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这是许茹念怎么也没料到的事情，原来三年前，秦温言的事情不是意外，也不是陆安染做的。

    而是——

    她的女儿，如今的秦太太所为！

    这让许茹念一时间怎么能接受呢，本以为秦温言要是真能醒来，那对欣妍抱住孩子和地位会更有帮助。

    不想却是这样……

    “你当初怎么这么糊涂！”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当时说我不如陆安染，我不是故意推她的！我以为……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醒来了，可现在该怎么办……”

    陆欣妍哪里会想到，沉睡了三年的人还会再有意识。她好不容易现在怀了孩子，有了筹码，若是秦温言真的醒来了，指证是自己是当年推她下楼的罪魁祸首。

    那么——

    秦向远一定不会放过她，爸爸也不会再管她了！

    许茹念也深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可已经发生了，再责怪也无济于事。

    “我们现在赶去医院，看看情况。”

    电话里只说秦温言是有意识了，并没有说彻底清醒，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呢。

    陆欣妍哪里敢，手脚都在发颤，许茹念重重按着她的肩膀：

    “你听清楚了，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咬死不认，别慌别怕，知道么！”

    “知道……”

    ……

    “陆小姐，做个全面检查耽误不了太长时间的。”

    陆安染想了想，对那进来的医生问道：

    “能不抽血么，我怕疼。”

    “这……”

    那医生也觉得这陆小姐好笑，背上这么重的伤口裂开了，昨天给她重新上药都不见她皱一皱眉头，现在只是抽个血，却说怕疼。

    这时，电话却响了，是父亲打来的。

    “爸爸……”

    “安染，你秦阿姨有可能会醒来，医生说她有意识了。”

    秦阿姨……秦温言！

    陆安染眸子颤了颤，想不到这么多年了，秦阿姨还能有醒来的一天。

    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欢喜的事了，她就知道，好人定会有好报，秦阿姨就是好人，像母亲一样，疼爱她对她好的人。

    “真的吗？”

    “你就在医院，直接上去吧，你姐夫应该在那里了，我们正在路上。”

    陆志恒没有多说，就挂了电话。

    而陆安染想也不想就下了病床，陆慕白被她支开了，用她的话说就是——

    不给她买想吃的早餐就不做全身检查。

    她以为，那男人不会因为她无力取闹的话而在意。

    可他真的披上西装外套就去了，所以当时的陆安染在想，做检查就做吧，瞒不住就不瞒了。

    她又不是什么矫情的主，才不想像电视剧里苦情女主角那样，到底之前还瞒着爱的人，打着为他好的旗号。

    其实，根本就是自虐外加虐他人。

    “陆小姐……”

    “检查我会做的，但现在我需要一点时间。”

    ……

    女人穿着病服，就进了电梯。

    陆安染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的到底是什么了，明明恨透了秦向远，可是——

    秦阿姨和秦向远不一样。

    对秦向远的恨，只是个人，与秦家其他人无关。

    可是，若秦温言真的醒来了，她要把以前的事情说出来么。

    她要当着那个像母亲一样照顾她的人的面，来报复秦向远吗。

    这些事情，以前从来没有过犹豫。

    但现在，她真的无法预料。

    重症监护室里，

    秦向远守在这里两个小时了，从医生说，母亲有了轻微的意识，有可能苏醒的时候，他就立刻赶来的医院。

    现在，因为陆氏全盘撤资，傅氏也倒了，秦氏的很多合作都被阻断了，面临着危机，他只能想新的出路，可是几乎每一条路，都被陆慕白堵死了。

    不可否认，在生意场上，他的确不如那人。

    重在结果，没有在乎过程，所以出事了，无法预料损失。

    若是母亲真的能醒来，却看到他把秦氏管理成这样，会不会责怪他，觉得他这个儿子没用呢？

    狭长的眸子在看到穿着病服的女人缓缓走近时，不由得眯了眯。

    “我听爸爸说，秦阿姨她……”

    “陆安染，听到我妈要醒了，你害怕了？”

    对这个女人，他又爱又恨。

    秦向远承认，这恨里大多是因为母亲的事。

    陆安染拧眉，就知道他还在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正好，她也是。

    “秦向远，我来不是因为害怕，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秦阿姨能醒过来！”

    这样，就可以知道，当初的事情根本与她无关！

    “我说过，你欠我一个公道。”

    秦向远听着女人的言语中都是坚定，黑眸暗了暗，陆安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狡辩么。

    她知道，他到现在都不信，也从不奢望秦向远能相信什么。

    这个当年口口声声说爱她要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连一丝的信任都没有给过她。他凭什么就因为她是最后见过他母亲的人而断定是她推秦温言下楼的呢？

    于当年而言，这很重要。

    可现在，陆安染都不在乎了。

    因为——

    秦向远必须为自己做过事付出代价！

    “你说希望我妈醒来，可是却让陆慕白毁掉她一生的心血，陆安染，你根本不可信。”

    毁掉秦温言一生心血……

    陆安染不由得笑出了声，透着无尽的冷嘲。

    “秦向远，毁掉这一切的人，是你。”

    你忘了自己当初的绝情冷血了么，你当初毁掉我时，怎么就没有过一丝犹豫呢？

    陆慕白为他的孩子所做的，我为什么要阻止呢。

    就算有朝一日，你死了，我也不会觉得愧对。

    至于秦温言，我会照顾她，当做母亲一样来给她养老送终。

    哪怕她恨我，怨我害了她的儿子，我也不后悔。

    ……

    陆欣妍跟着父母来时，就看到秦向远和陆安染站在病房外，那主治医生正在说着什么。

    她心一紧，手心捏出了汗，生怕是秦温言已经醒来了，而秦向远……也知道了一切了。

    许茹念拉着她的手，知道她的紧张，目光冷凛，不许她在这种时候退缩半步。

    “向远，你母亲怎么样？”

    秦向远没有说话，眸色很暗。

    “爸，秦阿姨还没有醒，不过医生刚才说……她有意识了，醒来的几率很大。”

    一听到没有醒，许茹念和陆欣妍都从心底舒了口气。

    而陆志恒，将眉目蹙得更深。

    还以为，老友醒来了。不过也算是好事，有意识，总比之前好。

    “这段时间，医生让我们多陪陪秦阿姨，在她耳边说一些事，让她听到人的声音，会刺激她的神经早点醒来的。”

    陆欣妍自然是不想秦温言就这么醒来的，可是现在，却要装作一副欣然之色，上前挽住丈夫的手臂，说道：

    “向远，我相信婆婆她一定会醒来的，这段时间我会陪着你，守着她的。”

    许茹念见状，也插话道：

    “欣妍你快把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秦董事，也许她听到后，就会醒来了。”

    怀孕，孩子。

    秦向远蹙了蹙眉，看向陆欣妍还依旧平坦的腹部。

    是啊，他的母亲还不知道，自己要做奶奶了。

    秦向远不在乎陆欣妍的孩子，可是在乎自己的母亲。

    若是孩子能成为母亲醒来的动力，那么他会允许陆欣妍生下这个孩子。

    陆志恒也觉得这是好事，颌了颌首，除却一旁的陆安染。

    目光暗暗，看向病房里的人。

    秦阿姨，如果你真的醒来了……

    我却成了要你孙儿命的人，你会怪我吗？

    只怕，会恨死我吧。

    可是——

    陆欣妍的孩子，我不能让它留。

    这是，秦向远欠我的。

    他现在越是在乎了，才能知道，我当初的痛苦。

    陆欣妍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再留了。

    在她动摇之前，必须得狠下心来。

    陆安染，别忘了你当初的那些痛苦，不能心软。

    ……

    回到自己的病房，就对上了某人冷凛的眸光。

    怕他开口就是不悦的声音，她先开了口：

    “秦向远的母亲有意识了，我刚去看过她。”

    却见陆慕白好看的眉宇深了深，薄唇透着凛然——

    “醒了？”

    陆安染摇头，脸上看不出神色，只是声音很平淡：

    “没有，不过有醒来的迹象……”

    想了想，她淡下眸子，盈眸披上了一层霜华，尽是薄凉。

    “陆慕白，你……什么时候打掉陆欣妍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