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给起的名字，绍远也不敢说不用，况且这名字虽然刚开始觉得绕口，细细一品，倒是也不错。于是，绍远的一双儿女，就此有了名字。

    众人欢欢喜喜吃过了晚饭，那头两个小娃也醒了，苗素问让人把孩子抱出来，给永康帝看了看。永康帝一瞧见那两个白白胖胖，长的也很相似的小娃，简直就乐坏了。

    绍远和劭安小时候的模样，永康帝根本就没见过，这些年他一直在边关，更是无处留心这样大的小娃。此时见到那两个瞪着大眼睛四处打量的小娃，永康帝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在苗素问的帮助下，永康帝接过来小靖烨，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稀罕着。

    “婉如，咱们儿子小时候是什么样？我都没能见到儿子小时候的模样呢。”永康帝看着怀里的小孙子，不由得就问起了绍远小时候的事情来。

    苗素问笑笑，“你看你孙子，就等于是见到远儿小时候的模样了，你们爷孙三辈，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差不多。远儿小时候，就和靖烨一个模样，只是没有靖烨这么胖乎。”

    苗素问那时一个年轻女人挺着大肚子住在村子里，对外只能宣称是丈夫死了，生孩子的时候也没人帮忙。好在房东家的老太太人不错，跟着忙前忙后的张罗着，月子里也帮忙做些吃食，不过终究是没有多么精心。

    那种条件下，苗素问坐月子是不可能特别精心的，所以绍远小时候，长的没有靖烨这样好。

    永康帝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苗素问话里的意思，当下便心疼起来。“婉如，是我不好，害你吃苦了。”当年酒醉后的放纵，竟让苗素问吃尽了苦头，永康帝此时想想，心中仍旧是愧疚不已。

    一个没成亲的女孩子，结果却挺着大肚子生娃，这在哪里也是够惊世骇俗的了。即便是苗素问用死了丈夫这种话来搪塞，怕是也少不了受别人歧视的目光。况且苗素问又长的那么好，还不知道有遇到过多少不怀好意的人。永康帝真的不敢想，当年这母子两个是怎么过来的。

    苗素问抬眼，瞧了瞧永康帝那个心疼的样子，不由得就笑了，“都过去了，还想这些做什么？那些年要不是有远儿，我怕是早就熬不下去了。为了他，我必须好好活着。”

    苗素问语气平静，并没有再说其他的，但是永康帝却是心中剧痛。因为他知道，以苗素问那刚烈的性格，当时那种情况，苗家人只剩下她一个了，她真的很有可能想不开。

    永康帝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又忍住了，此时再说任何抱歉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他要是真的心疼她，就在往后的日子里多疼她爱她。此时就是说的天花乱坠，也弥补不了什么。

    永康帝抱着小靖烨呢，可是却不逗靖烨，只跟苗素问说话，结果怀里的小靖烨闲不住了，干脆出声逗人。小家伙蹬着小腿，小手也胡乱的挥动着，咧着小嘴朝永康帝直笑。可永康帝还是不搭理怀里的小孙子，把人家惹急眼了，干脆小手一挥，啪的一声拍在了永康帝的脸上。

    “哈哈，你这小东西，瞧皇爷爷不理你了，就跟皇爷爷耍脾气是不是？小家伙，你还挺熊呢。”小娃娃随便来一下子，谁也不会在意，永康帝瞧着小孙子这么有活力，心里更是高兴。于是也不再去想别的，专心的逗弄着怀里的小娃，惹得小娃咯咯笑个不停。

    小靖烨也是个人来疯，这么多人围着他逗他玩，他更是高兴了，手舞足蹈又说又笑的，那欢实劲儿就不用提了。结果，大家伙一高兴，就忘了这还是个不满俩月的小娃，而且被抱过来之前，才吃过奶。

    小靖烨忽然就安静下来，众人还奇怪着呢，就听见永康帝哎呦一声，“我的衣服怎么湿了？”

    苗素问一看，当即就笑了，赶紧伸手接过去靖烨，“你孙子喜欢你，在你身上撒了一泼童子尿。”一边说着，苗素问就赶紧把孩子递给了那边站着的奶娘。“快，赶紧去给孩子收拾一下，这娃今晚上这是玩疯了。”

    永康帝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好家伙，前襟儿和裤子都湿透了，好大的一泼尿啊。“这小家伙有出息，敢在朕的身上撒尿，好，好。”对于眼前这个情况，永康帝倒是也不恼，哈哈大笑道。

    旁边众人可是笑不出来，谁也想不到，靖烨竟然会尿在永康帝的身上啊。“父皇，靖烨还小，他不是有心的。”绍远还是上前替儿子解释了一句。

    永康帝摆摆手，“不用怕，朕的亲孙子，尿了又能怎么？这是跟朕亲呢。”不过，身上湿了这么一大块，还是不太舒服，“婉如，朕的住处在哪里？还是把衣服换了吧。”堂堂一国之君，身上一泼尿，这也太不雅观了，永康帝赶紧站起来，要去换衣服。

    苗素问笑的眉眼弯弯，连忙带了几个丫头婆子的，领着永康帝去了他的住处，帮着找出来了衣服，要给永康帝换上。

    “婉如你帮我就行了，其他人都出去吧。”永康帝挥挥手，让那些丫头婆子的都出去。他身边常年没有女人，即便是后来在宫中，也只有内侍随身伺候着。多少年养成的习惯，还是改不了，下意识的，就把人给撵出去了。

    那几个丫头都是娇颜身边的，对于皇帝和苗素问的事情，也都了解很多，此时一听这话，就赶紧的退了出去。

    苗素问却是有些尴尬，她瞪了永康帝一眼，“什么时候，我倒是成了你的使唤丫头了？衣服在这儿，你自己换吧，我要回去休息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苗素问忽然觉得有些心慌，于是把永康帝的衣裳找出来往屏风上一搭，转身就要走。

    永康帝哪里肯让苗素问离开？一把就拽住了苗素问，“婉如，我可没有把你当丫头使的意思，我就是不习惯身边有别的女人伺候，哪怕是丫头也不行。”永康帝以为苗素问恼了，赶紧解释。

    可是等他把苗素问拽回来，瞧见苗素问脸上有些羞窘尴尬的表情，这才想明白是什么缘故，“我就是想和你多相处一会儿，没别的意思。婉如，我们分开的时间太久，我知道应该给你一些时间适应。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名正言顺的娶你为妻。”

    听见永康帝这话，苗素问松了一口气，目前的情形来说，他们两个，还不适宜太亲密。苗素问的心里，还不适应这种情况。

    永康帝也不用苗素问伺候，转身到了屏风后面，自己就把衣服换了，等他把衣服穿好了出来，才拽着苗素问一起坐下说话。“婉如，我不是登徒子，虽然我一直都渴望着你，但是我不能再让你受委屈。当年的事情，已经让你吃了太多的苦，这一回，我要名正言顺的拥有你。”

    “答应我，跟我一起回京城好么？咱们好好地过日子，我会把过去二十年错过的，全都补给你。”永康帝抓着苗素问的手，恳切的问道。

    苗素问有些犹豫，她不知道应不应该进京，这些年她闲云野鹤的习惯了，让她去皇宫里，她忽然间觉得有些害怕。“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她对未来没有把握，实在是没有胆子去冒险。

    永康帝用力握紧了苗素问的手，“婉如，你信我么？我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的，真的。我们两个已经错失了这么多年，难道以后还要彼此错过么？宫里没有洪水猛兽，不会吃了你，有我在呢，我会护着你的。”

    “婉如，我不瞒着你，宫中还有一位淑妃，也是当年父皇为我娶的媳妇。可是除了我被设计的那一回，其余时候，我真的没有碰过她一次。她是安儿的母亲，又是父皇为我娶的媳妇，我总不能真的不许她进宫。”

    “婉如，大齐皇后的位置，一直为你留着，你将是我的妻子，我的皇后。生同衾死同穴，我秦睿晟的身边，只有你苗婉如的位置。若是你不肯，我宁愿永远都空着。”

    世间最动人的，无疑是爱人的情话，尽管苗素问已经不是小女孩了，但是永康帝的话，依旧让她十分感动。他们两个虽然分开了这么久，但是苗素问相信眼前人的话，他的骄傲，不会允许他昧着自己的心说话，苗素问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跟你进京，那远儿夫妻还有孩子呢？两个小娃太小了啊，不适合这么远路的折腾，再说京城太冷了，这时候不适合去北方。”苗素问有些犹豫了。

    永康帝就把绍远说的那些话，告诉了苗素问，“远儿这样做也好，我的意思，自然是让他历练历练。京城里是非多，远儿也没法施展手脚，倒是不如此地，山高水远的没人管他，就让他大展拳脚一番也好。”

    “婉如，孩子都大了，他们有他们的事情，咱们也有咱们的日子。该放手就放手吧，咱们还有多少逍遥自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