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声，一枚拳头大小的铁弹刚好从横列向前迈步的太平军精锐火枪手队列中穿过，站在第一排的某个倒霉蛋头上戴着的太平军制式圆形尖顶铁盔如同一层薄纸，被高速移动的铁弹在不足一秒的时间内砸的凹陷变形。

    随着一声头骨碎裂的声音响起，内凹变形的尖顶铁盔随着里面包裹的士兵头颅瞬间绑定在一起，仅仅的‘拥抱’在一起，脱离了连接着身躯的脖颈……

    然而，这枚铁弹的动力并没有消耗多少，顶着变了形的头盔脑袋，直接从第二排同列的太平军精锐火枪兵脖颈处穿插而过，喷涌的鲜血下，这名士兵大半个脖颈好比断裂的胶带，浪荡在肩膀上方向侧面倒下。

    直到这时，第一排没了脑袋的太平军精锐火枪兵在惯性作用下向后仰倒的身躯才砰然落地。

    连续击毙两人的铁弹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杀戮之旅，继续闷头向前，从后面同列士兵的胸口，腹部，胯间，腿脚处横扫而过，顺带着还调皮的在地面上弹跳了数下，将最后一排的那名太平军精锐火枪兵在眨眼间变成了残障人士……

    好在，太平军队列排成单薄的六道横列线列方阵，穿入的炮弹只是让六人丧失战斗力，很快随着队列的前行，被炮弹打出的空档被后排的士兵填充进去。

    然而，炮弹造成的损失不大，但场面却极其骇人，死状极惨，火枪射出的铅弹虽说也能一枪毙命，看上去只是在人体上穿透一个窟窿眼而已，并没有恐怖的即视效果，炮弹却恰好相反，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个窟窿和缺口，擦到边缘就是身残的下场，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最后那个断腿躺在地上哀嚎的太平军精锐火枪兵，下场绝对要比前面刹那间毙命的同僚更加凄惨。

    因为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无法给他提供有效的保命措施，甚至在战场上连救他下场包扎都做不到，哪怕是意志坚定的士兵也最多从身上撕下来几块布条绑住伤口，让自己不至于短时间内流血过多死掉……

    只不过，即便躲过了流血致死的概率，光是伤口感染也会让这名士兵在未来数日中，沉浸在痛苦中凄惨的死去。

    古代战争中，战场上被直接杀死的人并不多，大多数战死之人都是因为战后得不到有效治疗活活痛死、感染而死、失血休克而死。

    正因如此，在那个落后的年代中，才会普遍出现非常不人道的‘给他个痛快’的做法，在后世人眼中这种视人命如儿戏的行为不符合21世纪的道德准则，但在那个年代里，却是一个被伤痛折磨的士兵最渴望得到的解脱。

    生不如死远比死亡可怕得多！

    很多意志坚韧的勇士无畏死神的镰刀，却熬不过惨无人道的各种酷刑的折磨，这是人类天生具备的本能。

    视死如归的太平军精锐火枪兵，在这方面看的很开，那名被炮弹打断一条腿的士兵，并没有试图去堵住伤口，他很清楚自家军队的医疗条件，刀剑造成的皮肉伤或许无伤大雅，但这种炮弹擦过制造的残疾却无药可医。

    这名太平军精锐火枪兵，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渐行渐远踏步向前的大部队线列，拔出自己用来切肉的随身短匕，强忍着腿部传来的阵阵剧痛，遥望着后方本阵的太平军帅旗声嘶力竭的高呼道：“太平天国万岁！！！”

    噗嗤一声，精通人体要害部位的太平军精锐火枪兵干脆利落的将短匕刺进了没有铁甲覆盖的脆弱脖颈处，一击毙命！

    这就是太平军精锐士兵在生存无望下，毅然决然的做法，他们不怕死，但也不想经历非人的折磨而死，对于死亡的恐惧无法压垮他们的意志，所以自杀起来并没有多少心里负担。

    当然，这一幕在炮声隆隆的战场上没人会关注，层层叠叠前行的太平军火枪线列也足以将这种微不足道的个人行为遮掩住，甚至连后方视野宽阔站在高地上一直观察战场的洪天CD没看到麾下士兵壮烈自尽的一幕。

    在战争面前，士兵个人的行为显得如此渺小无力，太平军精锐火枪兵临死前的呐喊只不过是让自己死的心安理得罢了。

    狂热之人的思维，是普通人群无法理解的，这也是狂热的军队总是让普通人组成的军队感到发自内心恐惧的原因，因为不理解，所以畏惧！

    就好比人类对于鬼魂的天然恐惧感一般，未知和不理解才是人类恐惧感官的根源所在。

    这支聚集了波兰立陶宛王国过半军事贵族力量的主力联军拥有的火炮属实不少，包括一百年前的老掉牙的存在在内，波兰立陶宛联军连莫济里城中的城防火炮都拆卸下来，运用在了这场战斗中。

    杨·斯克热图斯基元帅从来没有因为太平天国的兵力少而产生轻视，恰恰相反，除去必要的把守后路的部队外，杨·斯克热图斯基元帅动员了所有能动员的武器装备，在仓库中尘封几十年的火绳枪都被他派人翻找出来，也不管能不能打响，一股脑的塞给了临时拼凑起来的壮丁充数。

    哪怕这些早已被岁月腐蚀的火绳枪能有一成打响，对杨·斯克热图斯基元帅来说也是值得的，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与其指望那些被临时拉起来凑人数负责后勤的壮丁杂役近身肉搏，还是让他们远远的打上两枪比较靠谱……

    自然而然的，这些拥有火枪的壮丁和大批还算有点军队模样的民兵部队和雇佣兵，混搭着摆在了波兰立陶宛联军主力的第一道战线前，他们被作为廉价的火枪兵驱赶到长枪肉搏兵前方，以西班牙大套餐的标准模式在波兰和立陶宛骑士军官的命令下，对准踏步而来的太平军精锐火枪手。

    数万人的大战，杨·斯克热图斯基元帅自然不会脑残到把所有兵力都摆在第一线，而是摆出了三条数百米纵深的战线，每一条战线都拥有双层西班牙大套餐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