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清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对着卓灵儿点了点头，又伸手揉了揉阿音的小脑袋，袖袍一甩转身走了。

    “清清~”阿音颤抖抖地举起小手，一副临死诀别的表情，瞬间逗乐了卓灵儿。

    “妹妹，你没有中毒，你只是来了月事。难道这是你第一次来？”

    “月事？什么是月事？”阿音捂着肚子不解地望向卓灵儿。“对了，你刚刚叫我什么啊？”

    “看你的年龄，今年也有十五六岁了吧，这么算来你育倒是挺晚的！”卓灵儿扶着阿音重新靠在树干上，四下望了望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物件，低头见阿音那件长袍材质还不错，想了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于是伸手解开束带，利落地给阿音脱了。

    阿音不解，刚想问，就看到那长袍上沾着得血迹，立刻“哇”的一声又嚎了起来，“完了完了，这么多血，看来我要死了，呜呜，我要死了！”

    “阿音，你说谁要死了！”玉清扬抱着一些干柴枯草飞奔过来，一边自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火，一边关切地问道，“卓姑娘，阿音还好吧！”

    “她没事！”卓灵儿不好当着玉清扬的面收拾那间染血的外衣，只得背过身，双手使力哧哧撕成条状。

    “没事个屁！”阿音恢复了体力，身体也不复先前那般难受，立刻拔高嗓门嚷道：“二师兄，我流了好多血，一定是要死了！”

    玉清扬顿时窘得老脸一红，只当没有听见，专心生火。

    “玉公子，我的包袱落在河边，你帮我取来吧！这里，这里我照料便可！”卓灵儿收拾完手里的衣服，转身望向玉清扬，一张粉脸，在晨光中越动人。

    玉清扬点头应了一声，转身仓皇而逃，完全没了往日的稳重，惹得阿音捂着肚子咯咯笑了起来。卓灵儿实在好奇，这女孩子虽然看上去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可是心性却如孩童一般，先前自己还曾误会她是登徒浪子，想来真是可笑。

    火势顺风而起，立刻将晨间的寒气祛除干净。阿音穿着白色亵.衣抱着腿靠近火堆，下身黏稠冰冷之感让她极为不适，她低头一看，屁股下面，血迹沾着泥土，一片狼藉。

    “这、这~”

    卓灵儿将手中简单的月事带递过去，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丛说道，“你去那边将这个系上，我包袱里有干净的衣服，你换上以后会舒服些！”

    “系、系上？”阿音看着对方手中那个莫名的东西，困惑地摇了摇头。此时玉清扬已经取了包袱过来，卓灵儿便与阿音一同去了矮树丛里。待二人收拾妥当，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李江睡醒之后，循声找了过来。见阿音一身粉色裙褂，却束着个男子髻，登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阿音，你，你搞什么啊！”

    阿音此刻浑身不舒服，身体不舒服，这裙子也不舒服，怎奈浑身无力，只得嘟着嘴气呼呼地瞪着李江。

    “阿音妹妹，等到了下一个镇子，我再买些女子用的簪束带，到时候再帮你好好打扮一下，此刻你就将就将就吧！”卓灵儿安抚地拍了拍阿音的后背。

    也许是女子之间天性使然，也可能是刚刚经过月事初潮的恐慌，阿音对卓灵儿极为依赖，听了她的话，竟乖巧地点了点头，小手挽着卓灵儿的胳膊，亲昵地靠在她身上。

    “我去，这什么情况？”李江诧异地望向玉清扬，“昨天不还水火不容，如老鼠看见猫一样吗？怎么睡了一夜，就变天了？”

    卓灵儿本就不喜李江，此刻逮着机会还不好好消遣一番。“你不知道女人的脸比六月的天还要多变吗？再说了，我昨天以为阿音妹子是男子所以才会那么排斥。如果你也穿上罗裙变成女子，我必然也会待你如姐妹！”

    “哼，算了吧，我可消受不起！”李江瘪瘪嘴，转向玉清扬问道，“我们不会真要带着这个女人一起上路吧？”

    玉清扬也很犹豫，他们这次出来可不是游山玩水的，而且经过方若那件事之后，玉清扬担心，会有人再次因为莫须有的连云珠前来生事。

    “大师兄那？”李江见玉清扬拿不定注意，立刻四下张望，却并未看见濯清的影子。

    “师兄说去前面探路，让我们在此等候！”玉清扬回道。

    “探路？大师兄以前不是走过这条路吗？还探什么路？而且再行半日，就能到下一个城镇了，哪里还用探路？”李江不解地嘟囔着。

    “我说你吵死了！”阿音惨白着一张脸烦闷地嚷道，“清清让我们等，我们等着便是。你再那么多问题，我就让二师兄丢你到河里喂鱼！”

    “哇，臭丫头，你吃火药了！”

    玉清扬走到李江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李江顿时明白过来，上下打量了阿音几眼，学着积善的样子虚空捋了捋下巴，语重心长地说道：“嗯，阿音长大了啊！你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女人嘛，总有那么几日会心情暴躁。”

    “何止暴躁，还很想杀人！”阿音眯着眼望着李江。

    “不是吧！”李江急急后退一步，诧异地嚷道，“你不会又和那日一样，变得不人不妖吧？”

    “什么不人不妖？”阿音听的一脸疑惑，而卓灵儿却下意识地望了阿音一眼，低垂的眼帘遮住了所有神情。

    玉清扬一把摁在李江肩头，低声喝道，“你又在胡说什么！”

    李江刚要反驳，却见玉清扬望了卓灵儿一眼。他这才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忙住了嘴。卓灵儿依旧搀扶着阿音，似乎完全没有注意他二人在说什么。

    晨光之下，纤弱娇媚的女子，嘴角含笑，低声哄着怀里苍白着脸的少女，任谁看了这温情的画面都会心生触动。玉清扬微微有些失神，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马匹嘶鸣之声，以及木轮辗压碎石的咕噜声。

    几人齐齐抬头望去，林中山路上，破尘扬蹄的竟是一辆四轮双匹马车，绛紫色的外罩，双侧各有一个木窗，门帘上用金线绣着一个大大的“季”字，身穿灰色布衫的小厮正扬着手中马鞭坐在车前。

    “吁~”小厮收紧缰绳，将马车停在几人面前。玉清扬刚要开口询问，却见木窗上的布帘掀了起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探了出来，紧接着，清冷之声缓缓传出，“清扬，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