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吼啊！

    黑暗生物们在心中异口同声地大喊道。

    虽然知道眼前这人类小子很邪乎，虽然从老蝙蝠等人的谨慎忌惮的表现上看，这小子绝对不好惹，虽然知道荆棘铁狱通向外界的大门紧紧关闭，就算恢复实力、破开牢笼，也无法逃出宗教裁决所，虽然知道克雷芒很快就会赶回来……

    但是度过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暗无天日的牢笼生活，如今唯一一丝逃亡的曙光就掌握在自己手中，让这些黑暗生物们乖乖交出手中能够恢复一定实力的魔力物品，无论谁都不愿意的……有时候理智未必能凌驾于情感之上。

    连老谋深算的吸血鬼奎因都不例外。

    他们还在努力进行着交涉，这一群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当真是见多识广，纷纷都有影帝的表演修养，摆出了一副脑子傻能力强总之就是爱当奴仆快来跟我签约的傻逼强力宠形态：“契约！我们可以现在就签订主仆契约的！”

    心下却是冷笑不已——小样，我们早听说人类这个种族非常喜欢幻想，每年总是会涌现很多自以为是主角出去转两天就会碰到无主神器和刚死了妈的幼年神兽嗷嗷待签的蠢货法师，不不不，或者说看起来越前程远大的年轻人，越喜欢意淫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特么就不信眼前这个连挑个黑暗生物仆从都要找波大臀翘能艹的精虫上脑饥渴型会不上当！

    哼……让你再得意一会儿，等签了契约之后，要你好看！大爷们研究各种灵魂契约的时间比你上学的时间还长。以最著名的主仆契约而论，里面的弯弯绕绕你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签主仆契约怎么了？就算签了主仆契约，我也有的是办法玩死你！

    ……但是。他们的小算盘落空了。

    “……你们就这么想纳头便拜吗？不过你们要记住，我们人类是有规矩的，尤其是死灵法师，收小弟也要讲基本法的，基本法懂不懂？”西格玛显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愣头青，他语重心长道，“不明白是吗？想想看，如果我随便选了一位，比如说那位吸血鬼先生。那没被选上的人，你们滋瓷不滋瓷？你们肯定不滋瓷，说这是我钦点的，不公平，要把我批判一番，你们要是不高兴，立刻把手中的回魔道具一用，回满蓝就来打我，我怎么办？”

    死灵法师满嘴跑火车。把这群老妖魔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摊开了手：“所以说，你们先把手上的魔力物品都交给我，等我钦点出来了谁当我小弟。我再把魔力道具给他，让他加个特技回满蓝跟我出去砍人，剩下的继续留在这里。你们说吼不吼啊？”

    不吼啊你麻麻的！

    这群黑暗老魔头们脑袋转了几个弯，才发现话题又绕回去了。差点被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当即使用手中的魔力物品。一起出手轰杀这个小畜生，然而黑暗生物们的特质其实与野兽无异，性格中除了残忍之外，还有狡猾，他们在荆棘铁狱挣扎了许久，都没考虑过自杀，自然是惜命无比，又抱有幻想，谁肯第一个做出头鸟？

    有人眼珠一转，又开始喊道：“为什么只挑一个？克雷芒虽然只答应了一个，但现在也由不得他了，形势比人强，我们如果全数突围而出，就算是对于整个教廷来说，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就算是宗教裁判所，也得捏着鼻子吃这个哑巴亏！”

    那声音中充满了诱惑力，描述着令人神往不已的美好前景：“想想吧！殿下！我们这些黑暗世界的王者统统供你驱策，这是何等热血沸腾的场面！这是足以令世界颤抖的权势！我们所代表的不仅仅是本身所拥有的强大战力，还有我们在黑暗世界中的威望和人脉！如果运筹得当的话，我们会成为您争雄诺伦、称霸大陆的第一支班底和最有力的资本，相信我，在我们的帮助下，您会成为黑暗的君王，暗影之中的主宰者！”

    他的话语声调中运用了高超的话术和魅惑的天赋，仅仅用语言，就将那令人神往不已的美妙前景向西格玛勾勒出来——黑暗世界的统治者，夜空之下的帝王，一切欲望者和堕落者都要寻求他的庇护，连高贵的吸血鬼也不敢直呼他的名字，桀骜的狼人以在他麾下征战为傲，他的话在人类诸国之中比教皇的更有分量，黑暗精灵、矮人、地底生物、开拓之地、伟大航路……一切秩序和光明无法照耀到的地方都要向他进贡，整个诺伦的珍宝与美人供他掠取和享用，凡是有黑暗笼罩的地方，就是他无可争议的领地！

    权势，永远都是男人最渴望的珍宝。

    西格玛舔了舔嘴唇，眼睛中闪耀着黑暗生物们所熟悉的东西——欲望，熊熊燃烧的欲望，占有欲控制欲破坏欲征服欲……这代表着冲动和短视，代表着动摇和堕落，代表着他们的计划即将成功！显然，这个死灵法师太年轻，终于上钩了！

    他们压抑住心中的狂喜，依然一脸忠诚和服从，他们听到那死灵法师用故作沉着但微微有所动摇的声调缓缓道：“你们的意思呢？你们都愿意服从于我，供我驱策，永远忠诚吗？”

    黑暗生物们点头如啄米：“愿意！愿意！我们都愿意永远献上忠诚！”

    这样说着，它们心中纷纷冷笑不迭，到时候签上几十份的灵魂契约，只要稍稍做做手脚，契约对灵魂的造成强烈负担就会把你变成精神分裂症，然后我们之中擅长精神秘法的人稍微下一个暗示，做一做手脚，就会把主人你变成听话的应声虫啊！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它们就听西格玛说：“既然大家这么忠诚……那一定不介意多等一段时间，对吧。”

    ……诶？

    老妖魔们觉得有点不对头。却看到西格玛一脸愧疚自责，沉声道：“真是太抱歉了。各位，我不能及时回应你们的忠诚。因为我太年轻了。简直图样图森破，还需要多多提高自己的姿势水平，那精神契约什么的，我实在是不了解，而且我灵魂强度也不够，签订契约时很容易出岔子……所以说，这样吧，我虽然能理解诸位被我的王霸之气震慑、强烈要求做我小弟的心情，但能不能请你们稍微忍耐个十天半月？等到此间事了。我请我家长辈过来帮忙——我不懂怎么安全签订主仆契约，但是他懂啊……”

    死灵法师的眼中饱含着歉意和诚恳，眼神掠过每一个黑暗生物，似乎要将他们的样子深深刻在心里：“放心，我会记住你们的样子，等把我长辈请来，会跟你们每个人都好好签订主仆契约的——老实说，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过有如此多的强大的黑暗生物哭着喊着要当我小弟，实在是印象深刻……原来世界上真有脑残小弟和王霸之气的说法。是在下输了……”

    黑暗生物们的脸全都黑如锅底，似乎还没有从某人厚颜无耻的说法中缓过劲来。

    有人愣愣地问了一句：“你家长辈是谁啊……”

    西格玛眨了眨眼睛：“他的名字叫萨格拉斯，听说过吗？”

    “……”我擦！！！！！！

    此时黑暗生物们的内心中都有数百道天雷闪过，雷鸣轰轰。照亮卧槽尼玛的心灵。

    有一头脾气暴躁的巴洛恶魔终于忍不住西格玛五次三番的糊弄和戏耍，在电光火石的刹那，将手中的熔岩黑耀晶吞进了口中。炽热的火焰之力从腹中升腾而起，那一双宛如铜铃的牛眼闪耀出丝丝火星。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他就可以……

    然后他就死了。

    在双翼怒张、即将仰天咆哮的刹那。这头健硕的巴洛恶魔的脸上突然浮现了骇异之色，然后轰然倒地，脑袋一歪，刹那间失去了生息。

    那双巨大的眼睛中缓缓渗出了死灰色的液体。

    与此同时悄无声息倒下来的还有六人。

    “诸位的身体，是物质，诸位的灵魂，是精神，灵魂控制身体，是通过大脑这个媒介的，也就是说，大脑是沟通物质与精神的桥梁。”西格玛那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复之前的装傻和惫懒，死灵法师冷冷道，“足够神奇，对吧，但大脑也足够脆弱，脆弱到一丝亡灵死气就会让它悄无声息地衰败，脆弱到……你们毫无反抗之力。”

    他深吸了口气，再次环视着所有的黑暗生物，幽深的眸子中蕴含着令人不安的死寂，让这些胆大包天的怪物们不知不觉地避开眼神的锋芒，死灵法师淡然道：“既然有人撕破脸皮，那我就开诚布公，实话实说吧，我认为，在座的诸位都是垃圾。”

    他嘴角勾起了一丝讥诮的笑，眼神却越来越冰冷：“不服吗？能被圣职者捉到这里没日没夜地折磨，站在人类的角度上来看，诸位一定是犯下了滔天恶行，所以只配被囚禁在这里，没有希望、没有尊严地活着，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实验材料，将自己的灵魂作为活的图书馆，提供着经验、数据和理论，使人类从中总结规律和教训，获得超越你们的力量，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用途，没有别的命运，没有别的结局。”

    死灵法师冷笑不迭，在诸多或漠然或愤怒或冷厉的注视下不为所动，哼道：“但你们没有被圣职者当场斩成肉酱，或日日夜夜上大刑加以折磨，至少可以说明你们还没有恶心到极限，听好了，你们这群垃圾，我不在意你们的过去，也没有兴趣了解你们的苦衷和黑历史，我不会去翻看你们的罪证，因为我害怕我一个忍不住会把你们全杀了。如果你们想要一条通往自由的道路，抱歉，那是没有的，能被抓进荆棘铁狱，这本身就意味着你们再也不配拥有真正的自由，但如果你们想离开这里，拥有有限度的自由和更加丰富的下半生，那我可以给你们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话让老魔头们睁大了眼睛，西格玛厉声喝道：“向我证明，你们有用！不是糊弄人的谄媚话，不是精神契约的陷阱，不是你们的狡诈和花花肠子，是你们真正的技能，真实的本事，还有能向我提供的益处，以及你们自身的承诺！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我不想再追究你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如果你们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那就要为你们曾经所做的事情赎罪，这并不能清偿你们的罪过，但至少可以让你们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冥界之门猛然开启，荆棘铁狱的核心区，来自冥王星的死亡力场笼罩其中，世界终极的力量散发着肆无忌惮的沉寂和苍白，西格玛站在死亡的中心，宛如掌控死亡的幽冥，他轻声道：“我叫西格玛，来自阿特拉斯，我的一个老师叫萨格拉斯，我未来将掌控死亡国度，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你们可以相信。”

    然后，幽冥之门关闭，惊鸿一闪的死亡力量消失无踪，仿佛这一切都是幻觉。

    这次是狼人公爵开口：“你想让我们，怎么证明？”

    “从这个人开始。”西格玛狠狠地踢了一脚躺在一边、已经昏迷的圣殿门徒，他的脸上闪过了神秘的冷厉，“这个人会被严刑拷打，酷烈审问，而且注定会死去。我想要你们做的，就是拿出一个办法来，我要知道他在死之前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但不能用明显的追踪印记，给你们一个提示，说话时喉咙的震动，全身骨骼的波动，空气的震动，音波的扩散……用绝对不会被察觉到的方法，在他身上安装一个接收器！让我能知道他死前说过的一切！”

    西格玛望着黑暗生物们，眼中闪烁着幽光：“这就是我要你们做的第一件事情……互相监视，记得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以死灵法师之名，你们知道后果。”(未完待续……)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