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郑零？”

    拉菲尔瞪大了双眼，双色的瞳孔逐渐缩小，里面是七窍流血的青年。

    “神经负载，你快死了。”

    清冷的声音从她的眼前传来，她看到夜穆身上的面甲打开，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你做了什么？”

    郑零轻轻笑着，像是尖利而刺耳的哀鸣：“我看到了……咳咳……小姐，你得向我保证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将关乎我们所有人。”

    “等等，你要死了？你在说什么？”

    拉菲尔猛地从墙上脱出，蔑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移开，她呆愣地抱着青年的身躯，双眼中涌出的鲜血顺着白皙的手臂流淌而下。

    “没错……”

    郑零虚弱地偏过脑袋，露出已经焦黑一片的神经插梢。

    “电子脑烧毁，他的大脑在快速死亡。这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脑死亡。真的会死。”

    东英零蹲了下来，看着眼前虚弱的青年：“你把黑宫笙怎么样了？”

    “我……”

    郑零看着眼前的少女，双眼中闪过浓浓的悲哀：“我进入了她的电子脑……”

    “你这混蛋！”

    “我看到了世界……”

    狂涌的气浪宛若台风过境，又像是导弹一般摧毁了身后的墙壁，建筑被轰出一块巨大的空洞，拳头停留在郑零的鼻尖。

    愣住的拉菲尔猛地拉过郑零：“你住手！”

    “你说什么？”东英零缓缓收回了手臂，“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这个世界……在挣扎……咳咳……我……”郑零猛地扑了起来，却狠狠地将拉菲尔撞在了墙上，“答应我，小姐！你千万不要！一定不能！去查看那个女人的电子脑！”

    “你……”拉菲尔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仆人，缓缓点了点头。

    “好……这样我就……绝对不能去看……绝对不能……”

    刹那间，郑零的身体猛地软下，沉甸甸地砸在了拉菲尔的身上，呆愣的少女噗通坐倒在地，双眼中满是呆滞。

    “郑零？郑零？”

    她摇晃着男子的身躯，双眼已经闭上的郑零毫无动静。

    “郑零？你醒醒！快给我醒醒！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就这样死了？！你在开什么玩笑！！！”

    泪水夺眶而出，她猛烈地摇晃着郑零的身躯，发出凄厉的尖叫。

    “你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次深潜就死去……这怎么可能！”

    “你可是世界上最好的深潜者！席迪璐家族最强大的能械师之一！”

    “我不许你死！快给我醒过来！！”

    拉菲尔几乎是在咆哮，东英零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站起身走进了支离破碎的室内。

    狂风过境般的场景，东英零跨过破碎的地板，扶起了黑宫笙。

    神经深潜……

    她凝视着女孩儿黑发中穿插而出的神经插梢，无数的逻辑框格在眼眸中飞速闪过。

    黑宫笙，你做了什么？

    或者说，你到底是什么？

    如果真的如同那个男人的话，仅仅只是深潜就烧毁了他的大脑……

    预言魔女，精神深潜。

    当逻辑框格汇聚成一个，这八个完全不想关的字呈现在东英零的眼前。

    她拉过邻座烧焦的神经插梢，轻轻扔掉，扯过来备用的那根，对准了自己的后脑。

    让我看看你的大脑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不行！！！”

    跌跌撞撞的红衣女孩儿冲进了房间，一把夺过了东英零手中的神经插梢。

    “不……不行，郑零说过了……绝对不能进入她的大脑！”

    “只是郑零做不到，能械师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做不到。”

    东英零没有理会噙满泪水的拉菲尔，将插梢送向自己的后脑。

    啪！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东英零的双眼瞬间亮起绯红的光芒。

    “不……”

    “拉菲尔，你阻止不了我。没有人比我更加迫切想要知道真相。”

    这一刻，无数的疑问摆在了东英零的眼前。

    苍夜和败血之眼告诉自己的平行宇宙以及超脱理论，真的存在么？

    黑宫笙为什么能够预测未来？

    为什么郑零会神经负载死亡？

    零伯爵为什么要搭建这样一个舞台？

    郑零的暴死，让她突然察觉，或许这些东西在黑宫笙的大脑里能够解答……

    “不……你根本不了解他！”拉菲尔的咆哮回荡在耳边，东英零愣住了，出神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

    “他从小就是最优秀的能械师……父亲说过他会是最强的能械师！”

    “但是……他是私生子，所以只能成为长女的仆人！”

    东英零愣了愣。

    “他是……你哥哥？”

    “他是我的弟弟。”

    拉菲尔深吸了一口气，擦掉下颌晶莹的泪水。

    “但是他就像哥哥一样。每次我想离开家族的庄园，带我出去的是他，遭受惩罚的也是他。我被赶出家族，帮我说情的是他，带我回来的也是他。我参加冠位战争，帮我找到星灵的是他，带我逃离西海岸的也是他！”

    “可是现在……他只是因为一次普通无比的深潜……就烧毁了大脑！”

    红光从东英零的双眼中消退，她沉默地拍了拍拉菲尔的肩膀。

    “当我知道一些事情后……我认为他应该成为超脱者，我想弥补我欠他的……但是最后他还是死了！而且是我让他死的！这种存放着潘多拉的魔盒，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她猛地抓起一边的神经插梢，尖锐的末端刺向了沉睡的黑宫笙！

    东英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

    “既然如此，你就不想要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拉斐尔猛地怔住了。

    “我……当然想……我想看看是什么杀死了他。但是……”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神经插梢。

    “他从来没犯过错，除了冠位战争……但是这次他不会有错。”

    白皙的手指捏碎了手中的神经插梢，将其扔到了一边。连接着质子管道的神经插梢叮叮当当地摔在了一边。

    “我们不应该那样做。”

    拉菲尔再次深呼吸，凝视着东英零的双眸：“你也在寻找真相吧？夜穆。或许，只有零伯爵才知道……”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东英零问。

    “因为……”拉菲尔迟疑了片刻，“读数归零。”

    那一幕再度浮现在东英零的眼前，静止在绿色电弧球体中的世界，就连尘埃都不曾流动。

    “看来你也见过了……零伯爵正在搭建一个舞台，发掘世界真相的舞台。他向我们展示了读数归零，败血之眼掌握了这个机械世界的物理法则……那是不可能存在的神的能力……”

    “你错了。”拉菲尔的话仿佛点醒了东英零，她注视着拉菲尔，眼神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败血之眼的人称他为神，你也称他作神？别开玩笑了，读数归零？”

    “源代码对我没用，没有什么能够烧毁我的电子脑。”

    拉菲尔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骤然起身的瞬间，后脑遭受沉重的一击，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节节组装的长尾鞭子般呼啸着风声，神经插梢被扯了出来，锋锐的尖端猛地插入了黑宫笙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