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 第1章 韩述的镜子(1)
- 2 第2章 韩述的镜子(2)
- 3 第3章 十一年后的重逢
- 4 第4章 爱意会消磨,但愧意不会
- 5 第5章 谁此刻孤独 就永远孤独
- 6 第6章 爱是你舍不得丢弃的痛苦
- 7 第7章 生命在于静止
- 8 第8章 hs&jn
- 9 第9章 十一年都过去了,一辈子还过不去(1)
- 10 第10章 十一年都过去了,一辈子还过不去(2)
- 11 第11章 韩述,这是我的事(1)
- 12 第12章 韩述,这是我的事(2)
- 13 第13章 许我向你看——1997年(1)
- 14 第14章 许我向你看——1997年(2)
- 15 第15章 谁没有做过那样的梦(1)
- 16 第16章 谁没有做过那样的梦(2)
- 17 第17章 说啊,说你对不起我
- 18 第18章 来不及开始就已结束
- 19 第19章 我原谅,并不代表我忘记
- 20 第20章 从蝴蝶到蛹
- 21 第21章 一个人的完美世界
- 22 第22章 巫雨,巫雨!
- 23 第23章 掌心的缘分(1)
- 24 第24章 掌心的缘分(2)
- 25 第25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1)
- 26 第26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2)
- 27 第27章 带我走吧
- 28 第28章 药成碧海难奔
- 29 第29章 我一直看着你走
- 30 第30章 皇军与良民
- 31 第31章 谁会喜欢风间同学
- 32 第32章 七伤拳,先伤己,再伤人
- 33 第33章 妾在巫山之阳
- 34 第34章 甘之如饴的等待
- 35 第35章 誓言是尘世中最无望的祈盼
- 36 第36章 你怎么不跟居里夫人比
- 37 第37章 没有谁不可替代
- 38 第38章 巫山上的一滴雨
- 39 第39章 为他们作嫁衣裳
- 40 第40章 别对我那么好
- 41 第41章 记得说再见(1)
- 42 第42章 记得说再见(2)
- 43 第43章 谁是谁的搭档(1)
- 44 第44章 谁是谁的搭档(2)
- 45 第45章 一个叫做化蝶的故事(1)
- 46 第46章 一个叫做化蝶的故事(2)
- 47 第47章 唯一的自由
- 48 第48章 他在哪儿啊
- 49 第49章 他不是他(1)
- 50 第50章 他不是他(2)
- 51 第51章 桔年再见(1)
- 52 第52章 桔年再见(2)
- 53 第53章 万般成灰(1)
- 54 第54章 万般成灰(2)
- 55 第55章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
- 56 第56章 死不掉,就活过来(1)
- 57 第57章 死不掉,就活过来(2)
- 58 第58章 镜子的两面
- 59 第59章 说好了,就不能改了
- 60 第60章 好察非明(1)
- 61 第61章 好察非明(2)
- 62 第62章 相逢猝不及防
- 63 第63章 卑鄙的善良
- 64 第64章 最好的补偿
- 65 第65章 谁欠谁还
- 66 第66章 望河亭大暑对风眠
- 67 第67章 能够偿还是幸运的(1)
- 68 第68章 能够偿还是幸运的(2)
- 69 第69章 明天晚上,左岸二楼
- 70 第70章 当天使经过
- 71 第71章 他们都是上帝
- 72 第72章 放过你,也放过我
- 73 第73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 74 第74章 索性不忘
- 75 第75章 谁难受谁知道
- 76 第76章 往事不要再提(1)
- 77 第77章 往事不要再提(2)
- 78 第78章 假装原谅我(1)
- 79 第79章 假装原谅我(2)
- 80 第80章 毒苹果
- 81 第81章 绝望是件好事情(1)
- 82 第82章 绝望是件好事情(2)
- 83 第83章 她的残缺就是我的残缺
- 84 第84章 怎样才能有个家
- 85 第85章 委屈的纸杯
- 86 第86章 掌纹是最多变数的特征(1)
- 87 第87章 掌纹是最多变数的特征(2)
- 88 第88章 疯狂的世界(1)
- 89 第89章 疯狂的世界(2)
- 90 第90章 小树的梦
- 91 第91章 求你不要安慰我
- 92 第92章 三个人的除夕夜(1)
- 93 第93章 三个人的除夕夜(2)
- 94 第94章 父子反目
- 95 第95章 难得的快乐
- 96 第96章 这一夜,像是轮回(1)
- 97 第97章 这一夜,像是轮回(2)
- 98 第98章 又是告别
- 99 第99章 活着的人谈不上永远
- 100 第100章 他们终于一家团聚
- 101 第101章 到底是谁欠着谁
- 102 第102章
- 103 第103章
- 104 第104章 (1)
- 105 第105章 (2)
- 106 第106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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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一年都过去了,一辈子还过不去(2)
第10章 十一年都过去了,一辈子还过不去(2)
电梯门开了,韩述飞快地说了句:“一林妹妹,你真是太好了。”闪身进了电梯,直到去取车的路上,他都走得急匆匆的,看到他的人都说:“韩述,赶着约会啊?”他一概笑眯眯地,但是当他坐到车上,才开始困惑,去哪儿呢?他这么赶着要去哪里?朱小北今晚在试验室里有事,他们才见过面没几天。回家的话,他又不愿意接受父母关切得过分的唠叨。到处逛逛吧,韩述自言自语地说,傍晚的天气不错,吹吹风,心里会开阔很多,然后再到他喜欢的那个茶餐厅简单地吃个晚饭,一天就可以结束了。
他这么想着,发动了车,马上就驶入了车河。这个时候城市的道路上,一辆车接一辆,密的连苍蝇都飞不进去。他左绕右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他已经在近期两度光临的那个布艺店。
韩述没有停得很近,隔着一段距离停靠在布艺店斜对面的路边。感谢他5.2的视力,透过布艺店巨大的落地窗,他看到了那个陌生而熟悉的身躯,原来她在的。
店里似乎有几个客人,大概是到了晚饭时间,店员少了许多,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她先是在柜台前低着头不知道看着什么,短发有几缕垂了以来,遮住了面容,可是韩述不需要眼睛就可以窥探到她的样子,微微侧着头,嘴角的弧度都透着严肃,看上去极度认真,也许正发着呆神游太虚。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了解她吗?他想象的是真实的她,还是他幻想中的一个谢桔年?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听到另一个店员的呼唤,她放下手头的东西,走到顾客的身边,然后便是长时间的介绍和解说。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微笑着,脸颊上那个小而深的酒窝终于现了出来。
她笑的时候,像足了一只白色的兔子,韩述想象着她的头顶有一对长长的耳朵,终于开心地笑了出来。
那一天,她被朱小北领到他身边,安安静静地说:“没有合适的吗?需不需要我向您推荐几款?”那表情是不是也一如她面对任何一个陌生的顾客?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布艺店里的灯亮了,暖黄色的,韩述的车反而变成了暗处,他不喜欢黑,可是现在他一点儿也没感觉到黑。买到了心仪物件的顾客满意而去,她和同事闲聊了几句,又过了半个小时,她消失了一会儿,再出现在店面的时候拎着自己大大的包,换下了橙色的工服,下班了,她要走过来了。
当韩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想过往座位下面缩一缩,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在这里跟谢桔年打照面,可是该死的安全带,他为什么现在还系着安全带?还没等他成功地隐藏自己,谢桔年已经从他的银白色斯巴鲁森林人旁边走了过去,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摇上车窗。
韩述紧张到无以复加,他可不可以说就是在等人?等谁呢?等一个他也不知道是谁的人?她会嘲笑他吗?还是会冷冷地凝视他?
然而,谢桔年走过去的时候目不斜视,若无其事,她走得不快,经过他时,就像经过一根陈旧的灯柱,又或者路边一个毫不起眼的垃圾桶。
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
韩述紧张过后,竟然失望了,就好像慷慨赴死的烈士,已经喊完了气壮山河的口号,敌人却说:“不好意思,抓错人了。”可是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十一年了,一块石头都有可能变了形,何况是人,她认不出他来了……
就这样,韩述在谢桔年走开一百米之后,徐徐发动车子尾随而上,离得远了,就会跟丢了,离得近了,她有可能发现。
谢桔年在等公共汽车,长久地翻找公共汽车卡,他都着急了,然后看着她终于没入人挤人的公共汽车里。过了十三个站,她在刚被划入市区范围的一个城乡结合部附近走了下来,走到路边的小商店跟老板打了个招呼,拿了瓶牛奶,步行了五分钟,消失在一个红砖墙围栏的旧院子铁门后。
说实话,韩述工作之后很少到这种地方来,离开时,他的车轮差点儿压到了不知哪个居民放养的芦花鸡,路边玩耍的孩子好奇地看着他的车,他在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息里回头,她竟然又住回了这里。
从这天起,韩述似乎着了魔,下班之后,甚至是单独外出办事的间隙,鬼使神差地他就绕到了谢桔年的身后,鬼祟地尾随着她的行踪,他也觉得自己形迹可疑,着实猥琐,可就像是上了瘾。不到半个月,韩述竟然把谢桔年每天的行踪摸了个大概。
她一三五是白班,二四六是晚班,周末大概可以休息一天。几乎每天,她都会乘坐85路公共汽车穿越城市,往返在上班地点和住处。白班的时候,她回来时会在住处附近的小商店拿一瓶牛奶,晚班的时候喝完了再去上班。她走路的时候一如既往地慢,明明快要迟到了,还晃晃悠悠,不紧不慢地。上班的时候倒是很认真,跟员工们关系相当好,顾客对她的服务态度总是满意的,虽然韩述总觉得她不管看上去多认真,其实总是心不在焉。晚上回到住处之后,她关上了铁门,通常就不会再出现在院子的外边。
他就宛如一个变态者,在暗处偷窥着一个女人平淡如水的生活,没有惊喜,也没有波澜,她就这么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前一日的轨迹,他也亦步亦趋地跟着。韩述觉得自己没有耐心,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竟然没有过厌倦,包括远远地等待她下班的漫长时间里,他静静地坐在车上。
王国华的案子离结案越来越近,他留在城北分院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同事们都奇怪,以往最喜欢玩的韩述怎么下班后变得无影无踪了,蔡检也骂他,失了魂的小鬼。韩述耍无赖,说都是蔡检给的止咳药水让他出了问题,蔡检直骂他无厘头。为了担心自己的车子频繁地出入桔年附近惹人侧目,败露行径,韩述开了几天自己的车,又强行征借了蔡检的佳美,又过了一阵,再跟林静交换车子,老头子的奥迪也被他充分利用了两次。
韩述活到这么大,还没有如此见不得光,他觉得自己已经隐藏得很好,至少她从来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若即若离的一辆车,还有车里的一个人。但是半个月后的一天,他再次停在她住处附近那个小商店,等待她下班后经过他的车旁,实在无聊,他就摇下车窗,对小商店的店主说了句:“麻烦给我一瓶牛奶。”
五十来岁的店主将牛奶的瓶子从车窗递进去时,居然狐疑地对韩述说了句:“年轻人,你每隔几天换着车停在这里,就为了喝牛奶?”
韩述此时刚抿了一口,差点儿被这句话吓得呛到,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人民群众的警惕性已经变得如此之高。他三五口就把牛奶灌进肚子里,将瓶子飞快地还给店主,搓着自己的脸颊笑:“是啊,以前没有人夸过你的牛奶特别好吗?”
他摇上车窗后,觉得窘意中有种心慌,连小商店的老板都识破了他,谢桔年真的从头到尾浑然不知?他自以为的隐秘只不过是皇帝的新衣?究竟基于什么心理,她才能视而不见地每天跟他擦肩而过,连眼眸的余光都没有扫向他一眼。他总是努力记起她的一些小细节,但是差点儿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谢桔年,即使十一年前也没有。
商店老板无心的一句话,打碎了韩述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得其乐的荒唐行径,被他塞到汽车座椅底下的理智终于冒出来问他:韩述,你想干什么?
没错,他究竟想干什么?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跟着她有何意义,不管多久,他始终没有办法鼓起勇气上前说一句:原谅我。但是说了又能如何呢?时间看不见摸不着,但绝对不是虚无的存在,十一年是一道天堑,没有人能够若无其事地跨过去。不管他怀着什么心理,不管这一次的重逢唤醒了过去多少的恩怨,他和谢桔年,生活在不同的轨道上,他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也不能为她做什么,谁也不能拯救谁的生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无能为力。事实上,他和他等待着的人,只不过是陌生人。
韩述对自己说,我就是看看,随便看看。看她过得怎么样,现在已经看到了,满意了,就该走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一个出路了,十一年都过去了,一辈子还过不去吗?梦里的就留在梦里,现实中,就相忘于这城市的浮云中吧。
再看一眼,我就离开。
这一天恰是周末,谢桔年回来的时间比平时要晚一些,她依旧背着大大的包,不疾不徐地踩着蚂蚁。好了,到此为止,该走了,待会儿给朱小北打个电话,一起去喝点儿东西。
韩述发动了引擎,这一次,他忽然希望谢桔年这个女人变得像小商店老板一样双眼雪亮。但是她没有,她手里拎着的一个满满的超市购物袋里不留心掉落了一包东西,走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女孩捡了起来,朝天空看了一眼,抱怨着说:“你就不能小心点儿?”
桔年漫不经心地把东西又塞回原来的地方,顺手揽住了那个女孩:“回家想吃什么?”
女孩十来岁的模样,身穿蓝白色校服,扎起的马尾长及腰,面容清丽。
韩述额头的青筋猛然跳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度可怕的念头。
他这么想着,发动了车,马上就驶入了车河。这个时候城市的道路上,一辆车接一辆,密的连苍蝇都飞不进去。他左绕右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他已经在近期两度光临的那个布艺店。
韩述没有停得很近,隔着一段距离停靠在布艺店斜对面的路边。感谢他5.2的视力,透过布艺店巨大的落地窗,他看到了那个陌生而熟悉的身躯,原来她在的。
店里似乎有几个客人,大概是到了晚饭时间,店员少了许多,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她先是在柜台前低着头不知道看着什么,短发有几缕垂了以来,遮住了面容,可是韩述不需要眼睛就可以窥探到她的样子,微微侧着头,嘴角的弧度都透着严肃,看上去极度认真,也许正发着呆神游太虚。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了解她吗?他想象的是真实的她,还是他幻想中的一个谢桔年?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听到另一个店员的呼唤,她放下手头的东西,走到顾客的身边,然后便是长时间的介绍和解说。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微笑着,脸颊上那个小而深的酒窝终于现了出来。
她笑的时候,像足了一只白色的兔子,韩述想象着她的头顶有一对长长的耳朵,终于开心地笑了出来。
那一天,她被朱小北领到他身边,安安静静地说:“没有合适的吗?需不需要我向您推荐几款?”那表情是不是也一如她面对任何一个陌生的顾客?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布艺店里的灯亮了,暖黄色的,韩述的车反而变成了暗处,他不喜欢黑,可是现在他一点儿也没感觉到黑。买到了心仪物件的顾客满意而去,她和同事闲聊了几句,又过了半个小时,她消失了一会儿,再出现在店面的时候拎着自己大大的包,换下了橙色的工服,下班了,她要走过来了。
当韩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想过往座位下面缩一缩,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在这里跟谢桔年打照面,可是该死的安全带,他为什么现在还系着安全带?还没等他成功地隐藏自己,谢桔年已经从他的银白色斯巴鲁森林人旁边走了过去,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摇上车窗。
韩述紧张到无以复加,他可不可以说就是在等人?等谁呢?等一个他也不知道是谁的人?她会嘲笑他吗?还是会冷冷地凝视他?
然而,谢桔年走过去的时候目不斜视,若无其事,她走得不快,经过他时,就像经过一根陈旧的灯柱,又或者路边一个毫不起眼的垃圾桶。
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
韩述紧张过后,竟然失望了,就好像慷慨赴死的烈士,已经喊完了气壮山河的口号,敌人却说:“不好意思,抓错人了。”可是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十一年了,一块石头都有可能变了形,何况是人,她认不出他来了……
就这样,韩述在谢桔年走开一百米之后,徐徐发动车子尾随而上,离得远了,就会跟丢了,离得近了,她有可能发现。
谢桔年在等公共汽车,长久地翻找公共汽车卡,他都着急了,然后看着她终于没入人挤人的公共汽车里。过了十三个站,她在刚被划入市区范围的一个城乡结合部附近走了下来,走到路边的小商店跟老板打了个招呼,拿了瓶牛奶,步行了五分钟,消失在一个红砖墙围栏的旧院子铁门后。
说实话,韩述工作之后很少到这种地方来,离开时,他的车轮差点儿压到了不知哪个居民放养的芦花鸡,路边玩耍的孩子好奇地看着他的车,他在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息里回头,她竟然又住回了这里。
从这天起,韩述似乎着了魔,下班之后,甚至是单独外出办事的间隙,鬼使神差地他就绕到了谢桔年的身后,鬼祟地尾随着她的行踪,他也觉得自己形迹可疑,着实猥琐,可就像是上了瘾。不到半个月,韩述竟然把谢桔年每天的行踪摸了个大概。
她一三五是白班,二四六是晚班,周末大概可以休息一天。几乎每天,她都会乘坐85路公共汽车穿越城市,往返在上班地点和住处。白班的时候,她回来时会在住处附近的小商店拿一瓶牛奶,晚班的时候喝完了再去上班。她走路的时候一如既往地慢,明明快要迟到了,还晃晃悠悠,不紧不慢地。上班的时候倒是很认真,跟员工们关系相当好,顾客对她的服务态度总是满意的,虽然韩述总觉得她不管看上去多认真,其实总是心不在焉。晚上回到住处之后,她关上了铁门,通常就不会再出现在院子的外边。
他就宛如一个变态者,在暗处偷窥着一个女人平淡如水的生活,没有惊喜,也没有波澜,她就这么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前一日的轨迹,他也亦步亦趋地跟着。韩述觉得自己没有耐心,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竟然没有过厌倦,包括远远地等待她下班的漫长时间里,他静静地坐在车上。
王国华的案子离结案越来越近,他留在城北分院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同事们都奇怪,以往最喜欢玩的韩述怎么下班后变得无影无踪了,蔡检也骂他,失了魂的小鬼。韩述耍无赖,说都是蔡检给的止咳药水让他出了问题,蔡检直骂他无厘头。为了担心自己的车子频繁地出入桔年附近惹人侧目,败露行径,韩述开了几天自己的车,又强行征借了蔡检的佳美,又过了一阵,再跟林静交换车子,老头子的奥迪也被他充分利用了两次。
韩述活到这么大,还没有如此见不得光,他觉得自己已经隐藏得很好,至少她从来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若即若离的一辆车,还有车里的一个人。但是半个月后的一天,他再次停在她住处附近那个小商店,等待她下班后经过他的车旁,实在无聊,他就摇下车窗,对小商店的店主说了句:“麻烦给我一瓶牛奶。”
五十来岁的店主将牛奶的瓶子从车窗递进去时,居然狐疑地对韩述说了句:“年轻人,你每隔几天换着车停在这里,就为了喝牛奶?”
韩述此时刚抿了一口,差点儿被这句话吓得呛到,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人民群众的警惕性已经变得如此之高。他三五口就把牛奶灌进肚子里,将瓶子飞快地还给店主,搓着自己的脸颊笑:“是啊,以前没有人夸过你的牛奶特别好吗?”
他摇上车窗后,觉得窘意中有种心慌,连小商店的老板都识破了他,谢桔年真的从头到尾浑然不知?他自以为的隐秘只不过是皇帝的新衣?究竟基于什么心理,她才能视而不见地每天跟他擦肩而过,连眼眸的余光都没有扫向他一眼。他总是努力记起她的一些小细节,但是差点儿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谢桔年,即使十一年前也没有。
商店老板无心的一句话,打碎了韩述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得其乐的荒唐行径,被他塞到汽车座椅底下的理智终于冒出来问他:韩述,你想干什么?
没错,他究竟想干什么?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跟着她有何意义,不管多久,他始终没有办法鼓起勇气上前说一句:原谅我。但是说了又能如何呢?时间看不见摸不着,但绝对不是虚无的存在,十一年是一道天堑,没有人能够若无其事地跨过去。不管他怀着什么心理,不管这一次的重逢唤醒了过去多少的恩怨,他和谢桔年,生活在不同的轨道上,他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也不能为她做什么,谁也不能拯救谁的生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无能为力。事实上,他和他等待着的人,只不过是陌生人。
韩述对自己说,我就是看看,随便看看。看她过得怎么样,现在已经看到了,满意了,就该走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一个出路了,十一年都过去了,一辈子还过不去吗?梦里的就留在梦里,现实中,就相忘于这城市的浮云中吧。
再看一眼,我就离开。
这一天恰是周末,谢桔年回来的时间比平时要晚一些,她依旧背着大大的包,不疾不徐地踩着蚂蚁。好了,到此为止,该走了,待会儿给朱小北打个电话,一起去喝点儿东西。
韩述发动了引擎,这一次,他忽然希望谢桔年这个女人变得像小商店老板一样双眼雪亮。但是她没有,她手里拎着的一个满满的超市购物袋里不留心掉落了一包东西,走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女孩捡了起来,朝天空看了一眼,抱怨着说:“你就不能小心点儿?”
桔年漫不经心地把东西又塞回原来的地方,顺手揽住了那个女孩:“回家想吃什么?”
女孩十来岁的模样,身穿蓝白色校服,扎起的马尾长及腰,面容清丽。
韩述额头的青筋猛然跳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度可怕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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