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2章 云开月出  离开

    山洞外是一片林子，百年的老树遮天蔽日，林鸟群飞，幽深寂静。

    突然林子里传来一阵铃声，叮咚悦耳，男人顺着铃声走过去，一眼看到林子外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此时岸边坐着昨天那个女孩，她把鞋袜放在一旁，坐在石头上，正光着脚拍打溪水。

    她右脚上系着一串小金玲，随着她脚晃动，铃声作响，正是他刚才听到的。

    岸边还趴着那头叫灰子的灰驴，懒洋洋的趴在碎石上晒太阳，远处有群鸟飞来，草籽呼啦撒在水里，顿时有无数条鱼跳跃出水面，女孩抓了伸手抓了两条扔进旁边的竹篮子里，仰头笑道，“够了，今天没空陪你们玩儿，都散了！”

    盘旋在半空的群鸟顿时一哄而散，四下飞走。

    女孩又用脚拍了两下水，金色的铃铛用红绳系在她纤细白净的脚腕上，叮铃叮铃，水花乱溅，晃花了人的眼。

    她突然停下来，转头，和满眼诧色的秦沐四目相对。

    秦沐猛然转过身去，深吸了口气，慢慢往山洞里走。

    他回到山洞，坐了片刻，才看到洞口人影一闪，女孩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秦沐目光下意识的落在她右脚上，见她鞋袜已经穿好，裤子也放下来，遮住了金玲，走路的时候金玲也不再响。

    然而那铃声却一直环绕在秦沐的脑子里。

    他目光上移，落在女孩的脸上，带了几分疑惑和戒备，能驱使动物，她是何人？

    月儿却笑颜如常，拎着竹篮里的鱼笑道，“还喝不喝鱼汤？”

    秦沐眸底墨色深重，像她这样抓鱼的人，他可从来没见过，他抿了一下薄唇，“好啊！”

    “就知道你会喜欢，我师父也喜欢我熬的鱼汤。”月儿一边说，一边开始生火，将瓦罐放在上面。

    她做事认真、熟练，脸颊上还有微微的婴儿肥，看上去软糯可爱，而她本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冰清玉洁，并不是那么容易让人亲近。

    熬上了汤，月儿突然一拍脑袋，“忘了采蘑菇！”

    她拎着竹篮往外走，秦沐抬头，“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很快回来，你在这里等着！”月儿回头交代了一声，身影轻快利落的出了山洞。

    洞外灰驴溜达过来溜达去，洞内瓦罐内的水发出滋滋的声音，男人看着洞外，想象着等下女孩回来时的情景，她刚刚离开，他竟然已经开始期待她赶快回来。

    很快，月儿采了新鲜的蘑菇回来，洗干净后，放进已经滚开的鱼汤里。

    女孩一张清颜氤氲在腾腾热气中，越发多了几分缥缈神秘，秦沐盯着她的脸，问道，“你和你师父住在山上？”

    “是啊！”月儿用木勺搅动鱼汤，回眸一笑。

    “没下过山吗？”

    “偶尔有人来请师父，师父会下山，我每隔十天会去山下的镇子里买东西。”月儿声音轻快的道。

    “你父母呢？”

    “父母？”热气中，月儿的长而密的眼睫染了一层雾气，显得她眼睛黑亮、还有些茫然，“不知道，我从小就跟师父在一起。”

    秦沐心头突然有些发闷，垂眸没再说话。

    月儿没问男子是什么人，熬汤的时候山洞外有松鼠过来，她跑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串松子，她坐在那静静的剥松子，剥了一把送到秦沐面前，“吃吗？”

    她的手看上去就很柔软，白皙的手心里是一捧奶白色的松子，她眼睛晶亮，像雨后被水洗过的宝石，笑的时候，脸颊肉肉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

    秦沐慢慢抬手捏了一粒松子，“谢谢！”

    月儿收回手，跑到洞外，张开手心，又去问树上的松树，“吃吗？”

    秦沐转头看着，把松子放在嘴里，微微的涩，抿开后却是甜丝丝的，他垂下墨黑的眸子，闭上眼睛。

    半晌，他闻到了鲜香的鱼汤味，没有什么特别的食材，但是很香，原始的鲜味让他有一瞬似回到了和太公一起钓鱼的那些夏日。

    喝了鱼汤，月儿抱着瓦罐离开，留给他一瓶伤药，“晚上你自己换药，我就不留下了，明天一早我再来看你！”

    说完，转身走了，骑上她的毛驴，后面跟着松鼠，还有一群鸟儿，慢慢走远。

    秦沐唇角抿了一下，他昏睡的这两天晚上，她都在这里陪着他？

    喝了鱼汤，身体似又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坐在火堆前，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想着外面埋伏的他的那些人，眸子一点点冷下来。

    夜里他又做了那个梦，梦到山洞里很冷，洞外下着雨，他抱着女孩，力气大道想将她揉进身体里，最后，他亲了她……黑暗中，她睁着小鹿般的眼睛看着他，问，“你为什么亲我？”

    他为什么亲她？

    他也不知道，也许白天在溪水边看到她的时候，他就想这样做。

    他没说话，只低头一点点亲吻她的眼睛，她柔软的唇，她系着金玲的脚腕……

    温柔而放肆！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忘了这个梦。

    ……

    次日快晌午的时候，月儿牵着毛驴来到山洞，山洞里没人，月儿又在周围找了找，也没看到那个男子。

    重新回到山洞，火堆已经熄灭了，男子睡的干草上用石头压着一片衣服上撕下来的碎片。

    “我走了，救命之恩，日后定会报答！”

    字很好看，内敛却又透着霸气，黑灰色的字，看着像是用燃烧后的木炭写上去的。

    月儿将衣片揉了揉，对于男子的突然消失并不觉得意外，他本来就不属于这山上。

    “回家吧！”

    月儿出了山洞，摸了一下毛驴的耳朵，回头又看了一眼山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一下，回过头来骑上毛驴。

    她在布兜里拿了块面饼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这面饼本是带来给男人的。

    有小鸟飞过来停在她肩膀上，月儿把面饼揉碎了放在手心里给它吃。

    鸟儿一下下啄碎饼，月儿被它啄的手心发痒，忍不住笑，毛驴带着她一路走过去，山林里留下串串女孩银铃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