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落惊风雨，飘若游云，矫若惊龙，虽然月落还没有写完，但是我已经不自觉地开始鼓起了掌。

    “精彩！”相比之下，爷爷的字立刻感觉轻浮出了水面，根本沉不住，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爷爷的字本来已经很好了，但是爷爷是自己自学成才，没有过什么名师的指点，到底还是缺了一些门道。

    我感觉到，爷爷的气势慢慢地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减弱了，尤其是当月落最后一笔完成的时候，爷爷默默地把自己写的《七十二行书》藏在了角落里，正面靠着墙，遮住了上面的字。

    “噗嗤——”我偷偷地笑出了声，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爷爷虽然知道自己输了，但是表情上一点也不肯服输，尤其是对方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小辈。

    “你还没告诉我你接近静儿的目的是什么呢！”一个话题就岔开了字画这件事情，这其实就已经表明了爷爷认输了。

    月落这么聪明，肯定听得懂的吧？

    “因为大小姐能给我一份稳定的工作，而我也能胜任她给我的任务，仅此而已。”月落的背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这下子爷爷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少年之辈为何会有你这样的人才？你的师父究竟是何许人也？我收回刚刚的不敬。”能够让爷爷收回自己说过的话的人，这个世界上都屈指可数。

    “都说了，我的师父是谪仙·星玄公，老师是画圣·妙丹青，书圣·文先生，还有另外六位忘忧八仙也算是我的老师。”

    谪仙，谪居凡间的仙人，我的脑子里勾勒出了仙风道骨的先圣的模样，有这样的师父才能够教出月落这样的弟子吧？虽然这和他资料上的内容完全不同但是我相信他的话。

    “忘忧八仙……好好好，既是忘忧，又怎么会被俗事所扰，只有这样的心境，才能让自己的艺术得到升华，不知道，我是否能够登门拜访一下？”以爷爷的年纪还想着跋山涉水，这有些吃力了吧？

    “真遗憾，宁前辈，忘忧谷是一处世外桃源，为了寻找忘忧谷而去忘忧谷的人，往往找不到通往世外桃源的路。”这也算是月落婉拒了爷爷的要求吧，我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月落始终不肯说出忘忧谷的下落了。

    因为……它可能……真的不存在于我们认识的世界里。

    “这样啊……不知道少年你学到了你的师父们几成的本事？这得有七八成了吧？”仔细地端详着这幅《七十二行书》，爷爷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实不相瞒，晚辈只学到了老师们的不到三分本领而已，只能够凭着记忆和手法，临摹他们的影子，而老师们早就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临摹和能够自成一派之间的差距，还是非常非常大的。

    “是否有所夸大？！”爷爷紧张地扣住了月落的肩膀。

    “绝对没有，赤忠者无夸夸之言，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

    爷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有些颓废地在书房的紫檀木椅，“看来我追求了一辈子的艺术，最后连入口都没有找到……”我想要安慰一下爷爷，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你用你的本事证明了静儿的目光的确不错，但是，这和你能胜任静儿的助手是两个概念，一个会舞文弄墨的文人最多当当静儿的艺术指导而已。”然而很快，爷爷自己就缓过神来了，果然是经历过一辈子的人，根本不需要我来担心。

    “老爷，这一点您可以放心，月落已经两次拯救了大小姐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的确可以胜任我们给他的职务，我也已经调查过了他的身份，没有可疑的地方。”

    爷爷简单地翻阅秋姐姐提供的资料之后就放下了，“好吧，这一次，静儿就算你做对了，不过记住了，识人之术用人之道依然是一门大学问，这次只能算是你运气好罢了。”

    “爷爷，我记住了。”微微鞠了一躬，知道这一次我就成功过关了。

    “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一会儿。”肯定是要琢磨这一幅字的精妙之处，虽然只有书圣三成的本事，但是已经足以惊艳世人了。

    出门的时候忍不住握了握拳头，过关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松了一口气啊！

    “大小姐，我要回去了。”

    然而这个家伙却一点也不懂气氛，一句话让我觉得很扫兴，“诶？你要走了吗？”

    “是啊，清莹要担心了，时候已经不早了。”你看，大房子和小公寓，你还是觉得归心似箭。

    “还没有到十点呢，你还在工作时间。”秋姐提醒了一下。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还是挥了挥手，“那你回去吧，我在家里不可能遇到什么问题的。”没有必要把一个心思已经完全跑远的人强行留下，这么做反而能给他留下一点好印象。

    告别了月落之后，招呼秋姐姐一起洗个澡，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觉得这样的大房子有一点它的价值。

    “雅静，我不认为你这么放松是个好现象，要知道，还有我们不了解的对手在暗中观察着我们的行动呢。”秋姐虽然很严肃，但是我却在观察着她在水中漂浮了起来的两个大大的——

    该不会，她直接躺在水面上都不会下沉吧？

    “不会有事的啦……还能有人闯到家里来不成？”这里的外墙直接连接着公安网络，只要有人敢翻墙，直接就会报警，更何况宁家自己也有保安大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吃穿住都在一起的，为什么差距可以这么大？这就是遗传的力量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谁都希望自己能够一个曲线优美的好身材，“诶？！”

    “怎么了？雅静？”

    “啊……不……没什么，我可能有些泡晕了。”立刻从浴池中站了起来。

    什么情况？

    刚刚，水中的倒影……怎么出现了那一只黑公羊的羊头？

    两个眼睛还在盯着我，我大概今天真的有点累了。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该去睡觉了，明天……明天想干什么再说吧，反正升学考试我是完全不慌的。

    睡觉前也要敷一层面膜才行，女孩子在条件许可的前提下不用刻意委屈自己，肌肤是很重要的。

    拧开水龙头准备洗脸，但是水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流出来，很快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水滴，根本装不满台盆，“怎么回事？”

    滴答——水滴的声音在宽敞的空间里清晰到让人觉得有些心悸，而它泛起的波纹一层一层地好像永远没有结束的意思。

    算了算了，今天还是不洗脸了，一天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滴答——然而拧紧了水龙头，水滴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停止，波纹中倒影出的脸庞，越来越扭曲。

    我要赶紧把水放了！抱着这样的想法伸出手的时候，龙头里的水却突然倾泻而出，很快填满了台盆，溢出到了地面上。

    “这到底怎么回事？！”打滑的地面让我后退的时候都不安稳，差点摔了一跤，“我明明已经把水关上了！”还没有摸上水龙头的时候，水流又自己停止了，“水管出问题了吗？”

    对的，没错，出问题了……

    “谁？！”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回答让人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只感觉心跳不断地加速，“秋姐，是你吗？！”

    不……是我……哼哼哼哼哼……

    “谁在说话？！”环顾四周，不管再怎么看都只有我一个人，“谁在外面吗？！不要给我装神弄鬼！”

    外面？你在往哪里看呢……

    “不在外面……难道是——”感觉头皮发麻，嘴角止不住地开始颤抖，咬着自己的嘴唇，沉重的呼吸声充斥着耳畔，脖子好像僵硬在了肩膀上，艰难地转过了身之后，“真的……是你……”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

    哼哼哼哼，你终于发现了……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她却在一脸邪气地微笑。

    “你……是谁？”镜中人……不是我……

    “我是……”‘她’把头发甩到了前方，遮住了脸，“不记得了吗？”

    再一次抬头的时候——

    不见熟悉的脸庞，却是一只漆黑的公羊的羊头——

    “啊啊啊啊——！”捂住了嘴巴，我要离开，我必须离开，这个房间有鬼！出门径直撞上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而我没有看清！“啊啊啊——！你是谁！”

    “雅静，是我啊，你怎么了？”

    这个声音……

    “秋姐……”哈呼……哈呼……大口大口地喘气，拍着自己的心口，“我……”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是都好好地吗？“啊，我没事，只是我们洗脸室的水管好像有问题了。”

    “是吗？明天找师傅来看看，雅静，你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还出了很多汗，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对了，秋姐，你还记不记得你差点撞上的那只黑公羊？”我记得，它走的时候，瞪了我一眼，不是我开的车，我们也没有撞上它，为什么要瞪我？

    “黑公羊？那只羊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想吃羊肉了？”

    “才不是呢！”我翻了一个白眼，还吃羊肉，我都被它吓死了，“那只羊好像有点问题，我总觉得它在我眼前一晃一晃的。”低着头，抓着自己的头发让脑袋冷静一下。

    “一晃一晃？”灯光下的影子一步一步靠近，“你是说……像现在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