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和闫君泽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相似的笑容。

    徐氏意味深长道：“孩子，你还是年纪太轻了，你不懂。”

    洛锦绣不明所以，闫君泽说得却是更多，“姐姐当年确实是得了云家的帮助，后来受到的苦难我们闫家会向云家讨回来，所以母亲之前才会那样惩治云家，欠了几百两的外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云家怕是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但，一码归一码，该还的，我们闫家也会还。”

    只不过，怎么个还法，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洛锦绣隐约觉得摸到了点什么头绪，但一时又仍然有些想不清楚，只凭借着直觉知道，他们答应云成耀肯定不只是表面上的抵消了过去恩情那么简单。

    具体还有什么缘由，或许只能日后再看了。

    ……

    上次洛锦绣和里正提过让村里办个凉皮作坊的事情，后来虽然因为大院这边有徐氏和闫君泽等客人前来，和云家的事吸引了村民的注意力，但另一方面，事关全村发家致富的关键，里正的动作却也不曾停下来过。

    尤其今年秋收时收成肯定大不如前，便是为了能让村民们能额外再多一笔收入，这作坊今年内也必定要投入生产，而不是过了夏天凉皮最受欢迎的季节，又要等来年。

    里正先是将各家当家的叫过来，将凉皮作坊，包括此事是洛锦绣提供给村里人发家致富机会的事都说了出来，村民们对洛锦绣心怀感激，同时也对这个作坊的事非常重视。

    只是，因为担心着作坊到底赚不赚钱，能赚多少钱，亏了怎么办，以及各家手里没有多少存款，拿不出来份子钱，还有作坊里的帮工怎么找，什么要求，作坊选址在哪里等等许多问题，光是商量都耽误了好些天的功夫。

    后来里正实在不耐烦了，就干脆自己定下了开工的日子，然后对那些有异议的人说，“总之，日子已经定下来，要不要随份子你们自己定，但等作坊建成了，再后悔了想补一份就不可能了，我相信其他人也不会同意。”说白了就是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这么一说，那些事儿最多的人也不敢蹦跶了，她们也知道，平时一些小事她们可以胡搅蛮缠，但涉及全村人的利益，其他人的确不可能为了她们几家就妥协，尤其是后面等看到收益了以后再添份子，就相当于要把其他人赚到的钱分出来给她们，傻子才会同意！

    最后签下字据并且随了份子的人家加起来占据全村的七八成，余下的人要么是始终下不定决心，不愿意掏钱的，要么是真的家里太困难拿不出钱，后面这些人，里正也承诺到时候会从这些人家里招人做工。

    作坊建立本身就是为了帮补村民，那几户人家也是老实本分，人品没问题的，这方面其他村民也没有意见。

    云家人也凑了一笔钱添了份份子，说来这事中间还有点波折。

    起初云家人并不乐意和村里这么多户人家一起建一个共有的作坊，尤其是知道这法子是洛锦绣帮他们想出来的以后，更是心里极为不平衡。

    洛锦绣可是他们云家的媳妇，有这种赚钱的法子不直接给他们送来，凭什么让村里人得了实惠？如果她把办作坊的事，包括凉皮的制作方法告诉他们，这作坊不就是他们云家私有的了？

    到时候作坊里请什么人，村里人都要看他们的脸色，将他们捧着，不敢再在背地里说他们家的闲话，看他们家的笑话！

    有徐氏等人在，又狠狠地得了教训，云家人是不敢再去大院自讨苦吃了，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私底下对大院里的人表示心中的不满和怨恨。

    但等欠下了几百两银子的外债，张氏王氏，小王氏等娘家人催着他们一定要尽快把钱还给他们，甚至还有人干脆让他们把酸辣粉方子卖了当做还债时，云家人就慌了。

    酸辣粉可是他们家目前唯一一个还能稳定赚来不少钱的营生，说死都不能卖给其他人！

    可那么多债务要怎么还？赖账？他们倒是想，但那么多亲家一起闹腾，除非他们直接搬家远走高飞和这些亲戚彻底断了联系，否则一起闹起来，赖账根本就是做梦。

    所以很快的，云家人就端不住那点架子了，为了让家里渡过难关，云老爷子豁出去老脸，拿着好不容易又借来的一点点钱到里正家说要加入到村里作坊的份子里。

    当时其实村里人已经买好了盖作坊需要的一些必须的材料，宅基地也买了，算是已经开了工，但云老爷子亲自过来，村里也知道云家如今欠了不少外债急需要赚钱还债，又有云成耀这个村里唯一的秀才的面子，到底不能和村里其他人家相提并论，里正无法，只得稍微破了个例答应了，也得到了其他随了份子的人家的同意，哪怕心里都挺不乐意的。

    说来也挺好笑，添份子的人一共有七十多户，其中里正家拿出来的钱最多，占据了总数的百分之十五，其余的便由其他人家均摊，大多是占据百分之一，少数几家百分之二三，也有的人是两家一起凑百分之一。

    到了云家，说实话，云老爷子拿的那点钱连半份都凑不够，商议的结果，还是让云家在盖作坊时比别人家多出劳动力多干活，才勉强给他们算了半份。

    动工后，各家就出一个人，家里劳动力确实不足还要留个人忙地里活的，家里婆娘出来给其他人做饭烧茶水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成，只有云家，以云德春为首的兄弟三个都要去帮忙，地里的活则暂时交给云成祖等小辈忙活。

    但云成祖和云成继平时都是好吃懒做不愿意干正事的，张氏又要忙活着去镇上卖酸辣粉顾不上，马氏这个孙媳妇在云家比较特别，家里人很少使唤她，特殊时期也就是让她负责给家里人做饭送地里去，小王氏肚子大了，第一个第四代比较受重视，所以不用下地。

    最后还得老太太拽着脸上伤势未愈的王氏去监督顺便也跟着干活，才算是勉强解决了家里的窘境。

    在几乎称得上全村总动员的努力下，凉皮作坊盖起来的速度比当初的脂膏作坊还要快，闫君泽过来时已经是在收尾，等云成耀来过后，村里更是已经紧急开始让作坊运作起来。

    第一批凉皮所需的原料添份子的‘小股东’们一起筹备，各家同样出一人在作坊里帮忙，先赶制出来一批凉皮卖给百味居赚上第一桶金再说！

    因为洛锦绣特意提醒过，想要长期让百味居收作坊出的凉皮，前提必须是凉皮的质量过关，别为了节省成本往里面掺杂一些不该掺的东西滥竽充数，否则到时候作坊开不下去了没人会负责。

    以后会怎么样现在还不好说，至少当下，没有人会想着糊弄百味居，制作凉皮时非常小心，一点材料都不愿意浪费掉。

    等陆掌柜收到了第一批凉皮，检验过确定质量没有任何问题后，有洛锦绣的面子在，货物本身也让他满意，给出的价钱比里正和村里人预想得都要好得多。

    百味居的凉皮一份卖十五文钱，如果额外多添一份凉皮，则每份再加五文钱，比起一些肉丝面什么的都贵了不少，但架不住这玩意吃的就是个新鲜，独一无二，便是卖得更贵一些，照样有人买，而且每天的消耗量非常多，好几百斤都打不住。

    有的大户人家派下人来买，都是直接买好几十份回去全家吃，一次就要花上好几百文钱。

    每一份凉皮，陆掌柜给的收购价是六文钱，其中作坊的材料成本加上手工费大约是在两文，也就是说，一份凉皮净赚四文钱，一天供货量大约是在五百斤左右，一斤凉皮平均约能做三份凉皮，算下来一天大约能赚上六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一百八十两！

    里正拿到第一笔收入时把这笔账一算，好悬没激动得直接厥过去！

    一个月一百八十两里面有他们家的百分之十五，二十七两银子！仅仅一个月！比过往他们家好几年的收入都要多！

    那些只有百分之一的份子的人家，每月也至少能得一两零八百文的分红，加上每家有一个帮工的名额，加上帮工的工钱，一个月二两银没跑，炎热的夏天凉皮卖得最好的时候连续个三个月下来就有六两银子，相当于一般人家两年的日常开销了！

    份子不到百分之一的人家，可以给作坊提供制作凉皮的原材料，额外再赚一笔，算一算也不会比其他人少赚多少。

    除了夏天，其他季节降温后凉皮卖的肯定不如夏天，但必定也有收入，九个月哪怕每个月只能赚上五百文钱，加起来也有四两多，合计在一起年赚十两银以上，各家地里的收成基本够平时的开销，这笔钱就是额外存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