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上半柱香的时间，天宝就提溜着一个瘦小的乞丐回来了。

    乞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气味。沈月和赵毅站在几步远的地方，都被熏得皱起了眉头。

    沈月看着被天宝拽住了细瘦的手腕、口中“哎哟”个不停的乞丐，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这个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乞丐，就是刚刚跟踪他们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高手……

    不过人不可貌相，也说不准此人是故意伪装成这副落魄的模样，以此来迷惑他们，降低他们的戒心。

    天宝一拳捶在乞丐的后背上，把乞丐打的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倒，又被天宝给提了回去。

    “臭小子，你老实点！说吧，你刚才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乞丐连连向天宝告饶，“这位大爷，冤枉啊！您冤枉我了！我没有跟着您啊！一定是您看错了！”

    乞丐不肯说实话，天宝用力扭了一下他的手腕，乞丐立马大声哀嚎起来。

    “不肯说实话，是不是？看来你还想再吃些苦头！你信不信，我手上的力气再大些，你这条胳膊就废了。”

    “还不老实交代，到底是什么人派你过来的？！”

    天宝横眉立目，一脸凶相，乞丐面露惊恐，身体甚至打起了摆子。

    “这位大爷，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哎哟！哎哟！大爷、大爷！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然而天宝手上的力道却一点也没有放松，乞丐疼的面如菜色，冷汗直流，终于明白自己这次是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硬茬子。

    “我说、我全都说！我跟着你们，是想要找机会偷你们的钱袋子！”

    “大爷，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天宝看了赵毅一眼，用眼神询问赵毅，接下来该怎么审问。

    乞丐所说的话，天宝是一个字也不相信的。依他所见，乞丐一定是别人派过来监视赵毅或者沈月的。

    不管乞丐的目标是谁，都不能轻易放过他。

    也许是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乞丐整个人更加紧张起来，说话的时候也磕磕巴巴的，但他仍旧尽力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两位大爷，小的绝对不敢骗你们啊！您二位看起来都是有钱的主子，又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在我们这些腌臜人眼里，就像是两头肥羊。”

    “小的一路跟着您二位，就是想找机会下手，顺走您二位的钱袋子。小的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其他的企图！”

    乞丐一番解释之后，沈月的疑心去了大半。赵毅若有所思，天宝仍旧警惕的盯着乞丐。

    “我瞧着，他说的那些话，应当都是真的。要不就放他走吧？”沈月凑近赵毅耳边，低声询问道。

    赵毅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亲自上前，来到乞丐身边，捉住了乞丐的手腕。

    试探过后，确定乞丐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功夫的普通人，赵毅对天宝摆了摆手，吩咐道：“放他走吧！”

    听到这四个字，乞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天宝见状，不轻不重的在乞丐的小腿上踢了一脚，瓮声瓮气的警告他，“这次就放过你了，下次要是再被我撞见，你别想再像今天一样，全须全尾的离开这里！”

    乞丐连连作揖，指天发誓，“大爷您放心，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乞丐心里觉得，自己这一天也是够倒霉的。本来以为运气好，遇见了两头肥羊，能顺走两只钱袋子，给自己开开荤，结果到最后，银子没捞着，还差点把小命给丢了。

    这伙外地人真是太可怕了，以后在大街上见着，他一定会绕路走！

    乞丐离开之后，沈月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站在客栈门口若有所思。

    赵毅张开手，在沈月面前来回晃了几下，沈月甚至都没有反应。

    “沈月，沈月？”赵毅一连叫了好几声沈月的名字，沈月才回过神来，仿佛刚刚从梦中惊醒，满脸茫然的抬头看着赵毅。

    赵毅被沈月这副呆呆的模样逗得有些心痒痒，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沈月毛茸茸的发顶。

    “刚才在想什么，想的这样入神？”

    沈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也抬起手来，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顶。刚刚被赵毅触碰过的地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只不过，她现在没心思去细想，这种奇妙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面对赵毅，沈月问出了自己刚刚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你有没有发现，扬州城里的乞丐特别少？少的甚至有些不正常……”

    沈月仔细回想着自己抵达扬州之后，在扬州城里的所见所闻，“从我们抵达扬州到现在，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扬州城里的乞丐。无论是在城里还是城外，基本上看不到乞丐的踪影。”

    “虽说扬州富甲一方，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腰缠万贯。这里有世族豪绅，也有平民百姓，却为什么，偏偏没有乞丐呢？”

    沈月实在是想不明白，同时也对扬州城内的这一现象感到非常奇怪。

    “虽然扬州不是丐帮的聚集地，但是这么大一座城池，却很少见到乞丐……我觉得，这很值得怀疑。”

    经沈月这么一说，赵毅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来到扬州这些日子的经历。为了追查失窃官银的下落，赵毅常常带着天宝在街上走动。

    但是正如沈月所说，他几乎从来没有见到过乞丐的踪迹。

    如果不是沈月提出怀疑，赵毅甚至都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乞丐本就是一个生活在影子里的群体，鲜少有人会关注他们。他们的生老病死，饥饱冷暖，从来不会有人去过问。他们是最容易被忽视的一群人。

    难道说，扬州城内乞丐数量稀少，真的会像沈月猜测的那般，有什么隐情吗？

    街道上灯火渐熄，月至中天，赵毅也该回落脚的地方休息了。

    临走之前，他对沈月说道：“不必忧心，我会帮你问问扬州知府的。”

    “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