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上车子，没有目的地开着，不知不觉开上了一条较为偏避的路。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了，清晨的早上很冷，想着水晶只穿着病服就出去，他又有些不放心，正要转方向回去找她，目光便落在前方一个白色的人影身上。

    她穿着雪白的绒质病服，双手揽着胸前，只拖了一双拖鞋就在路上慢慢地走着。

    一头头发也散着，如果有人将她认为从某院里跑出来的病人也说不准。

    他慢慢将车靠过去，“大婶，要不要带你一程。”

    水晶吓了一跳，她一回头就见着他的头探出窗外，一脸坏坏的笑意。

    想起他昨天没命的折腾，她就有气，没有好脸色地说：“大婶没有空。”

    他的眉挑了一下，“那我就先走了啊！”

    说着，油门一踩，留了尾汽给她闻。

    水晶气极，本来她出来的时候就后悔了，这个医院离席园并不近，离公司是近，但她也不能这么进席氏啊！

    他出现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高兴的，但竟然就这么走了。

    她眼睛望着前方，并着小脚，小嘴委屈地扁着……

    眼泪也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赌气地伸出手擦掉——席水晶，有什么好哭的，你还指望着那个男人爱你不成，你忘了你该恨他的吗？

    可是想归这样想，但是眼泪还是不断地掉下来，落在干涸的路上，被吸干…

    前方，一辆车子开了过来，水晶将脸别开，不想让别人看见她丑丑的样子。

    “哭成这样，真的变成大婶了。”他的声音响起。

    水晶吃惊地抬起头，便望进他带笑的眼里。

    “我还不知道，你这么爱哭呢！我以为你只会在一个地方流泪的。”他轻轻地说着。

    水晶抹着眼泪，“什么地方。”

    他不怀好意地笑，“床上。”

    水晶一听，气坏了，手一下子飞了过去，拍在他的头上。

    “不要脸，你无耻！”她打得很凶，他坐在车里也没有躲，只是突然伸出手，将她从车窗往里面拖。

    水晶吓得花容色失，上半面的身体被他拖进去，脚丫子竖在天上，摇啊摇的…更糟糕的是，她的病服还是浴袍式的，那裙底的风光全都露了底——

    小花内裤露出了一角，她羞窘极了，可是这样的姿势她根本就无法反抗…

    后面开来一辆大型的卡车，那司机和押货的路过的时候，轻浮地吹了声口哨，还大叫着欢呼，十分的惹人讨厌！

    水晶的身子一僵，尔后飞快地落到副驾驶座。

    她的美目盯着陆湛，“快跟上那辆车子。”

    陆湛失笑，很快就发动了车，这辆限量的法拉利时速可达二百多，卡车怎么跑得过！

    很快，水晶就已经赶上了他们，她从车窗外探出头，对着那辆车子竖起了中指，然后咒骂了一句以F开头的英文。

    那卡车司机一愣，正准备反应之际，陆湛一踩油门已经将车开得好远！

    “哼，最占我便宜！”水晶喃喃自语着，觉得很痛快。

    陆湛侧着头望着她，笑笑，表示无力欣赏她偶尔的粗野！

    这时，水晶想起了算帐，如果不是他扯她进车，她的小内内也不会被人看到。

    “都是你！”她伸手就打他，陆湛眸光一闪，手故意一滑，车子急剧地打了个弯，然后水晶因为没有系安全带，身子一下子就撞上了他的。

    一声刺耳的车刹声响起，水晶有些呆呆地望着他的脸，怯怯地解释，“你怎么这么不注意！”

    陆湛似乎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小姐，是你打扰我开车的。现在，闭上嘴，而且不许动！”

    “好嘛！”她乖乖地坐正。

    陆湛看她可爱的样子，心里一动，倾身在她脸颊是吻了一下。

    “这算什么？”她轻问着，不敢影响他开车。

    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地就和他一起挂掉，要挂也得反这婚离了再挂，如此这般赌气地想着。

    陆湛专注地望着前面，淡淡地回答，“这是惩罚！”

    有这样惩罚的吗？

    水晶觉得挺无语的，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抿着唇生着闷气。

    陆湛悄悄地侧头看她，无声无息地扬起了唇角。

    直接将她送回了席园，还很体贴地说：“今天不要上班了，在家休息一天吧！”

    说得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水晶有些冲地说：“我在家休息，你能将合约还给我吗？”

    他眨了下眼，“当然可以，你搬回大直住，而且永远不离开，我就还给你，就是将帝国整个送给你就行。”

    末了还无赖地加了一句，“只要你不抛弃我！”

    水晶轻哼了一声，在他的面前用力将席园的大门给关上，门卫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女神这般粗鲁的动作，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水晶走回去的时候，上上下下都炸开锅了——小姐怎么如此狼狈地回来，像是被人给…那啥了三天三夜的样子。

    水晶走到大厅里，对着跟在后面的李婶说：“我很累，中午前不要叫我起床。”

    李婶看看她，再看看远处大门口还站着的陆湛，喃喃自语，“这都什么事啊！”

    她自已去做别的事情了，却没有想到陆湛没有走，反而进来，就坐在席老爷子常坐的地方，也学着自己和自己下棋。

    中午的时候，李婶忙完事情想到楼上叫水晶起来，小姐说过下午有重要的公事办，她不敢担搁。

    可是才走到楼下，就见着陆湛坐在那里，不禁皱了下眉头，“姑爷，您怎么没有走！”

    陆湛头也没有抬，“我不能留下吗？我和你们小姐还是夫妻，这里…”

    他抬了眼，“这里算是我半个家。”

    李婶嘴巴张了张，没有找到话来反驳，陆湛提醒着她，“去叫她起床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李婶恍然大悟，连忙跑上楼。

    十分钟后，水晶下楼，看见陆湛的时候，也诧异了一下。

    “你在这里作什么？”她的眼神和表情都很冷。

    陆湛有些无奈地发现，只要有关席老爷子，只要站在这块土地上，她就不会给好脸色给他看。

    换言之，其实他的水晶住在这里是不快乐的。

    她呆在这里一天，就不会忘了席老爷子去世的时候，而他，也将永远得不到她的原谅。

    只有彻底地拔去这根刺，他才有重获她芳心的机会。

    “陪你用餐，送你去上班。”他的语气也很淡。

    水晶走向餐厅，他跟了过去，厚着脸皮说：“我正好也没有吃饭，李婶，麻烦你替我装一碗饭来。”

    席家一直保持着吃中餐的习惯，水晶不想改，他自然也客随主便。

    李婶瞧了水晶一眼，见她面容平静，便去装了一碗送过来。

    两个人吃饭，六菜一汤，李婶的手艺不错，算得上色香味俱全。

    陆湛端着碗吃着，并不谈其他的，一下子就将一碗饭吃完了，他摸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真是饿了。”

    说完，就将碗递给李婶：“再来一碗吧！”

    李婶只得又去装，陆湛这才像是注意到她没有吃多少，“水晶，你怎么不吃？要多吃一点，才有机会怀上孩子。”

    水晶重重地将碗放到桌上，这还让不让人吃了。

    “谁说要和你怀孩子了？”她冷着脸，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陆湛嬉皮笑脸，“原来你的心里，孩子的爸，我是第一人选，这就好！我也放心了。”

    水晶俏脸沉了下去，正要说什么，李婶从外面走进来了，她只得抿紧了唇，只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陆湛则有些得意地拿过碗，老实不客气地又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这道菜你不喜欢吃啊，不吃我吃了啊！”

    水晶轻哼了一声，李婶在心里哀嚎，什么嘛，那道菜是小姐最喜欢吃的。

    陆湛如风卷残云般一下子吃了三碗饭，末了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要不是要送你上班，我真想睡一觉！”

    水晶终于按捺不住了，“陆湛，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他似乎惊了一下，然后望着她有些无辜地问：“我得啥了？如果是指你的身体，那是昨天的事情了，真的，虽然说做了好几次，但确实是昨天的事情了，所以不值得拿出来…”

    他越说越不像话，在李婶面前也丝毫不忌惮。

    水晶瞪着他，而李婶老脸通红，呐呐地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你满意了？”她冷冷地望着他，语气很不好！

    陆湛轻叹了口气，一只手覆上她洁白的手背，“水晶，你没有觉得你的脾气很糟糕吗？为什么冲我发火？”

    好吧，他承认自己故意支走李婶的，就是能和她说说真心话。

    水晶想抽回手，但他不让，紧紧地捉住她的手。

    两人面对面的对视着，谁也不让谁。

    良久，她干哑着声音：“下午我有会要开。”

    “见鬼的开会。”他忽然咒骂了一声，然后一下子将桌上的餐具全部都扫到地上，碎裂的声音引来外面的李婶。

    只是站在门口的时候见着陆湛将自家小姐压在餐桌上，脸贴着脸，身子紧挨着身子，老脸又放不下，还是赶紧着避了开去！

    唉，如果小姐能快乐，有些心结放开就放开吧！

    而餐厅里，两人之间的情火一触即发。

    水晶凝视着他的眼，半响才冰冷地吐出几个字，“放开我！”

    “不放！”他坚定地说着，然后低头吻了她。

    她挣扎，他就将她狠狠地压制住，她反抗，他就用力道制住她扭动的身子，她咒骂，他就用嘴教训她不听话的小嘴，总之，她身体的一切一切是全面沦陷！

    一个火热的吻之后，水晶用力推开他的身子，自己从餐桌上坐了起来。

    她的头发乱了，身上的套装也沾上了油污，很狼狈，但眼里的光芒很炽热－至少，曾经是炽热的。

    陆湛轻喘着气，想伸手将她再拥进怀里。

    当她方才眼里出现那抹炽热时，他知道是打动她的最好时机，可惜，他慢了一步，她那抹炽热很快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我要迟到了！”

    她静静地跳下餐桌，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

    陆湛站在原地，他的身边尽是打破的杯盘，可是他可以破坏这世间的一切，却破坏不了她内心的坚持，他一直望着她的背影，那一直挺得笔直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