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梨终究还是没有把手落在白沉的腰上，他微微低下头，用那双浅色的眸子注视着白沉的侧脸，不知是出于什么情绪，他缓缓开口道：“就算我拒绝？”

    “……”白沉微怔，不过他很快就轻笑了起来，他没有回答黄梨的任何问题，而是用行动表达了一切。他张开嘴，毫不犹豫的咬上了黄梨的脖子。

    怎么说呢？不愧是纯血种的血液，味道完全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如果说普通人的血液是开胃小菜，那么黄梨的血就是正餐的特别主菜，味道好不说，还蕴含着丰富的营养。

    每吞咽一次，他都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他终于明白元老院为什么会对这份血液趋之若鹜了。连纯血种都无法抗拒的力量，又何谈那些b级以下的吸血鬼？

    虽然身体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可白沉还是吸/食了差不多的量就收手了。他不是李土，哪怕身体再渴望，只要他做出了决定，他都能收敛并控制自己的行为。

    一个强者，如果连自己的欲/望都无法控制，那么不论他多强，终有一天，他都会被自己的力量所毁灭。

    白沉并不想杀了黄梨，因为对方是颗不错的棋子，弃之可惜，另外……他现在也不能杀人。

    进完食，白沉感受了一下身体里的力量，还可以再撑个一百多年吗？这点时间应该足够了。

    “感谢你，黄梨。”白沉由衷的说道。

    “我的答案……对你来说不重要吗？”黄梨脸上的表情很淡漠，他的整个人都和他的个性一样，有种色彩极淡，毫无任何欲/望的感觉，可是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双浅色的眸子却有了某种强烈的色彩，让人移不开目光。

    黄梨开始有些迷茫，他一直以为白沉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他感受的人，他们彼此之间有种他人无法介入的默契，可是白沉刚刚的举动却让他产生了动摇……

    如果白沉真的像他一样重视对方，那又为什么会不等他回答，就擅自吸/食了他的血液？他的存在对于白沉来说……到底算什么？

    白沉一眼就看穿了黄梨的想法，这个男人真的太好懂了，明明对方的脸上鲜少会出现什么表情，可是光凭眼神和动作，他就能轻易的看透对方。

    如此纯粹又简单的人，他真的是好久没有遇到过了，不自觉的就会想要……看看他们不同于以往的另一面。

    人性就是充满了不确定性才有趣，按照既定的轨迹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可是一点都不符合他这个杀戮之神的喜好。

    只不过……黄梨就算了，这个男人……纯粹过头了，完全就是稀有物种，让对方保持现在的样子也不坏……不如说，正因为这样才更有趣……

    “答案的话，我已经得到了。”白沉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他用手指向了黄梨的心脏，“如果你真的想拒绝我，你完全可以推开我，甚至是杀死我，以我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可你却并没有那么做，不是吗？”

    黄梨闻言，瞳孔猛地骤缩。

    “语言可以欺骗他人，但是一个人的动作和眼神却不会骗人。”白沉收回了手，“黄梨，你太温柔了，所以才会觉得这个世界如此无趣……”

    “是吗？”黄梨并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他赢不了白沉，“或许你说的都是对的，但……那你又如何呢？你想要延长寿命的理由究竟是什么？你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吗？”

    “算是吧。”

    “可以告诉我，那是什么吗？”黄梨的眼神不知何时认真了起来。

    “……”白沉愣了一下，说不出口！完全说不出口是为了鞭策李土那孩子乖乖的去种马！

    犹豫了一会儿，白沉才开口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你也应该找到自己想要追寻的事物了吧？”

    黄梨就那样看着白沉，浅色的眸子深情而专注，不过却又好像隐隐蒙着一层迷雾，让人看不真切，“是啊，我已经找到了。

    “那是什么？”白沉来了兴趣，能让黄梨这样的人直接开口承认，想必一定是对方非常重视的事物。

    对于白沉的疑问，黄梨第一次没有开口回答。漫长的岁月中，他总是不会拒绝白沉的任何要求，因为他们是挚友，是可以互相理解彼此的人。

    可当他们……再也做不了挚友的时候，他之间也就有了秘密。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白。”黄梨用了和刚刚白沉一样的说辞。

    白沉微怔，他显然没有想到黄梨会那么说，可是他很快就释然的笑了起来，“你这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只是礼尚往来罢了。”

    “你居然会开玩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白沉的心情竟然难得有些愉悦，“不是很好吗？变幽默的话，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上你，未来的日子就不会无聊了。”

    “你也喜欢吗？”黄梨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意思？是指被女孩子喜欢吗？不论是谁，被他人喜欢，心里总是会觉得高兴的吧？白沉想了一会儿答道：“是啊，黄梨不喜欢吗？”

    “是吗？”黄梨很少见的在脸上扬起了淡淡的笑容，他注视着白沉说道：“你喜欢就好。”

    “……”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这对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远在神界的白虎：呵呵，为什么他已经渐渐习惯这种节奏了呢？

    恢复了些许体力后，白沉并没有在黄梨家逗留太久，他立刻回到了玖兰家。他离开府邸的事情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不过从下人的报告来看，李土似乎最近相当反常。他并不是重视亲情的人，可是最近却频繁拜访悠和树里的家，而且还常常留宿。

    难道李土和他一样，对即将出世的孩子充满了兴趣？算了，也没什么不好，如果对小孩子感兴趣，说不定李土还会早点和绯樱闲结婚，这样他们之间也就有孩子了。

    白沉脑补了一下两个小豆丁，顿时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再培养两个小豆丁的话，他能恢复多少力量？

    虽然白沉的想法很美好，但是李土和绯樱闲的婚事还是被拖到了十年之后。闲以缅怀父母为由，提出了要在父母曾住的别墅里多陪伴他们几年。为此，闲还特意上门给白沉赔了罪。

    闲的演技不亚于白鹭更，她为了力求真实性，还用和服掩面，目含泪光，把一个孩子对于父母的感激和怀念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

    白沉知道闲说的并不是实话，可他还是同意了。因为闲承诺了十年后一定会和李土结婚，他不想逼得太紧，也就放宽了期限。

    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活个一百年不是问题，区区的十年，他并不在意，只不过在闲离去之前，白沉问了她唯一的一个问题。

    “闲，你真的喜欢李土吗？”白沉的眼神很平淡，令人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闲不像李土那样，对白沉知之甚深。可她也算是一半被白沉拉扯长大的，她知道白沉的可怕，所以对于这个问题，她在短暂的动摇之后，还是选择了欺骗。

    “是啊，虽然李土个性上有很多问题，不过那样才是最真实的他吧。”绯樱闲轻轻笑了起来。

    “你倒是了解他。”白沉多少有些放心了，从闲的话里，可以很明显的判断出，李土在她面前并没有带上温柔体贴的假面，也就是说闲深知李土真正的性格，李土既然愿意暴/露自己的真面目，而闲也愿意接纳，那就代表两人之间多少还是存在一些感情。

    此刻的绯樱闲还不知道，这是她人生中做出的最错误的选择，她亲手斩断了自己最后的退路，

    一个谎言需要由无数个谎言来掩盖，而由无数谎言所堆积而成的……往往是一场悲剧的开始……

    ***

    李土和闲的婚礼虽然延后了，但是树里和悠的孩子还是如期出生了，两人给孩子取名叫玖兰枢。

    作为玖兰家的家主和大家长，白沉自然送上了丰厚的礼物。再次感谢玖兰家的先辈们，有钱，任性，买买买！

    白沉从树里的手中抱过了小小的婴儿，老实说这感觉还挺新奇的，他杀过太多太多的人，见惯了死亡的场面，可却从没有迎接过生命的诞生，更没有亲自接纳过他们。

    不自觉地，白沉看向枢的眼里带了几分温柔，刚刚成为母亲的树里对这样的眼神再熟悉不过了，她笑着说道：“看来枢很喜欢叔叔，他在你的怀里一点都不哭不闹呢。”

    “我也很喜欢这孩子。”白沉轻轻笑了起来，小孩子什么的，可以任凭他的心意养成，不是吗？

    李土看向孩子的眼神一暗，不过那情绪很快就掩藏在温柔之下，他蹲下身子道：“叔叔，换我来抱吧。”

    “也好。”白沉刚想把孩子递给李土，小小的枢就开始咧嘴大哭，然后……从某个部位喷/射出一道华丽的水珠，糊了白沉一脸。

    树里和悠都惊呆了，就连李土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白沉脸上的笑容难得出现了一丝裂痕，这个小鬼居然敢尿/在他的脸上！呵呵，他对将来教育这个孩子越来越‘感兴趣’了呢！

    当妈妈的人总有一种天生的直觉，树里立刻把宝宝抱回了自己怀里，“抱歉，叔叔，你不要生气，枢还小，他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这说明枢很活泼。”白沉当然不会和孩子计较，不过……对方长大的话就难说了。

    悠立刻喊了佣人，替白沉洗脸和换衣。白沉并没有在树里家待太久，回去的路上，李土的嘴角一直向上扬着。

    “你好像心情很好？”白沉当然知道李土在开心些什么，无非就是看到他出糗罢了。

    “因为看到了可爱的侄子，心情好是正常的吧，难道叔叔不开心吗？”李土微微一笑，回答的滴水不漏。

    “……”决定了，将来一定不能把枢养成李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