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艾艾亲手割断了自己右手的大动脉，鲜血依然在汩汩地往外流。

    纪冠华冲过去，一把扯下一旁的毛巾，按住纪艾艾的伤口，冲着冲出去干呕的姚美玲大叫，“快叫救护车，快啊。”

    姚美玲有些吓傻了，她强忍着恶心，冲下楼去拨打了120.

    救护车很快赶了过来，因为抢救及时，纪艾艾并没有生命危险，或许是因为伤心过度加上体力严重透支，依旧在昏迷着。

    纪冠华一直陪在纪艾艾身边，握着自己宝贝女儿没有受伤的左手，他万分自责。

    “艾艾，是爸爸不好，是爸爸做错了，你千万不要有事，不然爸爸怎么向你妈妈交代？”

    纪冠华老泪纵横，伤心不已。

    此刻，除了躺在床上的纪艾艾，他谁都顾不上。

    什么公司，什么身败名裂，他只要他的宝贝女儿好好的，其他的统统都不重要了。

    姚美玲在一旁看着也有些不忍心，她还第一次见自己的丈夫这么激动，为了纪艾艾，他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吧？看来他是真的很爱纪艾艾，或许该说，他是真的很爱他死去的老婆吧？

    姚美玲叹息一声，退出了房间。她不想呆在屋子里，实在是太压抑了，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恐慌。

    纪家难道就这样完了？她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纪太太……”

    姚美玲正失魂落魄地在走廊上走着，正巧遇到了纪艾艾的主治医生。

    “谷医生，你是过来给艾艾做检查的吗？”

    谷医生点点头，“纪太太不用担心，纪小姐没有大碍，只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谢谢你，谷医生。”

    “纪太太脸色不太好，也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谢谢谷医生关心。”

    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啊？

    此刻姚美玲满心所想都是纪氏破产后的情形，她从来没有感到这么后怕过，她也从来没有想过纪家会真正走到这一步。

    尽管她之前就知道纪氏可能会破产，但是她一直相信纪冠华可以扭转乾坤。现如今，看着纪艾艾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纪冠华因为自责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她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啊。

    姚美玲在纪艾艾四岁的样子就入住到纪家，尽管这些年纪艾艾老是针对她，但她毕竟是看着纪艾艾长大，谁愿意看到一个好端端的孩子就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忍不住也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纪萌萌。

    她万分犹豫地给纪萌萌拨了电话，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姚美玲突然觉得很遥远，她有多久没有给女儿主动打过电话了？

    自从纪萌萌被赶出家门，她几乎没有过问过她的死活。

    这些年她一直都不怎么管纪萌萌，一来是她心中有怨气，认为是纪萌萌不争气，居然是个女儿；二来是她知道这个家，没有她们母女俩什么地位。

    现如今看着纪艾艾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姚美玲绝望之余终于想到了自己被赶出家门的女儿，她才终于能够体会纪萌萌当初的心情，一定也很绝望吧？

    “喂？妈，是你吗？妈，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妈？……”

    纪萌萌很意外会接到姚美玲的电话，但是电话接通后对面却一直没有声音，纪萌萌担忧地连连呼唤。

    “萌萌……”

    姚美玲有气无力地回应着。

    “妈？你怎么了？你的声音……”

    纪萌萌很担心。

    姚美玲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说道：“妈妈没事，妈妈就是想你了。萌萌，你在学校里还好吗？”

    “妈，我很好，你别担心，我在学校里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姚美玲不断地重复着。

    “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爸爸他……”纪萌萌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问道：“爸爸他还好吗？”

    姚美玲极力掩住自己的哭声，过了好久才回答道：“家里很好，你爸爸也很好，萌萌，你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哦，知道了妈。”

    姚美玲匆匆挂上电话，听到纪萌萌的声音她只想哭。

    没想到她那样对自己的女儿，但是纪萌萌却一点都没有怪她，反而还在关心着他们。

    姚美玲无力地坐在走廊的沙发上，心情复杂。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啊……啊……啊……放开我……”

    是纪艾艾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姚美玲赶紧进了病房，只见纪艾艾正疯狂地扯着自己身上的输液管，大叫着，对试图阻止她的医生和纪冠华大打出手。

    纪冠华的脸颊有一条长长的血痕，想来应该是被纪艾艾给抓的。

    医生好不容易才给纪艾艾注射了一支镇定剂，这才让纪艾艾渐渐安静了下来。

    姚美玲站在一旁直哆嗦，多好的一个孩子，尽管她不怎么喜欢纪艾艾，尽管纪艾艾总是和她作对，但是眼见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孩子就这么给毁了，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啊。

    真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纪艾艾为什么会想不开？

    ******

    再次醒来时纪艾艾已经平静了许多，她看着一旁趴在病床上的纪冠华的侧脸，纪冠华一直都握着纪艾艾的手，纪艾艾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纪冠华老了，才过了一晚而已，他的头上突然多出了很多白发，一夜白头。

    纪艾艾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纪冠华闻声惊醒，见纪艾艾在哭，他焦急地抹着纪艾艾的泪水，“艾艾，你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快告诉爸爸，爸爸马上给你叫医生。”

    纪艾艾这才发现纪冠华的脸颊有一条很长的血痕，看来是被之前激动的自己给挖的，纪艾艾很自责。

    “爹地，我没事……爹地，对不起……”

    纪冠华身子一怔，“傻孩子，只要你好好的，爸爸没事，爸爸只要你好好活着。”

    “爹地，你放心，艾艾不会再做傻事了，艾艾会一直陪着你。”

    她终于还是不忍心见自己的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