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也开始痛了起来，抹了抹眼，她眼圈也红了，“宝宝，别哭了好吗？”再哭下去，她也抗不住了。

    “妈咪是坏人！”

    柯宝哇哇哭了半天，冲进房间关上门，不管柯温柔怎么哄也不理。

    也许是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多。

    柯温柔自己也有点晕晕乎乎。

    呆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碎开的纸还扔在桌上，看起来是那么触目惊心。

    她没敢再看，收拾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起来。

    乔妈妈在电话里声音柔婉，她在事业上是个女强人，但作为妈妈还是很失败的，可能是太顾及自己的情绪，再加上事业心旺盛，开始老是和老公吵架，后来给乔乔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现在老公又来挽回，她也撑得很辛苦，想着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本来都动心了。

    结果，乔乔又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不要看小孩子小，但心思是很敏感的。

    这个女强人，在这个月夜里迷惑地问，“是不是单亲妈妈迟早会走上这条路呢？”

    什么路？复婚？

    柯温柔没敢给她回答。

    但乔妈妈在事业上太努力，忽略了家庭是真的。

    毕竟情况不同，柯温柔只好说，“乔乔这么做，就是小孩子玩笑，她和柯宝关系好，估计也是一时好心。”

    但这好心，就容易办坏事。

    乔乔那么小，她哪懂得大人之间的那些事。

    “呵，他们倒是很有情谊。”

    说起来，乔妈妈倒也不怎么生气，就是柯宝缠着前夫那股子粘劲，把他们全家人都给惊到了，她才恍然惊觉，自己的女儿就从来没有主动亲近过前夫一回，哪怕一家人齐乐融融的时候，她也是怯生生的，只知道逃避。

    女儿的心结都种得这么深了，她还仍然不觉。

    实在不像一个好妈妈。

    安慰完她，柯温柔叹息，谁来安慰她呢？

    柯宝人小鬼大，又聪明。

    现在还小，唬得住，那要是长大了岂不是很麻烦？

    母子俩别扭了一下，第二天，柯宝又浑然不觉地搂着她亲了，“宝宝最爱妈咪了。”

    柯温柔差点跟他翻旧帐，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害她一晚上没睡好，整夜都在想，怎么给他变出一个爹地的事。

    特地给幼儿园请了假，柯温柔带他到儿童乐园去玩。

    汗津津的回来没多久，柯大亨就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一进门就搂着柯宝乐个不停，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亲地，猛亲！

    柯宝也开心得要命。

    不停地嚷嚷，“外公，外公！宝宝好想你啊！”

    “外公也想宝宝啊，宝宝听话吗？”

    “听话听话，宝宝最听话了。”

    看着他们上演亲情大戏，柯温柔笑眯眯地把买来的东西收拾好，又给柯大亨倒了一杯热茶，“路上冷不冷？”

    “为了看宝宝，不冷。”

    柯宝坐在一旁，小大人似的，“外公真勇敢！”

    “那是的，哈哈！”

    柯大亨又抱着他猛亲，“还是宝宝最乖了。”

    看着玩了一会儿，柯温柔沉甸甸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本来她说要去外面吃，被柯大亨拒绝了。

    知道她工作赚得不易，一定要给她省钱。

    柯温柔心想，家里吃得也比较干净，所以答应了。

    两父女这样难得地坐在一起，柯大亨谈得全是他那帮生意，听也听不懂，不过柯宝听得很开心，不停地追问，全是一些孩子气的问题。

    “比如，经理是什么？能吃吗？经济又是什么？老师没讲过啊……”

    幼儿园的老师讲这个才怪呢。

    柯温柔感冒好了很多，喝了一点酒，脸上也红了。

    傻笑着，怀疑这一刻两人身份颠倒。

    柯宝反而变成了一家之主。

    吃饱喝足，又累了一天，小孩子的精力也又抗不住睡意，柯温柔给他盖上被子出来，看到客厅里的柯大亨还在喝酒，灯被灭了一盏，所以看起来有点昏暗。

    打了个哈欠，过去问，“爸，怎么不睡？”

    “哼，气都气饱了，还能睡得着？”

    “怎么了？”

    以为他生意上出问题了，柯温柔开口就道，“我这里存了一点钱，你要是需要就拿去吧。”

    “得了吧，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柯大亨火大地拿出一张纸，扔在桌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啊？”等看清那张离婚协议书，柯温柔眼睛都瞪大了，“我，我不是丢了吗？你哪找到的？”

    “哼，宝宝给我的。”

    “……”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个捣蛋的小鬼！柯温柔就知道自己过于信任他了！

    “真是怪了，他知道是这是什么？”

    “他不知道啊，所以跑来问我啊。”

    柯温柔一下子紧张起来，“你没给他说吧。”

    “我还没那么蠢，说这是缴费单，不及时缴要多交钱的，把这小子给唬住了，才乖乖地不吭声了。”

    “好险……”

    这几天柯宝想爹地都魔怔了，要是被他知道还得了，柯温柔把离婚协议收起来，放进了抽屉里，听到柯大亨不停地抱怨，“我是很讨厌萧家那帮狡猾的家伙，当初也不让你把孩子生下来，我是怕萧家没完没了，到时候和你争抚养权，结果现在倒好了，人家整的跟没事人一样，所有的事情都要你来，就跟不是他萧家孙子一样……还寄来这么个玩意啊，他们有没有心啊！”

    所以说，大人的心思就是猜不透。

    柯温柔谨慎地没吭声，她也知道柯大亨就是顺嘴一提，替她不平，真让她回到萧家，估计第一个翻脸的就是他。

    于是打了个哈哈，“柯宝不是还有爷爷吗？”

    “爷爷能代替父爱吗？”

    沉默了一下，柯温柔给自己冲了一杯柚子茶，她觉得脑子也晕晕的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反正，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如果宝宝实在想爹地……就给他找一个吧。”

    寂静。

    骇人的寂静。

    好像柯大亨有点转不过弯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飘忽着问，“找个爹地，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要签字？”

    皱了眉头，柯大亨又不开心了，“这是不是太便宜那家伙了？”

    说什么便宜不便宜的。

    当初是她执意要离婚。

    萧逸凡不答应。

    现在，五年了。

    好不容易他想通了，愿意给她一个痛快，她应该开心才是啊。

    可是看着柯宝越来越大……柯温柔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了，算了，还是早点睡吧。

    她不想让柯大亨看出些什么。

    都藏了五年了，她没理由不再藏下去。

    柯大亨觉得愤愤不平，是因为觉得萧逸凡没尽到最父亲的责任。

    如果让他知道柯宝做的那一系列蠢事……恐怕会逼着她去找萧逸凡谈判，到时候事情就会不可收拾了。

    柯温柔又不是笨蛋。

    人家的离婚协议都寄到这里来了，代表萧逸凡从头到尾知道她的行踪，只不人家并不在乎，至少柯宝……柯温柔真的很怕看到他的眼泪，总是心痛得要命。

    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

    唯独缺一个爹地。

    这可如何是好。

    她那天喝醉了顺便一提，没想到柯大亨真的当真了，住了几天后，走前还不停地开导她，让她千万别犯傻。

    如果没想好，千万别打二婚的主意。

    他已经错过了女儿的第一次婚姻，第二次是怎么都不会放手，弄得柯温柔头皮发麻，生怕柯宝听到，到时候就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果然，从幼儿园离开的时候。

    柯宝一句话差点让她打跌，“妈咪，你真要给我找个爹地吗？”

    “……”

    含糊了一堆代码，柯温柔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头也不回地跑了。

    工作也遇到一堆麻烦，弄得人烦心不已。

    差点弄错了资料，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连打工小妹都看出来了。

    忙不迭地要帮她的忙，“柯姐，我来吧。”

    “不用了，你去忙吧。”

    柯温柔知道她要服务大众，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自己来了，复制到一半，打印机坏了，她歪着头忙活半天，弄得手上都是油墨，结果打印机就是不好，一道好听的男声在身后响起，“需要帮忙吗？”

    “是的……我资料还没弄完。”

    一回头，差点撞到男人的下巴，柯温柔脸都糗大了。

    结果等看清他的脸，一脸红脸霎时变黑了。

    这个家伙，不就是柯宝那小子非要攥住不放的爹地？

    世界也太小了吧！她记得明明在自家公司啊！

    也没跳个槽什么的。

    男人倒是没她想的这么多，束起袖子帮忙，折腾了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试验了一下，复印效果就完完整整地，毫无瑕疵了。

    真是让人痛苦流涕啊，也顾不得难堪了，柯温柔一个劲地道谢。

    “别客气，小事一桩。”

    他温润的目光扫过来，似乎觉得柯温柔的诚惶诚恐特别有意思，笑眯眯地也不点破，“你一直没见过我，不认识也是应该的。”

    “呃……”

    柯温柔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想起，乔妈妈也是她的主管……乔爸爸也在这里。

    那他们？难不成是同事？

    “好了，我先走了。”看着他风度翩翩地走开，柯温柔让自己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要不然迟早会变成柯宝那颗过度开发的大脑，她已经够平庸了，还是别让自己更平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