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剩下的人，都到别的地方体检去了，我一个人静静地背靠着墙壁，双眼紧闭，思考如何应对未来一切难关。

    张林在里面生硬地回答着，话语简单明了，干净利索，果然没有多月的话。

    每当他话音活下，考官不会多问，只是用笔在纸上刷刷地写着情况。

    听着他的表现，我算是有了信心。

    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步伐散乱，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潜意识地觉得这是来找自己的。

    是李军，张林他们同村一起来应征体检的青年。

    他是村里羊倌家的独生子，平时游荡在山里跑的比猴子还快。

    看着他气喘吁吁跑来，我手指放在嘴上提醒他小点声。

    “你跑步还能不过关？头羊都被你跑死好几个了，你大爷的。”我学着他们平时调侃的样子，操着土里土气的口气说。

    我这组在室内面试，外面还有七组测试千米长跑呢，我预感李军不会这一关被淘汰的。

    “哥，不是我……”李军看了看贴着“谈话室”字条的屋里，停了下来，徒手擦了擦汗，没有说下去。

    “谁啊，不是你，找我干什么？没看我忙着吗？”我的话语也随着影响力硬气了不少。

    “哥，你快点去，去慢了，一会就晚了……”李军说着就拉着我就往外走，边走边告诉他那边发生的情况。

    原来，陈南从小扁平足，走路远了，跑得剧烈了容易出问题，具体什么问题，严重到什么样，村医说不很严重，当个普通兵，不参加千里奔驰万里救援，没事！

    从进入这个院子开始，陈南看着院子中间新划线的跑道就眼晕，好像那一圈圈就是死亡漩涡，自己进去准保输的一塌糊涂。

    今天阴天，一群人接到马上测试长跑的通知，陈南这家伙心里严重犯了嘀咕。

    看着头上阴沉天空昏黄的太阳，他抬头看了半天，然后唉声叹气地对着文韬说：“今天这日头怎么这么毒呢，晒的我心焦。”

    还好，这哥们还没有紧张的平地倒下。

    “阿南啊，今天天气确实有点闷热，秋老虎最后发威，没事，我也觉得热，这样吧，你少穿点，放松跑，

    人家哨子一吹，你就撒丫子开始跑，谁也别看，肯定都在你后面呢，你这小体格，腿又长，肥肉厚实，绝对是优势！”我安慰他表情认真、热情，忽悠加鼓励=增强恐惧免疫力！

    “嗯，这玩意，平时我肯定行，今天好像心里不太舒服，对了，哥哥，你不能替我吗？”陈南像是晕在跑道上的醉汉，现在无论什么东西被他抓住，就像救命草一样不放弃。

    “不能，糊弄了一时，装不了一世，当兵三年呢，就是去了，咱们也不能分到一个班，再说执勤巡逻，不能天天在一起啊。来吧，你行！”我心里寻思，你以为这是刚才说那个太阳呢，本来根本不毒，你非得说晒得慌，我就跟着说，那是心理作用，长期下去，那怎么行？

    想到这里，我很信任地拍了拍他肩膀，然后自己忙去了。

    这会，马上要到陈南这组时，考官喊了几遍，这家伙才从远处厕所里跑出来。

    他憋的满脸通红，是不是吓病了啊。

    看到他黝黑的脸色变得紫红，站在旁边的李军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叫你呢，你去哪了啊，这是怎么了？”李军小跑跟着他，边跑边问他。

    “我吃药了，难受呢，上不来气，腔子发闷……”陈南说话快不成流了，那副难受的样子一眼就看出来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你吃了什么啊，巴豆，还是泻药啊，缺心眼啊，这时候，不怕检查出来啊，傻帽。”李军担心的看了一眼远处拿着记录本的考官，真怕他们看出来了什么。

    如果看过来，那么，这个违规的家伙瞬间就会被拿下，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是吃药，是吸……吸……”陈南这会更难受的快说不出话来了。

    两个人慢步往检录处跑着，远处，殷力站在那里催促：“陈南，快来准备下，活动，活动。”

    李军感觉这事不对劲，这种场合又没法细问，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能够确定的是如果这么上场去跑，肯定半途而废，没准还要出大问题。

    所以，他赶紧找来我商量。

    我们赶过来时，瞥见殷力正像特么的资深教练，正在给自己心爱的队员传授心得、技巧。

    他拍着陈南的颈部，笑容满脸地安慰他好好发挥。

    陈南却像霜打茄子一样，丝毫打不起兴趣，嘴里鼓鼓囊囊的，强压着没咳嗽出来。

    “可能是用药了，殷力又出什么馊主意了，不就是个扁平足吗，放开跑，没什么问题的。”我看到了殷力眼中变幻无常的神采，暗叫着不好，立马快步跑过去。

    看着我，殷力讪讪一笑，什么话也没说，然后等着考官吹哨。

    我白了一眼殷力，然后在一阵急促哨音中，跑到远处跑道转弯处观战。

    陈南真就按照文韬说的，拼了命的跑在前面，步伐不慢，身体前倾，脚掌在前脚后跟在后，气势很好，只是右手一直紧紧地捂住胸口，看着就是极其不舒服的样子。

    转弯，加速……看到我大声地喊着，陈南强忍着往上冲击而来的呕吐感觉，大步向前跑着。

    捂嘴，一股恶心往上窜时，脑门也疼的里面有铁锤击打一般，陈南迅速捂住嘴巴，防止污物喷涌而出……

    这是吃药了，有可能。但是吃的药片，还是注射打针，我还有些拿不准，决定启用万能公式。

    想到这里，看着第二圈跑过来的陈南，我急促地小声喊着：“陈南，那东西是假的，就是钙片，没事，赶紧跑！”

    “钙片，是吧，放松，往前冲！往前冲，”我小声喊着，只见陈南张嘴吸了口冷气，又呼出来，捂着嘴的手拿了下来，双脚加速了不少。

    一圈、两圈，还有三圈，快，继续冲刺，有三个人已经超过陈南往前跑了，他还冲劲十足，仍然有胜出的机会。

    效果不错。

    陈南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药，长期在山里劳动，身体素质好，连医院都没去过。别人说这么吸烟有用，他信，别人说这是钙片，当然也信！

    殷力脸色比天空阴沉的色彩还难看，他小步跑过来，是带着质询加谴责的目的来的。

    “你这是毁我？”殷力站在他旁边，盯这谴责说。

    “什么，怨到我头上了？是我吗，还是你啊，你这么做，你想过吗，如果出了事，你这就是毁家乡人的信誉，就是赢了，你也没名，输了你就出大名了，给这个二愣子吃药，是帮人家啊，还是要坑死人家啊。”我目光直视，看着殷力的一双小眼睛，说出的话剑气逼人。

    “我没给他吃药，这个肯定，所以，你没有资格指责我……我也是为他好，有人试过的，没想到这家伙素质差，用完就恶心了。”殷力话里话外有些歉意，但口气还是有些硬。也许，他确实没有想到陈南出现这种情况。

    “无论你做了什么，以后再说，现在补救还有希望，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必须跟我一起给他加油鼓劲，说不定还有救。”说着，我一双怒目看着殷力，如炬目光里警示他，如果这时候再不挽回局面，完事，会揍死他。

    “加油，钙片，钙片，加油！”殷力哪能不识时务，知道这时候一句管平时好几句，于是横下心，开始给陈南鼓劲助威。

    正数第七，倒数第八，一共十五人，陈南和前面小伙子一起，体能测试过关！

    当考官宣布这个成绩时，我正躲在远处大树下，安抚比自己更冲动的张林。

    “小林童鞋，你先别激动，听我说……”我想起刚刚过去的事，莫名地笑了起来。

    事有些愚昧，也有些好玩——陈南因为扁平足的事，找殷力帮忙，求了半天，这家伙才同意，办法是把去痛片碾碎，粉末放在卷烟外面，再卷一层，然后猛吸几口，据说这样缓解奔跑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