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龙李虎一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我爷爷，哪怕是我爷爷死了，也依旧在尽可能地为我爷爷做事，士为知己者死，说的恐怕也就只是这样了。

    相比起来，作为我爷爷的孙子，在他们面前就不免感到惭愧。

    虽然我很想马上回到留香郡，看看刘芳芳，看看江玉凤，看看谢七他们一帮兄弟，但听到二人要去我爷爷的墓地，当即改变了主意，说：“这样吧，我先陪你们去我爷爷坟上，上柱香我再走。”

    唐龙说：“羽公子，可你的行程很紧，来得及吗？”

    我笑了笑，说：“那个人还没死呢，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

    李虎说：“那好吧。”

    随后我们临时改变行程，先去了一趟埋葬我爷爷的陵园。

    一大片全是陈氏的先祖们的坟墓，以前有专人看守，但镇南王府倒台以后就没人看守了，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扫墓除草什么的。

    到了陵园，看到的是满目的荒废，相比我以前来的时候看到的还要萧条。

    陈氏本是江原的王，这一片陵园相当于王陵，除了陈氏的人没有人能够有资格安葬在这儿，当初修建陵园也请了风水先生专门看过，这儿是一块风水宝地，据说可以保佑陈氏的辉煌延续千年。

    但现在却只过了几百年，镇南王府就倒了。

    走在陵园的石阶上，到处都是厚厚的积叶，脚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响声，放眼一看，所有的坟上都已经长满了杂草，有的都有人那么高了。

    唐龙和李虎带了锄头和镰刀过来，作为陈氏最忠心的门人，所有先祖对他们来说都是神圣不可亵渎的，所以，他们要扫的墓也不只是我爷爷的墓。

    一路到了我爷爷的坟前，墓碑上贴着的黑白照片上的慈祥的笑容，勾起了我很多回忆。

    我爷爷其实和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没有我爸那么严肃和古板，特立独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一身装束，以及潇洒的辫子，让我很难将他和镇南王府的老王爷联系在一起。

    我走到墓碑前，恭恭敬敬地作揖，下跪，磕头，说道：“爷爷，我回来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地心酸，眼泪都差点落了下来。

    我要回来一趟真是不容易啊。

    镇南王府倒台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指责镇南王府的罪行，却忘了昔日的功劳，而我也被大多数人看扁，认为我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我是在别人的嘲笑声，讥讽声，不屑的鄙夷中，一步一步走出来。

    到天启京城，给大皇子当狗，扫地，洗厕所，搬砖，甚至当大皇子炫耀的背景板，这些都一一忍了过来。

    “羽公子。”

    唐龙在我身边，默默递上点好的香和纸钱。

    我上了香，便在坟前烧了起来。

    一边烧纸，一边跟我爷爷说话，当然只是心里的对白，我不会说出来。

    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陈小羽，我也有我的威严需要维护。

    好久，唐龙说：“羽公子急着去留香郡的话，这儿交给我们吧，心意到了就行。”

    我点了点头，站起来，说：“那这儿就拜托你们了。”

    唐龙说：“我们应该的，可能羽公子不信，在星耀我最想做的就是回来扫墓。”

    我说：“我明白，要不是时间紧，我也想陪你们在这儿一起打扫陵园。”

    唐龙说：“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有很多事情在等你，我们两个老家伙只是闲人一个。”

    我点了点头，站起来，转身打算往山下走去，但还是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我爷爷的遗像。

    我好像大声向他宣告，我回来了。

    但最终没有喊出口，转身带着随行的警卫队往山下走去。

    “这儿就是陈氏先祖们的陵园吗？好气派啊，这么大一片，全是陈氏的。”

    一个警卫队人员震撼地说。

    “咱们公爷可是出身于镇南王府，镇南王府代表什么，你们不知道吗？”

    另外一个警卫队人员说。

    刑铭感叹地道：“到了江原才知道镇南王府为什么能与咱们星耀顾家齐名。”

    “我看啊，顾家其实比镇南王府还是差了一点，说不上是什么，嗯，气势还有气派！”

    又有一个警卫队人员说。

    随行人员的原来的观念随着这次江原之行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颠覆。

    没有来过江原，怎么知道镇南王府的气势和昔日的辉煌？

    原本在星耀的人心里，可能还觉得是我高攀了顾青青，毕竟顾家可是星耀第一名门，在星耀的人心里仅仅只是次于皇室，然而他们却不知道，镇南王府相比顾家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整个江原道都是镇南王府的封地，昔日江原道的各部门的人员对镇南王府从来只有顶礼膜拜的，甚至皇室都不如镇南王府，我爷爷过大寿，江原道所有人员争先恐后到镇南王府送礼，能得到我爷爷的接见更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就连姬耀虽然巴不得将镇南王府连根拔掉，也得派皇子做表面功夫，其余三大异姓王，内阁首辅，哪个敢不给镇南王府面子？

    可惜的是天要其灭亡，必定会让其疯狂，我二伯的行为便是镇南王府倒台前的最后疯狂。

    坐着车，终于踏上了通往留香郡的旅程，但我全程都在看外面的风景，都在思考。

    回到江原，我原本可以漠视的心理也在产生急剧的变化。

    我真的可以在天启的事情结束后，心安理得的离开，心安理得的在星耀当我的定国公？

    ……

    随着与留香郡越来越近，我的思绪又扯了回来。

    谢七怎么样？

    小海那厮怎么样？

    江泽天怎么样？

    还有其他南门的兄弟怎么样？

    南门已经不复存在了，随着镇南王府的倒台，南门如果继续存在，只会给我的对手借口，将南门一锅端，所以只能转型。

    但听刘芳芳上次到星耀的时候跟我说，转型还算顺利，只是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张扬，看谁不爽先揍了再说。

    王岚代表的向家也在转型，她鸠占鹊巢已经好几年了，在向家的地位越发稳固。

    我曾经对二公子的承诺，依旧没有兑现。

    ……

    留香郡里，虽然我没有提前打招呼，只是打算锦衣夜行，见过刘芳芳她们就离开留香郡，但消息还是传到了留香郡。

    整个留香郡像是炸锅了一般，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轩然大波。

    “羽哥要回来了，你们知道吗？”

    “什么？羽哥要回来了？咱们南门的春天要来了啊，说不定南门要重建，灭了王岚那个死女人，统一留香郡，立地称王！”

    “什么是王者，羽哥才是王者，王岚那个死女人颤抖吧！”

    “哈哈，吹什么牛的，你还当是以前啊？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南门很难再重建了。”

    “听说羽哥牛逼啊，去到星耀，不但娶了顾人我的女儿，还干了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当了星耀的定国公。定国公你知道代表什么吗？顾人我也不过是一个国公，现在羽哥可是能与顾人我平起平坐的人物。”

    “那是，也不看是谁？咱们羽哥，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天启皇室的那些人，简直有眼无珠，把羽哥逼到星耀，以为能把羽哥按死，可没想到羽哥比以前更牛逼了。”

    “还是怀念羽哥在的时候啊，那时候大家喝酒多爽快？”

    ……

    “什么？陈小羽要回来了？他不是天启的头号通缉犯，叛国贼吗？”

    王岚听到这个消息时震惊无比。

    “岚姐，人家现在可不是那么简单了，人家现在是星耀的定国公，这次挂着星耀特别大使的头衔代表星耀出使天启，即便是陛下想要对他做什么，都得三思而后行。”

    一个王岚的手下说。

    段九还在王岚身边，她几乎都快把我遗忘了，都快忘了我让她潜伏在王岚身边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