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元浩点点头，就在那监视器前面看，回放的那些吊钢丝的动作别提有多假了。即便能后期加工，可也一看就知道是钢丝吊着的，那些动作僵硬得让观众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直接右上角点叉。

    于是他又和导演说：“能不能来点硬派的，就是拳脚功夫那种？”

    导演很明显懒得和罗元浩说话，只看了他一眼，拿起对讲机，就叫武行了。

    罗元浩算是第一次在社会上品尝到被人完全无视的感觉，他摇摇头，退到旁边去。

    那武行来了，果然动作和姿态比他做的更好，可是他下来以后，腰两边情况比罗元浩还要严重，皮都磨破了。

    导演毕竟难相处，他就去和摄影师商量，主要是问他们这样拍摄，最终出来的结果是怎么个样子的。

    这个摄影师倒是很客气，和他讲得比较详细，甚至还说到后期制作完以后的结果。

    罗元浩一听，那是个“仙妖鬼狐”的感觉。他就知道不对劲，拍摄方向错，和他本身风格差距太大。

    他当即打电话给向东流，并且说出了自己是那“临兵斗者”的味道，宁可用那港片风格，也不要用大陆那五毛钱特效。

    在他和向东流沟通以后才知道，原来那后期特效要几百上千万，整个片长才六分钟，五分钟全是特效。

    就比如昨天的床戏，加上特效以后，就会变成这样：黑森林里，到处残花败叶，枯藤老树，荒荒凉凉，寂寂寥寥……中间有个邋遢肮脏的平台上，坐着罗元浩，他周身微微放光，一群女妖往来摩挲，被光芒挡住。

    可是这吊钢丝的画面，不论怎么剪辑，加上特效，恐怕也不成样子。

    罗元浩看过后面剧本，斗法内容就是，几个人飞到天上你放一团光芒，我放一团光芒，全无一丁点文化内涵，比之三流的神鬼影视也不如，还特别花钱。

    罗元浩忽地想起一些画面来，不禁喜上眉梢。

    他很快打电话给向东流，说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向东流那边竟然也没有过多犹豫，大概是认为罗元浩的所说内容有点门道，很快就同意了。他表示要与导演商量一下，立刻更改调整。

    罗元浩走到导演旁边，就见他已经接起了向东流电话。原来那向东流是这个短片的监制，又是投资人，权利最大，因此他说要改，没有二话。当时就停止了拍摄，所有人全部都进入休息阶段。

    然后导演开始正视罗元浩，让他好好说一说内心想法。

    罗元浩就说：“我是这样想的，我们这个斗法的内容，实在有点上不来台面。我现在想到的几个画面，是以前电影里看过的镜头，特别有斗法的感觉，我改一改内容，说给你听，你看看怎么样。”

    “床戏以后，不是打得飞天遁地。那样基本没啥看头。而是我，挨个捉拿了那些蛇精。一个厉害点的蛇精居然挣脱，跑了。”

    “第一场画面是这样的，一个蛇妖化作小蛇，沿着树干缠绕攀爬，我从下往上持续喷出火焰，火焰就沿着树干从下往上燃烧。蛇妖跑不及，被我烧死。然后我怕引起森林火灾，回头从上往下吸气，树上火焰又被我吸回肚子里！”

    “第二场画面是这样的，穷乡僻壤，有个阿婆在那里烧纸钱，突然来了一个鬼，要把阿婆推到火盆里烧死。我突然出现，左手托住阿婆，右手挪开火盆，一把盖在地上熄灭火焰。谁知道这个时候阿婆突然变成鬼面，要来杀我……”

    “呃……咱们不能出现鬼的。我就不出现鬼，一开始那个鬼，就设置成一个脸色惨白的小孩好了。那个阿婆也化化妆，打好灯光，从一开始的慈眉善目，变得恐怖阴森好了。”

    “阿婆变鬼，我虽然也吓了一跳，但是临危不乱，从火盆底下拿出一叠纸灰，一下点在阿婆脑门上，顺势画了个符箓搞定。”

    “还有第三个画面是这样的，我来到城市里，阴森森有栋鬼楼。我穿现代服装，提着个小皮箱就上楼。上了楼以后，有妖气，我的小皮箱就开始震动。”

    “这个时候我得压着小皮箱，似乎里面东西不能让他出来。然后我很谨慎地看着周围，突然有什么东西出现，我的小皮箱就压不住了，侧面开了个口，一条狼犬跑出来，接着跑出第二条，两条狼犬追着目标就把它干掉了。”

    “当然啦，这个皮箱得小一点，看着和鞋盒一样大。否则蹦出两条大狼狗不稀奇。特效也要把狼犬做得凶恶一点。”

    “这样的话，古代、民国、现代都凑齐了。”

    导演一直认真在听，眼睛也越来越亮。而且从导演的角度来说，拍摄地点复杂了些，部分演员要重新选择，但是不用总想着后期制作，前期不用为后期考虑，整体上麻烦是变小了。

    从监制的角度来说，只要导演懂其中窍门，这个拍摄成本不可谓不低，而且拍出来的效果，比大场面，大特效都要更震慑人心。

    从编剧的角度来说，逼格更高，用最短的内容，讲出了最复杂的故事。三个时期，有轮回转生的概念，也有短小精悍的故事，还有相生相克的设定。不仅有光怪陆离的荒诞，还兼具恰当可信的真实。

    这几个小想法，的确把导演给震住了。他眼睛咕噜噜转，然后把他身边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拉了一把，问他：“听见了没？”

    那青年点点头：“二叔，你打算怎么搞？”

    “你画一下分镜。下午3点能搞定第一场么？”导演问。

    “有点紧。晚饭后吧？”青年面显为难之色。

    青年离开以后，彻底停拍了。导演宣布大家休息。

    这个时候，武蕊他们走过来，有点好奇地问罗元浩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不拍了。

    罗元浩笑了，刚要回答，忽然看见不远处站着李姿婕，而且对拍戏非常感兴趣的样子。罗元浩生怕自己看错了，就走上前去，然后罗元浩就感觉五雷轰顶，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原来在她的旁边，居然蹲着个男的，近看时，着装得体、英俊高大、帅气逼人。细细观察，真叫个剑眉星目，鼻如悬胆。看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他还能是谁？

    罗元浩顿时想起，唐芳玲说过，怕自己到时候伤心，难道就是这件事情？

    这么一想，罗元浩也不知怎么了，顿时心平气和。暗笑先前自己没有那养气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