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恩狐疑地看着贺铭川冷漠的脸。

    贺铭川将跑车开到一条宽大的马路，停在一所私立初中前面的马路上，私立初中的门面似乎是翻新的，看起来很豪华，很高档舒适，里边的建筑大楼看起来也很高端。

    而马路另一边的一所普通高中还和当年看起来差不多，没有任何的改变，连校名的漆金字都已经掉了色……

    两所学校，面对面而设……差别却不是一般的大。

    “砰——”

    贺铭川下车一把关上车门，瞪着金碧辉煌的初中大门冷冷地道，“这是我当年读的高中！我哥的学校，在我学校的对面。”

    贺铭川手指的，是那所看起来很差强人意的学校。

    他的声音有种阴沉的冷，冷得如地狱来的声音一般。

    他当初读的是这样的学校？！

    顾念恩四下望了望，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心头萦绕。当年她在顾家，上的学校虽不是顶尖的，但好歹也是一座不错的私立中学。

    “他从来都是学校的年级第一，而我却总是不学无术。”

    贺铭川看着不远处的学校，当年就这样的两个人，却不知道怎样走到一起的。

    那时候他们经常一起打球，一起放学，甚至一起逃课……

    可即便这样，大哥的成绩永远名列前茅。

    而他……

    当初被贺家遣送回国，扔在那栋旧楼房里，便不闻不问。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反而，认识傅云志之后的日子，似更加清晰。

    贺铭川突然转身冷冷地看着她，绕过跑车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一旁，站在马路边上，“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贺铭川脸上的神情冷得有些可怕，一种阴沉是从眼睛里透出来的。

    顾念恩四下环视着，茫然地摇头，“不就普通的路吗？”

    这条路上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对，普通的路！就在这条路上，我哥为了救我而死！”贺铭川冷声说道，大手紧紧地禁锢着她的手腕。

    ……

    顾念恩愕然。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

    顾念恩看着他，脸色刷地变白。

    “我就站在这个位置，他帮我挡住了迎面来的车……他推开了我，自己却没有躲过……”贺铭川语塞，说不下去了，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恨不得捏断。

    ……

    “你们看那里出车祸了！”

    “天啊，好可怜，好像是个学生。”

    ……

    那样的话，他无法从自己的嘴里再重复一遍。

    那年，正是他和顾念恩分手的时候。

    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却一直不愿意与傅家扯上关系。

    那一年，改变了所有。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他最爱的女人，他控制不了自己想去征服她的心情，却把自己的心都赔了进去。

    顾念恩呆呆地看着他，“你哥是哪一年……”

    “哪一年？”贺铭川冷冷地说道，“你觉得我的，我人生中变化最多的，是哪一年？！”

    ……

    这话比刚刚的事更让顾念恩震惊。

    很多片断晃过脑海，是他们分手的那年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贺铭川就是在他们分手后没多久，回到傅氏的。

    “那天，他约我在这里见面，是为了带我……去查询……”说到这里，贺铭川顿了顿。

    “查什么？”顾念恩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有关于我？”

    贺铭川转身，深幽的双眸盯着顾念恩，一言不发。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呢……

    “不会的，不是我……”顾念恩下意识地往后倒退着，脸上有着浓浓的惊恐，贺铭川的大哥以及贺铭川的命运……是她一手造成的？！

    贺铭川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讽刺地笑了一声，“车子开过来的时候，我竟然只顾着想你的事，如果不是这样……”

    ……

    如果不是她，如果当时她没有任性地跟他提出分手，是不是大哥就不会出事？

    ……

    顾念恩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浸在了冰水里，从头冷到脚，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贺铭川敛眉，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她的反应会不会太过了……

    他把话说重了？！

    怎么她一副随时随地会哭出来的模样。

    “你说……你的大哥是被……？”顾念恩感觉自己每个字都出声出得艰难，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脸。

    难怪他再次见她，会那么恨她……

    原来……

    原来她曾经……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顾念恩的手捂住自己的唇，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模糊了视线，“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造成的！”

    不会……

    不会是这样的……

    顾念恩连连倒退着，猛地在路边蹲下身来，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身子颤抖着。

    她无法置信。

    是她……间接害死了贺铭川的大哥。

    怎么会这样的，她不是这样的人，她真的不是，她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她不会……

    “顾念恩——”

    贺铭川看着她浑身颤抖的样子，几乎想把她抱起来拥在怀里，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他不能再心软……

    他不能再害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顾念恩抱着头拼命道歉，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对不起……对不起……”

    “……”

    她怎么还把责任归咎到自己的身上！当年是他自己不注意路况，导致大哥被撞身亡，和她有什么关系！大哥的死是他造成的……不是她！

    贺铭川看着她缩成一团的样子，心口割过一般的疼，五指握拢成拳，咬了咬牙道，“那你就在这忏悔个够！”

    贺铭川转身朝跑车走去，顾念恩还是蹲在原地，贺铭川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一遍萦绕，每一字一句都仿佛在刻意地针对她……

    声讨着她当年的所作所为……

    原来当年她的任性，竟错的这么离谱。

    “顾念恩，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贺铭川冷冷地说道，打开车门回头瞥了一眼她蹲在那的身影，脆弱得像个破了的布娃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