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茜入睡之前，准备放到床头柜的手机突然振动，她随意地瞥了一眼通知栏，是王者孤独群来的消息。一般入睡之前，艾茜都不会再刷手机，现在她却因为闪过的聊天内容提到某人，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微信。

    一分钟之前，王垚在王者群发了一连串文字，愤怒地@费聿利说：

    “费二你真够意思啊！今天周小神说你请客，哥哥我觉得机会难得特意推了两个饭局赶过来，结果你直接走了？？？”

    “哥哥我在路上足足堵了四十多分钟的车赶过来！”

    “我是兴致勃勃赶过来见你们啊，结果艾艾提早走就算了，你作为请客主人也提早走了，最后还要我留下来买单付钱？”

    “你没有凉心啊！”良心的良，王垚手误打成了凉，倒也十分应景。

    “你简直是——

    厚

    颜

    无

    耻！”

    厚颜无耻四个字，又被王垚拆分成一个一个字地输入到群聊天框里，像是朝费聿利无耻的灵魂投掷石子，严刑逼问费聿利有没有一点良心。

    同样，周媛媛也站队王垚说：“好怕今天回不来，幸好有绿总英勇救场。”

    看着这两句聊天对话，艾茜基本可以猜出费聿利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没错，艾茜离开之后，费聿利也就懒得敷衍应付黎明的人，只是说了请客也不能请一半就算了，好在王三土要过来，刚好可以代替他招呼黎明的同事。

    他瞧着郭丽呈跟三土还挺搭的，说不定两人还可以发展发展。

    搭你个头啊！他跟周小神搭都不跟那位叫果粒橙的女孩搭！然而吐槽归吐槽，王垚一直这般纵容费聿利是有历史原因的。上小学的时候王垚还没有发育，虽然是有钱家庭的孩子，但长得弱小黑瘦如同孤儿模样，有一次他被高年级同学拦路打劫，是费聿利出手救了他。

    ……其实，费二招恨，也有招人爱的地方。模样好看是一方面，如果见过费聿利曾经在射击赛场上的样子，即使是同性也会由衷的觉得这哥们真帅。

    性格上费聿利傲娇归傲娇，但不会跟人耍阴招，真需要他出手相助的地方也不会含糊。

    因为王垚连番炮轰，费聿利出现了，回复王垚说：“今晚多谢了。”

    王垚：“不用谢，把钱还给我就好。”

    费聿利：“文清居然收你钱了？”

    王垚：“我和薛文清又不熟，他是你的好基友，不是我的。”

    这话怎么听起来还有些醋意？不过从费聿利和王垚的对话里可以看出来，那位薛文清应该就是蓝鲸酒吧的老板。

    “行吧，你花了多少，等我发了奖金就给你。”费聿利一副老赖态度。

    王垚：“五千奖金都不够你还的！”

    费聿利回：“那我再接再厉，争取让秘书长再发个五千块给我。”同时在这句话后面，@了艾茜。

    有一种秘密袒露着你我心知肚明的意图，也有一种梗只有你我两个人能看懂……面对费聿利在群里直接@她的行径，艾茜既然没办法做到羞涩地视而不见，不如大大方方地不要脸。

    “加油，好好干！”艾茜回费聿利。

    然后，关机睡觉。

    不要脸这件事，同样是遇强则强，只要过了心理适应期，也能做到驾轻就熟。

    ……

    第二天一早，艾茜来到黎明公益秘书长办公室，屁股都还没有在办公椅坐下，就从郭丽呈这里得到一个消息：关于周媛媛提出的组织社会年轻男女为福利院孩子扮演临时父母活动方案，因为遭到了福利院领导的反对，只能改成了常规活动。

    “什么常规活动？”

    郭丽呈立在她的办公桌前抬了抬头，面无表情地说：“大概就是组织社会人士为正常的孩子上上课，以及为一些不正常孩子捐助需要的生活物资吧。”

    艾茜略微疑惑地眨了下眼，因为郭丽呈说话的情绪有着一种无力的平静，不像以往充满尖锐亢奋的动力。老实说，艾茜也是第一次搞福利院儿童活动，在此之前并没有接触过福利院里的儿童。

    但是她大概也知道，福利院儿童肯定不像电视剧画面臆想的那么美好，男孩调皮女孩可爱，每天他们在绿茵茵的草坪嬉笑着做游戏，穿着白色祷告服的圣母玛利亚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活泼的孩子，不远处教室里温柔善良的钢琴老师教上课的孩子歌唱《欢乐颂》……

    这是电视剧里儿童福利院样子，艾茜看过不只一部电视剧呈现这样的画面。

    但真实情况如何？

    在公益活动上，艾茜没有太多经验，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经验值。因为黎明公益资金紧张，她担任副秘书长以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拉款，她的想法就是先要把黎明公益正常经营运作下去，日常的经营运作都需要钱，她只有搞到钱了，黎明公益才能顺风顺水地展开社会公益活动……

    不然，黎明公益拿什么做公益？现在已经不是只喊口号举旗帜做事的年头。

    因为没有太多经验，艾茜也没有干预太多，她同意郭丽呈改变活动方案，就在这时，费聿利也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费聿利进来的时候，郭丽呈面上有片刻的尴尬。艾茜坐在办公椅上对郭丽呈说：“你等会陪我去一趟黎明福利院。”

    “……好啊。”站在郭丽呈后面的费聿利出声答应下来。

    艾茜：“……”

    因为费聿利答应下来，郭丽呈默了会说：“我下午还有其他事，让费经理陪你吧。”

    “我也不喜欢去那个地方。”郭丽呈加了一句，话里透着小女生的脾性。

    “噢。”艾茜同意了，望向费聿利客气道，“麻烦费经理跟我跑一趟了。”

    费聿利点点头，唇角上扬地回话：“很乐意为秘书长效劳。”

    艾茜微笑，直接下单命令：“好，那你准备一下。”

    两人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如果她不知道他们的关系，郭丽呈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知道秘密的她，此时此刻站在他们两人中间，郭丽呈感觉全身的尴尬细胞都在叫嚣。

    ……

    一块出发福利院的路上，艾茜开车，费聿利坐在老宝来的副驾驶，外面的阳光不燥不热，仿佛在带有灰尘的马路空气里熠熠发光。

    车内某电台的燕窝广告已经连续循环播了好几遍，仿佛社会已经富裕到人人都可以吃得起燕窝……

    “你做公益这段时间以来，见过最可怜的人是什么样子？”从上车就没有说话的费聿利伸了伸屈着的长腿，开口问她。

    这是那晚之后，费聿利用最正常的态度语气跟她交流。

    导致，艾茜都有些不习惯了，过了好一会，她也用最平实的声音回答费聿利的问题：“没有希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