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邓雪看着发小，心中焦急。

    古楚楚扭头对她笑道：“抱歉，我的倔脾气又上来了。”

    一号女神高声道：“现在不是说脾气的时候，她们是让你替她们死！替两个逃犯死！”

    还俗尼姑摇头苦笑道：“倔也好，傻也罢，无论如何，她们只是孩子，不该遭受这样的苦难。”

    她双手合十，朝家的方向默道：“师父，抱歉，我最终还是辜负了你的好意。”

    “可这傻事，如果连诵经礼佛的出家人都不肯做的话，那世间还有怜悯二字吗？”她似乎已经忘记自己已经还俗了。

    邓雪叹息一声：“你不是佛祖，她们也不是鹰。如果你救的是好人、无辜的人，我不会拦你，甚至会陪你一起，可……”

    “正因为她们是所谓的囚犯。”古楚楚笑道，“比好人、无辜的人，更需要救赎。”

    “好人？无辜的人？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人吗？”如露听了佛教徒的话，喃喃自语道。

    “有呀。”

    如梦笑道：“佛教徒就是个好人，我选你果然没错呢。不过我们姐妹你只能救一个，还有一个呢……”她转而看向邓雪。

    邓雪冷笑一声：“乞求不成便强迫吗？你们尽管试试看，我不怕死，但绝对不会接受没有意义的死亡。”

    “是吗？”如梦甜甜一笑，如露看向邓雪的目光也变得阴沉。

    “既然你们认为我是好人，那有件事我想求你们。”

    古楚楚牵起两个女孩的手道：“请不要为难邓雪好吗？每个人都有生的权利，践踏这种权利是对人性的亵渎，你们也不希望自己变得和黑狱里那些人一样吧？”

    如露垂眉低目道：“可在我们生活的世界里，这种权利只掌握在强者手中。”

    “佛教徒，如果我们要为难你同伴的话，你是不是就不救我们了？”如梦歪头道。

    “不。”

    还俗尼姑笑道：“还是会救，只不过多救一个邓雪而已。我会竭尽全力阻止你们的。”

    “你阻止不了，你没我们厉害。”如梦哈哈笑道。

    “或许吧，但并非所有事情都需要依靠暴力。”

    三号女嘉宾说着便盘坐在地，“既然我有幸为你们取了名字，又可能会给其中一人新生，那你们可否坐下听我朗诵一段经文呢？”

    两个女孩沉默不语，不过都席地而坐。

    “谢谢，这是我入门后师父教我的第一段经文，我却一直没能理解其中的意思，直到今天。”

    听着楚楚诵经，邓雪微微皱眉。她知道这是发小在给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但是她却难以抉择。

    且不提自己能否逃出这两个诡异女孩的手掌，逃走后又会不会触发林中的陷阱，光抛下朋友逃跑这事就让她难以承受。

    最终，直到诵经声停下，她都未挪动脚步。

    古楚楚叹息一声，对面前两个女孩道：“经是我们庵里一位大师留的，算起来她应是我师祖，有点长，也很拗口……”

    如露摇摇头，张口竟把刚才的经文全篇背诵了一遍，且还一字不差，这让古楚楚对她的记忆力惊讶不已。

    更让她震惊的是，如露居然还阐述了自己的理解：“我想这经文讲的是，人与人不同，人们心中的佛也皆不一样。虽然追求最终理想的统一，但不限制人们各自求佛的方式。经文鼓励人们用多种方式探索自我，寻找自己的求佛之路。”

    她又问还俗尼姑道：“这佛经，我觉得有些像邪魔歪道呢，如果照经文所说，那还遵守什么清规戒律？杀人放火不都成了修佛？”

    古楚楚点头笑道：“没错。”

    如露看着她疑惑不解。

    “有时杀一人能救更多人，而杀更多人则能拯救一个未来。在某些人眼中，这就是他们的佛道。这让你难以接受吗？”

    “是的，跟我心中所想的不同。”

    “那就对了，因为这是别人的佛，但不是你的。佛即是本我，修佛就是追求本我极致的道路。”

    如露听后陷入了深思。

    如梦却起身笑道：“我懂啦，我要活下去，这就是我的佛。”

    古楚楚对她摇了摇头，转而又看向如露。

    “我要活下去。”如露募然抬头道，“这就是我的佛。”

    还俗尼姑对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咦？佛教徒，你偏心呀，姐姐的答案跟我一样。”如露嘟着小嘴道。

    古楚楚没有解释，反倒是如露起身对妹妹道：“你活下去是为了什么？”

    “嗯？为什么？嗯……为了吃好的，睡好的，为了自己开心。姐姐，你为什么这么问？”

    如露捧着妹妹的脸颊笑道：“没什么，我活着就是为了让你活着。”

    “荒谬！”一声冷哼响起，邓雪用刀一指两个女孩道：“活着就是为了活着，生命的意义即是生命本身。”

    古楚楚一呆，扭头看向自己的发小，片刻后行了一个佛礼道：“雪，没想到你对生命的领悟已到这一步了。”

    邓雪没有理她，继续对两个女孩道：“这篇经文也并非教人任性活着，恰恰相反，是要告诫人们不要被世间种种表象迷惑。通过对自身的约束、磨练、反思，认清本我，树立理想，坚守信念。”

    如梦挠了挠头，问古楚楚道：“佛教徒，她说的对吗？”

    还俗尼姑蹙眉不语。

    “也有道理。”如露点点头道。

    “楚楚，你坚持要救她们，我理解了。但牺牲并不能印证你的佛道，放弃自己的生命同样是对人性的不敬。难道你就不能反思一下，寻找同生共存的方法吗？”一号女神的神色稍缓，苦口婆心的劝解朋友。

    如露否定道：“没有其他法子，人不死，黑狱不会停手的。”

    “人死了就会停手吗？”邓雪反问道。

    “这……不一定，但却能给我们更多的时间逃跑。”

    “那便是了，用一个愿意为你们牺牲的好人的生命，去换一个可能，值得吗？”

    如梦娇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用你的命去换咯？”

    “雪！”古楚楚猛然惊醒。

    邓雪轻轻一笑：“再说一遍，我不怕死，但绝不会死得没有意义。此时，我倒是愿意帮你们想想别的出路。”

    “好吧。”如露点点头，“若非到最后时刻，我们不会伤害佛教徒。你也尽快想吧，时间不多了。”

    “我需要更多情报。”邓雪立即说道。

    “黑狱很神秘，我们知道的不多，只清楚她们是通过镣铐来判定囚犯的身份的，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那你们两个呢？黑狱兴师动众追捕你们的原因是什么？”

    如露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了看妹妹，而后对她说道：“如果等会只能一个人活下去的话，我希望是你。”

    如梦摆手笑道：“姐姐别傻了，这里有两个替身，咱们都能活下去。”

    如露笑着点点头，接着又对邓雪道：“他们追我的原因就是，我是Y国反叛军的首领。”

    两个女嘉宾听后大吃一惊，邓雪不确定的问道：“你？你多大？凭什么领导叛军？”

    如露叹息道：“应该叫精神领袖更确切一些吧。你们已经知道我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我之前的一位主人就是利用了这点。”

    “我将叛军信仰神祗的长篇经文，当着他们的面背诵了三天三夜，于是就被他们认作是神派来的圣女，成了他们的精神支柱。”

    古楚楚问道：“如此说的话，那黑狱的人，为什么不把你直接……”

    如露摇头道：“不清楚，我连黑狱是否支持Y国政府军都搞不懂。”

    邓雪想了想道：“圣女这样的角色一旦确立，杀了或拿去做战争筹码都不是好主意，一个不小心便会激起信徒的疯狂报复，或许保持这种模糊不清威胁更加有利。”

    如露恍然道：“这么说我也懂了，看来之前刺杀我的人，也并非全部出自政府军势力，还有可能是反叛军的狂热分子。”

    “人死了，便能造就真正的神明吗？”还俗尼姑摇头叹道。

    “那你的妹妹呢？”邓雪转而看向如梦。

    “她……只是我的替身，为了彰显我所谓‘神迹’的一具分身，受我连累才……”如露自责道。

    “宗教诈骗犯么？”邓雪看着那一脸天真烂漫的女孩，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