我就不该带你们去……“

    ”那我们也没求你啊，是你自己说要带我们去参观的。“

    ”我那不是刚好闲得慌，想找人值班吗？“说完这话，张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目光倏然转向窗外，皱紧了眉头，”奇怪的事还有很多，都是断断续续发生的。“

    ”断断续续？“穆言晟好奇又惊恐，”还有什么事发生了？“

    张帆没有说话，嘴唇绷得很紧很紧，眉头也皱得越来越难看，但他的目光始终盯着一个地方不动，渐渐便吸引了穆言晟的注意力，朝着张帆视野的方向望去，注意到张帆的侧脸正倒映在漆黑的玻璃窗上，而在他的倒影后头还站着一个浑身白衣的女鬼！

    张帆没有动了，就像被施了魔咒一样，像木偶般愣在了靠近窗户的那张床上。

    穆言晟则吓得目瞪口呆！

    照情形来看，这女鬼应该就站在张帆身旁，窗户上映出来的也是她的影子！

    而这个位置，就在他和张帆的床铺之间！

    不但距离张帆很近，距离他的位置也不远！

    慢慢的，穆言晟朝着身后挪动位置。

    他想在避开女鬼，离她远些，可手脚就像不听使唤似的，怎么动都显得无力！

    而那窗户上的倒影，一直在他目光密切关注之下。

    一开始，女鬼并没有移动，可就在他快要从床边另一侧离开时，窗户上女鬼的倒影突然慢慢转动身躯，头和肩膀、双腿成一条直线在移动，像是从半空中漂浮着扭转一样，以极慢的速度在转身！

    即便如此，穆言晟还是动不了。

    这一刻，他的身体好似和张帆一样，只能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视野牢牢被女鬼的身影吸引，注意到她的白衣、黑发、苍白的手、无血的脸颊……

    寒风在瞬间骤起，穆言晟终于明白阴气侵体的意味，如针刺骨的寒意瞬间钻入了他的毛细孔，朝着心脏猛然冲击！

    轰的一声。

    这声音是从体内发出的。

    可穆言晟却感觉就像是在耳边传来的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女鬼的影子飘到了他眼前，落下了一头长发，遮住了他惊恐的脸颊！

    0点18分，张帆匆匆忙忙、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间，正打算去找顾风，没想到这会儿顾风和两位民警就站在走廊上抽烟，刚巧瞧见他惊慌失措的面容，急忙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

    ”死、死了……“张帆跌倒在地，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很不利索，”我朋友死了……他被女鬼给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