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灵正的问话，我暗自吞了口口水。

    如此云淡风轻地要人家选择死法，不管哪种都是永远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这冷不丁的够吓人的。

    庙鬼冷冷地盯着我的肚子，眼里发出骇人的光。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双手护住肚子：“你、你看我干嘛？小心我打得你魂飞魄散啊。”人家现在这还没怀上呢，她该不会是盯上我的子宫了吧？

    “啊……”

    庙鬼张开嘴叫了起来，声音很高，划破长空。

    “初一，保护好自己。”

    灵正向前走了一步，偏头同我说话。

    我重重点头：“放心吧灵正，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们孩子的住处的。”

    灵正微笑了一下，回过头，正对庙鬼，握着金龙杵，高举过头顶。庙鬼应是感应到灵正的厉害，抬起双手，手上的指甲迅速长长，变成纯黑色，她高声尖叫着向我扑来，刹那，巨大的灵力带着一股烈风席卷而来。

    风很大，一下就将我们周围树木的枝叶吹得摇摆不停。

    庙鬼的速度非常之快，我根本无从躲闪，我也没想过要躲开，掌心向外对着庙鬼，只等她近身，用清明尺去打她。

    灵正本来是冲向庙鬼的，可是庙鬼却又迅速向我冲来，所以灵正在中间打了个转，就又向我冲过来，将我拥入怀里，原地旋转，同时金龙杵横空划过，庙鬼的衣服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被烧的黑口子。

    庙鬼的实力也不低，竟然能躲过金龙杵，只是衣物破了一个口子而已。

    周围狂风大作，灵正与庙鬼的交手只不过是在一瞬间，仅接着就是狂风和砂石向我们袭来。灵正把我护在怀中，替我挡下所有风沙。我集中精神，时刻防备庙鬼的再一次攻击。

    月亮全完藏进了云里头，夜空变得昏暗，我看不清楚，正眼大眼睛找庙鬼的身影呢，灵正突然搂着我连连后退，前方似是有什么东西直直与我们相撞。

    金龙杵画出一道金光，灵正将我改抱为牵，单手执金龙杵，反手击出。那黑影如同撞到了南墙的石头一般，迅速往相反的方向飞了出去，顷刻间不见了踪迹。——原来庙鬼是变成了黑影原身朝我们袭击。她也挺会利用时势的，周围这么黑，她又是黑黑的一坨，要不是灵正能在黑暗中看东西，她这一击就可以大胜了。

    过了一会儿，风沙都消失了，灵正紧紧牵着我，静静站着。

    月亮又从云里跑了出来，我仔细去看，原来庙鬼并没有死心，她被灵正打伤，却并没有离去，隔着一段距离死死地盯着我们。不！不是我们，是我的肚子。她迫切地想要伤害我的子宫。

    我冷下脸来，也将庙鬼死死看着。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大慈大悲的人，之前只是看庙鬼藏身在冰冷的水里怪可怜的，而且灵正也很强大，足以保护我不受她的迫害，我甚至是想灵正万一真杀庙鬼，还替庙鬼求一求情，不要赶尽杀绝。现在看来，庙鬼是铁了心的要伤我了，这可怨不得我狠心了。

    庙鬼是庙里的灵修炼而成，走正途的成了神灵，走邪途的成了鬼。

    既然是鬼，那么就必然是惧怕我的清明尺的。

    再次交锋，我可就没那么好心让庙鬼逃走了……我松开了灵正的手，站直身子，脑海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句话：天地无极念长生，天地有极断头明！杀！

    这话一出现，我下意识地跟着念了出来，同时双手上抬，捏了一个手诀。

    奇怪的是，这手诀和口诀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灵正也没有教过我，我就这么突然会了，并且毫无违和感。我念完，双手分开又合拢，食指并拢向庙鬼打去。

    “初一！停下来！”

    灵正突然将我的手给握住了，“初一，你动了杀意？”

    “初一，初一……”

    “灵正……”

    我回过神来，听到灵正一直不停地喊我的名字，张口回应了他一下，顿时感觉眼前一暗，紧接着胸口一阵剧痛，有种被车子碾压的错觉。

    “初一，快将杀气收起来。”灵正在耳迹轻轻唤我。

    我深深呼吸几下，心口的痛楚退去，我叹了口气：“灵正，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初一，杀戮由我一人承担，答应我，好么？”

    灵正抚了抚我的头发，不等我回答，快速将我口袋里装了八枚铜钱的小包拿了出来，拿出两枚铜钱，用一根红绳系在了两枚铜钱上，并插入了我前方脚下。灵正一步一步朝庙鬼走去，全身煞气全部展现了出来，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庙鬼，此刻也露出了怯意，慢慢向后退去。

    “啊……”

    “呲啦……”

    庙鬼的尖叫声和皮肤破裂的声音，同时响起，在阴冷的夜里，格外渗人。

    一道金色的光茫闪起，我眯了下眼，再去看时，庙鬼如破败的棉絮一样，被灵正踢到空中，又落到地面，沉闷无声，一动不动地躺着，双手双脚的关节处，流出了暗黑红的液体，腥臭无比。灵正则手执金龙杵，站在庙鬼不远处，一阵轻风吹过，扫起一片落叶，划过灵正清俊的眉眼。

    我将脚边的两枚铜钱拔起来，走到庙鬼身边，抬起脚，狠狠踩在了庙鬼的肚子上。

    “啊！”

    庙鬼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肚子。

    我暗自叫苦不迭，这庙鬼看起来是副女人的皮囊，实际皮肤却跟石头一样坚硬，这一脚踩得我脚都快脱臼了。也怪我下力太猛。

    不过……相比我的脚，她似乎更加不好过。

    少顷，她疼得身子打颤，整个人缩成一团。我冷哼一声，伸手准备去用清明尺打庙鬼的手。

    “初一！”

    就在这紧要关头，传来了灵正喊我的声音。

    音落之迹，我高高扬起的手被一只修长的手指给握住了，顺着手指往上看，灵正清俊的脸上隐有愠怒之色。

    “初一，你方才答应过我何事？”

    “灵正啊，咱们现在还分什么你我嘛，你杀我杀还不都一样啊。”我不依，这庙鬼要是伤了我的子宫，我以后就不能给灵正生孩子啦！

    灵正不语，只静静凝望着我，我手腕的痛楚渐渐变大。

    我心中一颤，将张开的五指握成拳头：“灵正……”

    灵正神色闪烁了一下，低头想了想，同我说：“初一，杀生对胎儿不利。”

    我怔了怔。

    明明是不希望我杀生，杀生只会对自己以后的运势和下一辈子的命有影响，基本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后代，那些说上一代人做了坏事，报应到子孙后代的话，其实并不是对的。一般来讲，今生所受的事情，与祖辈并无多少关系，是与自己的前世有关，前世做孽太多，今生就不会好过。

    这是灵正以前跟我讲过的话，相信他也一直记得，可是现在他为了让我不要杀生，居然编出会影响胎儿的话，还真是可爱。我想要张口去反驳，可是听到灵正清冽的嗓音，柔柔的话语，缠绵在我心间，挥之不去，就不忍心去拆穿什么了。

    我皱着眉：“好嘛好嘛，以后什么事都听灵正的，好不好？”

    灵正揉了揉我的头发，将金龙杵插入了庙鬼的心窝，庙鬼的眼睛变成红色，然后整个身体慢慢变淡，变透明，消失了。

    “初一，你可知她方才为何如此痛苦？”

    “金龙杵伤了她呗。”

    灵正摇头。

    我摇了摇脑袋：“难道你是指我踩她肚子，她很痛苦？”

    灵正点头。

    “我不明白……”

    “此庙鬼已有身孕，但其本身是为鬼，是以无法养育灵胎，需要以胎换胎。”

    “所以……她刚才是想要把自己的孩子塞进我的肚子里，让我帮她生养？？哎哟妈耶！如果我帮她生养了孩子，那我们下一个孩子就不是刚才那条小金龙了，就是这庙鬼的孩子了？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看这庙鬼的长相，以前应该也是走正途，要是好好修炼，说不定能成神灵呢，可惜了……诶灵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啊？能在庙鬼肚子里拨种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咳咳……”

    “怎么了灵正？你哪里不舒服么？”

    我仔细去看灵正，他脸有些红：“灵正，你是不是累了？”

    灵正回说：“无事，我们回去吧。你今天很勇敢，我很满意。”

    “那是不是有奖励呢？”

    “初一想要何物？”

    “我想要什么灵正都给么？”

    “嗯。”

    我踮起脚尖，嘟起嘴巴凑到灵正面前，灵正一怔，脸色更红了，还偏过了脑袋不正面看我，我哈哈一笑，瞪了他一眼：“灵正，你整天想什么呢，我只是走不动了，想要你背我。”

    “……嗯。”

    灵正宠溺地看了我一眼，浅浅笑了笑，然后在我面前蹲下了身子。我顺势趴到了他的背上，他站了起来，双手托住我的屁股。

    我浑身打了个抖儿，很想跟灵正这样亲密，于是不敢让灵正发现我身体小小的反应，只好大喊作掩饰：“灵正，驾！”

    “坐稳了。”灵正的手指收了收，我感觉屁股被灵正捏了一把，不知道是他无意，还是故意报复我刚才调戏了他。

    “初一，冷么？”

    “不冷，一点也不冷。”

    灵正的背很宽厚，从台阶走上桥面，凹凸不平的路，也并不觉得颠簸。

    我抬头看了看，月亮又露出了脸，洁白无瑕。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