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69 第 169 章 敦州
- 170 第 170 章 怪物
- 171 第 171 章 刺青
- 172 第 172 章 何如
- 173 第 173 章 黑白
- 174 第 174 章 疯狗
- 175 第 175 章 猫儿
- 176 第 176 章 浪花
- 177 第 177 章 潮雨
- 178 第 178 章 行商
- 179 第 179 章 女人
- 180 第 180 章 沈卫
- 181 第 181 章 策安
- 182 第 182 章 鹌鹑
- 183 第 183 章 鱼水
- 184 第 184 章 清谈
- 185 第 185 章 鸿雁
- 186 第 186 章 暴雪
- 187 第 187 章 临近
- 188 第 188 章 攻防
- 189 第 189 章 雪兵
- 190 第 190 章 夜谈
- 191 第 191 章 年夜
- 192 第 192 章 雪催
- 193 第 193 章 忌惮
- 194 第 194 章 酣睡
- 195 第 195 章 獒犬
- 196 第 196 章 老头
- 197 第 197 章 意料
- 198 第 198 章 尹昌
- 199 第 199 章 凯旋
- 200 第 200 章 酒宴
- 201 第 201 章 强欲
- 202 第 202 章 连线
- 203 第 203 章 松玉
- 204 第 204 章 太后
- 205 第 205 章 端州
- 206 第 206 章 冰河
- 207 第 207 章 愚弄
- 208 第 208 章 梦回
- 209 第 209 章 怀抱
- 210 第 210 章 青鼠
- 211 第 211 章 严霜
- 212 第 212 章 拉扯
- 213 第 213 章 变局
- 214 第 214 章 统帅
- 215 第 215 章 铁指
- 216 第 216 章 潮夜
- 217 第 217 章 鹤娓
- 218 第 218 章 绸缪
- 219 第 219 章 重彩
- 220 第 220 章 揣摩
- 221 第 221 章 难题
- 222 第 222 章 诈棋
- 223 第 223 章 波潮
- 224 第 224 章 遽转
- 225 第 225 章 对手
- 226 第 226 章 器量
- 227 第 227 章 神童
- 228 第 228 章 日后
- 229 第 229 章 潘蔺
- 230 第 230 章 春月
- 231 第 231 章 伪装
- 232 第 232 章 春汛
- 233 第 233 章 爱怖
- 234 第 234 章 蝼蚁
- 235 第 235 章 混账
- 236 第 236 章 壁玉
- 237 第 237 章 子嗣
- 238 第 238 章 如焚
- 239 第 239 章 剑霆
- 240 第 240 章 遽然
- 241 第 241 章 好女
- 242 第 242 章 有熊
- 243 第 243 章 争取
- 244 第 244 章 雪峰
- 245 第 245 章 驿站
- 246 第 246 章 夜讯
- 247 第 247 章 君王
- 248 第 248 章 无名
- 249 第 249 章 车轮
- 250 第 250 章 守战
- 251 第 251 章 大捷
- 252 第 252 章 边蛇
- 253 第 253 章 病寒
- 254 第 254 章 既然
- 255 第 255 章 青山
- 256 第 256 章 祖宗
- 257 第 257 章 茶谈
- 258 第 258 章 小鲜
- 259 第 259 章 流言
- 260 第 260 章 封赏
- 261 第 261 章 恩威
- 262 第 262 章 分道
- 263 第 263 章 老虎
- 264 第 264 章 邵氏
- 265 第 265 章 成碧
- 266 第 266 章 犹敬
- 267 第 267 章 贡菊
- 268 第 268 章 菩提
- 269 第 269 章 病变
- 270 第 270 章 临门
- 271 第 271 章 惠连
- 272 第 272 章 峰回
- 273 第 273 章 显山
- 274 第 274 章 露水
- 275 第 275 章 赌局
- 276 第 276 章 雨锋
- 277 第 277 章 鏖战
- 278 第 278 章 豪雄
- 279 第 279 章 风泉
- 280 第 280 章 放逐
- 281 第 281 章 狼鹰
- 282 第 282 章 高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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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9 章 女人
第 179 章 女人
雷惊蛰说白茶是格达勒人尽可夫的婊子,其实是假话,因为白茶根本没有去过格达勒。她盛开的时间很短暂,一半的人生都搁在了端州。
三十年前,狼王萧方旭还在落霞关叼着草芯放马,阿木尔还在茶石河畔当鹰奴,白茶就已经被卖到了端州。男孩儿们没想过几年以后自己能成为掀起惊涛骇浪的男人,女孩儿却已经深知自己即将踏上怎样的道路。
翠情是白茶的妈妈,她当时风华正茂,弯腰时雪波绵绵,倚在门边能让路过的男人都直了眼睛。她还慧眼识珠,从一堆女孩儿里,挑出了白茶。
那时没有离北,北边是悍蛇部的天下。端州两面环敌,和茶石河以东的边沙各部挨得很近。响马们在这里找到谋财的道路,他们抢夺良家子,串通衙门拟造户籍,把其中一部分卖到了端州楚馆,剩余的带到茶石河另一边,卖给边沙各部。
翠情的生意不好做,被同行挤压得不痛快。她用半生积蓄这些女孩儿,请了先生教她们琴棋书画,就是希望她们挂牌时自己能够扬眉吐气,其中对待白茶最为苛刻。几年后白茶果真不负期望,成了馆中第一。
“你知道那时的茶石河畔死的最多的是什么人吗?”海日古等了片刻,没人搭理他,他就自问自答,“是女人。”
响马最猖獗的时候,人数可达近万人。他们游走在茶石河两端,用女人换取钱财。被掳走的女人即便侥幸逃脱,也无法再回到家中。
“后来各部把我们扔到了格达勒,”海日古说,“同时也扔掉了一些不再……需要的女人。她们有时会徒步走回来,但很难被双亲接纳。”
这些女人失去了户籍凭证,想再回到大周很难,就算能够回来,父母兄弟也会拒绝开门相迎,她们活着不如死了。如果怀有身孕就是罪大恶极,归乡不但会挨打,甚至会被烧死。
海日古抿了下干涩的唇瓣,说:“我母亲是灯州的女孩儿,被响马卖到了青鼠部,做了青鼠部首领的阶下囚。他不仅强迫了她,还在死前把她送给了自己的亲弟弟,然后这位兄弟在一次酒宴上,把我的母亲又送给了别的人。她在边沙各部辗转……最后她带着我逃跑了。我们历经千辛万苦到了端州,值得高兴的是,她的户籍没有作废,衙门还挂着寻找她的案宗。她被围观……被辱骂,但是我们最终回到了灯州,她的弟弟接纳了我们。”
隔壁的行商们骂声减少了,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
海日古坐在檐下,把那碗水喝干净,继续说:“我的母亲很开心,她为了补贴家用做了很多事情。我们在那里待了半个月,然后一个夜里,她再次被装上了马车,卖到了端州。”
海日古的母亲受了伤,那是看不见的伤口,是名叫“女人”的伤口。她在端州的楚馆里接受,再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活着是件痛苦的事情,海日古能够保证,他母亲是个无害且善良的女人。
“她在端州见到了白茶,”海日古想看沈泽川,但他长记性,看向了萧驰野,“你绝对想不到,白茶是茶石河畔的守护神。翠情不断地扩建馆楼,那其实是白茶的主意。她得到了能够架空翠情的力量,在端州建立起了足够强大的网,接纳了这些女人和小孩。”
白茶不是单打独斗,她只是率先挑起了那层门帘。她们隐藏在红灯绿酒的暧昧里,跟这长夜周旋。这场战争打得悄无声息,白茶意识到接纳其实杯水车薪。
“在端州户籍不好办,城外又没有守备军的驻扎,白茶的庇护也不能跨越那些高山,她是困在器中的鸟。老天不肯相助,但有些人总要付出代价,”海日古抬眸,缓慢地说,“白茶把目光放到了响马身上,她要响马先得到惩罚。”
“当时朱氏和响马牵扯至深,他们其实是响马在端州目无王法的后盾。雷惊蛰的母亲叫作小银蕾,她嫁给了端州朱氏。她曾经婉转地游说朱氏出兵围剿响马,但未果。那年沈卫离开阒都,中博布政使撤离,沈卫受封成为建兴王,白茶决定嫁给他。”
沈卫遇见白茶,他后来很多年里都分不清,那场相遇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但他被捕获了,甚至一掷千金,最终抱得美人归。
“白茶嫁给沈卫以后,小银蕾生下了雷惊蛰。白茶在雷惊蛰满月宴时前来与小银蕾相谈,小银蕾因此向朱氏再次进言。这次她告诉朱氏,沈卫很快就会在中博掀起一场彻查,如果朱氏还想要这顶乌纱帽,就必须立刻断掉与响马的关系,并且先下手为强。随后没过多久,朱氏就呈书敦州,向沈卫陈述响马在端州的所作所为,把一切罪责推卸到了响马身上,跟着请求沈卫派兵前来剿除响马。”
沈卫同意了,他需要向阒都证明他是有用的。于是澹台龙出兵,联合端州守备军,一鼓作气打过了茶石河,把响马跟边沙各部的交易地端掉了。
“但是就像我先前说过的那样,响马们投靠了嘹鹰部,他们剩余的人暂时退到了大漠。响马留在端州衙门内的细作想要找到朱氏背叛的原因,他们在多次试探以后,注意到了小银蕾,随后小银蕾就失宠了。接着没过几年,小银蕾就在朱氏后院病死了,雷惊蛰也因此失宠。”海日古说到此处,指了指脖颈,“所以我说雷惊蛰是兄弟,他第一次去格达勒寻找我们,就是寻求帮助。他可能知道小银蕾在做什么,可是他仍然想要当个土匪。他告诉我,他希望我们联手杀回中博,在这里组建新的兵马,成为敦、端两州的野王,我拒绝了他,我以为他死心了,但他投靠了阿木尔。”
沈泽川重复着那个问题:“为什么说白茶分裂了格达勒?”
“阿木尔崛起后想要物尽其用,要求我们追随他成为对抗离北铁骑的铁锤。白茶因此改变了主意,想要把格达勒全部收回大周版图。在她授意下,我们反抗了悍蛇部的征召,不再给他们当奴隶,其中有一部分退到茶石河这边,和母亲站在一起。阿木尔不肯放弃,但当时格达勒已经被撕裂成了两部分。”海日古指着自己,“以我为首的中博派,以吉达为首的边沙派。吉达认为凭靠女人的力量无法得到土地,我们需要能够长久居住的地方。我认为边沙人不会讲道理,追随阿木尔还是要做奴隶,他们不会给杂种任何牛羊,最终我们分开了。”
可是白茶死了。
沈泽川想起了那场梦,摇晃的珠帘里藏着沈卫惊恐的脸。他再次捏起了右手,这只手杀掉了吉达和雷惊蛰。他的脑海里飞快地织着网,把那些没有揣摩透彻的东西联系在了一起。
“杀掉了白茶,格达勒就此成为阿木尔的囊中之物。”
沈泽川回溯着阒都开始的一切。
“这才是中博兵败案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双更
三十年前,狼王萧方旭还在落霞关叼着草芯放马,阿木尔还在茶石河畔当鹰奴,白茶就已经被卖到了端州。男孩儿们没想过几年以后自己能成为掀起惊涛骇浪的男人,女孩儿却已经深知自己即将踏上怎样的道路。
翠情是白茶的妈妈,她当时风华正茂,弯腰时雪波绵绵,倚在门边能让路过的男人都直了眼睛。她还慧眼识珠,从一堆女孩儿里,挑出了白茶。
那时没有离北,北边是悍蛇部的天下。端州两面环敌,和茶石河以东的边沙各部挨得很近。响马们在这里找到谋财的道路,他们抢夺良家子,串通衙门拟造户籍,把其中一部分卖到了端州楚馆,剩余的带到茶石河另一边,卖给边沙各部。
翠情的生意不好做,被同行挤压得不痛快。她用半生积蓄这些女孩儿,请了先生教她们琴棋书画,就是希望她们挂牌时自己能够扬眉吐气,其中对待白茶最为苛刻。几年后白茶果真不负期望,成了馆中第一。
“你知道那时的茶石河畔死的最多的是什么人吗?”海日古等了片刻,没人搭理他,他就自问自答,“是女人。”
响马最猖獗的时候,人数可达近万人。他们游走在茶石河两端,用女人换取钱财。被掳走的女人即便侥幸逃脱,也无法再回到家中。
“后来各部把我们扔到了格达勒,”海日古说,“同时也扔掉了一些不再……需要的女人。她们有时会徒步走回来,但很难被双亲接纳。”
这些女人失去了户籍凭证,想再回到大周很难,就算能够回来,父母兄弟也会拒绝开门相迎,她们活着不如死了。如果怀有身孕就是罪大恶极,归乡不但会挨打,甚至会被烧死。
海日古抿了下干涩的唇瓣,说:“我母亲是灯州的女孩儿,被响马卖到了青鼠部,做了青鼠部首领的阶下囚。他不仅强迫了她,还在死前把她送给了自己的亲弟弟,然后这位兄弟在一次酒宴上,把我的母亲又送给了别的人。她在边沙各部辗转……最后她带着我逃跑了。我们历经千辛万苦到了端州,值得高兴的是,她的户籍没有作废,衙门还挂着寻找她的案宗。她被围观……被辱骂,但是我们最终回到了灯州,她的弟弟接纳了我们。”
隔壁的行商们骂声减少了,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
海日古坐在檐下,把那碗水喝干净,继续说:“我的母亲很开心,她为了补贴家用做了很多事情。我们在那里待了半个月,然后一个夜里,她再次被装上了马车,卖到了端州。”
海日古的母亲受了伤,那是看不见的伤口,是名叫“女人”的伤口。她在端州的楚馆里接受,再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活着是件痛苦的事情,海日古能够保证,他母亲是个无害且善良的女人。
“她在端州见到了白茶,”海日古想看沈泽川,但他长记性,看向了萧驰野,“你绝对想不到,白茶是茶石河畔的守护神。翠情不断地扩建馆楼,那其实是白茶的主意。她得到了能够架空翠情的力量,在端州建立起了足够强大的网,接纳了这些女人和小孩。”
白茶不是单打独斗,她只是率先挑起了那层门帘。她们隐藏在红灯绿酒的暧昧里,跟这长夜周旋。这场战争打得悄无声息,白茶意识到接纳其实杯水车薪。
“在端州户籍不好办,城外又没有守备军的驻扎,白茶的庇护也不能跨越那些高山,她是困在器中的鸟。老天不肯相助,但有些人总要付出代价,”海日古抬眸,缓慢地说,“白茶把目光放到了响马身上,她要响马先得到惩罚。”
“当时朱氏和响马牵扯至深,他们其实是响马在端州目无王法的后盾。雷惊蛰的母亲叫作小银蕾,她嫁给了端州朱氏。她曾经婉转地游说朱氏出兵围剿响马,但未果。那年沈卫离开阒都,中博布政使撤离,沈卫受封成为建兴王,白茶决定嫁给他。”
沈卫遇见白茶,他后来很多年里都分不清,那场相遇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但他被捕获了,甚至一掷千金,最终抱得美人归。
“白茶嫁给沈卫以后,小银蕾生下了雷惊蛰。白茶在雷惊蛰满月宴时前来与小银蕾相谈,小银蕾因此向朱氏再次进言。这次她告诉朱氏,沈卫很快就会在中博掀起一场彻查,如果朱氏还想要这顶乌纱帽,就必须立刻断掉与响马的关系,并且先下手为强。随后没过多久,朱氏就呈书敦州,向沈卫陈述响马在端州的所作所为,把一切罪责推卸到了响马身上,跟着请求沈卫派兵前来剿除响马。”
沈卫同意了,他需要向阒都证明他是有用的。于是澹台龙出兵,联合端州守备军,一鼓作气打过了茶石河,把响马跟边沙各部的交易地端掉了。
“但是就像我先前说过的那样,响马们投靠了嘹鹰部,他们剩余的人暂时退到了大漠。响马留在端州衙门内的细作想要找到朱氏背叛的原因,他们在多次试探以后,注意到了小银蕾,随后小银蕾就失宠了。接着没过几年,小银蕾就在朱氏后院病死了,雷惊蛰也因此失宠。”海日古说到此处,指了指脖颈,“所以我说雷惊蛰是兄弟,他第一次去格达勒寻找我们,就是寻求帮助。他可能知道小银蕾在做什么,可是他仍然想要当个土匪。他告诉我,他希望我们联手杀回中博,在这里组建新的兵马,成为敦、端两州的野王,我拒绝了他,我以为他死心了,但他投靠了阿木尔。”
沈泽川重复着那个问题:“为什么说白茶分裂了格达勒?”
“阿木尔崛起后想要物尽其用,要求我们追随他成为对抗离北铁骑的铁锤。白茶因此改变了主意,想要把格达勒全部收回大周版图。在她授意下,我们反抗了悍蛇部的征召,不再给他们当奴隶,其中有一部分退到茶石河这边,和母亲站在一起。阿木尔不肯放弃,但当时格达勒已经被撕裂成了两部分。”海日古指着自己,“以我为首的中博派,以吉达为首的边沙派。吉达认为凭靠女人的力量无法得到土地,我们需要能够长久居住的地方。我认为边沙人不会讲道理,追随阿木尔还是要做奴隶,他们不会给杂种任何牛羊,最终我们分开了。”
可是白茶死了。
沈泽川想起了那场梦,摇晃的珠帘里藏着沈卫惊恐的脸。他再次捏起了右手,这只手杀掉了吉达和雷惊蛰。他的脑海里飞快地织着网,把那些没有揣摩透彻的东西联系在了一起。
“杀掉了白茶,格达勒就此成为阿木尔的囊中之物。”
沈泽川回溯着阒都开始的一切。
“这才是中博兵败案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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