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奎山现在同意合作，余昔那边却未必乐意了，她现在争的已经不是能否达成合作，而是一口气，这口恶气不出，余昔心气难平，以她的性格断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合作走到这份上，要用强迫手段就很没意思，很没诚意，即便签了合同，以后也是磕磕盼盼的。双方合作的前提是平等自愿，互惠互利，这样才能长久，任何一方是被迫，或者认为自己吃了亏就会不平衡。

    但是这不是夏江和秦二牛关心的，事情最终如何抉择还需要余昔自己定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抽身而去。

    “王总，你这话我也听不懂了，你跟谁签合同那是你们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接到群众举报这里有通缉犯才来搜捕，你迟迟不露面让我们的工作无法开展，才会出现如今对峙和双方不信任的局面，你说对不对？”还是夏江聪明，能够把话圆回来。

    王奎山马上接话，点头哈腰道：“对，对对对，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刚才你们也搜过了，哪里有通缉犯嘛。我们这里都是正规院校毕业，经过培训的专业人才，全部案底清白，这些都是做过严格审核的，绝对不会有什么杀人越货的通缉犯。”

    “没有最好，那就是虚惊一场。我们出去再随便看看，实在没什么可疑之处就先收队了。哎呀，局里一大堆事，每天案子那么多，忙都忙不过来，还有群众瞎举报，白白浪费我们的警力。”夏江站起身，做出走人的姿态笑笑说道：“茶不错，多谢款待。”

    王奎山马上顺杆爬，拿出一罐茶叶，双手奉上，陪着笑脸说道：“这茶是我老家种的，不值钱。既然夏警官喜欢，那就拿回去喝吧。以后想喝茶了，随时可以到我这里来，我随时恭候。”

    “不必了，这么贵的茶叶我可喝不起。走了，出去溜达一圈，没事就收队了。”夏江轻蔑地笑笑。

    夏江现在变得也很油滑，这也算是一种天赋吧。秦二牛输就输在文化程度不够，江湖气太重，那些曲里拐弯的东西他是学不来的，层次还远远没达到这一层。

    看到两人走出去，王奎山长出一口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感觉裤裆里都是汗水，刚才真是惊吓到了。夏江这小子这么年轻，怎么眼睛也这么毒，一些蛛丝马迹的细节就能抓到自己的命门呢？

    说起来，王奎山的确犯过事，那是进入海底捞之前的一次因交通事故引起的打架斗殴，被行政拘留了半个月，而且还交了五千多的罚款和一万多的医疗费。这是他的老底，必然在警方留下了案底。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毛病，谁没个冲动的时候呢。

    随后他换了个身份进入海底捞工作，混了几年总算有了起色，逐渐就混到了一个区域老总的身份，年收入也水涨船高，人随时膨胀起来，有些飘飘然。所以当他得知龚玥介绍给他的客户是个公安局长太太之后，想起当年被关在看守所的日子，他心底就起了逆反心理，就想在余昔面前拿捏一下，而且要榨干对方的利润，满足他扭曲的心理平衡。

    可是，对海底捞的高管层来说，是不允许有案底的人存在的，历史必须清白，否则会被视为欺诈。欺诈不诚信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不受欢迎的，那么他马上就会被公司给炒掉，所有的心血和努力都一场空，而且再也难以找到这么高薪水的职位了。所以他不敢让夏江查身份证，一旦查到他有案底，那就有把柄落在了余昔手里，自己的生死被别人拿捏在手里，生不如死。

    此时在南华市委，常委会扩大会议已经召开了三个多小时，讨论来讨论去，还是倾向于由政府出面调停，让业主代表和开发商通过商谈解决矛盾，只要大家不闹事，一切都好说。

    其实有什么可谈的呢？无非是逼着开发商让利。这不难做到，因为开发商出于维护品牌形象的考虑，会选择妥协退让，平息事端。可是开发商让利之后，现金流必然缩水，摊派的费用从哪里来？他们一定会在工程质量上想办法，降低质量标准，这又侵害了二期工程业主的利益，成了一个死结。

    “小秦，你对这个决议怎么看？”万泉梁最后扫了一眼秦风问道，看这小子半天不吭声，似乎有什么不同意见。

    秦风道：“我原则上同意谈判解决争端的方案，政府这边派一个副市长作为代表出面调停，至于其它的嘛……”

    “你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万泉梁不耐烦了，眼看都十二点了，还在这里讨论，他心里都烦躁不安起来。

    秦风苦笑道：“不过我担心的是，开发商如果让利，那么必然损失一大笔现金流，这笔钱又会追加到二期工程上，以次充好，降低质量标准，二期工程的业主又该不高兴了。”

    “那你的意思是放任不管了？”万泉梁很不耐烦了，这个问题他不是没考虑到，可是他要的是维护稳定局面，迅速解决争端，不要再给政府添乱，至于以后出了什么事，以后再说，现在都顾不上了。

    秦风道：“其实不管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我们又不希望出现打砸抢和流血斗殴，以及带来的连锁反应，只能出面调停。嗯，那就下决心吧，派专员去负责调停，不过事先专员一定要跟双方都沟通过，不能一无所知就扑上去，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我也是这个意思，既然情况你都了解，那就你去做这个专员吧，由你居中负责调停。事情搞定了，我给你记大功，事情搞不定，我拿你是问。”万泉梁掷地有声。

    我呸，秦风心里飞起无数个草泥马，这个烫手的山芋果然最后还是落到了自己手里。你们开会折腾一早晨，最后就是折磨我呢？妈的，老子亏欠谁的了，怎么有了棘手的事情都扔给自己。

    “万书记，这恐怕不行。一是我级别不够，出面调停的起码是个副市长才够资格，二是我外公一家今晚要给我摆婚宴，这几天都要忙乎家里的事，抽不开身。人生大事，我也得结婚是吧。”秦风苦巴巴地说道，他也想当一回缩头乌龟。

    用到你了就想躲，还敢拿霍家来压老子，万泉梁盛怒之下站起身，怒视着秦风，气得鼻子都冒烟了，咬着牙说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