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应该是练武之人吧？练武之人内息这么混乱可不是好事。”赤脚医生没有恶意，只是将他看见的说出来而已。

    顾重九看着这赤脚医生也有几份本事，然而这事情并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她也不指望赤脚医生能够控制。

    顾重九向赤脚医生道了句谢，她就请赤脚医生离开了。她是觉得赤脚医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就算继续留在这里，她的内息亦不会平稳下来。

    赤脚医生没有多说什么，拿了钱就离开了。顾重九稍微调整了一下，她就继续忙着她自己手上的事情了。

    慕成名则是非常担忧，欲要去拦住赤脚医生，却被顾重九给拦住了。慕成名看着顾重九的脸色这么苍白，他的心都疼了。

    慕成名又不敢逆了顾重九的意思，不然顾重九要是被气出什么病来，到时候他还能负责得起吗？他绝对是负责不起的。

    慕成名给顾重九倒了水，脸上多了几分忧愁。“重九，要不还是让大夫过来给你看看吧？你现在这种情况要是再有什么万一，你要我…还有许卓越怎么办？”

    “你往后不要管我的事情，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好。”顾重九在这件事上表现得极其冷漠，因为她知道慕成名根本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既然没有办法解决，那就没有将事情摆在台面上的意义了。与其是继续这么折腾下去，还不如等她独自去处理。她之前又不是没有遭遇过这种情况。

    慕成名却不是这么想，他是真的将顾重九放在手心里疼惜的。他不想顾重九继续深受其害，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将那赤脚医生再找过来一次。

    就在慕成名要离开的时候，顾重九却再一次昏迷了。慕成名是真的怕了，只能一直守着顾重九了。他现在是不敢乱跑了，这万一再生点事端，还不是给红刀送来机会吗？

    顾重九表面上是昏迷了，其实是进入了梦境之中。她小时候也试过一次内息混乱，也是这么个状态。所以她是一点不害怕，她甚至还觉得应该在这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这一次顾重九是来到了一面铜镜前面，铜镜里面有个黑色的影子，却没有她的样子。她看着那个黑色的影子，眼神之中多了几分轻蔑。

    顾重九从来都不怕这些鬼鬼神神，在这皇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她早已对这些东西免疫了。她觉得没有什么比人心更加可怕的，她现在只怕是进入谁的心里。

    顾重九看了那铜镜一会儿，她发现那个黑影根本就没有动弹的意思，她就多了几分不悦。她冷冷地将这铜镜扔到了地上，她就想要看看还能发生多可怕的事情。

    就在顾重九扔掉铜镜的那一瞬间，终于那个黑影从铜镜里面蹿出来了。顾重九看着就觉得有趣，还伸手想要去碰一碰。

    顾重九并没有碰到什么，那就是个虚影，根本是没有实体化的。顾重九也不继续纠缠下去，她觉得这么做并没有什么意思。

    顾重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眼神中多了几分轻蔑。“来都来了，不和我聊聊吗？这一回生二回熟嘛，何必要端着个架子呢？”

    “你似乎根本不怕我啊！”那黑影的声音阴阳怪气的，顾重九却只是点了点头。她要是害怕那黑影，难道还会说一回生二回熟的话吗？

    这不显然是自相矛盾的？顾重九可不是这么愚蠢的一个人。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若有所思打量着那黑影。

    黑影靠得更近了，顾重九能够感受到了熟悉。她觉得她和这黑影绝对是有很大关系的，她现在只想要知道黑影到底是谁。

    顾重九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她用力去感受着。她总觉得她和最后的答案隔着一道屏障，然而到底隔着的是什么，她还没有想清楚。

    顾重九试着闭着眼，抽离自己地再去分析一次，她发现这黑影就是她自己。只是不为人所知，所以才根本看不到面孔。

    顾重九的明眸中滑落了一颗眼泪，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我没有想过，原来你一直都在。我以为你已然走了，对不起，是我太笨了，居然看不出这一点。”

    “你还记得我？”黑影的声音多了几分颤抖，顾重九则是点了点头。她原以为这黑影已然走了，她之前认为自己是真的藏得足够好了。

    顾重九其实是有不舍的，因为那阴暗的就是原本的她。她原以为这一切都是会被遗忘和放下，原来都还在这里。

    顾重九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她这一次是真的为自己而哭，她是真的感觉到了绝望。她缩到了黑影的怀里，她还能感觉到那一份冰凉。

    顾重九没有太大的触感，因为这黑影就如同鬼魂一样，鬼魂是不可能摸得着的。但能够再一次看见，顾重九已然心满意足了。

    顾重九叹息了一声，抬头看着那黑影。“我知道你就是我，只是你被藏得很深。如果不是我内息乱到一定境界，我也没有办法进入幻觉，更没有可能会看得见你。”

    “对啊！你有后悔过进入皇室吗？”黑影显然还有交谈的意思，顾重九自然就充当陪聊这么一个角色。两个都是她自己，她是感觉到这整一件事都挺有意思的。

    顾重九对于进入皇家这件事情，她更多的是无奈。当时要不是连饭都吃不上，她至于去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吗？

    顾重九还记得当年自己好几次饿晕在路边，她梦梦醒醒都不知道过了多久。自从一个神秘人用了个肉包子跟她做交易，她就将自己卖出去了。

    顾重九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值得的，因为她也就值一个肉包子的钱而已。当时她手无缚鸡之力，大字也不认识几个。最不能忍的是她还这么肮脏。

    就算是大户人家需要婢女，也不会找到她这里来。顾重九现在回想这件事情，虽然有遗憾，但是她没有后悔。她很清楚她根本就没有一个尊贵的身份。

    顾重九深深地看了那黑影一眼，苦笑着解释起这件事情来。

    “你一定觉得我很愚蠢吧？居然用一个肉包子将自己给卖出去了。但你有没有想过，当时的我根本不值钱。就算是一个铜板都不值得。”

    顾重九现在已经可以很坦然地说出这件事情了，她可以面对她的过去了。她如今是极其优秀的皇家暗卫了，她说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最让顾重九遗憾的或许只是她的姓名，她的性命，永远都不在她的手上面了。她没有办法能够好好地继续活下去，因为选择了暗卫这条路，最后还是不能善终的。

    身为暗卫，顾重九有太多的秘密了，这些都是不能为人道的故事。她会早死那也是正常的事情。因为像是她这样子的，不死真的不可能。

    顾重九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那黑影。她能够重新再见她最真实的一面，她没有再多所求了。她只希望下一次轮回，她也能够有一个家庭，有安稳的生活。

    黑影伸手摸了摸顾重九，顾重九还能感觉到脸上一片寒意。她没有退缩的意思，她包容她自己。她知道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够包容她这一面了。

    黑影紧紧地贴着顾重九，在她的耳边低语道。“我明白，你不想要再回顾过去了。我成全你，让你忘记这过去的一段记忆。你想要的安稳，会在你的未来等着你的。你不用担心了。”

    “你离开了，真的永远不回来了吗？”顾重九心里尽是不舍，她是真的不想那个真正的自我离开。她觉得若是连黑影都走了，她就真的没有什么可牵挂的。

    黑影没有理会顾重九，默默地消失了。顾重九则是大哭了起来，她发现她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没有了，她甚至怀疑她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顾重九的心里尽是痛苦，她就坐在原地哭了很久。她是真的很难过，她失去了她最重要的东西。这不为人知的一面就算有丑恶，她也希望能够留下来。

    顾重九甚至不敢去想睁开眼之后的事情，到时候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根本没有这段过去，这段过去就真的是封尘在岁月之中了。

    顾重九不愿意离开幻境，她觉得只有在这里，她才会记得这整一件事的真相。要是离开了这里，她就没有办法再想起来了。

    顾重九是一直保持着沉睡的状态，在床边等着的慕成名是吓得一身冷汗。他能够感受到顾重九的心跳一点点弱下去，他担心继续下去会出事。

    慕成名又不敢离开，他就一直等。他得等到许卓越回来。只有许卓越回来了，这整一件事才能有解决的办法。

    慕成名等到他都忘了有多久，他终于是等到许卓越回来了。许卓越一摸顾重九的脉象，他就已然知道顾重九出事了。

    许卓越就让慕成名帮着将顾重九给扶起来，而他则是准备好给顾重九医治了。之前许卓越事没有察觉到这么一件事。

    若不是今日见顾重九昏迷，许卓越还是会一直被蒙在鼓里，他是没想过顾重九居然这么大胆。这都伤得这么重了，居然还能当个没事人一样日日跑跑跳跳。

    许卓越的心都疼了，他医治顾重九倒不需要宽衣解带，所以就算是慕成名在这也根本没有太大的问题。就算慕成名看见他医治的过程，也不可能瞬间就学会了。

    许卓越给顾重九吃了药之后，又用内功帮着顾重九打通了任督二脉。顾重九这一次在幻境之中是异常顽固，根本就是一个不愿意醒来的状态。

    许卓越将顾重九的任督二脉打通之后，他就开始帮着顾重九调整内息了。顾重九的内息是乱得可以，许卓越花了很大力气才终于帮着顾重九解决了。

    许卓越伸手到顾重九的颈动脉那探了探，他发现顾重九已然睡着了。他赶紧将顾重九扶着躺到床上睡觉了。顾重九现在这一睡是没有可能这么快醒过来的。

    许卓越安顿好了顾重九之后，他就拉着慕成名到外面去聊聊了。慕成名之前就没有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一直以为大侠治病就是要宽衣解带的。

    不过不宽衣解带更好，慕成名不想让别的男人看见顾重九的玉体。他担心要是许卓越宽衣解带地帮顾重九医治，叫走了慕成名之后就开始对顾重九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许卓越洗了洗手，转头嘱咐慕成名。“皇上，重九现在的情况有点特殊。奴才之前是完全不知道重九会这样子。奴才一直以为重九就是有点小伤，还不至于这么严重。”

    “那你就告诉我现在要如何是好啊！重九伤得这么重！”慕成名是有几份不耐烦，他对于这个伤根本没有一点关心的意思。

    慕成名更关心的是这伤应该如何去治，他需要做的是什么。那些有的没的托词，等到顾重九醒过来，由顾重九解释就是了。

    许卓越想了想，不禁摇了摇头。“其实现在也没有什么可做的，唯一能够做的可能就只剩下对她好一点，不要让她这段时间动气。不然她要是动气了，很有可能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难道我还能欺负她吗？”慕成名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可奈何，他现在和顾重九的相处可以说得上是很融洽了。他都挑不出任何毛病了。许卓越也不继续和慕成名争辩下去了，慕成名始终是主子，他一个奴才能够说什么。既然慕成名都说了两个人相处没有问题，他就当做没有问题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