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彩玉听得皆是一惊，互相看了一眼，心中虽有猜测，却也并不敢把话对丹霞问出来，更不敢拒了不去，只能忙应了下来，略略收拾了一下，跟丹霞往榆荫堂去了。

    原本，俩人慢慢吞吞地跟在丹霞身后，反反复复思量，互相交换了无数眼色，酝酿了一腔子视死如归的心打算就要被送往西园……

    却哪知，到了榆荫堂，沈老夫人却直截了当地对她们说道：“叫你们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告诉你们一句，回去都好好给我收拾打扮了，这几日就送你们南园去！”

    说完，还又叫沈嬷嬷和丹霞去开箱笼，挑选几样精致的衣裳首饰来：“……也算是我给她们的添妆！”

    “南园？”彩云彩玉听了沈老夫人的话后却再次惊得面面相觑，又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这次却是惊喜大于惊惧。

    却不知道这样的好事，怎么忽然地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南园！老夫人说的是南园！

    不是世子爷那活死人墓一样的西园，更不是二奶奶那河东狮霸居的北园，那可是世间翘楚人中龙凤的三爷所在的地方！

    三爷……

    光是想想三爷那举世无双，风度翩翩的模样，彩云彩玉眼中脸上就忍不住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也是彩云反应快，眼中光亮只闪了几闪，就瞬间反应了过来，忙低下了头垂下了眼，顺道扯了扯彩玉的袖子，偷偷对她使了个眼色。

    只她们虽然神情隐得快，可那一瞬间惊喜若狂的神色却到底落在了沈老夫人眼里，刺痛了她的双目。

    沈老夫人顿时就沉了脸。

    “送你们去南园，也不是就送你们去享福的！南园新进门的三少奶奶在娘家本就名声不好，最是以骄纵跋扈出名，而今又得了皇上封赐，是皇上亲封的昭阳县主！那样的人，又岂是好相与的？你们也是莫要高兴得太早！”她沉着脸冷着声音说道。

    “老夫人所言甚是！”彩云彩玉也知道自己刚才得意忘形惹了老夫人的眼，大气也不敢再出一声，忙低眉敛目顺从应道，“南园……但凭老夫人吩咐。”

    狂喜过后，她们再听沈老夫人说这样的话，就也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无缘无故的，去南园的好事怎么会落到她们头上？天上掉馅饼的事，身为命运掌握在他人之手的奴婢，她们自然想都不敢想。

    那么……老夫人送她们去南园，应该也是有所图的了罢？

    彩云彩玉心中猜测着，神情越发唯唯诺诺起来。

    沈老夫人见她们如此恭顺，心里的气方才稍稍平息了些，说道：“挑了你们去，自然是因为心思比人玲珑长得也比别人好些……这一去，自然是要做姨娘……但既然去了，就要设法讨得三爷欢心……早日有孕，生下一男半女，也是你们的出头之日！”

    如此等等语重心长的话，不一而足。

    彩云彩玉一句一句听着，心砰砰地直跳。

    原本她们以为能躲过被送去西园的厄运被送去三爷身边已是难得的意外之喜，现今听老夫人话里的意思……竟是不但可以做三爷的姨娘，竟还被允许有孕生子？

    三爷可并不是西园那个身子早已被掏得稀空的病秧子世子爷，那样身强力壮的美少年，要想有他的身孕……那是极容易的！

    而且既然是被老夫人允许有孕，三少奶奶人家自己也能生，那就也还不用担心事后被去母留子？

    这样的好事……这样的好事……听得两人简直喜不自胜，但却也不敢再在沈老夫人面前显露出来，只诺诺应道：“老夫人的话，奴婢们都记下了。”

    “嗯。”沈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说起了重点。

    诸如“南园有什么事，一律要来报于我知道”“只管放心，我定然不会让南园察觉了是你们传了话出来”“凡事有我在，只小心行事便是”之类的话，再次不一而足。

    因为笃定二人逃不了自己的掌心，所以她话说得也并不遮掩。

    到了此时，彩云彩玉就是再笨，也渐渐明白了沈老夫人送她们去南园的用意。何况她们并不是笨的，当然也就都听得明白，不管心里如何想，当着沈老夫人的面，自然一一应承了下来。

    “老夫人尽管放心，奴婢们都省得！”

    两厢里把话说到明白妥当后，彩云彩玉自回去准备不提，这里沈老夫人让人去打探沈策的行止。

    南园。

    莫少璃虽然听说姑奶奶沈箐回王家走到半路时又折回了国公府，去到榆荫堂和沈老夫人关起门说了半日的话，却也并没有十分放在心上。

    那祖孙俩凑在一起，无非是背地里算计人罢了，还能有什么事呢？自己现在满心欢喜地准备明日的三朝回门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和她们计较？

    从昨儿上午算起来，统共离开东城莫府进沈家还不到两日，在她感觉却像过了两辈子那么久。

    想家的感觉，总是要离开了才能体会。

    独自欢喜了一阵，莫少璃瞅了倚在南窗下榻中低头看书半响没有吱声的沈策一眼，又瞅了一眼，忍不住问道：“喂，明天我家，你去么？”

    虽然她觉得自己似乎并不需要他陪，自己一个人回家更清爽利落，自由自在，可……搁在大周朝习俗里，三朝回门如果姑爷上门，做岳父岳母的就会比较有面子。

    为了爹爹和继母的面子，她也只能勉为其难地让他陪着了。

    而且，沈策如果明天和她一起回门，她在沈家也会比较有面子。

    这个面子……她眼下很需要。

    书上不是说了么“一个女人在婆家受到多少尊重，往往取决于做丈夫的对你有多少看重”……这个道理搁在古代应该也适用罢？

    初来乍到，大腿该抱还是要抱的。

    她正想着，沈策已从书中抬起头，看着她懒洋洋的说道：“你是在和我说话么？我可不叫‘喂’。”

    莫少璃：“……”

    幼稚！

    她心中暗自鄙视，脸上却只能堆上盈盈的笑容：“那么，三爷，明儿我家，您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