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九点前后，哈迪斯的移动基地中，聚集起来若干名战术人形和异人。

    “看到这些孩子还活蹦乱跳，我打从心底感到高兴啊，”帕斯卡微微笑着说道，“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在这里姑且道声谢吧。”

    “要谢还是向指挥官道谢吧，”帕特里克摇摇头，“是他，战术人形才有今天。”

    “794吗......令人怀念的代号。我就先承认了，一方面避免这些孩子受害，一方面又不想看到她们消失的过程，才会甘愿在这种环境下进行研究工作的。不过我从没想过研究的方向反而是伤害她们更深的领域。”

    “博士，自私这一点，所有人都一样。只是一个人的自私叫自私，全人类的自私叫无私罢了。”

    帕斯卡盯着帕特里克看了一会，随后轻哼了一声。

    “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黑暗的发言，但是挺适合你现在的形象。”

    “帕特里克·弗洛。”

    “有所耳闻。帕斯卡莉亚。”

    “呐呐，我说，”狂疯这时用发声器插上话，“帕斯卡女士不是一般人吧？所谓正常人类不会有头顶上那对毛绒绒的，野兽的耳朵对吗？”

    “随便打听别人的身份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说话又不露脸就更不礼貌了，不过你应该做不到。”

    “没错，我只是一个人工智能。”

    “哼，那还真是惊艳呢，如此有个性的AI。”

    “哈哈，您过奖了，”狂疯隐隐笑道，“那么，我有个请求，能否告诉我，关于人形，您都知道些什么呢？”

    “不知道......”帕斯卡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你们也不会信吧？”

    “嗯嗯......”人工智能的鼻音表示着肯定的回答。

    “最初人形这一概念形成，是始于2030年90wish的一名成员，2033年开始研制。他筹划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或者说压根就没人知道。直到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他才将第二代战术人形的计划在组织内公布。”

    “提出人形概念的是谁？”

    “我不知道。90wish的纪律性并不强，成员之间大多是用网络进行联系，所以大部分人互相之间并不认识，也很少干涉别人的研究。我们只是坚持以换取自身利益为重心的论调，互相照顾支持罢了。”

    “嗯......”狂疯似乎在思索着，“然后你在不知实情的情况下，协助了这个人的研究吗？”

    “没错。我记得当时在论坛上的发言是，‘为支援三战及日后人类的战乱，考虑将作为战斗用途的人形提升至更高的效率’。实际上2033年开始研制的时候，发明者对外公开也称自律人形是对某一类机器人的统称，外表与人类极为相似，同时AI极高的机器人，市面上也有这种名副其实的铁皮机器人销售。”

    “哦~这么说，大家都认为自律人形是机器人咯？不管是硬梆梆的，还是软踏踏的。”

    帕斯卡点点头：“是的，但是真正的自律人形生产受到发明者的严格监管，销售这类人形的企业只能从他掌管的工厂里获得，而这类人形的优势显而易见，以致于到最后，市面上仅剩下这一类人形了。到了三战时期，基本上人们能看见的只有真正意义上的人形罢了。”

    帕特里克稍微往旁边瞥了一眼，发现大家都在认真听着帕斯卡的发言。

    “当我知道这些的时候，实际上我已经和其他学者一起合作研发出了‘齐纳协议’了，于是我退出了90wish，想找个地方独自进行关于遗迹的研究。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家伙失踪了，工厂也倒闭了，人形的供应链似乎一夜之间就断了。这时，一家公司找上了门，他们告诉我他们掌握了这项技术，并打算将继续研究第二代战术人形的计划，并问我是否有意参加。”

    I.O.P工业制造公司。帕特里克微微皱起了眉头，将科学家灭口的情形都能清楚地浮现于脑海了。

    “在此之前，帕斯卡博士，其他的那些名义上的人形制造公司怎么样了？”狂疯问道，“工厂倒闭不就不能提供人形了吗？你看，现在这些公司也有提供民用人形啊？”

    “I.O.P将整个生产车间卖给了他们，所有的配套设施，让他们自己生产，”帕斯卡回答，“那些公司就好像机器一样，他们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只是去使用生产的工具。一旦设施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们便会通知I.O.P，由I.O.P派内部的技术人员前去检修。”

    所以I.O.P才能成为如今人形生产的头号公司，因为他们已经把技术垄断了。

    “我不得不参加，如果第二代战术人形的计划研发失败，I.O.P只会让更多的第一代人形投入战场。效能更高的人形意味着战场上的死亡率更低，人形的损失就不会那么大了。之后研究出的ASST技术、傀儡网络，再结合齐纳协议和人形创始人发明的心智云图技术，才实现了人形几乎零损失的现状......或许那个人是意识到自己在把自己创造出的生命推上绞肉机，为了赎罪才制定了第二代战术人形的生产计划吧？这也是我萌发了挽救人形的念头时，考虑到的东西。”

    帕斯卡那双顶着黑眼圈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哀伤。她可能是知道了人形的真实性质之后，一时怄气冲动，才离开的90wish，殊不知当时所有人都在设法挽回后来她才想要挽回的错误。

    也正是因为想挽救人形的心情，帕斯卡才同意与I.O.P制造公司合作，才同格里芬的头目有密切联系。

    “身陷泥潭，如今却无法脱身了么？帕斯卡博士......”帕特里克淡淡地说道。

    “是啊，如果你愿意给我个痛快，我很乐意接受。”帕斯卡半开玩笑地说道。

    “很遗憾，我不能。”

    帕特里克站起身，推开了卡车的货柜门，纵身跳了下去。他们早已到达目的地，停在了一个黑暗、静谧的角落。

    帕斯卡跟随帕特里克下车，引入眼帘的是一个半环形建筑，建筑物的身后，空旷的草地上有好几个通讯卫星雷达。

    “这里......有点让我吃惊。”

    “是吗？您害怕在公共场合发言吗？”帕特里克问道。

    “并不。”

    “那就把你刚刚说的话整理好，再说一遍吧，”帕特里克的语气平稳，却非常认真，“关于人形的部分，好好地再说一遍。”

    “这样真的好吗？”

    “是，至少目前我是这样判断的。”

    “亏你想得出来，用电视台现场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