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9 第八章:娘亲落泪
- 10 第九章:青山遮不住
- 11 第十章:魏有打算
- 12 第十一章:火药被劫
- 13 第十二章:死里逃生
- 14 第十三章:挽成再烦恼
- 15 第十四章:梦中相拥
- 16 第十五章:太阳还是浮云
- 17 第十六章:与戏结缘
- 18 第十七章:小别离
- 19 第十八章:李四麻五赵十七----标签而已
- 20 第十九章:米饭和面条
- 21 第二十章: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 22 第二十一章:心理隐患
- 23 第二十二章:“吃”出的艺术
- 24 第二十三章:军中赛事
- 25 第二十四章:怒下战书
- 26 第二十五章:成玉解围
- 27 第二十六章:相约进戏班
- 28 第二十七章:“飞”来的麻烦
- 29 第二十八章:病“龙”难医(1)
- 30 第二十九章:病“龙”难医(2)
- 31 第三十章:病“龙”难医(3)
- 32 第三十一章:“踏青”还是“踏浪”
- 33 第三十二章:人生指南
- 34 第三十三章:上元灯节(1)
- 35 第三十四章:上元灯节(2)
- 36 第三十五章:浮尸疑案(1)
- 37 第三十六章:浮尸疑案(2)
- 38 第三十七章:浮尸疑案(3)
- 39 第三十八章:“案”藏杀机(1)
- 40 第三十九章:“案”藏杀机(2)
- 41 第四十章:“案”藏杀机(3)
- 42 第四十一章:夜闯义庄
- 43 第四十二章:戏班追凶(1)
- 44 第四十三章:戏班追凶(2)
- 45 第四十四章:梅含苦涩
- 46 第四十五章:冤情难解
- 47 第四十六章:茶楼聚首
- 48 第四十七章:花园叹息
- 49 第四十八章:为戏奔波(1)
- 50 第四十九章:为戏奔波(2)
- 51 第五十章:戏台遥望(1)
- 52 第五十一章:戏台遥望(2)
- 53 第五十二章:旧人来寻
- 54 第五十三章:智者千虑
- 55 第五十四章:锦言妙语
- 56 第五十五章:扇含玄机
- 57 第五十六章:圈里的规矩
- 58 第五十七章:“扇”相大白
- 59 第五十八章:心有所求
- 60 第五十九章:“移情”别“恋”(1)
- 61 第六十章:“移情”别“恋”(2)
- 62 第六十一章:忙中难偷闲(1)
- 63 第六十二章:忙中难偷闲(2)
- 64 第六十三章:偷得浮生半日闲
- 65 第六十四章:春光明媚好练摊
- 66 第六十五章:查抄书摊
- 67 第六十六章:烈火梦魇
- 68 第六十七章:巧糊彩画飞蹁跹(1)
- 69 第六十八章:巧糊彩画飞蹁跹(2)
- 70 第六十九章:巧糊彩画飞蹁跹(3)
- 71 第七十章:一言不合就扛走
- 72 第七十一章:梨花雨下说情愁
- 73 第七十二章:东郊之行(1)
- 74 第七十三章:东郊之行(2)
- 75 第七十四章:河堤垂柳别有洞天
- 76 第七十五章:木屋茶话
- 77 第七十六章:声东击西
- 78 第七十七章:男追女隔层妈
- 79 第七十八章:吊嗓还是吊丧
- 80 第七十九章:喜还是祸
- 81 第八十章:戏友有谋(1)
- 82 第八十一章:戏友有谋(2)
- 83 第八十二章:三张脸
- 84 第八十三章:非得想想
- 85 第八十四章:山水之隐匿
- 86 第八十五章:隐藏的心思
- 87 第八十六章:暮色下的翻越
- 88 第八十七章:月下的傀儡戏(1)
- 89 第八十八章:月下的傀儡戏(2)
- 90 第八十九章:月下的傀儡戏(3)
- 91 第九十章:春日的锦鲤
- 92 第九十一章:锦鲤旁的午宴
- 93 第九十二章:庭院中的欲望
- 94 第九十三章:南辕北辙
- 95 第九十四章:独到的争辩
- 96 第九十五章:君似豆汁
- 97 第九十六章:河上遇险(1)
- 98 第九十七章:河上遇险(2)
- 99 第九十八章:说话的“艺术”
- 100 第九十九章:雷大人的疑云
- 101 第一百章:贤贤易色
- 102 第一百零一章:孽缘难挡
- 103 第一百零二章:靠山山倒
- 104 第一百零三章:心中的轮廓
- 105 第一百零四章:亦真亦幻的噩梦
- 106 第一百零五章:残忍的情怀
- 107 第一百零六章:花园的争吵
- 108 第一百零七章:平淡的幸福
- 109 第一百零八章:天真的代价
- 110 第一百零九章:姻缘难测
- 111 第一百一十章:相亲不易
- 112 第一百一十一章:愿得一人心,免得老相亲
- 113 第一百一十二章:无事不精妆
- 114 第一百一十三章:义顺茶楼
- 115 第一百一十四章:面壁思过
- 116 第一百一十五章:摔倒是谁之过
- 117 第一百一十六章:桑下话沧桑
- 118 第一百一十七章:难舍的“真实”
- 119 第一百一十八章:“痛快”后的不痛快
- 120 第一百一十九章:瞎寻思的噩梦
- 121 第一百二十章:跋山涉海的争论
- 122 第一百二十一章:白日说梦
- 123 第一百二十二章:梦幻般的美好
- 124 第一百二十三章:君心似柔发
- 125 第一百二十四章:行将老去
- 126 第一百二十五章:雀头钗
- 127 第一百二十六章:祸起金钗
- 128 第一百二十七章:意外遭袭
- 129 第一百二十八章:夜色下的教导
- 130 第一百二十九章:再起杀意
- 131 第一百三十章:现实与梦幻
- 132 第一百三十一章:难以送出的龙井
- 133 第一百三十二章:幽怨自责
- 134 第一百三十三章: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 135 第一百三十四章:五月端午
- 136 第一百三十五章:旧情人来访
- 137 第一百三十六章:树林争吵
- 138 第一百三十七章:宣告主权
- 139 第一百三十八章:王恭厂的火药
- 140 第一百三十九章:神机营的令牌
- 141 第一百四十章:雷永淳的心思
- 142 第一百四十一章:栽赃再栽赃
- 143 第一百四十二章:凤雨钗的心事
- 144 第一百四十三章:后情(恳求保留收藏)
- 145 第一百四十四章:生离之痛甚于死别
- 146 第一百四十五章:花常好,月长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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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李四麻五赵十七----标签而已
第十八章:李四麻五赵十七----标签而已
前言:世间万物都有它最本质的属性,不是一个标签,一个代号就可以决定的。檀木床,松木床,都是床;骐骥马,沙丘马,都是马。人的姓名也是一样,不过是个标签,一个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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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鸢来到玉娘茶楼住下,玉娘自是为她安排了二楼的上等客房。
雪鸢来到这间客房住下,只见这里一张实木雕花大床,床边用粉色轻纱笼着幔帐,床的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甚是华美,绚丽夺目。梳妆台的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绣的是牡丹花,牡丹不愧是花中之王,绣出来的也是娇艳动人;另一幅绣的是梅兰竹菊,“四君子”。一看这幅情形,就是玉娘特意着人精心布置的。雪鸢心下想到,这玉娘与梁师傅他们一定是交情不浅,否则怎会如此厚待自己。
对于这间客房,雪鸢甚为满意,她开心的一屁股坐在床边,用手抚了抚床头的精美雕刻,然后就倒身躺下,试了试床板,嗨,还真是舒服,比自己江南魏府的闺房丝毫也不差,她躺在床上开心的微笑着,幻想着未来的美好图景。
当时已过了傍晚,外面街面的喧闹声渐渐退去了,楼下的客人也渐渐稀落了。只是这时间离就寝还尚早了些。
雪鸢百无聊赖,就想到处转悠着看看,熟悉下新环境。
想到这,她起身下床,晃荡着朝门外走去,在廊厅没走了几步,就看见先前那个白面少年,他胳膊低下卷了些画纸,低头走进一个房间,进门后,他并未关紧门。
雪鸢好奇之下,也跟着走到那少年的门口,悄悄透过虚掩的门缝往里瞧,只见里面两面墙的书,一张实木雕花的几案,另有画卷十来幅,岁寒三友”有之,山水人物有之,翎毛花卉有之,或集锦,或博古,或万福万寿各种花样,皆是悉心描绘,很具有观赏价值。那实木几案上正端端放着一砚,一笔,一画纸。
不用说了,这少年原来是爱做画的,估计水平还不低。
雪鸢瞧到这,因为被这满墙的美妙画卷勾走了魂,不知不觉间就迈着步子走进去了,沿着靠门那面墙,讲这些画卷细细的挨个瞧过去,嘿,别说,还真有那么番别致的意味,且落笔之处无不显出细致精心。
那白面少年看到雪鸢无声无息的就走了进来,显然是被惊着了,他半张着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雪鸢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她赶忙冲着那少年甜甜一笑,说道:“抱歉啊,公子,我正在门外溜达,瞧见你这一屋子画卷甚是精美,不由自主的就进来欣赏一番,您莫见怪。”
雪鸢第一次这样面对面,细细的瞧这位白面少年,只见此人眉目如画,面容生的极其细致,倒是很对的起他白白的那张嫩脸,只是身材略显消瘦了些,很有些单薄。
那少年半带紧张,半带尴尬的回道:“哪里,哪里,雪鸢姑娘倒是客套的紧......”
雪鸢一听他叫自己的名字,赶忙打断他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那少年一听她这么问,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变得更为紧张起来,他一手扶了几案,一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嗫嚅的回道:“姑娘莫怪,是家母嘱托了我两句,说是有贵客要来小住几日。我不该叫你的名字的,家母特意吩咐过说是京城是天子脚下,恐生事端,你只是在此小住几日,没必要透露真姓名,免得,免得惹麻烦。我刚才不知怎的,一紧张就说漏了嘴,想来实在是......”
说到“实在是”三个字上,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雪鸢就接过话茬说道:“其实关于名字这件事,我也反复琢磨了几日,虽说先前在家里,我伯父曾与我说过,与陌生人打交道,没必要透露真姓名,家住何处,如此云云。只因陌生人未必可靠,人心叵测。可是待我真的离开家,来到这京城却被这座城市的魅力所打动,这里的街道是如此的繁华,这里的人民是如此的勤劳质朴,心灵手巧。我也遇到了我想结识的人,想要深入体会的友谊,所以想到这,我就觉得,待人真诚也是顶重要的事情。如果一开始连自己的名字都报假的,身份都是编造出来的,就显得忒没有诚意了。”
那少年看她没有怪罪自己,反而将这“差错”揽到自己身上去,不由得对她心生好感,于是摸着自己的头,冲着雪鸢微微的笑了笑,说道:“我叫孙成玉,比姑娘稍长一岁,是这座茶楼的少东家。不过平时这座茶楼都是我娘在经营,我娘说我年纪尚幼,不需要帮忙家里的生意,应当跟着私塾先生把书念好才是正经。”说道这,他眼里又添了几分落寞的颜色。
雪鸢并没有放过他眼神中这微妙的变化,她富有深意的一笑后问道:“那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成玉听她这么一问,又换上刚才那副紧张的模样,磕磕巴巴的回道:“我,我怎么想并不重要。”
雪鸢又说道:“怎么会不重要呢?你过的是自己的日子,又不是专门在为别人过日子,你的意愿,你的想法当然是最重要的。”
成玉一时语塞,在他十六年的孤寂的,没有色彩的生命中第一次有了闪光的错觉。
他只说道:“这......”
雪鸢看他又没了话,为了不冷场,就指着墙上的画说道:“这些都是你画的?”
成玉回道:“都是在下的拙劣笔墨,让姑娘见笑了。”
雪鸢笑着回道:“你哪里认为它们拙劣了?它们明明就是精美的艺术品,是难得的佳作。”
成玉的眸子突然间亮了一亮,面带喜色的问道:“你喜欢?真的么?”
雪鸢点点头,认真的回道:“当然,这落笔的精细之处无不透着股温情,让人感动,我总觉得的凡是能勾起人感动之情的作品总不至于是差的,作品一旦触及了人的灵魂,它就变得有了特殊的意义。”
成玉自然的微笑着,感动的微笑着,甚至眼睛竟有些湿润了,他从未听到过如此诚挚的赞美。
他激动着,还是有些磕磕绊绊的说道:“先前家母总说笔墨出是非,总是嫌弃我......还有锦衣卫的霍大人,他每每看到我抱着画卷,画书,总是很威严的望向我,那目光像利刃般......”
雪鸢听他说道霍大人,心下好奇,于是问道:“霍大人,是霍焰霍大人吗?”
成玉回道:“没错,就是他。先前有一波成百户的人来这边闹过事,是霍大人带人摆平的,他时常来这里关照生意,后来那群歹人就再也没来过。我们这里的人都很感激他。只是霍大人很不喜欢我。”
雪鸢问道:“因为你的画,你的画书?”
成玉犹豫了下,回道:“对。”
雪鸢又问道:“我能欣赏下你的画书么?我很感兴趣。”
成玉微笑着回道:“好啊,姑娘喜欢,随时来看。”
雪鸢噗嗤一笑,说道:“你不用总喊我姑娘,姑娘的啦。我说我们都互相交代了姓名,身份了,也算是朋友了吧,互相叫名字不是很好么?”
成玉那白白净净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红,尴尬的笑道:“是,是,姑娘,哦,不,雪鸢,你说的是。”
雪鸢被他这幅尴尬的样子逗乐了。她随手翻起几案上的画书,只见里面的人物画的活灵活现,在看书内的内容竟都是才子佳人一类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雪鸢向来最喜欢听这类的故事,先前在家乡时,每每那戏班演出这类的戏曲,她都是听得如痴如醉。因此,此刻,她看的甚为入迷,看了一段时间后,她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就赞叹的将书还给了成玉。
成玉因为她的赞叹,那脸又不自觉的红了一红。
雪鸢拜别了成玉,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想起自己与成玉的谈话,她琢磨着关于名字这个问题,她到底要不要和霍大人说实情。如果告诉霍大人实情,那就意味着坦白自己之前在说谎;可若是不告诉霍大人实情,就意味着自己要一直这样不真诚下去。
最终在“坦白谎言”和“继续隐瞒”这两者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前者。因为她认为霍大人对自己而言是个顶重要的朋友,她不能让自己的“不真诚”染黑了这层原本应该纯洁美好的关系。
于是第二日傍晚,待霍大人和她二师兄一同来玉娘茶楼吃饭的时候,雪鸢也凑了过来。席间,趁着她二师兄离席的一段时间,雪鸢与霍大人说道:“霍大人,我想向你坦白一件事。你能不能保证在听完之后不要怪罪我,不要生我的气。”
霍焰微微一乐,说道:“怎么,又惹祸了?”
雪鸢撅着小嘴回道:“哪里,我怎么就是专门惹祸的啦?霍大人,你也真是.....我们先不说这个,你先答应我好不好?”
霍焰无可奈何的回道:“我想不答应又能怎样,你这丫头一向牙尖嘴利,不饶人,再加上今日又有你表哥帮忙。我想不答应也不行啊。”
雪鸢听他这么说,被逗得噗嗤一笑,她继续说道:“我要跟你讲一件正经事,一件顶重要的事,这件事像石头一样的总压着我的心口,让我不畅快,所以今日我想一吐为快。”
霍焰回道:“好,那你说,我洗耳恭听。”
雪鸢回道:“关于我的名字,我之前骗了大人。我的真名叫魏雪鸢,家里是在江南做布匹,刺绣生意的。还有赵挽成他是我师兄,我们从小一同拜师学艺。不过,我这次来京城玩,的确是瞒了家人,偷跑出来的。你现在知道我骗了你,你会生气么?”
霍焰想了想,装作挺认真的回答道:“其实关于你名字的真假,我早料到了。一般来这京城呆个三五天的,见了我们锦衣卫也很少有报真名的,无非就是"李四麻五赵十七"。可是只要他们不犯上作乱,扰乱治安,我通常也不会细细追究,实在也没有这个精力。也许他们就是像你这样来京城见识见识,游玩一番,也没有必要非报真名字,总是不几天就会离开京城了。”
雪鸢听到这,心里略微宽慰了些,说道:“所以大人并不在意我一开始的欺骗?我还一直战战兢兢了好久,担心我一旦坦白了这个谎言,您就会认为我是个骗子,是个不真诚的人,不愿意再与我做朋友了呢。”
霍焰好笑的回道:“你未免想的太严重了。名字这东西不过是个代号,跟真诚不真诚委实没什么关系。世间万物都有它最本质的属性,不是一个标签,一个代号就可以决定的。檀木床,松木床,都是床;骐骥马,沙丘马,都是马。人的姓名也是一样,不过是个标签,一个代号,给人用来称呼的罢了。”
雪鸢听到这,心情一下子开朗了,她心想霍大人不愧是个好读书的,与那些市井粗人就是不同,他短短几句话,就打消了自己的全部疑虑,消散了自己心头全部的阴霾。
这一刻她觉得霍大人对自己而言,就像是太阳般的存在着,他能轻松的驱散浮现在自己心里的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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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describe chaper 18 with the lyric——“You liberate me from my own noise and my own chaos.From the chains of a lesser law You set me free.You liberate me from my own noise and my own chaos.From the chains of a lesser law You set me free.In the silence of the heart You speak.”
“你让我得解救 脱离自身的噪音与自我的混乱。你使我得自由 冲破紧裹的界限与束缚的枷锁。在我心的寂静之处 你向我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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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鸢来到玉娘茶楼住下,玉娘自是为她安排了二楼的上等客房。
雪鸢来到这间客房住下,只见这里一张实木雕花大床,床边用粉色轻纱笼着幔帐,床的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甚是华美,绚丽夺目。梳妆台的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绣的是牡丹花,牡丹不愧是花中之王,绣出来的也是娇艳动人;另一幅绣的是梅兰竹菊,“四君子”。一看这幅情形,就是玉娘特意着人精心布置的。雪鸢心下想到,这玉娘与梁师傅他们一定是交情不浅,否则怎会如此厚待自己。
对于这间客房,雪鸢甚为满意,她开心的一屁股坐在床边,用手抚了抚床头的精美雕刻,然后就倒身躺下,试了试床板,嗨,还真是舒服,比自己江南魏府的闺房丝毫也不差,她躺在床上开心的微笑着,幻想着未来的美好图景。
当时已过了傍晚,外面街面的喧闹声渐渐退去了,楼下的客人也渐渐稀落了。只是这时间离就寝还尚早了些。
雪鸢百无聊赖,就想到处转悠着看看,熟悉下新环境。
想到这,她起身下床,晃荡着朝门外走去,在廊厅没走了几步,就看见先前那个白面少年,他胳膊低下卷了些画纸,低头走进一个房间,进门后,他并未关紧门。
雪鸢好奇之下,也跟着走到那少年的门口,悄悄透过虚掩的门缝往里瞧,只见里面两面墙的书,一张实木雕花的几案,另有画卷十来幅,岁寒三友”有之,山水人物有之,翎毛花卉有之,或集锦,或博古,或万福万寿各种花样,皆是悉心描绘,很具有观赏价值。那实木几案上正端端放着一砚,一笔,一画纸。
不用说了,这少年原来是爱做画的,估计水平还不低。
雪鸢瞧到这,因为被这满墙的美妙画卷勾走了魂,不知不觉间就迈着步子走进去了,沿着靠门那面墙,讲这些画卷细细的挨个瞧过去,嘿,别说,还真有那么番别致的意味,且落笔之处无不显出细致精心。
那白面少年看到雪鸢无声无息的就走了进来,显然是被惊着了,他半张着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雪鸢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她赶忙冲着那少年甜甜一笑,说道:“抱歉啊,公子,我正在门外溜达,瞧见你这一屋子画卷甚是精美,不由自主的就进来欣赏一番,您莫见怪。”
雪鸢第一次这样面对面,细细的瞧这位白面少年,只见此人眉目如画,面容生的极其细致,倒是很对的起他白白的那张嫩脸,只是身材略显消瘦了些,很有些单薄。
那少年半带紧张,半带尴尬的回道:“哪里,哪里,雪鸢姑娘倒是客套的紧......”
雪鸢一听他叫自己的名字,赶忙打断他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那少年一听她这么问,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变得更为紧张起来,他一手扶了几案,一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嗫嚅的回道:“姑娘莫怪,是家母嘱托了我两句,说是有贵客要来小住几日。我不该叫你的名字的,家母特意吩咐过说是京城是天子脚下,恐生事端,你只是在此小住几日,没必要透露真姓名,免得,免得惹麻烦。我刚才不知怎的,一紧张就说漏了嘴,想来实在是......”
说到“实在是”三个字上,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雪鸢就接过话茬说道:“其实关于名字这件事,我也反复琢磨了几日,虽说先前在家里,我伯父曾与我说过,与陌生人打交道,没必要透露真姓名,家住何处,如此云云。只因陌生人未必可靠,人心叵测。可是待我真的离开家,来到这京城却被这座城市的魅力所打动,这里的街道是如此的繁华,这里的人民是如此的勤劳质朴,心灵手巧。我也遇到了我想结识的人,想要深入体会的友谊,所以想到这,我就觉得,待人真诚也是顶重要的事情。如果一开始连自己的名字都报假的,身份都是编造出来的,就显得忒没有诚意了。”
那少年看她没有怪罪自己,反而将这“差错”揽到自己身上去,不由得对她心生好感,于是摸着自己的头,冲着雪鸢微微的笑了笑,说道:“我叫孙成玉,比姑娘稍长一岁,是这座茶楼的少东家。不过平时这座茶楼都是我娘在经营,我娘说我年纪尚幼,不需要帮忙家里的生意,应当跟着私塾先生把书念好才是正经。”说道这,他眼里又添了几分落寞的颜色。
雪鸢并没有放过他眼神中这微妙的变化,她富有深意的一笑后问道:“那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成玉听她这么一问,又换上刚才那副紧张的模样,磕磕巴巴的回道:“我,我怎么想并不重要。”
雪鸢又说道:“怎么会不重要呢?你过的是自己的日子,又不是专门在为别人过日子,你的意愿,你的想法当然是最重要的。”
成玉一时语塞,在他十六年的孤寂的,没有色彩的生命中第一次有了闪光的错觉。
他只说道:“这......”
雪鸢看他又没了话,为了不冷场,就指着墙上的画说道:“这些都是你画的?”
成玉回道:“都是在下的拙劣笔墨,让姑娘见笑了。”
雪鸢笑着回道:“你哪里认为它们拙劣了?它们明明就是精美的艺术品,是难得的佳作。”
成玉的眸子突然间亮了一亮,面带喜色的问道:“你喜欢?真的么?”
雪鸢点点头,认真的回道:“当然,这落笔的精细之处无不透着股温情,让人感动,我总觉得的凡是能勾起人感动之情的作品总不至于是差的,作品一旦触及了人的灵魂,它就变得有了特殊的意义。”
成玉自然的微笑着,感动的微笑着,甚至眼睛竟有些湿润了,他从未听到过如此诚挚的赞美。
他激动着,还是有些磕磕绊绊的说道:“先前家母总说笔墨出是非,总是嫌弃我......还有锦衣卫的霍大人,他每每看到我抱着画卷,画书,总是很威严的望向我,那目光像利刃般......”
雪鸢听他说道霍大人,心下好奇,于是问道:“霍大人,是霍焰霍大人吗?”
成玉回道:“没错,就是他。先前有一波成百户的人来这边闹过事,是霍大人带人摆平的,他时常来这里关照生意,后来那群歹人就再也没来过。我们这里的人都很感激他。只是霍大人很不喜欢我。”
雪鸢问道:“因为你的画,你的画书?”
成玉犹豫了下,回道:“对。”
雪鸢又问道:“我能欣赏下你的画书么?我很感兴趣。”
成玉微笑着回道:“好啊,姑娘喜欢,随时来看。”
雪鸢噗嗤一笑,说道:“你不用总喊我姑娘,姑娘的啦。我说我们都互相交代了姓名,身份了,也算是朋友了吧,互相叫名字不是很好么?”
成玉那白白净净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红,尴尬的笑道:“是,是,姑娘,哦,不,雪鸢,你说的是。”
雪鸢被他这幅尴尬的样子逗乐了。她随手翻起几案上的画书,只见里面的人物画的活灵活现,在看书内的内容竟都是才子佳人一类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雪鸢向来最喜欢听这类的故事,先前在家乡时,每每那戏班演出这类的戏曲,她都是听得如痴如醉。因此,此刻,她看的甚为入迷,看了一段时间后,她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就赞叹的将书还给了成玉。
成玉因为她的赞叹,那脸又不自觉的红了一红。
雪鸢拜别了成玉,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想起自己与成玉的谈话,她琢磨着关于名字这个问题,她到底要不要和霍大人说实情。如果告诉霍大人实情,那就意味着坦白自己之前在说谎;可若是不告诉霍大人实情,就意味着自己要一直这样不真诚下去。
最终在“坦白谎言”和“继续隐瞒”这两者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前者。因为她认为霍大人对自己而言是个顶重要的朋友,她不能让自己的“不真诚”染黑了这层原本应该纯洁美好的关系。
于是第二日傍晚,待霍大人和她二师兄一同来玉娘茶楼吃饭的时候,雪鸢也凑了过来。席间,趁着她二师兄离席的一段时间,雪鸢与霍大人说道:“霍大人,我想向你坦白一件事。你能不能保证在听完之后不要怪罪我,不要生我的气。”
霍焰微微一乐,说道:“怎么,又惹祸了?”
雪鸢撅着小嘴回道:“哪里,我怎么就是专门惹祸的啦?霍大人,你也真是.....我们先不说这个,你先答应我好不好?”
霍焰无可奈何的回道:“我想不答应又能怎样,你这丫头一向牙尖嘴利,不饶人,再加上今日又有你表哥帮忙。我想不答应也不行啊。”
雪鸢听他这么说,被逗得噗嗤一笑,她继续说道:“我要跟你讲一件正经事,一件顶重要的事,这件事像石头一样的总压着我的心口,让我不畅快,所以今日我想一吐为快。”
霍焰回道:“好,那你说,我洗耳恭听。”
雪鸢回道:“关于我的名字,我之前骗了大人。我的真名叫魏雪鸢,家里是在江南做布匹,刺绣生意的。还有赵挽成他是我师兄,我们从小一同拜师学艺。不过,我这次来京城玩,的确是瞒了家人,偷跑出来的。你现在知道我骗了你,你会生气么?”
霍焰想了想,装作挺认真的回答道:“其实关于你名字的真假,我早料到了。一般来这京城呆个三五天的,见了我们锦衣卫也很少有报真名的,无非就是"李四麻五赵十七"。可是只要他们不犯上作乱,扰乱治安,我通常也不会细细追究,实在也没有这个精力。也许他们就是像你这样来京城见识见识,游玩一番,也没有必要非报真名字,总是不几天就会离开京城了。”
雪鸢听到这,心里略微宽慰了些,说道:“所以大人并不在意我一开始的欺骗?我还一直战战兢兢了好久,担心我一旦坦白了这个谎言,您就会认为我是个骗子,是个不真诚的人,不愿意再与我做朋友了呢。”
霍焰好笑的回道:“你未免想的太严重了。名字这东西不过是个代号,跟真诚不真诚委实没什么关系。世间万物都有它最本质的属性,不是一个标签,一个代号就可以决定的。檀木床,松木床,都是床;骐骥马,沙丘马,都是马。人的姓名也是一样,不过是个标签,一个代号,给人用来称呼的罢了。”
雪鸢听到这,心情一下子开朗了,她心想霍大人不愧是个好读书的,与那些市井粗人就是不同,他短短几句话,就打消了自己的全部疑虑,消散了自己心头全部的阴霾。
这一刻她觉得霍大人对自己而言,就像是太阳般的存在着,他能轻松的驱散浮现在自己心里的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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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describe chaper 18 with the lyric——“You liberate me from my own noise and my own chaos.From the chains of a lesser law You set me free.You liberate me from my own noise and my own chaos.From the chains of a lesser law You set me free.In the silence of the heart You speak.”
“你让我得解救 脱离自身的噪音与自我的混乱。你使我得自由 冲破紧裹的界限与束缚的枷锁。在我心的寂静之处 你向我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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