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487 第四百八十六章 以命一赌
- 488 第四百八十七章 刺杀失败,判官再现?
- 489 第四百八十八章 接近萧昙
- 490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不惯着她
- 491 第四百九十章 刁蛮任性
- 492 第四百九十一章 绫清的谋算
- 493 第四百九十二章 心态的转变
- 494 第四百九十三章 方剑璋来信,符心菲坏笑
- 495 第四百九十四章 回北燕,遇熟人,盲目的崇拜
- 496 第四百九十五章 长公主的事
- 497 第四百九十六章 越是珍惜就越是恐惧
- 498 第四百九十七章 暴发户
- 499 第四百九十八章 莫非这鲁国公府换了新主人?
- 500 第四百九十九章 随手卖人情
- 501 第五百章 单刀直入
- 502 第五百零一章 母亲的任务就是……当一回神棍……
- 503 第五百零二章 鲁国公府的示好
- 504 第五百零三章 无知者无畏
- 505 第五百零四章 惊动老夫人
- 506 第五百零五章 有仇不隔夜,当场就报了
- 507 第五百零六章 武夫不可怕,就怕武夫肯谋划
- 508 第五百零七章 李韵的发现,李家的态度
- 509 第五百零八章 不妨送个更大的
- 510 第五百零九章 九星连珠与十全十美
- 511 第五百一十章 魏氏怒了
- 512 第五百一十一章 佛像与佛香
- 513 第五百一十二章 又补一刀
- 514 第五百一十三章 处心积虑,兄弟相残
- 515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下人也有脾气,小厮也会算计
- 516 第五百一十五章 高调拉拢
- 517 第五百一十六章 混乱鹿城,符心菲在等
- 518 第五百一十七章 联盟、挑拨
- 519 第五百一十八章 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 520 第五百一十九章 端茶递水侍奉主母是小妾应该做的
- 521 第五百二十章 丑哭了
- 522 第五百二十一章 杀人不眨眼的宁王
- 523 第五百二十二章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 524 第五百二十三章 有人要倒霉了
- 525 第五百二十四章 祸国妖孽或天命之人
- 526 第五百二十五章 榨干最后一丝剩余价值
- 527 第五百二十六章 云王召见
- 528 第五百二十七章 王爷就不想篡个位?
- 529 第五百二十八章 你想造反?
- 530 第五百二十九章 给娘子出气
- 531 第五百三十章 青楼?花魁?
- 532 第五百三十一章 逛青楼
- 533 第五百三十二章 我得不到的,就让别人得到
- 534 第五百三十三章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 535 第五百三十四章 我没有派人刺杀你
- 536 第五百三十五章 蒙王府的目的
- 537 第五百三十六章 你欺负她上瘾了?
- 538 第五百三十七章 有没有兴趣做我地府的北帝座?
- 539 第五百三十八章 出兵大周
- 540 第五百三十九章 暴怒
- 541 第五百四十章 不是媚功,是媚药
- 542 第五百四十一章 野心;欢愉
- 543 第五百四十二章 野心?不!是报复!
- 544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不要太相信那个叶词
- 545 第五百四十四章 选秀;宝藏
- 546 第五百四十五章 搅乱一池浑水
- 547 第五百四十六章 好自为之
- 548 第五百四十七章 皇帝已哑,各方行动
- 549 第五百四十八章 屠龙
- 550 第五百四十九章 周相重临朝堂,十二道金牌急召
- 551 第五百五十章 抗旨不遵
- 552 第五百五十一章 请君入瓮;死神萧入
- 553 第五百五十二章 将计就计,尽在掌握
- 554 第五百五十三章 父皇该去见他们最后一面了
- 555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两地两宫,两个选择
- 556 第五百五十五章 弑君。杀父。逼宫。
- 557 第五百五十六章 强大的怪物
- 558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为什么要出宫?
- 559 第五百五十八章 待我如此不薄,当真感激不尽
- 560 第五百五十九章 退不退得,你说了不算
- 561 第五百六十章 可人
- 562 第五百六十一章 杀皇
- 563 第五百六十二章 真正的杀招
- 564 第五百六十三章 所以做了贱人该做的事
- 565 第五百六十四章 无法成为朋友
- 566 第五百六十五章 这是我的复仇,你可还满意?
- 567 第五百六十六章 死,或者活,二选其一
- 568 第五百六十七章 反转不断
- 569 第五百六十八章 如何偿还
- 570 第五百六十九章 不能说的秘密
- 571 第五百七十章 救赎
- 572 第五百七十一章 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 573 第五百七十二章 想试着相信 (大结局)
- 574 完本感言(附新书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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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越是珍惜就越是恐惧
第四百九十六章 越是珍惜就越是恐惧
站在京城的城门前,方笑语竟然会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其实她与叶西辞离开京城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只是江湖与朝廷之间的氛围有着巨大的差距,所以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城门的守卫早已对名满京城的方笑语的模样记得清晰。谁不知镇远将军府家的那位大小姐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皇上对她的宠爱简直不分时间场合,再加之京城发生的那次大事件,叫大家实实在在的记住了这个‘佛女’的模样。即便是那些常年混迹京城,简直算得上小霸王一般的纨绔子弟,家中的大人都一再的嘱咐万不可惹了这位安王世子妃。
说起来方笑语也算是个人物。寻常被人熟知的那些女子,要么靠娘家,要么靠夫家,即便是名满京城,大多也是靠才气。偏这女子不同,娘家不靠,夫家不靠,人家靠神仙靠佛祖,依旧混的是风生水起。
别小看了神棍,方笑语此时在京城中拥有的信奉者可以排满京城一大圈了。且越是那些富贵人家,就越是怕死,就越喜欢跟方笑语这样的人物拉扯关系。
守城的士兵见到方笑语时还愣了愣,他本以为方笑语还在京城里,毕竟离大事件过去这段时间以来,她的传说在京城里就没断过。安王府家的大门前****有送请柬的,只是都被下人拦了回去。
当初方笑语也算是被这阵仗给吓跑的。
安王府里找不到人,镇远将军府那里也颇为热闹,本来方大将军娶了长公主,就挣足了话题性,再加之一个可能与神仙沟通的‘佛女’的存在,镇远将军府里的姑娘们可算是抢手的紧。
方剑璋不是个滥情之人,府中除了长公主之外,也就只有锦衣一个妾室。儿子只有方皓之,周子风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公子当初还被刺杀了。
姑娘除了已经出嫁的方笑语,就只剩下一个方慕仪,现在还老大点大,想着求亲的人就已经踏破了门槛。从前锦衣是谁谁记得?不过是主母去了时抬举了自己的丫鬟做了个姨娘,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还被当时的主母梅素惜给折腾的胆战心惊的,如今的锦衣出趟门,想着与之交好的多了去了。
僧多粥少,狼多肉少。将军府里就剩方慕仪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好几户的人家抢着想娶,自然待遇也就不同了。
好在锦衣做事倒也周到,并不去抢主母的风头,长公主这样有教养的女子,也不会跟锦衣这种妾室一般见识,所以府中,主母与妾室的相处还算愉快。
慕仪是养在锦衣身下的,所以虽然称呼依旧是‘姨娘’,可长公主却并没有灌输‘姨娘不是娘,是半个下人’这样的思想给慕仪。
她不需要。她是长公主,也是镇远将军府的主母。是方剑璋明媒正娶的妻子,没必要跟妾室过多计较。
何况,慕仪虽是庶女,可如今的镇远将军府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就凭慕仪叫她一声母亲,就凭慕仪是方笑语的妹妹,她就不愁嫁,反倒能挑挑拣拣一桩好姻缘。所以作为慕仪亲娘的锦衣也算是乐开了花,就更加不愿意在府中搅风搅雨,宁愿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反正将军和主母不会亏待了她,也能看着女儿找个好人家嫁了,她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虽说家宅安宁,可长公主近来过的却也不甚如意。
她原以为自己的要求不高,能够找个可心的,疼她的人嫁了,过一个寻常女人过的日子,再如何也好过当初在庵堂里带发修行时的悲苦。
方笑语来撮合她和方剑璋的时候,她这心里有着期待,也有着害怕。甚至于平平安安的嫁为人妇,坐在花轿之上,她还觉着恍如梦中,那般不真实。
曾有一次失败的婚姻,被心爱的男子如此对待,她却只能从自己的身上寻找错误,这种感觉,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所以当她嫁入镇远将军府,感受着方剑璋的疼爱,感受着方皓之还有方笑语的亲近,感受着方慕仪的敬重,她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很多,足够了。
但有些事,终归不是自己说释然便能释然的。
她很珍惜这样的生活,她知道此生可能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疼爱皓之如同亲生,并不会因为那是方剑璋的原配妇人所出就有所懈怠。方皓之也亲近她,敬重她,与她之间并没有那种隔阂感,她甚至都已经忘记了从前的那些不快。
可,终究有人替她记得。
京城里的贵妇人们,时不时的办个宴会酒会,大家都凑在一起聚上一聚,这样的事常有。身为镇远将军的夫人,就算她贵为长公主,却也不能随意驳了众夫人的面子。
她要替将军经营好将军府的名声,要展现将军府的威严与随和,这其中的把握要拿捏得恰当。
这一点,她出身自皇宫,还是孩童时便有专门的姑姑教导,她有自信自己做的绝不会比任何人差。
每每出席宴会,她都将一切把握的恰到好处。而众夫人虽也碍着她是长公主而尊敬她的身份,面上从来不提什么,可私下里却也流传出了不少有关她的传言。
终是生不出孩子惹出的祸。与女子而言,无法有孕,这当真是个抹不掉的污点。
妹妹宴席间,各家的夫人领着自己心爱的女儿,打扮的或华贵艳丽,或清丽淡雅,想着其他夫人介绍自家的女儿时那种自豪感与她而言异常的扎眼。
她们即便也带着庶女,但大多数的庶女都是嫡女的陪衬,更不要提那些那些生下了嫡子,且无比优秀的听人夸赞时,那脸上说不出的喜悦。
她把皓之当做亲子对待,可皓之却毕竟不是亲子。她想要摒弃一切闲言碎语对皓之好,可外头总有流言蜚语来提醒她她是个生不出孩子的废人。
每每出席宴会,她能带来的就只有庶女方慕仪。可慕仪还小,并不适合参加这些宴会,所以每次她一个人前去赴宴,总能收获到那些明里暗里的怜悯目光,甚至还有那露骨的嘲讽。
长公主的身份毕竟不能压过所有。皇弟要拉拢前朝的大臣,她作为皇姐,自不能拖皇弟的后腿。所以面对那些阴阳怪气的人,她唯有忍耐。
她确实嫁过一次人,确实被那男人始乱终弃嫌弃是个下不出蛋的鸡,也确实身患有疾,无法亲身体验一个生命自体内诞生的美好。
她甚至开始心慌意乱,常常走神,总害怕着方剑璋与从前的驸马一样,终是嫌弃她无法孕育子嗣,无法为方家开枝散叶,最终如同寻常女子嫁了人过日子的微薄冤枉依旧要成为奢望。
她整夜整夜的梦到过去。从满心欢喜的招了驸马,听驸马甜言蜜语的给她承诺,却最终将她所有的幸福打的粉碎,到在庵堂里一日一日心如死灰的绝望,醒来时看到方剑璋不在身边,她就会涌出一种无助来。再听着外头的闲言碎语,她便会对自己越发的不自信,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止都止不住。
可有些宴请往来,她又无法拒绝。
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已经是镇远将军的妻子。作为妻子,无法为夫君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已经便是不合格了,若是还无法为他处理好后院儿的事,那她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难道要将军觉着自己是娶了个祖宗回来供着不成?
或许是思虑过甚,她一下子病了几天。从前方剑璋还在京城的时候,因为还有着依靠,又怕在他面前露出马脚,所以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但待方剑璋离开京城去往北燕时,她松了口气的情况下,却又觉着心里难以忍受的痛苦。
她现在都有些害怕去赴宴了。每一次赴宴时总能感觉到一些怜悯或讽刺的目光。而她本来可以带着方笑语去赴宴,可惜方笑语不在京城,她也是无法。
“公主,要么奴婢就将今日的宴请退了吧?公主大病初愈,还需修养,应也没人能说得出什么。”长公主身边的姑姑颇为心疼的看着脸色苍白的长公主,神色间的忧虑掩藏不住。
“罢了,就算是推脱的了一时,还能推的了一世不成?”长公主摇头,一脸自嘲道:“我得了这无药可治的病,自一开始便知道会有今日。即便推了今日,日后那孩子也不会来,我总不能将自己关在这将军府里一生一世都不见人。”
“公主,或许咱们再请名医瞧瞧,不放弃,就总还有希望,许是那些大夫的医术还不到家呢?不是说,高手都出自民间,要么,咱们再试试,或许老天垂怜,就有了呢?”姑姑心疼的看着眼前憔悴的长公主,明知自己话中的那些希望是如此的渺茫,可她却只能如此安慰。
长公主笑着摇摇头道:“不,姑姑,关于有孕之事,过了这么些年,我早就看开了许多。当年被驸马如此对待,我仗着长公主的身份叫驸马全家流放,算是出了口恶气,可外头谁人不知,终是我下不出蛋来惹的祸。”
“公主……”
长公主摆了摆手,示意姑姑不必可怜她,继续道:“当初入了庵堂修行,每日每夜里自怜自艾,也怨过老天不公,也怨过驸马薄情,甚至怨过自己没用,长不会出一个能生孩子的肚子。多少次想就这么减了头发就此青灯古佛一世算了,甚至绝望时也想过一死了之。可终是不甘心啊。”
“****念经礼佛也没消了我这一身的不甘。无法有孕已是定局,我便想着,这一世,若能是个寻常女子,不是公主,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盯着,做个再寻常不过的农家妇人,即便是生不出孩子来,我也能过继一个,当亲生的养着。也没那么多人笑我嘲我,顶多是被婆家说上两句不是。可惜,我生在帝王家,一举一动都那般扎眼,整个大承的人都看着我被驸马嫌弃,私下里嘲笑我空有着公主的身份却连个完整的女人都不是的有岂会少了?”
“笑语来撮合我与将军时,我这心里既期待,又害怕。我想着,反正我这肚子不争气的事儿在京城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将军他一开始便清楚,若还愿娶我,当不会再嫌我不能为方家传宗接代吧?到时我一定对将军的孩子呵护着如同掌上明珠心中瑰宝,哪怕他们不是我所出,只要他们愿意叫我一声母亲,那便够了。”长公主鼻头微酸。怎么可能不期待自己的孩子?可她不能生啊。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拥有现在的一切,她真的很珍惜了。
“大小姐与大少爷不是对公主亲近的很嘛,公主别再胡思乱想,伤了心神。”姑姑越发疼惜公主,安慰道。
“是,笑语、皓之还有慕仪都不排斥我,也愿亲近我,我待他们如亲生,觉着有了他们也是我的幸运。”长公主说着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神情又落寞了下去道:“我有心不在意,可外头的流言蜚语当真是伤人。近来,将军不在身边,我就越发的爱胡思乱想。将军会不会厌了我?会不会也嫌弃我生不出孩子来?他会不会在外头又找了别的女子,渐渐的就将我冷落了?我明知将军不是这样的人,可总听着外头那些恶意的流言,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公主的情况,将军一早都知道。将军不会厌弃公主的。”姑姑心疼的抱紧了长公主。
“可我这情况,当年成亲前不也与驸马说过吗?驸马说着不嫌弃的话,给了我世上最美妙的承诺,可结果又如何?”长公主发现自己的双手竟有些颤抖。当年的驸马给了她太多的伤害,知道现在她以为她早就释怀了,却原来并没有。
她与驸马成亲前并没有瞒着她不能生孩子的事。她不想对自己喜欢的人隐瞒,最终成为仇人,所以她忍着害怕将一切都说给了他听。他笑着,极尽温柔的安慰她,只是不容易生出孩子,却未必就真的生不出,别怕,或许有奇迹发生呢?
她当时以为,那个人,一定是上天赏赐给他的救赎。她以为,那一定是她唯一一次的爱情。可最终,当确认了她真的生不出孩子的时候,外头的女人,冷酷的巴掌,将一切都敲碎了。
她现在很怕。怕将军也如同驸马那样对待她。
她越是珍惜现下的所有,就越是害怕残忍的失去。
她再也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了。(未完待续。)
其实她与叶西辞离开京城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只是江湖与朝廷之间的氛围有着巨大的差距,所以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城门的守卫早已对名满京城的方笑语的模样记得清晰。谁不知镇远将军府家的那位大小姐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皇上对她的宠爱简直不分时间场合,再加之京城发生的那次大事件,叫大家实实在在的记住了这个‘佛女’的模样。即便是那些常年混迹京城,简直算得上小霸王一般的纨绔子弟,家中的大人都一再的嘱咐万不可惹了这位安王世子妃。
说起来方笑语也算是个人物。寻常被人熟知的那些女子,要么靠娘家,要么靠夫家,即便是名满京城,大多也是靠才气。偏这女子不同,娘家不靠,夫家不靠,人家靠神仙靠佛祖,依旧混的是风生水起。
别小看了神棍,方笑语此时在京城中拥有的信奉者可以排满京城一大圈了。且越是那些富贵人家,就越是怕死,就越喜欢跟方笑语这样的人物拉扯关系。
守城的士兵见到方笑语时还愣了愣,他本以为方笑语还在京城里,毕竟离大事件过去这段时间以来,她的传说在京城里就没断过。安王府家的大门前****有送请柬的,只是都被下人拦了回去。
当初方笑语也算是被这阵仗给吓跑的。
安王府里找不到人,镇远将军府那里也颇为热闹,本来方大将军娶了长公主,就挣足了话题性,再加之一个可能与神仙沟通的‘佛女’的存在,镇远将军府里的姑娘们可算是抢手的紧。
方剑璋不是个滥情之人,府中除了长公主之外,也就只有锦衣一个妾室。儿子只有方皓之,周子风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公子当初还被刺杀了。
姑娘除了已经出嫁的方笑语,就只剩下一个方慕仪,现在还老大点大,想着求亲的人就已经踏破了门槛。从前锦衣是谁谁记得?不过是主母去了时抬举了自己的丫鬟做了个姨娘,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还被当时的主母梅素惜给折腾的胆战心惊的,如今的锦衣出趟门,想着与之交好的多了去了。
僧多粥少,狼多肉少。将军府里就剩方慕仪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好几户的人家抢着想娶,自然待遇也就不同了。
好在锦衣做事倒也周到,并不去抢主母的风头,长公主这样有教养的女子,也不会跟锦衣这种妾室一般见识,所以府中,主母与妾室的相处还算愉快。
慕仪是养在锦衣身下的,所以虽然称呼依旧是‘姨娘’,可长公主却并没有灌输‘姨娘不是娘,是半个下人’这样的思想给慕仪。
她不需要。她是长公主,也是镇远将军府的主母。是方剑璋明媒正娶的妻子,没必要跟妾室过多计较。
何况,慕仪虽是庶女,可如今的镇远将军府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就凭慕仪叫她一声母亲,就凭慕仪是方笑语的妹妹,她就不愁嫁,反倒能挑挑拣拣一桩好姻缘。所以作为慕仪亲娘的锦衣也算是乐开了花,就更加不愿意在府中搅风搅雨,宁愿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反正将军和主母不会亏待了她,也能看着女儿找个好人家嫁了,她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虽说家宅安宁,可长公主近来过的却也不甚如意。
她原以为自己的要求不高,能够找个可心的,疼她的人嫁了,过一个寻常女人过的日子,再如何也好过当初在庵堂里带发修行时的悲苦。
方笑语来撮合她和方剑璋的时候,她这心里有着期待,也有着害怕。甚至于平平安安的嫁为人妇,坐在花轿之上,她还觉着恍如梦中,那般不真实。
曾有一次失败的婚姻,被心爱的男子如此对待,她却只能从自己的身上寻找错误,这种感觉,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所以当她嫁入镇远将军府,感受着方剑璋的疼爱,感受着方皓之还有方笑语的亲近,感受着方慕仪的敬重,她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很多,足够了。
但有些事,终归不是自己说释然便能释然的。
她很珍惜这样的生活,她知道此生可能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疼爱皓之如同亲生,并不会因为那是方剑璋的原配妇人所出就有所懈怠。方皓之也亲近她,敬重她,与她之间并没有那种隔阂感,她甚至都已经忘记了从前的那些不快。
可,终究有人替她记得。
京城里的贵妇人们,时不时的办个宴会酒会,大家都凑在一起聚上一聚,这样的事常有。身为镇远将军的夫人,就算她贵为长公主,却也不能随意驳了众夫人的面子。
她要替将军经营好将军府的名声,要展现将军府的威严与随和,这其中的把握要拿捏得恰当。
这一点,她出身自皇宫,还是孩童时便有专门的姑姑教导,她有自信自己做的绝不会比任何人差。
每每出席宴会,她都将一切把握的恰到好处。而众夫人虽也碍着她是长公主而尊敬她的身份,面上从来不提什么,可私下里却也流传出了不少有关她的传言。
终是生不出孩子惹出的祸。与女子而言,无法有孕,这当真是个抹不掉的污点。
妹妹宴席间,各家的夫人领着自己心爱的女儿,打扮的或华贵艳丽,或清丽淡雅,想着其他夫人介绍自家的女儿时那种自豪感与她而言异常的扎眼。
她们即便也带着庶女,但大多数的庶女都是嫡女的陪衬,更不要提那些那些生下了嫡子,且无比优秀的听人夸赞时,那脸上说不出的喜悦。
她把皓之当做亲子对待,可皓之却毕竟不是亲子。她想要摒弃一切闲言碎语对皓之好,可外头总有流言蜚语来提醒她她是个生不出孩子的废人。
每每出席宴会,她能带来的就只有庶女方慕仪。可慕仪还小,并不适合参加这些宴会,所以每次她一个人前去赴宴,总能收获到那些明里暗里的怜悯目光,甚至还有那露骨的嘲讽。
长公主的身份毕竟不能压过所有。皇弟要拉拢前朝的大臣,她作为皇姐,自不能拖皇弟的后腿。所以面对那些阴阳怪气的人,她唯有忍耐。
她确实嫁过一次人,确实被那男人始乱终弃嫌弃是个下不出蛋的鸡,也确实身患有疾,无法亲身体验一个生命自体内诞生的美好。
她甚至开始心慌意乱,常常走神,总害怕着方剑璋与从前的驸马一样,终是嫌弃她无法孕育子嗣,无法为方家开枝散叶,最终如同寻常女子嫁了人过日子的微薄冤枉依旧要成为奢望。
她整夜整夜的梦到过去。从满心欢喜的招了驸马,听驸马甜言蜜语的给她承诺,却最终将她所有的幸福打的粉碎,到在庵堂里一日一日心如死灰的绝望,醒来时看到方剑璋不在身边,她就会涌出一种无助来。再听着外头的闲言碎语,她便会对自己越发的不自信,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止都止不住。
可有些宴请往来,她又无法拒绝。
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已经是镇远将军的妻子。作为妻子,无法为夫君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已经便是不合格了,若是还无法为他处理好后院儿的事,那她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难道要将军觉着自己是娶了个祖宗回来供着不成?
或许是思虑过甚,她一下子病了几天。从前方剑璋还在京城的时候,因为还有着依靠,又怕在他面前露出马脚,所以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但待方剑璋离开京城去往北燕时,她松了口气的情况下,却又觉着心里难以忍受的痛苦。
她现在都有些害怕去赴宴了。每一次赴宴时总能感觉到一些怜悯或讽刺的目光。而她本来可以带着方笑语去赴宴,可惜方笑语不在京城,她也是无法。
“公主,要么奴婢就将今日的宴请退了吧?公主大病初愈,还需修养,应也没人能说得出什么。”长公主身边的姑姑颇为心疼的看着脸色苍白的长公主,神色间的忧虑掩藏不住。
“罢了,就算是推脱的了一时,还能推的了一世不成?”长公主摇头,一脸自嘲道:“我得了这无药可治的病,自一开始便知道会有今日。即便推了今日,日后那孩子也不会来,我总不能将自己关在这将军府里一生一世都不见人。”
“公主,或许咱们再请名医瞧瞧,不放弃,就总还有希望,许是那些大夫的医术还不到家呢?不是说,高手都出自民间,要么,咱们再试试,或许老天垂怜,就有了呢?”姑姑心疼的看着眼前憔悴的长公主,明知自己话中的那些希望是如此的渺茫,可她却只能如此安慰。
长公主笑着摇摇头道:“不,姑姑,关于有孕之事,过了这么些年,我早就看开了许多。当年被驸马如此对待,我仗着长公主的身份叫驸马全家流放,算是出了口恶气,可外头谁人不知,终是我下不出蛋来惹的祸。”
“公主……”
长公主摆了摆手,示意姑姑不必可怜她,继续道:“当初入了庵堂修行,每日每夜里自怜自艾,也怨过老天不公,也怨过驸马薄情,甚至怨过自己没用,长不会出一个能生孩子的肚子。多少次想就这么减了头发就此青灯古佛一世算了,甚至绝望时也想过一死了之。可终是不甘心啊。”
“****念经礼佛也没消了我这一身的不甘。无法有孕已是定局,我便想着,这一世,若能是个寻常女子,不是公主,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盯着,做个再寻常不过的农家妇人,即便是生不出孩子来,我也能过继一个,当亲生的养着。也没那么多人笑我嘲我,顶多是被婆家说上两句不是。可惜,我生在帝王家,一举一动都那般扎眼,整个大承的人都看着我被驸马嫌弃,私下里嘲笑我空有着公主的身份却连个完整的女人都不是的有岂会少了?”
“笑语来撮合我与将军时,我这心里既期待,又害怕。我想着,反正我这肚子不争气的事儿在京城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将军他一开始便清楚,若还愿娶我,当不会再嫌我不能为方家传宗接代吧?到时我一定对将军的孩子呵护着如同掌上明珠心中瑰宝,哪怕他们不是我所出,只要他们愿意叫我一声母亲,那便够了。”长公主鼻头微酸。怎么可能不期待自己的孩子?可她不能生啊。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拥有现在的一切,她真的很珍惜了。
“大小姐与大少爷不是对公主亲近的很嘛,公主别再胡思乱想,伤了心神。”姑姑越发疼惜公主,安慰道。
“是,笑语、皓之还有慕仪都不排斥我,也愿亲近我,我待他们如亲生,觉着有了他们也是我的幸运。”长公主说着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神情又落寞了下去道:“我有心不在意,可外头的流言蜚语当真是伤人。近来,将军不在身边,我就越发的爱胡思乱想。将军会不会厌了我?会不会也嫌弃我生不出孩子来?他会不会在外头又找了别的女子,渐渐的就将我冷落了?我明知将军不是这样的人,可总听着外头那些恶意的流言,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公主的情况,将军一早都知道。将军不会厌弃公主的。”姑姑心疼的抱紧了长公主。
“可我这情况,当年成亲前不也与驸马说过吗?驸马说着不嫌弃的话,给了我世上最美妙的承诺,可结果又如何?”长公主发现自己的双手竟有些颤抖。当年的驸马给了她太多的伤害,知道现在她以为她早就释怀了,却原来并没有。
她与驸马成亲前并没有瞒着她不能生孩子的事。她不想对自己喜欢的人隐瞒,最终成为仇人,所以她忍着害怕将一切都说给了他听。他笑着,极尽温柔的安慰她,只是不容易生出孩子,却未必就真的生不出,别怕,或许有奇迹发生呢?
她当时以为,那个人,一定是上天赏赐给他的救赎。她以为,那一定是她唯一一次的爱情。可最终,当确认了她真的生不出孩子的时候,外头的女人,冷酷的巴掌,将一切都敲碎了。
她现在很怕。怕将军也如同驸马那样对待她。
她越是珍惜现下的所有,就越是害怕残忍的失去。
她再也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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