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子想了想，琢磨道：“徒儿，我们不如把那个姘头和中统的人都抓起来，这样他们也不会再害那些学生了。”

    “啊？”欧阳南刚刚露出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怎么了？”老鬼子玩味笑道。

    “这样也行？”欧阳南下意识问道。

    “怎么不行，你不是情报官吗？破获国民政府地下间谍组织，那可是立大功的事。”老鬼子狡猾地挤眼笑道。

    “不行！那我不成了汉奸吗？”欧阳南坚决摇头道。

    “什么汉奸？那些人是好人吗？他们打鬼子吗？有能耐和日本鬼子斗，拿自己国家培养的学生开刀算什么能耐。喂，我觉得你遭遇的事，可不像日本鬼子干的，估计就是那群王八蛋所为。为师要为你报仇。哼！”老鬼子眼中射出深寒的目光，冷哼道。

    “嗯，但也不好说。通过我的回忆分析，袭击我们的人，确实不是日本人，那时日本鬼子还没有进城。但不排除是日本人收买的汉奸所为。”欧阳南还不能确定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皱眉分析道。

    “徒儿，你不用想了，我敢断定就是他们所为。还有你们当中肯定有人事先透露了你们的消息，否则他们哪能掌握得这么准确。这些分析技巧和能力，作为情报官的你，都是必备的素质。以后你要加强这方面的训练。”老鬼子思索道。

    “明白。”欧阳南点头道。

    接着，老鬼子又教了他很多东西，包括来这里看他的大佐是谁等等。最后说道：“你在这里好好养伤，我现在就去帮你办事，如果晚了就是几条人命。但是你不能再跑了。”

    “放心吧师父，就算打死都不跑了。”欧阳南坚决说道。他觉得老鬼子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自己再贪生怕死那还算人吗？

    “好了，你继续在这里给我好好的反省，要多想些你那热血的事。”老鬼子站起来说道，然后就离开了病房。

    ……

    戴学生帽的人自从鬼子兵把学生尸体抬走后，坐在房屋窗户下发呆了不知多长时间，直到听见有人在胡同内走动才缓过神来，返身偷偷朝外望去，有零星百姓在走动，心里活动了起来。

    他琢磨了半晌，悄悄推开门探头东张西望了下，看到胡同两头都有人在走动，这才放心溜了出来。

    他很谨慎离开了胡同，几经碾转来到了礼士胡同。

    礼士胡同，是条幽深的巷子。胡同深处有浓郁的绿荫，两旁是灰色的墙壁和屋瓦。这儿以大宅子多而闻名。

    如果从胡同的一头溜达到另一头，边走边瞧，给人印象最深的，是胡同中部路北墙上十几块大幅清代砖雕。据说，如此精美的砖雕甚至在故宫都找不到呢！这是礼士胡同的一大特色。

    戴学生帽的人闪到了胡同里面一座大宅子门前，前后看了看，然后伸手敲出了暗号。

    “吱嘎！”

    大宅子门开了个缝隙，戴学生帽的人挤了进去。

    在正房大厅内见到了中统北平党部组长莫里白。

    莫里白大约能有四十多岁，瘦脸上戴着金丝眼镜，看其表面是个学究打扮，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韩小迪，你怎么来了？”莫里白眉头微微皱道。

    “组长，您可是答应了我，做完这件事你就让我归队。”韩小迪说道。

    “我是说过这话。因为当时我怕你暴露才决定让你回来。现在看你并没有暴露，而且还得到了他们的信任。”莫里白想了想，说道。

    “啊？组长你还让我继续卧底呀？”韩小迪愁眉苦脸道。

    “小韩，你可是我最得力的部下。为了你能顺利打入**地下党，我们花费了多少心思，这些你应该知道的。”莫里白好言安抚道。

    “这是知道。可是现在北平是日本人的天下了，我们还怎么抓地下党？”韩小迪不解道。

    “徐局长说过，我们首要的任务是什么？”莫里白说道。

    “当然是抓地下党。”韩小迪说道。

    “这就对了。徐局长说过，我们要是忘了我们首要的任务，那么我们的存在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这点你要牢记。”莫里白说道。

    “嗯。可是我们……。”韩小迪答道。

    “你不要管这些，你只要摸清他们的机关和人员就行了。剩下的由我们来完成。对于你的表现，徐局长大加赞赏，你就等着立功受奖吧。”莫里白微笑道。

    “可是现在学生都走了，学校已经没人了，我恐怕难以完成组长交给的重任。”韩小迪想了想，说道。

    “你只要盯住周老师周思琪这条大鱼就行。我们先前为什么没有动她，就是为你开个门，你要通过她打入到他们核心，这样我们才能事半功倍。至于怎么做你还用我教你吗？”莫里白低声说道。

    “明白。”韩小迪点头道。

    “你先前的做法有欠妥当，为什么要到陈队长那里去？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暴露，自己人看到也不行。”莫里白皱眉道。

    “我不是觉得要归队了吗，否则我也不会去那里。谁知道还要潜伏呀。”韩小迪沮丧说道。

    “好了，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当初就不该跟你说归队的话。你要知道我培养你到这种地步，多么的不容易。”莫里白叹口气说道。

    “组长，我们打不打鬼子？”韩小迪低声问道。

    “我们打个屁鬼子，打鬼子有军队。我们首要任务就是剿灭共党。我们还要借日本人的手来消灭共党。”莫里白不耐烦说道。

    “对了组长，你提到日本人，我想起个奇怪的事。”韩小迪想起了欧阳南的事，然后细致述说了下。

    “哦？还有这等奇怪的事？”莫里白也感到有些怪异。

    “是呀，没想到欧阳南没有死在我们手上，倒死在了鬼子手上。”韩小迪思索道。

    “估计那个鬼子见欧阳南没死，想从他嘴里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欧阳南见是鬼子，惊恐之下就和鬼子发生了冲突，最后惹恼了鬼子直接给毙了。我想这件事对我们很有利，我们嫁祸鬼子的事基本坐实了。”莫里白思索了半晌，按照正常思维逻辑分析道。

    “还是组长分析的正确。”韩小迪佩服道。

    “你立即去和那个周老师取得联系，把这件事告诉她，就说是日本人杀了这些学生。让他们把这笔账算在日本人头上。至于怎么说你自己琢磨去。”莫里白想了想，沉声道。

    “明白。”韩小迪点头道。

    “但你要格外小心，我们现在也变成了地下组织了。这点你要适应。我和陈队长要离开北平几天，这几天你就哪里都不要去。停止一切活动。”莫里白嘱咐道。

    “明白。”韩小迪知道这种事是不能随便问的，于是点头道。

    ……

    两个小时后，韩小迪在天地间茶馆见到了周老师。

    “周老师，李丰他们被日本人杀了，当时我听到有人喊杀人了，就跑过去看了下，见到李丰和欧阳南他们全都死了，而且尸体也被日本兵抬走了。”韩小迪悲戚说道。

    “啊？”周老师脸色顿时煞白，身子晃动了下。

    “周老师你没事吗？”韩小迪关切问道。

    “我没事，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周思琪是位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清秀稳健，但听到这件事后，脸上露出了悲伤的情绪。

    “我当时正在大街上走，就听到有人喊杀人了。于是我就跑过去看了下，没想到居然是李丰和欧阳南他们。于是我就想把这件事尽快的通知你，所以才发出了联络信息。”韩小迪很自然说道。

    他的演技很好，从表情上看没人能看出什么破绽。

    周思琪自然对他的话没有产生任何怀疑，低声嘱咐道：“现在很乱，你要注意保护好自己，我不能再失去你。”

    韩小迪露出了感激神色，问道：“周老师，你看这件事应该怎么办？我们能不能把同学的尸体要回来？”

    周思琪沉思道：“这件事我要向上级汇报，等待上级的指示。”

    韩小迪点头道：“那好，周老师我等你的消息。那我先走了。”

    说完，韩小迪付了茶水钱就离开了天地间茶馆。

    周思琪静静思索了下，微微叹口气，然后站了起来离开了餐馆。

    韩小迪躲在远处胡同口，暗暗盯着走出周思琪，然后悄然跟了上去。

    但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周思琪哪儿也没去，而是直接回到了家中。

    在周思琪家不远的路口，有个瘦子和圆脸的年轻人正在那里修黄包车，但是他们的眼睛却在盯在跟在周思琪身后的韩小迪身上，见韩小迪到这里就悄然离开了。

    两人迅速交换下眼色，很快就修好了黄包车，

    瘦子跳上车说道：“王琦，我们走吧。”

    王琦歪了下嘴角，抱怨道：“孙小顺，你别欺负人好不好？来的时候我拉你，回去还让我拉你。”

    孙小顺咧嘴笑道：“王琦，你身体比我好，要不我拉你吧。”

    王琦想了想，说道：“算了。”

    孙小顺偷偷窃笑着。

    两人很快就来了南锣鼓巷附近，把黄包车停在了一家杂货铺门前走了进去，直接来到了后院房间内。

    “政委，我们暗中暗中观察周老师，发现她今天去了天地间茶馆见了个学生。但是蹊跷的是，那个学生竟然暗暗跟踪周老师。”王琦说道。

    “哦？”徐凌皱眉思索道。

    “我们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周老师好像没有问题，但那个学生却很可疑。”孙小顺思索道。

    徐凌眼神愈发锋利，沉吟道：“我们是接受组织交给调查几起学生被害真相来北平执行任务。既要行动迅速，又不能犯急躁的错误。对有些事不能草率的下结论，我们要重证据。但你们反映的情况很重要，那个跟踪周老师的学生我们要重点彻查。他是谁？和周老师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我们组织中的人？几起学生遇害与他有没有关系？这些都要调查清楚。”

    两人答道：“是！”

    徐凌接着说道：“上级党组织对学生遇害非常重视，延安还为此专门发来了电报。我们担负着重要责任，关乎着很多学生的生死。无论如何艰难，我们都要全力以赴圆满完成党交给的任务。”

    两人答道：“是！”

    徐凌想了想，沉声说道：“我想问题可能出在周老师那里，她是位好同志，只是某个环节可能出了问题，我要亲自找周老师谈谈。在这期间你们要加强对周老师的保护，决不能让周老师出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