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的跳动非常快，每一次搏动他都能清楚的听到，肌肉会因为恐惧和紧张颤抖不止，唯有屏住呼吸才能暂时抑制住。

    帕特里克和狂疯在忙碌的时候，基拉就注意到了中华街的上空和平时不一样，频繁飞过的直升机发出过大的躁动，好像是故意引起注意一般。

    于是，他来到了楼顶，手电筒的光在漆黑的楼顶上很快就被直升机上的人发现了，作为回应，直升机闪烁了三次白光。

    是警长吗？基拉想道。结果自然也很明显是肯定的。

    直升飞机低空飞过，抛下一沓报纸告知基拉，他们将要发起进攻，需要他作为内应。随后，基拉便根据自己的计划随便编了个理由抱走了人形们的枪，然后埋伏在帕特里克对面的房间，一直等到警方开始行动。

    这样就结束了吗？基拉不断在心中这样质问着，然而说不出口的话，质问的也只是自己罢了。

    帕特里克念出他名字的时候，有一丝困惑，但更多的是平静。

    “放下武器，帕特里克......”基拉说道。

    对方没有回答，亦没有多犹豫几秒，放下了枪。

    库洛举起了一只通讯器，向他们挥了挥。

    “这里说话就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了，哈迪斯。”

    “先放过战术人形和平民，我才跟你谈判。”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讨价还价吗？”

    “你认为我是在讨价还价？”基拉听着帕特里克冷冰冰地回话，“我是在告诉你，我完全有能力救走她们，前提是要把威胁全部清除。”

    基拉的手腕抖了一下。

    “好吧，听上去不像是开玩笑。”沉默半晌，警长才表态。

    “一楼的人员听好，”是那个戴墨镜的助手拿着扩音器在说话，“限你们一分钟之内离开这座建筑，否则与主要犯人同等处置。”

    “95，带着她们先离开。”

    “长官？”

    “命令。”

    “......是。”

    有僵持了几十秒钟，几十秒通讯器里都没有声音。

    “我已经放走她们了，这样可以了吗，哈迪斯？”

    “嗯，姑且让我听听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想让你放弃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我是以朋友的身份而来，哈迪斯，我希望你能明白。”

    “朋友？”帕特里克发出质疑，“那么，我想问你，你对于我们所说的，又相信多少？”

    “全部，”库洛立马就回答了，“你们说的全部，我都理解了，我也全部相信。”

    “既然你全部相信，为什么还不听我说的，三番五次来阻挠，甚至牺牲了不少人命......为什么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我想告诉你，哈迪斯，你是不会成功的，我想让你放弃。”

    帕特里克不吭声了。是成功了吗？还是说......失败？

    “很遗憾，我是不会放弃的，”帕特里克说道，“我们等了十年，我目前为止还活着、还战斗的理由，可不是你一两句话就能否定的。”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库洛情绪略显激动，似乎还想挽救回来，“明明都到了这种地步了！”

    “这种程度还不能阻止我，警长。”帕特里克冷冷地答道。

    戛然而止的声音，通讯被掐断了。

    没等基拉反应过来，帕特里克便猛地沉下身体，往后撤出一步，用肘部顶撞他的胸脯。强烈地撞击几乎把肺里的空气都挤了出去，基拉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分散到了应激反应上。然而咳嗽都还没来得及咳嗽一声，他的臂膀便被坚硬的手钳住，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倒在地上。

    他怀疑自己的脊椎都要摔断了。

    “不许开火！”库洛举起手喊道。

    帕特里克可没有收手的打算，基拉还没缓过神来，就被奇大无比的力量拽了起来，脖子被机械臂夹住，而他的手枪此刻正指着自己的脑袋。

    他祈祷死的时候是被枪打死的，而不是被机械臂活生生碾碎骨头而死。

    “狂疯，你那边怎么样了。”基拉听见背后的男人说道。

    “枪都找回来了，载具也准备好了，就等你们过来。”

    “收到。”说完，帕特里克拖着他缓缓往后退。

    突然，眼前凝聚橙色的光，基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一个橙色的罩子里，一颗子弹正好被截住，悬停在半空。

    随后他才听见震耳欲聋的枪声。

    退出房间以后，帕特里克一把将他往旁边推开，自己朝门外开了几枪。警方还击了，子弹打在穿过薄木板，木屑四溅。

    帕特里克转过身来，推搡着他往这一楼层较宽敞的大厅走，从他的身后伸出手枪，对这窗户打尽子弹。

    “从那里跳出去。”帕特里克说着，将基拉推了出去，转身用左手抓住突入进来特勤人员的突击步枪，举了起来。

    子弹倾泻而出，都打在了天花板上。帕特里克抬起一脚，将这名警员踹下了楼。

    十万火急，不管帕特里克想怎么样，基拉只能照做了。他鼓起勇气跑动起来，双臂护住头部，一跃撞碎了玻璃窗，从二楼跳了下去。

    短短两秒的失重感，让基拉产生了他的人生已经结束的错觉。然而他没有迎来想象之中的硬着陆，而是被温暖的怀抱接住了。

    战术人形们都在狂疯找来的货车上就绪了，全副武装随时准备应战。

    “我接住他了！”索米喊道。

    从二楼的房间内又传出几声枪响，一个身影终于从窗户中飞了出来，稳妥地落在了货车上。

    “开车，狂疯。”帕特里克下令道。

    在枪火覆盖的后街启动，货车撞开了杂物，开上大路扬长而去。

    帕特里克从“蜻蜓”无人机上取回了他的装备，见警方的直升机没有追来，他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看了基拉一眼，若无其事地把他的CZ75自动手枪反转过来，递给了他。

    “拿好，”帕特里克说道，“如果没有扣动扳机的觉悟，最好不要掏出来，不然你指着别人，也构不成威胁。”

    “对不起。”

    “不必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帕特里克淡淡地说道，“警长不是敌人，所以你也不是叛徒。”

    “难道你一直都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也没有怀疑过你。只是通过刚才的对话，我搞清楚警长的意思了，而你在这种状况下作出的决定属于正常，没什么好惊讶的。”

    基拉一直提起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他终于释怀了。算是帕特里克原谅自己了吧。

    “你可以告诉警长，如果她还想阻止我的话，就拿出更加有力的证据来证明我应该放弃，不然我是不会放弃的。”

    基拉叹了口气。这个男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类型。

    不过他也不用放在心上，就是他不说，警长也一定会来。

    因为他们两个人是一样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