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64 第六十四章 后宫纷乱之不做帮凶做谋士
- 65 第六十五章 有勇有谋之乞丐帮的消息
- 66 第六十六章 后宫争宠之华服艳装齐上阵
- 67 第六十七章 除夕盛宴之各打二十大板
- 68 第六十八章 过新年之事有不平心有你
- 69 第六十九章 过年之事事有阴谋
- 70 第七十章 过年之夫妻扣啊非夫妻
- 71 第七十一章 过年之送货上门收不收?
- 72 第七十二章 过年之真真假假惹祸了
- 73 第七十三章 小女子之表真情交好友
- 74 第七十四章 礼物之何处惹尘埃
- 75 第七十五章 赌气之一个愿娶一个要嫁
- 76 第七十六章 和好之与你独处时
- 77 第七十七章 药浴之三日温情美不胜收
- 78 第七十八章 金媒婆之提亲也是场游戏(小额打赏累积,统一今天加更)
- 79 第七十九章 弥补之后宫行走多波折
- 80 第八十章 身陷囹圄(感谢吴召7766990打赏5000,小诺打赏5000,加更4000字)
- 81 第八十一章 死里逃生(小尾巴生日,及小额打赏,加更4000)
- 82 第八十二章 尘埃落定之有客来访
- 83 第八十三章 退让之师徒离京
- 84 第八十四章 妖娆男子(小额打赏累积,加更1000字)
- 85 第八十五章 师傅,咬你!(王子睿生日,加更1000字)
- 86 第八十六章 要做情敌的小兔(感谢兔兔的打赏,友情客串)
- 87 第八十七章 吃醋
- 88 第八十八章 豆腐不是那么好吃的
- 89 第八十九章 生机一线(小额打赏累积加更1000字)
- 90 第九十章 师傅,我要做你的女人(湘湘预定章节,万更)
- 91 第九十一章 傀儡之镇
- 92 第九十二章 赌约之血换人命
- 93 第九十三章 魅然(雪预定第一个15000字满章)
- 94 第九十四章 就是赖上你!(兔兔预定第二个15000字满章)
- 95 第九十五章 有前途的宠物
- 96 第九十六章 夕阳美景
- 97 第九十七章 二货精灵(妖妖和雪共同预定章节,二货咪咪客串)
- 98 第九十八章 精灵指戒的承诺(圆圆预定章节,向浪漫致敬)
- 99 第九十九章 变!变!变!
- 100 第一百章 项阳求救
- 101 第一百零一章 来,我背你
- 102 第一百零二章 有人不自在
- 103 第一百零三章 日子不好过
- 104 第一百零四章 她无非想要你
- 105 第一百零五章 好想吃肉包子!(感谢圆圆打赏一万币!万更)
- 106 第一百零六章 这只鸡惹你了吗?
- 107 第一百零七章 撞出来的蛛丝马迹
- 108 第一百零八章 奇怪的肚子
- 109 第一百零九章 月美人的脸
- 110 一百一十章 矛盾
- 111 一百一十一章 我们不要再吵架了
- 112 一百一十二章 他们生分,与你有关(累积小额打赏,加更)
- 113 一百一十三章 一个疯子引发的阴谋
- 114 一百一十四章 美艳不可方物
- 115 一百一十五章 洗尘宴,罚酒三杯
- 116 一百一十六章 你的,我都想要
- 117 一百一十七章 没事!瞎求什么婚!
- 118 一百一十八章 师傅饿了(求月票,累积小额打赏加更一千)
- 119 一百一十九章 车到山前必有路(感谢76869打赏,加更)
- 120 一百二十章 风云突变
- 121 一百二十一章 (求月票)死而复生
- 122 一百二十二章 (求月票)箭在弦,看谁发得快
- 123 一百二十三章 浴血奋战(感谢大家月票,万更)
- 124 一百二十四章 两心牵挂(累积小额打赏,加更一千)
- 125 一百二十五章 拿她的身体换一个龙子(小额累积打赏,加更一千)
- 126 一百二十六章 出卖
- 127 一百二十七章 败露
- 128 一百二十八章 尘埃落定
- 129 一百二十九章 藏你在心里
- 130 一百三十章 有客到
- 131 一百三十一章 存半世的话,与你说
- 132 一百三十二章 带你翻山越岭
- 133 一百三十三章 被人追,不见得是好事
- 134 一百三十四章 碰了一鼻子灰
- 135 一百三十五章 求你,捅我一刀吧!
- 136 一百三十六章 突袭
- 137 一百三十七章 杀人者
- 138 一百三十八章 万事好商量,不要动粗嘛!
- 139 一百三十九章 养小鬼
- 140 一百四十章 我们是在做正经事
- 141 一百四十一章 提醒你们,注意身体!
- 142 一百四十二章 男人存在的价值
- 143 一百四十三章 化干戈为玉帛
- 144 一百四十四章 被拒门外
- 145 一百四十五章 哟!母夜叉?!
- 146 一百四十六章 交换条件
- 147 一百四十七章 单双日
- 148 一百四十八章 三千情丝
- 149 一百四十九章 鱼娘半老,脾气不好
- 150 一百五十章 这娘还真不好当!
- 151 一百五十一章 还是她的血好喝!
- 152 一百五十二章 情趣是什么?可以当瓜子吃吗?
- 153 一百五十三章 当当当,分男人喽!
- 154 一百五十四章 师傅,你不牵我吗?
- 155 一百五十五章 小别胜新婚(感谢打赏,加更)
- 156 一百五十六章 师傅带你去做坏事!
- 157 一百五十七章 你这个负心汉!
- 158 一百五十八章 啪啪啪
- 159 一百五十九章 恭喜你,被老女人看中了!
- 160 一百六十章 娶她做媳妇,会不会被打死?
- 161 一百六十一章 不要被偷窥喽!
- 162 一百六十二章 人体盛宴
- 163 一百六十三章 千年痴恋,难难难!
- 164 一百六十四章 何苦单恋一枝花
- 165 一百六十五章 爱与恨的边缘
- 166 一百六十六章 绝男蛊
- 167 一百六十七章 外科手术
- 168 一百六十八章 她的眼里有他的泪
- 169 一百六十九章 有喜
- 170 一百七十章 我与你,感同身受
- 171 一百七十一章 它叫忘情
- 172 一百七十二章 我的黄金!不见了!
- 173 一百七十三章 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 174 一百七十四章 乐安城里不安乐
- 175 一百七十五章 该投哪辆马车?
- 176 一百七十六章 自投罗网的贼
- 177 一百七十七章 我偷的,得罚!
- 178 一百七十八章 原来你四处留情!
- 179 一百七十九章 听你高哼低吟(打赏加更,情人节专场)
- 180 一百八十章 糖衣炮弹
- 181 一百八十一章 他会照顾你
- 182 一百八十二章 【求订阅】此仇不报非女子
- 183 一百八十三章 【求订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184 一百八十四章 【求订阅】师傅,你要禁房事!
- 185 一百八十五章 人皮面具
- 186 一百八十六章 【打赏加更】冤家路窄
- 187 一百八十七章 【一更】我讨厌死你了!
- 188 一百八十八章 【二更】摸了老虎屁股之后,会怎么样?
- 189 一百八十九章 太穷了,就别准备贵的礼物
- 190 一百九十章 【打赏加更】骆驼上的风情
- 191 一百九十一章 惊喜
- 192 一百九十二章 【打赏加更】噬骨蛛裂
- 193 一百九十三章 【小额及道具打赏加更】夜
- 194 一百九十四章 不答应,不做吗?
- 195 一百九十五章 忠言逆耳
- 196 一百九十六章 不珍惜爱,就是暴殄天物!
- 197 一百九十七章 求天怜悯
- 198 一百九十八章 答应我
- 199 一百九十九章 【唉!加更】生离死别
- 200 二百章 【加更】寸寸相思寸寸灰
- 201 二百零一章 【还没加更完】黑暗的思念森林
- 202 二百零二章 【还有一更】师傅,我们成亲吧!
- 203 二百零三章 【今天最后一更】振作
- 204 二百零四章 物是人非,我心依旧
- 205 二百零五章 宏图伟业
- 206 二百零六章 因为,舍不得
- 207 二百零七章 【又加更喽】不想看到这张脸
- 208 二百零八章 我心中的女孩,你是谁?
- 209 二百零九章 状告天庭
- 210 二百一十章 重逢1
- 211 二百一十一章 重逢2
- 212 二百一十二章 重逢3
- 213 二百一十三章 师傅!等我!
- 214 二百一十四章 天降美人,接住!
- 215 二百一十五章 手,放错了地方
- 216 二百一十六章 这回真得说不清楚了!
- 217 二百一十七章 谁丧心病狂了?
- 218 二百一十八章 偷看
- 219 二百一十九章 先救她
- 220 二百二十章 我会待你好的!
- 221 二百二十一章 以本伤人
- 222 二百二十一章 【打赏加更】送君一程
- 223 二百二十二章 贱男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 224 二百二十四章 美人计
- 225 二百二十五章 【加更】你怀孕了!孩子是谁的?
- 226 二百二十六章 【加更】谁打赢了是谁的!
- 227 二百二十七章 是我的!
- 228 二百二十八章 真相大白
- 229 二百二十九章 我才不是猪
- 230 二百三十章 这是一场亏本的生意
- 231 二百三十一章 重缘前缘
- 232 二百三十二章 帮他找个娘子吧!
- 233 二百三十三章 【加更七千字】月老红线
- 234 二百三十四章 不需要记起,只要爱我就好
- 235 二百三十五章 【加更】要不要我帮你?
- 236 二百三十六章 我要开始喽,师傅!
- 237 二百三十七章 你的长处便是你的短处
- 238 二百三十八章 迎接
- 239 二百三十九章 【正文完结】有奖竞猜,她到底生了个什么?
- 240 二百四十章 若为自由故
- 241 二百四十一章 看谁怕谁
- 242 二百四十二章 水与火的交锋
- 243 二百四十三章 都是我的错
- 244 二百四十四章 拥抱,是最好的治疗方法
- 245 二百四十五章 我好喜欢你哦!
- 246 二百四十六章 乱了心神
- 247 二百四十七章 她的邻居
- 248 二百四十八章 哈哈,揪到你小辫子啦!
- 249 二百四十九章 【加更】你喝了他们的洗脚水?
- 250 二百五十章 【加更】很二很二的虫精灵
- 251 二百五十一章 僵局
- 252 二百五十二章 来玩骰子吧!
- 253 二百五十三章 被捉了个现形
- 254 二百五十四章 挨打
- 255 二百五十五章 其实,是想念美食了
- 256 二百五十六章 【加更】破冰
- 257 二百五十七章 【加更】师傅,等我来救你!
- 258 二百五十八章 不要白果,只要师傅
- 259 二百五十九章 有时候,吃错了东西不一定会坏肚子
- 260 二百六十章 你说,怎么帮?
- 261 二百六十一章 救你!
- 262 二百六十二章 驱赶怨灵
- 263 二百六十三章 (加更)梦里,经常做错事
- 264 二百六十四章 师傅,你不下山吗?
- 265 更新一:象过山车一样的贝影
- 266 更新二:两只麻雀的小小爱情
- 267 更新三:酒醉
- 268 更新四:走猫步
- 269 更新五:秋后算账
- 270 更新五:看着你的睡颜
- 271 更新六:没生你的气
- 272 更新七:蘑菇伞
- 273 更新八: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
- 274 更新九:你是我的人间四月天
- 275 小完结章:她是谁?
- 276 【小公主养成记】001
- 277 【小公主养成记】002
- 278 【小公主养成记】003
- 279 【小公主养成记】004
- 280 【小公主养成记5000+】005
- 281 【小公主养成记4000+】006
- 282 【小公主养成记5000+】007
- 283 【小公主养成记4000+】008
- 284 【小公主养成记4000+】009
- 285 【小公主养成记】010
- 286 【小公主养成记6000+】011
- 287 【小公主养成记】012
- 288 【小公主养成记】013
- 289 【小公主养成记】014
- 290 【小公主养成记】015
- 291 【小公主养成记】016
- 292 【小公主养成记】017
- 293 【小公主养成记】018
- 294 【加更哦!8000+】019
- 295 【小公主养成记】020
- 296 【小公主养成记】021
- 297 【小公主养成记】022
- 298 【小公主养成记】023
- 299 【小公主养成记】024
- 300 【小公主养成记】025
- 301 【小公主养成记】026
- 302 【小公主养成记】027
- 303 【小公主养成记】028
- 304 【小公主养成记】029
- 305 【加更喽!8000+】030
- 306 【今天还有一更,晚些更新】031
- 307 【第二更】032
- 308 【小公主养成记】033
- 309 【小公主养成记】034
- 310 【小公主养成记】035
- 311 【加更了,8000+更新哦!】036
- 313 【第二更】038
- 315 【第二更】040
- 316 【小公主养成记】041
- 317 【小公主养成记】042
- 318 【小公主养成记】043
- 319 【小公主养成记】044
- 320 【小公主养成记】045
- 321 【小公主养成记8000+】完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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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礼物之何处惹尘埃
第七十四章 礼物之何处惹尘埃
渺烟正在倒茶的手悬在空中,惊喜的问:“真的?”
“呵呵,前些日子年嬷嬷还说是马上天热,皇后娘娘的新装还没有图样,央我给她画几个图案。待会我就去画去,明儿带去宫里给她,换两件衣裳有何难。”
说完,阮依依放下茶杯,一蹦一跳的跑进屋去画图案。
渺烟独自喝了几壶茶,又望着外面渐渐融化的冰棱发了会呆,这才起身去看阮依依画的图案。刚进屋,就看见扔了一地的宣纸,上面画着常见的兰竹菊梅梨杏桃,画工精致细腻,但阮依依似乎很不满意,仍然趴在桌上不停的画着。
“妹妹,这些花真好看。”虽然这些图案有很多种,但没一种象阮依依画的那样精细,秀气,雅致,一如她那样的娇俏玲珑,带着醉人姿势,肆意盎然。
“渺烟姐姐,快来帮我看看这几幅。”阮依依见她进来,招手叫她过来帮忙挑选。
渺烟上前,只见桌上还有几幅图案,竟是常人不会用的山茶、风信子、吊钟海棠、白玉兰和牵牛花的图案。每一张都画得栩栩如生,灿烂娇媚,就连最常见最平凡的牵牛花,在那卷卷曲曲的线条之中悄然绽放,竟多了许多童趣和浪漫。
渺烟拿起这张又舍不得那张,最后全都搂在手里,连声叹道:“这些图案竟是从未见过的,若真得绣在衣裳上,哪怕只是用素色在裙边细细织上一道,也很惊艳。”
阮依依见渺烟这般赞扬,这才从凌乱的桌面上抽出另一幅画来,送到渺烟面前,问:“那这幅呢?”
“这……是蝴蝶兰吗?”渺烟又仔细看了几遍,摇头说道:“不是蝴蝶兰,隐约象是带着蝴蝶翅膀的铃铛。”
“渺烟姐姐,你真是聪明!”阮依依拎起裙角,一点都不淑女的将左脚架在椅子里,然后挽起裤脚,露出左脚踝上用红丝线绑着的唤心铃。
只见这唤心铃通体晶莹,闪着银光,蝴蝶翅膀之下挂着一个小铃铛。渺烟再看那画,竟与这铃铛相似,只不过阮依依在画上又加了些藤条将它们都串起,乍一看,还以为是蝴蝶兰。
渺烟被阮依依脚上的唤心铃吸引住,她伸手摸了一下,清凉清澈,柔润光滑,看不出什么材质所做,触感仿佛是仙境里才有的千年寒冰,却有着和田玉质的腻滑感。
“这是什么,真得很稀奇。”渺烟很想把玩,她问阮依依:“能解下来看看吗?”
阮依依伸手轻轻一拨,那红绳就脱落下来。阮依依递给渺烟,见她爱不释手,耸耸肩,说:“这是师傅送我的,说叫唤心铃。师傅说,有事的时候喊他一声,这铃铛就能把他唤来。”
“哦,竟然这样神奇。”渺烟这些天整日与阮依依谈心,两个早就掏心掏肺。虽然阮依依对颜卿是仙医的种种都避而不谈,但对颜卿会法术这事没有避讳。
无忧国和其它国家一样,并不缺得道高僧修炼道士和江湖术士,他们都会法术,更何况他们来至圣山佛牙山,会点旁门左道防身,藏些奇珍异宝,渺烟对此也不惊讶。
渺烟拿着铃铛舍不得放下,阮依依吩咐香瓜把所有画样都收好,转身见渺烟还在研究这唤心铃,有些惋惜的说道:“没想到姐姐这样喜欢,只是这是师傅送我的,否则,我必定送给姐姐。”
“呵呵,我怎么能夺人所好。你师傅这么疼你,想必还送了其它好东西,都拿出来给姐姐瞧瞧。“
阮依依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露水珍珠,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拿下来:“没了,师傅不过是普通郎中罢了,哪有这么多宝贝。”
“看你说的,仅是这只铃铛,只怕是无价之宝。”
“姐姐言重了,师叔的藏宝楼里才全是宝贝呢。姐姐哪日哄哄我师叔,叫他拿了那黄铜锁的钥匙来,里面的东西,哪件不是价值连城。姐姐随便挑了几件出来玩玩,师叔一定会答应的。”
渺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将那铃铛掂在手上,说:“妹妹,我瞧着这红丝绳有些破旧,万一断了就不好了。不如姐姐重新给你编一根红丝绳,用来栓这铃铛,可好?”
阮依依本想告诉她,这铃铛已经被颜卿施了紧字决,只要不是阮依依自己取下,铃铛就会隐身在她的脚踝里,如身体的一部分,绝对不会掉下来。
委实是渺烟太过喜爱,捧在手心不肯放下。阮依依不忍说拒绝,只当她盛情难却,点头答应了:“好姐姐,师傅嘱咐过我,一定要好好收着铃铛。你可千万别丢了,编好红绳就给还我。”
“妹妹放心,姐姐知道轻重的。”渺烟笑米米的答应着,立刻从竹篾筐里找丝线,连着编了几个都不满意。阮依依趴在旁边看,捡起渺烟丢弃的编好的红绳,若有所思的看着。
“妹妹,你若不放心,拿回去好了。”渺烟说这话时,也没怒气,心平气和的把那唤心铃放到她面前,淡淡说道:“妹妹定是怕姐姐粗心丢了你的铃铛,所以才一直守着姐姐吧。”
阮依依见渺烟误会了自己,摇晃着双手,急忙解释道:“我怎么会不放心姐姐呢,我不是故意要在这里看着姐姐的,只是……只是看着这红绳……”
“红绳?这红绳的编法都很简单,你想学?”渺烟捡起自己刚才扔了的那几根红绳,无非是常用的编法,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可是阮依依一直捏着其中一根,是绞麻花状的,连接处用盘扣扣住,下面零零散散的掉了用细红丝编的小花,在所在红绳里,这种编法既不是最复杂的,也不是最简单的。
阮依依是个非常简单的女孩,她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小女生。当渺烟从她脸上捕捉到少女怀春的表情时,立刻联想到了颜卿。
“这红绳,跟你师傅有关?”
渺烟试探性的一问,阮依依就红了脸。渺烟忽然兴致大发,她放下唤心铃,扯着阮依依的手,象大姐姐似的,温和的说:“好妹妹,你还有什么心事藏在心里?快告诉姐姐,或许能帮上你的忙呢。”
自从来了葵水之后,阮依依觉得自己不但身体发生了改变,思想上也有所触动。她几次试探颜卿未果,弄得自己患得患失。
如今少女情窦初开,一片痴情无处所托。两人日日如天鹅交颈水汝胶融,可是总是差那么点冲动和机遇,不能修成正果。
阮依依想放弃,又做不到,想继续,又觉得自己没皮没脸。明知没有未来,颜卿也不会真得与她成为夫妻,可是,阮依依就是不死心,想真真正正的从他嘴里听到他拒绝的话,才可能完全甘心。
难得碰到一个可以交心的大姐姐,阮依依结结巴巴的,把红绳的事告诉了渺烟。
“好妹妹,你可真是能编!”渺烟听完之后,大惊失色:“这不过是普通的编花绳,却被你硬掰成夫妻扣,什么同心结,什么并蒂花!唉,你还说这是送情郎的……结果……你师傅他真得没有再戴了?”
“嗯。”阮依依也觉得自己这次玩大了。
颜卿在知道这是所谓的夫妻扣之后,立马解了下来,摆明了是向她表明心迹,自己不可能与她成为情人或者是夫妻。他会疼她宠她甚至爱她喜欢她,但是,他的爱和喜欢,委实不是阮依依误以为的那样,更不会是阮依依曾经期盼过的那种。
“他知道你骗了他吗?”
“不知道。我当时只是想试探他的心……”阮依依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明明已经试探出来了,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的一试再试,最后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丢了面子也保不住里子。
那天夜里,知道他为自己不惜冒着天谴的危险也要拿婧贵妃开刀,为了让她身体好转冒死自取心尖之血,激动的竟忘了他的坚定和冷清,又去表白。现在好了,表白得两人都拉不下脸来继续装糊涂,如今她躲在笼雨楼里一个月有余,两人还是不能再装睁眼瞎回到从前无邪、超脱的相处模式,这真得令阮依依觉得好苦恼。
渺烟也跟着叹气,这样的事,就算是她这种老手,也无能为力。
“不行,你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渺烟只能出馊主意。
阮依依只是含蓄的笑着摇头。她不能告诉渺烟颜卿是仙医而她是纸人的事,更不能告诉她颜卿就算看见她的裸体也会无动于衷,就算她使尽浑身解数去勾引都没有反应。
渺烟见她摇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把手中的红绳和剪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说道:“好妹妹,姐姐听了心里怪难受的,都没心思弄这红绳了。”
阮依依被她说得有些不意思,正想拿回唤心铃重新戴回脚上去,渺烟拦着,劝道:“这红绳真得太旧,很容易断的。不如先把这铃铛放在我这,过几天姐姐琢磨个新的编法,给你编好了再戴。”
说完,也不管阮依依答不答应,就把铃铛装进了她的百宝盒里,再把百定盒锁进床边的檀木柜里。末了,将钥匙塞在装衣裳的大樟木箱的底层,扣好箱子,这才直起身,冲着阮依依笑:“妹妹这下可放心了?”
阮依依自然不好再问她要唤心铃,点点头,挽着渺烟想去笼雨楼边的长廊里走走,刚出门,就看见颜卿与项阳肩并肩往笼雨楼走来。
“妾身见过相公,见过大公子。”渺烟是项阳名义上的妾室,尽管他根本没有碰她,渺烟还是得称呼他相公。
项阳听到这个称呼时,不适应的愣住。后来才想起,渺烟的身份,摸着鼻子干笑两声,上前将她扶起,然后看着她身后的阮依依,问:“傻妞,在笼雨楼吃得可好?睡得香么?”
“嗯。”阮依依见不能去散步,转身折回厅堂,在那里站了一会,总觉得看着颜卿很别扭,特别是刚刚才跟渺烟说起他,心里更加不舒服,低着头,也不说话,往自己卧室走去,和衣躺下,兀自生着闷气。
项阳见阮依依有意避开颜卿,立即找了个理由,与渺烟一同出了笼雨楼,往清峰堂去。香瓜和小四也缩着脑袋,带着灵鹊,悄悄的溜走。
一时间,整个笼雨楼都空了,只剩下颜卿和阮依依。
颜卿刚走进阮依依的闺房,就闻到书香味,扭头一看,桌上整齐的摆着阮依依刚才画的图案。他一张张的翻看着,特别是当他看到以铃铛为原型画出来的蝴蝶图案时,俊逸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阮阮的画工越来越好。”
以前在佛牙山,阮依依除了学医外,还会将草药绘制在书上,方便熟记。时间一长,画工就变得细腻严谨,整齐干净。这些图案,虽不象画草药那样必须丝毫不差,但枝叶纹理都根根清晰,又充满灵气,颜卿夸她,是真心的。
阮依依听见颜卿的话,也不好继续装聋子,翻身坐了起来,嘟囔着:“这是明儿送到宫里去的。司服局的年嬷嬷求了我好多回,我推不掉,才画的。”
颜卿拿着画挨着她坐在床沿边,边看边赞美。
图案并没有着颜色,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白底黑墨,细细的脉络勾勒着花朵的线条,或是迎风摇摆,或是俏立枝头,或是含苞待放,或是飒爽英姿,十几章画没有一朵花的姿态是重复的,栩栩如生,浓淡相宜。
阮依依只能硬着头皮听他评价,终于等他说完,却见他拿起那张铃铛画样,问:“这张很美,能送给师傅吗?”
如果是平常,阮依依一定会喜笑颜开的点头答应。可是她一想到颜卿拒绝了她好几次,伤了她的心,就很憋屈。阮依依抢过那些画样,小心放好,然后公事公办的说:“这些画样儿都是我答应了年嬷嬷的,怎能食言。师傅如果想要,下回我再画就是了。”
颜卿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应付的,他两手空空,平放在膝盖上。听见阮依依这没心没肺的话也不计较,只是笑,好象他所有的笑容都藏在心底,只在看到她时才会逐一显露。
他看她时,阮依依只装看不见,低着头将那些画纸摆放整齐后又再弄乱再摆好。两人僵持了会,颜卿这才从怀里拿出个小木盒,放在床边,说:“这是新炼的丹药,一日一粒,连服十粒。”
阮依依没想到他是来送药的,以前的那些她都还没有吃完,怎么又送来新的。
她狐疑的打开药盒,只见里面的药丸只有糖豆那么大,每一颗都鲜艳如血,药香浓烈,带着熟悉的味道,直冲她脑门。
阮依依如醍醐灌水,顿时明白了。这药丸,正是颜卿一个多月前取心尖之血所练而成。
“师傅……”阮依依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过于生硬,心中愧疚。虽然生气,但颜卿待她确实不薄,那般别扭,着实孩子气。
“这十日,暂时别再吃别的药丸。”颜卿拿出一颗药丸要喂她,阮依依别过头去,伸手接过药丸干干的咽了下去。许是吞得急了些,小小的药丸象长了倒钩似的挂在喉咙里,怎么都咽不下去。
阮依依大声的咳嗽,一张脸胀得通红,跟关公似的。她正弯着腰惊天动地的咳着时,颜卿已经端来水,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慢慢的喂着。
这个时候也不是讲个性的最佳时期,阮依依大口大口喝着,连灌了三杯水才将那药丸咽下。
颜卿帮她顺气,小心的在她后背捋着,担忧的说:“吃药也不让人放心……”
“师傅何苦担心这事,等阮阮嫁了人,自然有夫君抱着喂药,总归不会比师傅你差。”阮依依象刺猬似的立刻武装起自己,伶牙俐齿,冷眼冷语:“无忧国是一妻多妾,说不定阮阮还会有很多姐妹。到时候,请这些姐妹们一并来帮忙喂药,还怕咽着不成?”
颜卿见阮依依说这话时,一点喘气都没有,流利得跟吃了钢蹦似的巴拉巴拉,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知道自己无论回不回答都是要被她拿来说事,不让她好好发泄,她心里那点气就消不掉。
话说颜卿本就是个心高气傲到极致的人,但又修养极好,心底再是鄙视藐视轻视,也不会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谁要是跟他置气,那都是没事找事自寻烦恼,他这样疼爱阮依依,也很少会因为她赌气而主动示好的。
这一个多月来,颜卿我行我素的,不卑不亢,也主动示好也不刻意疏离,好象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
阮依依气没消,见他无动于衷,被她数落也不回嘴,连解释都懒得,一笑而过,就越是气得连肠子都打结。她推开他,临时改了主意,拿起桌上的图纸就嚷着要进宫。
刚走到厅堂,就看见香瓜她们正在收拾圆桌。上面除了她们喝茶用的茶具,还有方才编红绳用的材料。
香瓜没料到阮依依这么快就跑出来了,她还以为她闹完脾气了,就会窝在颜卿怀里美美的睡上一觉。别人是不清楚,香瓜最是心知肚明,阮依依晚上独睡时很不老实,不停的蹬被子,每天都会从床上滚到地上去。这一个多月,阮依依根本没有睡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觉得,独睡很宽敞,睡觉很自在。
“香瓜,去把宫服给我拿出来,我要进宫。”刚说完,又说:“嗯,先去师叔那要了令牌,没那东西我们进不了宫的。”
香瓜手忙脚乱的将东西都抱在怀里,转身离开时,手上掉了几根红绳。
颜卿瞧见,默默的捡起,细细的打量着。阮依依故意不理他,跟着香瓜身后也出了笼雨楼。
阮依依急着想问项阳要令牌,拉着香瓜横穿花园过了一座小桥从往清峰堂的后门走去。正巧,项阳与渺烟从正门出来,两人闲庭漫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往笼雨楼走来,错过了阮依依。
农历二月,无忧国还处在冬天的尾巴,虽然不会再下鹅毛大雪,向阳的地方已经雪融冰消,但在背阳处,特别是有穿堂风的地方,冰棱子仍然高高挂在树上,蔚然成观。
渺烟跟着项阳刚走到笼雨楼旁边的小树林时,就看见颜卿手里拽着几根红绳,孤孤的站在挂满冰棱的树前发呆。看上去,似乎在欣赏这千姿百态的冰棱,又好象在思考着国家大事。
“大公子为何站在这里发呆?”渺烟眼尖,瞅见了手上的红绳是她刚才所编的红绳,盈盈笑道:“大公子喜欢妾身编的红绳?其实这些红绳编法很简单的,平时姑娘们都会编来自带,图个吉利。”
“吉利?”颜卿挑眉,不理解她这话里的意思。
项阳上前看了看,说:“师兄要这红绳做什么?”
不等颜卿回答,渺烟上前拿起颜卿手里的红绳,一根根的解释:“这种编法的,大多是送给婴儿,驱邪避凶。这根,姑娘家最喜欢串了金银珠子戴在手腕上的。这几根,是挂铃铛戴脚踝的。至于这根……”
渺烟说到这里,故意停了停,她拿起阮依依骗颜卿说是夫妻扣的红绳,想了想,说:“这种编法是京都最近最流行的,不管宫里还是民间,姑娘们都会编上一两根,随便挂些小东西戴着,很漂亮。”
“哦,不知可有什么名称?”
“大公子说笑话了,这红绳的编法,每隔两三个月就会有新的出来,姑娘们只是图个新鲜,哪里还会去给这小什物取名字。不过是红绳而已,又不是送给情人的定情礼物,不会那么正式的。”
渺烟说完,又把这些红绳都还给颜卿,莞尔一笑,问道:“大公子如果要,妾身为大公子编两根?”
项阳听见,上前拍了拍渺烟的肩,说:“我师兄就算是想要红绳,也会央傻妞那笨丫头的。你快进去看看傻妞在做什么,她很不让人省心的。”
渺烟福了福身,快步往笼雨楼走去。颜卿见她身影消失在树林外,这才将红绳随手往项阳怀里一塞,抬头挺胸的往清峰堂方向走去。
项阳拿着红绳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眼看颜卿已经走出树林,他三步并着两步小跑过去,问道:“师兄,你去哪?”
“你去换好官服,我们要进宫。”
“哦,那红绳怎么办?”
颜卿冷眼瞧着,说:“扔了!”
“扔……”项阳随手把红绳往草丛里一扔,又问:“傻妞呢?”
“她去清峰堂找你,说要进宫去。”
项阳这才明白为什么颜卿好好的突然说要进宫,他也没有多问,叫来小厮,吩咐他去取来官服,套好马车,找到阮依依一同入宫。小厮得令,一溜烟的跑了,项阳则跟着颜卿慢慢踱步往国公府门外走去。
“师兄,傻妞为什么突然想进宫了?”阮依依搬到笼雨楼住后,这一个多月,总共也没有进两回宫。整天整天的躲在笼雨楼里修身养性,这没来由的说要进宫,项阳当然感到奇怪。
颜卿没有说话,他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转身往笼雨楼那边看。许久,才问项阳:“你不觉得,渺烟姑娘的事,太突然,也太巧合了?”
项阳听后愣了愣,然后笑道:“师兄多虑了,她一小女子整日的待在笼雨楼,能出什么事。如今有她陪着傻妞,我反而觉得更放心些。”
颜卿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烦恼的揉着太阳穴,说:“进宫吧。”
阮依依跟着他们进宫后,独自往司服局去。颜卿到太医院查看练丹的情况,吴洛宸听说项阳进宫,差人将他叫去,商议国事。
阮依依熟门熟路的来到司服局,年嬷嬷看到她就笑得两眼眯缝,忙不迭的端茶递水,嘘寒问暖。阮依依对她印象不错,也知道她的差事难做,所以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闲话,就把画的图案给她看。
年嬷嬷看一张赞叹一张,到最后,她抱着那叠宣纸不放,说是每张都要拿去打样制衣绣花。
阮依依原本让她从中挑选几张的,见她如此喜欢,也不介意,只是提醒她:“年嬷嬷,宫里的规矩我不懂,所以只选着自己觉得好看的花画的样儿。至于哪些给皇后娘娘,哪些给其它嫔妃,还要请您拿捏。”
“阮姑娘言重了,你画的图案个个都很灵气,清新雅致得很,无论哪位娘娘,都会喜欢的。”年嬷嬷毫不吝啬的夸赞完阮依依后,招手唤来一个宫女,只见她手里捧着两件衣裳,一件嫩绿色,一件天蓝色,皆是轻盈纱质薄料,里衬光面素娟,上面绣着传统的暗纹花鸟祥云图案,端庄大方又,青春秀丽,一看就知道是天热时所穿的衣裳。
“无忧国只有夏冬,几乎没有春秋天。但每年冬去夏来时,总有那么十几天半热不冷的天。这两套衣裳是司服局连夜为姑娘赶制出来的,无论是进宫还是外出,都很适宜。”年嬷嬷将衣服抖开在阮依依身上比划着,突然发现那套天蓝色衣裳有许多线头没有剪去,觉得自己在阮依依面前丢了脸,大呼小叫的叫宫女拿来剪子,一边剪一边解释道:“这些日子忙着给各宫娘娘们做衣裳,宫女们粗心,竟没有把姑娘的衣裳……啊……”
年嬷嬷太过心急,一剪子下去用了七八成力气,却剪到了自己的手指,痛得大叫起来。阮依依见那血流得很是欢快,也等不及宫女拿止血药粉,顺手拿起年嬷嬷手里的衣裳,缠住她的手指按住伤口。
等宫女拿来药粉止血,阮依依这件天蓝色的衣裳已是短暂迹斑斑,如梅花点点,渗透纱裙,染红了里面素色绣花。
“奴才罪该万死!”年嬷嬷见自己弄脏了阮依依的衣裳,也不管手上有伤就在跪下去。阮依依见状赶紧将她扶起,无所谓的笑道:“年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论辈份论年纪,都不该向我下跪的。这衣裳我拿回去洗洗就行了,年嬷嬷不必过于自责。”
年嬷嬷连声道谢,知道阮依依心底善良,为人宽厚,不会为难她,这才安心。
阮依依随手开了个方子给年嬷嬷,叮嘱宫女每日上药的次数和数量,又说了些养伤期间的注意事项,见没有其它事,便把那两件衣裳折好打了个包袱,拎在手上,准备去太医院与颜卿会合,再回国公府。
年嬷嬷千恩万谢的将她送到了司服局的门口,阮依依正要告辞,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年嬷嬷可还有事?”
“奴婢有个不请之请……”
“嬷嬷请说。”
“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身边的柳翠姑娘来了司服局,说是想要几件入夏前穿的衣裳……”年嬷嬷说到这里,便不肯再详细说了。
阮依依没有勉强,她瞅着年嬷嬷,联想起前些日子她巴望着要她画新的样式,心知肚明:“宫里有规矩,司服局只负责后宫娘娘们的衣裳用度,宫女若穿了司服局的衣裳,便是犯了大不敬。柳翠姑姑想必是知道了年嬷嬷悄悄给我做了衣裳,所以才来为难司服局的。”
这种话,年嬷嬷当然没胆子说,也不敢应,只是为难的呵呵笑着,见阮依依明镜似的望着自己,小幅度的点点头。
“年嬷嬷想私下为柳翠姑姑赶制衣裳,但是又不能用宫里的样制,毕竟她每日在宫里走动,太过招摇。所以年嬷嬷央我画些新图案,既能讨得娘娘们的欢心,又能从中挑选几件给柳翠姑姑。我说得对不对,年嬷嬷?”
“唉,阮姑娘心思敏捷缜密,奴婢自愧不如。”年嬷嬷有些后悔自己诓了阮依依。早知道她一点就通,就该先把话说明了再求她画图案。
前几次年嬷嬷为阮依依做的衣裳,故意挑得是民间流行的样式,不敢跟宫里的苟同。也不知柳翠从哪里听到风声,跑来兴师问罪,上纲上线的,最后要胁她非要司服局给她做几身才会帮忙隐瞒。
年嬷嬷在后宫循规蹈矩一辈子,怎么敢得罪皇后娘娘跟前的大红人,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本来也想有样学样的做几件民间流行款式给柳翠,谁知道她嫌弃不够特别,不肯收货。年嬷嬷也是被逼无奈,只好来坑阮依依。
阮依依大度的笑笑,并不介怀。
上次她见柳翠瞅渺烟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她暗恋项阳连阮依依这个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想必项阳也是故意装傻暗自拒绝了她的情义。如今渺烟做了项阳的妾室,柳翠肯定视其为眼中钉,而阮依依又与渺烟投缘,柳翠连带着都不喜欢也是正学的。
“年嬷嬷,今儿我是来拿衣服的,至于那些新样式到底穿在谁身上,依依瞅着都好看。”阮依依对着年嬷嬷大大方方的福了福身,甜甜笑着说了声“依依告辞了”,便转身往太医院走去。
路过悦熙殿时,阮依依有意放慢了脚步。悦熙殿宫门紧闭鸦雀无声,如果不是因为知道里面住着婧贵妃,阮依依一定会误以为这是废弃的宫殿。
婧贵妃所谓“小产”也有一个多月,按理早该休养好身体,花枝招展的去吴洛宸面前晃悠。可是看眼前这景象,该不会是婧贵妃卸甲归田,举旗投降了吧。
阮依依摇摇头,心想,婧贵妃与齐浓儿斗了这么多年都乐此不疲,吴洛宸又有意利用她们二人相互制约,平衡后宫各方势力。就算她们两个不想斗,吴洛宸也不会答应。
悦熙殿今日的宁静,想必应该是大战前的修身养性。只怕等婧贵妃缓过劲来,齐浓儿少不了又要来找阮依依帮忙,暗中较量。
一想到这里,阮依依就觉得头痛,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只想赶紧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阮依依有些日子没来太医院,拎着小包袱刚跨进门槛,一路迎面走来御医药童,纷纷向她招呼,问候她。应付完他们后,阮依依捉住一个药童问颜卿的下落,得知他还在练丹房里忙碌,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出来,便径直往太医院的后院走去。
太医院的后院有半个御花园大,除了三个大型的晒药场外,还有专门的研磨房、配药房以及练丹房。穿过晒药场,便是一个小型的草药种植园,里面仿照御花园的格局,假山流水小桥一应俱全。每种不同的药材之间都用青翠的竹子相隔,形成天然的篱笆,很有田园风格。
据说这种值园是当年吴洛宸为了哄齐浓儿开心,以解她的乡愁特地开辟出来的。阮依依特别喜欢待在这里,无事便来松土浇水,闲暇时走动一下松松筋骨,很是舒服。
种值园里从镜湖引了一条小溪进来,方便浇灌。阮依依沿碰上小溪慢步前行,忽然看到一片阴处草地上竟还有积雪,兴奋的跑了过去,脱了鞋袜,蹲一块大石边上玩起雪球来。
冰雪融化便意味着无忧国马上要进入夏季,因为没有春季,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缓冲,气温可以在一天之内由冬入夏。阮依依舍不得这冰凉的冬季,她一想到马上就要在这里度过近半年的烦闷夏季,心里就特别的郁郁寡欢。
所以,看到这草地上竟还存有一小片雪,她小心翼翼的踩在上面,感觉着冰雪的清凉刺骨,幻想着自己还在佛牙山上快乐无忧的生活。
“喂,你在那里干什么!”突然,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吓得阮依依一个趔趄,没有站稳,身体一弯,直直的撞向那块大石。
王仕青正在药田里采药,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笑声,便来看个究竟。刚从石桥上下来,就看到有个女孩,光着脚,拎着衣裙,在草地上蹦蹦跳跳。那块草地上薄薄的一层白雪,被她堆成了几个小小的雪球,不停的踩着那雪球自娱自乐的玩耍着。
淡粉红色衣裙如桃花妖娆,腰间绑着一朵大大的蝴蝶结,上面缀着几颗透明琉璃,在阳光上反射着明媚光芒。青丝如水,柔顺的披在身后,在半中腰卷起将发尾折进发丝间,再用同样是粉红底色缀着琉璃的丝带绑住固定,几缕发丝调皮的从里面跑了出来,垂在两颊和肩上,随风着女孩的跳跃而飘扬。
衣裙被拎到膝盖上,里面月白色的丝绸亵裤也被挽到膝盖上面,露出两截纤细修长的白希小腿,如牛奶般的肌肤,柔柔的泛着青春的气息。
一双小脚玲珑可爱,每一个脚趾头都如白玉般无暇透亮,指甲修整整齐干净,指面泛着淡淡的粉红色,不似丹蔻艳俗,粉嘟嘟的,自由的伸展着。
王仕青来太医院当药童也有一个多月了,从未见过听说过有谁敢在药田里造次。那块草地虽然没有种药材,但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竟敢脱了鞋袜,露出大片肌肤,提着衣裙在皇宫这等肃穆威严之地放声大笑,简直就是伤风败俗,家教不严。
王仕青自小接受私塾八股教学,生怕耿直古板。虽然只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孩子,却少年老成,心似中年。他瞅着这背影有些熟悉,声音清脆欢乐,好象在哪里听过,但搜肠刮肚的想不出来是谁。
本着对太医院负责的态度,王仕青觉得自己应该呵斥这种不讲礼数的行为。他快步走到阮依依的身后,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问了一声,他没想到这女孩如此不禁吓,随着他的声音抖了两下,整个人失去重心,往身边的大石摔去。
那大石,是吴洛宸特地从佛牙山上弄来的,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运到这里,就是为了哄得美人一笑。为了保持原貌,石面并未经过人工打磨处理,整块石头凹凸不平,坑坑洼洼,有些地方还很尖锐,阮依依就这样直直的撞过去,肯定会碰得头破血流。
王仕青本能的抢前一步挡在大石前,两只手木讷的向前伸,做出自卫的样子,以防止她撞向自己的时候力量太大,到时候不但没有接住人,还伤了自己。
阮依依尖叫着,眼看自己的脑门就要撞向大石时,忽然眼前出现个人影,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双手微屈向前,挡住了她摔下去的趋势,只是,那手的着落点,委实太过尴尬。
“呵呵,前些日子年嬷嬷还说是马上天热,皇后娘娘的新装还没有图样,央我给她画几个图案。待会我就去画去,明儿带去宫里给她,换两件衣裳有何难。”
说完,阮依依放下茶杯,一蹦一跳的跑进屋去画图案。
渺烟独自喝了几壶茶,又望着外面渐渐融化的冰棱发了会呆,这才起身去看阮依依画的图案。刚进屋,就看见扔了一地的宣纸,上面画着常见的兰竹菊梅梨杏桃,画工精致细腻,但阮依依似乎很不满意,仍然趴在桌上不停的画着。
“妹妹,这些花真好看。”虽然这些图案有很多种,但没一种象阮依依画的那样精细,秀气,雅致,一如她那样的娇俏玲珑,带着醉人姿势,肆意盎然。
“渺烟姐姐,快来帮我看看这几幅。”阮依依见她进来,招手叫她过来帮忙挑选。
渺烟上前,只见桌上还有几幅图案,竟是常人不会用的山茶、风信子、吊钟海棠、白玉兰和牵牛花的图案。每一张都画得栩栩如生,灿烂娇媚,就连最常见最平凡的牵牛花,在那卷卷曲曲的线条之中悄然绽放,竟多了许多童趣和浪漫。
渺烟拿起这张又舍不得那张,最后全都搂在手里,连声叹道:“这些图案竟是从未见过的,若真得绣在衣裳上,哪怕只是用素色在裙边细细织上一道,也很惊艳。”
阮依依见渺烟这般赞扬,这才从凌乱的桌面上抽出另一幅画来,送到渺烟面前,问:“那这幅呢?”
“这……是蝴蝶兰吗?”渺烟又仔细看了几遍,摇头说道:“不是蝴蝶兰,隐约象是带着蝴蝶翅膀的铃铛。”
“渺烟姐姐,你真是聪明!”阮依依拎起裙角,一点都不淑女的将左脚架在椅子里,然后挽起裤脚,露出左脚踝上用红丝线绑着的唤心铃。
只见这唤心铃通体晶莹,闪着银光,蝴蝶翅膀之下挂着一个小铃铛。渺烟再看那画,竟与这铃铛相似,只不过阮依依在画上又加了些藤条将它们都串起,乍一看,还以为是蝴蝶兰。
渺烟被阮依依脚上的唤心铃吸引住,她伸手摸了一下,清凉清澈,柔润光滑,看不出什么材质所做,触感仿佛是仙境里才有的千年寒冰,却有着和田玉质的腻滑感。
“这是什么,真得很稀奇。”渺烟很想把玩,她问阮依依:“能解下来看看吗?”
阮依依伸手轻轻一拨,那红绳就脱落下来。阮依依递给渺烟,见她爱不释手,耸耸肩,说:“这是师傅送我的,说叫唤心铃。师傅说,有事的时候喊他一声,这铃铛就能把他唤来。”
“哦,竟然这样神奇。”渺烟这些天整日与阮依依谈心,两个早就掏心掏肺。虽然阮依依对颜卿是仙医的种种都避而不谈,但对颜卿会法术这事没有避讳。
无忧国和其它国家一样,并不缺得道高僧修炼道士和江湖术士,他们都会法术,更何况他们来至圣山佛牙山,会点旁门左道防身,藏些奇珍异宝,渺烟对此也不惊讶。
渺烟拿着铃铛舍不得放下,阮依依吩咐香瓜把所有画样都收好,转身见渺烟还在研究这唤心铃,有些惋惜的说道:“没想到姐姐这样喜欢,只是这是师傅送我的,否则,我必定送给姐姐。”
“呵呵,我怎么能夺人所好。你师傅这么疼你,想必还送了其它好东西,都拿出来给姐姐瞧瞧。“
阮依依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露水珍珠,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拿下来:“没了,师傅不过是普通郎中罢了,哪有这么多宝贝。”
“看你说的,仅是这只铃铛,只怕是无价之宝。”
“姐姐言重了,师叔的藏宝楼里才全是宝贝呢。姐姐哪日哄哄我师叔,叫他拿了那黄铜锁的钥匙来,里面的东西,哪件不是价值连城。姐姐随便挑了几件出来玩玩,师叔一定会答应的。”
渺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将那铃铛掂在手上,说:“妹妹,我瞧着这红丝绳有些破旧,万一断了就不好了。不如姐姐重新给你编一根红丝绳,用来栓这铃铛,可好?”
阮依依本想告诉她,这铃铛已经被颜卿施了紧字决,只要不是阮依依自己取下,铃铛就会隐身在她的脚踝里,如身体的一部分,绝对不会掉下来。
委实是渺烟太过喜爱,捧在手心不肯放下。阮依依不忍说拒绝,只当她盛情难却,点头答应了:“好姐姐,师傅嘱咐过我,一定要好好收着铃铛。你可千万别丢了,编好红绳就给还我。”
“妹妹放心,姐姐知道轻重的。”渺烟笑米米的答应着,立刻从竹篾筐里找丝线,连着编了几个都不满意。阮依依趴在旁边看,捡起渺烟丢弃的编好的红绳,若有所思的看着。
“妹妹,你若不放心,拿回去好了。”渺烟说这话时,也没怒气,心平气和的把那唤心铃放到她面前,淡淡说道:“妹妹定是怕姐姐粗心丢了你的铃铛,所以才一直守着姐姐吧。”
阮依依见渺烟误会了自己,摇晃着双手,急忙解释道:“我怎么会不放心姐姐呢,我不是故意要在这里看着姐姐的,只是……只是看着这红绳……”
“红绳?这红绳的编法都很简单,你想学?”渺烟捡起自己刚才扔了的那几根红绳,无非是常用的编法,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可是阮依依一直捏着其中一根,是绞麻花状的,连接处用盘扣扣住,下面零零散散的掉了用细红丝编的小花,在所在红绳里,这种编法既不是最复杂的,也不是最简单的。
阮依依是个非常简单的女孩,她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小女生。当渺烟从她脸上捕捉到少女怀春的表情时,立刻联想到了颜卿。
“这红绳,跟你师傅有关?”
渺烟试探性的一问,阮依依就红了脸。渺烟忽然兴致大发,她放下唤心铃,扯着阮依依的手,象大姐姐似的,温和的说:“好妹妹,你还有什么心事藏在心里?快告诉姐姐,或许能帮上你的忙呢。”
自从来了葵水之后,阮依依觉得自己不但身体发生了改变,思想上也有所触动。她几次试探颜卿未果,弄得自己患得患失。
如今少女情窦初开,一片痴情无处所托。两人日日如天鹅交颈水汝胶融,可是总是差那么点冲动和机遇,不能修成正果。
阮依依想放弃,又做不到,想继续,又觉得自己没皮没脸。明知没有未来,颜卿也不会真得与她成为夫妻,可是,阮依依就是不死心,想真真正正的从他嘴里听到他拒绝的话,才可能完全甘心。
难得碰到一个可以交心的大姐姐,阮依依结结巴巴的,把红绳的事告诉了渺烟。
“好妹妹,你可真是能编!”渺烟听完之后,大惊失色:“这不过是普通的编花绳,却被你硬掰成夫妻扣,什么同心结,什么并蒂花!唉,你还说这是送情郎的……结果……你师傅他真得没有再戴了?”
“嗯。”阮依依也觉得自己这次玩大了。
颜卿在知道这是所谓的夫妻扣之后,立马解了下来,摆明了是向她表明心迹,自己不可能与她成为情人或者是夫妻。他会疼她宠她甚至爱她喜欢她,但是,他的爱和喜欢,委实不是阮依依误以为的那样,更不会是阮依依曾经期盼过的那种。
“他知道你骗了他吗?”
“不知道。我当时只是想试探他的心……”阮依依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明明已经试探出来了,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的一试再试,最后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丢了面子也保不住里子。
那天夜里,知道他为自己不惜冒着天谴的危险也要拿婧贵妃开刀,为了让她身体好转冒死自取心尖之血,激动的竟忘了他的坚定和冷清,又去表白。现在好了,表白得两人都拉不下脸来继续装糊涂,如今她躲在笼雨楼里一个月有余,两人还是不能再装睁眼瞎回到从前无邪、超脱的相处模式,这真得令阮依依觉得好苦恼。
渺烟也跟着叹气,这样的事,就算是她这种老手,也无能为力。
“不行,你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渺烟只能出馊主意。
阮依依只是含蓄的笑着摇头。她不能告诉渺烟颜卿是仙医而她是纸人的事,更不能告诉她颜卿就算看见她的裸体也会无动于衷,就算她使尽浑身解数去勾引都没有反应。
渺烟见她摇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把手中的红绳和剪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说道:“好妹妹,姐姐听了心里怪难受的,都没心思弄这红绳了。”
阮依依被她说得有些不意思,正想拿回唤心铃重新戴回脚上去,渺烟拦着,劝道:“这红绳真得太旧,很容易断的。不如先把这铃铛放在我这,过几天姐姐琢磨个新的编法,给你编好了再戴。”
说完,也不管阮依依答不答应,就把铃铛装进了她的百宝盒里,再把百定盒锁进床边的檀木柜里。末了,将钥匙塞在装衣裳的大樟木箱的底层,扣好箱子,这才直起身,冲着阮依依笑:“妹妹这下可放心了?”
阮依依自然不好再问她要唤心铃,点点头,挽着渺烟想去笼雨楼边的长廊里走走,刚出门,就看见颜卿与项阳肩并肩往笼雨楼走来。
“妾身见过相公,见过大公子。”渺烟是项阳名义上的妾室,尽管他根本没有碰她,渺烟还是得称呼他相公。
项阳听到这个称呼时,不适应的愣住。后来才想起,渺烟的身份,摸着鼻子干笑两声,上前将她扶起,然后看着她身后的阮依依,问:“傻妞,在笼雨楼吃得可好?睡得香么?”
“嗯。”阮依依见不能去散步,转身折回厅堂,在那里站了一会,总觉得看着颜卿很别扭,特别是刚刚才跟渺烟说起他,心里更加不舒服,低着头,也不说话,往自己卧室走去,和衣躺下,兀自生着闷气。
项阳见阮依依有意避开颜卿,立即找了个理由,与渺烟一同出了笼雨楼,往清峰堂去。香瓜和小四也缩着脑袋,带着灵鹊,悄悄的溜走。
一时间,整个笼雨楼都空了,只剩下颜卿和阮依依。
颜卿刚走进阮依依的闺房,就闻到书香味,扭头一看,桌上整齐的摆着阮依依刚才画的图案。他一张张的翻看着,特别是当他看到以铃铛为原型画出来的蝴蝶图案时,俊逸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阮阮的画工越来越好。”
以前在佛牙山,阮依依除了学医外,还会将草药绘制在书上,方便熟记。时间一长,画工就变得细腻严谨,整齐干净。这些图案,虽不象画草药那样必须丝毫不差,但枝叶纹理都根根清晰,又充满灵气,颜卿夸她,是真心的。
阮依依听见颜卿的话,也不好继续装聋子,翻身坐了起来,嘟囔着:“这是明儿送到宫里去的。司服局的年嬷嬷求了我好多回,我推不掉,才画的。”
颜卿拿着画挨着她坐在床沿边,边看边赞美。
图案并没有着颜色,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白底黑墨,细细的脉络勾勒着花朵的线条,或是迎风摇摆,或是俏立枝头,或是含苞待放,或是飒爽英姿,十几章画没有一朵花的姿态是重复的,栩栩如生,浓淡相宜。
阮依依只能硬着头皮听他评价,终于等他说完,却见他拿起那张铃铛画样,问:“这张很美,能送给师傅吗?”
如果是平常,阮依依一定会喜笑颜开的点头答应。可是她一想到颜卿拒绝了她好几次,伤了她的心,就很憋屈。阮依依抢过那些画样,小心放好,然后公事公办的说:“这些画样儿都是我答应了年嬷嬷的,怎能食言。师傅如果想要,下回我再画就是了。”
颜卿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应付的,他两手空空,平放在膝盖上。听见阮依依这没心没肺的话也不计较,只是笑,好象他所有的笑容都藏在心底,只在看到她时才会逐一显露。
他看她时,阮依依只装看不见,低着头将那些画纸摆放整齐后又再弄乱再摆好。两人僵持了会,颜卿这才从怀里拿出个小木盒,放在床边,说:“这是新炼的丹药,一日一粒,连服十粒。”
阮依依没想到他是来送药的,以前的那些她都还没有吃完,怎么又送来新的。
她狐疑的打开药盒,只见里面的药丸只有糖豆那么大,每一颗都鲜艳如血,药香浓烈,带着熟悉的味道,直冲她脑门。
阮依依如醍醐灌水,顿时明白了。这药丸,正是颜卿一个多月前取心尖之血所练而成。
“师傅……”阮依依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过于生硬,心中愧疚。虽然生气,但颜卿待她确实不薄,那般别扭,着实孩子气。
“这十日,暂时别再吃别的药丸。”颜卿拿出一颗药丸要喂她,阮依依别过头去,伸手接过药丸干干的咽了下去。许是吞得急了些,小小的药丸象长了倒钩似的挂在喉咙里,怎么都咽不下去。
阮依依大声的咳嗽,一张脸胀得通红,跟关公似的。她正弯着腰惊天动地的咳着时,颜卿已经端来水,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慢慢的喂着。
这个时候也不是讲个性的最佳时期,阮依依大口大口喝着,连灌了三杯水才将那药丸咽下。
颜卿帮她顺气,小心的在她后背捋着,担忧的说:“吃药也不让人放心……”
“师傅何苦担心这事,等阮阮嫁了人,自然有夫君抱着喂药,总归不会比师傅你差。”阮依依象刺猬似的立刻武装起自己,伶牙俐齿,冷眼冷语:“无忧国是一妻多妾,说不定阮阮还会有很多姐妹。到时候,请这些姐妹们一并来帮忙喂药,还怕咽着不成?”
颜卿见阮依依说这话时,一点喘气都没有,流利得跟吃了钢蹦似的巴拉巴拉,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知道自己无论回不回答都是要被她拿来说事,不让她好好发泄,她心里那点气就消不掉。
话说颜卿本就是个心高气傲到极致的人,但又修养极好,心底再是鄙视藐视轻视,也不会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谁要是跟他置气,那都是没事找事自寻烦恼,他这样疼爱阮依依,也很少会因为她赌气而主动示好的。
这一个多月来,颜卿我行我素的,不卑不亢,也主动示好也不刻意疏离,好象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
阮依依气没消,见他无动于衷,被她数落也不回嘴,连解释都懒得,一笑而过,就越是气得连肠子都打结。她推开他,临时改了主意,拿起桌上的图纸就嚷着要进宫。
刚走到厅堂,就看见香瓜她们正在收拾圆桌。上面除了她们喝茶用的茶具,还有方才编红绳用的材料。
香瓜没料到阮依依这么快就跑出来了,她还以为她闹完脾气了,就会窝在颜卿怀里美美的睡上一觉。别人是不清楚,香瓜最是心知肚明,阮依依晚上独睡时很不老实,不停的蹬被子,每天都会从床上滚到地上去。这一个多月,阮依依根本没有睡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觉得,独睡很宽敞,睡觉很自在。
“香瓜,去把宫服给我拿出来,我要进宫。”刚说完,又说:“嗯,先去师叔那要了令牌,没那东西我们进不了宫的。”
香瓜手忙脚乱的将东西都抱在怀里,转身离开时,手上掉了几根红绳。
颜卿瞧见,默默的捡起,细细的打量着。阮依依故意不理他,跟着香瓜身后也出了笼雨楼。
阮依依急着想问项阳要令牌,拉着香瓜横穿花园过了一座小桥从往清峰堂的后门走去。正巧,项阳与渺烟从正门出来,两人闲庭漫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往笼雨楼走来,错过了阮依依。
农历二月,无忧国还处在冬天的尾巴,虽然不会再下鹅毛大雪,向阳的地方已经雪融冰消,但在背阳处,特别是有穿堂风的地方,冰棱子仍然高高挂在树上,蔚然成观。
渺烟跟着项阳刚走到笼雨楼旁边的小树林时,就看见颜卿手里拽着几根红绳,孤孤的站在挂满冰棱的树前发呆。看上去,似乎在欣赏这千姿百态的冰棱,又好象在思考着国家大事。
“大公子为何站在这里发呆?”渺烟眼尖,瞅见了手上的红绳是她刚才所编的红绳,盈盈笑道:“大公子喜欢妾身编的红绳?其实这些红绳编法很简单的,平时姑娘们都会编来自带,图个吉利。”
“吉利?”颜卿挑眉,不理解她这话里的意思。
项阳上前看了看,说:“师兄要这红绳做什么?”
不等颜卿回答,渺烟上前拿起颜卿手里的红绳,一根根的解释:“这种编法的,大多是送给婴儿,驱邪避凶。这根,姑娘家最喜欢串了金银珠子戴在手腕上的。这几根,是挂铃铛戴脚踝的。至于这根……”
渺烟说到这里,故意停了停,她拿起阮依依骗颜卿说是夫妻扣的红绳,想了想,说:“这种编法是京都最近最流行的,不管宫里还是民间,姑娘们都会编上一两根,随便挂些小东西戴着,很漂亮。”
“哦,不知可有什么名称?”
“大公子说笑话了,这红绳的编法,每隔两三个月就会有新的出来,姑娘们只是图个新鲜,哪里还会去给这小什物取名字。不过是红绳而已,又不是送给情人的定情礼物,不会那么正式的。”
渺烟说完,又把这些红绳都还给颜卿,莞尔一笑,问道:“大公子如果要,妾身为大公子编两根?”
项阳听见,上前拍了拍渺烟的肩,说:“我师兄就算是想要红绳,也会央傻妞那笨丫头的。你快进去看看傻妞在做什么,她很不让人省心的。”
渺烟福了福身,快步往笼雨楼走去。颜卿见她身影消失在树林外,这才将红绳随手往项阳怀里一塞,抬头挺胸的往清峰堂方向走去。
项阳拿着红绳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眼看颜卿已经走出树林,他三步并着两步小跑过去,问道:“师兄,你去哪?”
“你去换好官服,我们要进宫。”
“哦,那红绳怎么办?”
颜卿冷眼瞧着,说:“扔了!”
“扔……”项阳随手把红绳往草丛里一扔,又问:“傻妞呢?”
“她去清峰堂找你,说要进宫去。”
项阳这才明白为什么颜卿好好的突然说要进宫,他也没有多问,叫来小厮,吩咐他去取来官服,套好马车,找到阮依依一同入宫。小厮得令,一溜烟的跑了,项阳则跟着颜卿慢慢踱步往国公府门外走去。
“师兄,傻妞为什么突然想进宫了?”阮依依搬到笼雨楼住后,这一个多月,总共也没有进两回宫。整天整天的躲在笼雨楼里修身养性,这没来由的说要进宫,项阳当然感到奇怪。
颜卿没有说话,他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转身往笼雨楼那边看。许久,才问项阳:“你不觉得,渺烟姑娘的事,太突然,也太巧合了?”
项阳听后愣了愣,然后笑道:“师兄多虑了,她一小女子整日的待在笼雨楼,能出什么事。如今有她陪着傻妞,我反而觉得更放心些。”
颜卿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烦恼的揉着太阳穴,说:“进宫吧。”
阮依依跟着他们进宫后,独自往司服局去。颜卿到太医院查看练丹的情况,吴洛宸听说项阳进宫,差人将他叫去,商议国事。
阮依依熟门熟路的来到司服局,年嬷嬷看到她就笑得两眼眯缝,忙不迭的端茶递水,嘘寒问暖。阮依依对她印象不错,也知道她的差事难做,所以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闲话,就把画的图案给她看。
年嬷嬷看一张赞叹一张,到最后,她抱着那叠宣纸不放,说是每张都要拿去打样制衣绣花。
阮依依原本让她从中挑选几张的,见她如此喜欢,也不介意,只是提醒她:“年嬷嬷,宫里的规矩我不懂,所以只选着自己觉得好看的花画的样儿。至于哪些给皇后娘娘,哪些给其它嫔妃,还要请您拿捏。”
“阮姑娘言重了,你画的图案个个都很灵气,清新雅致得很,无论哪位娘娘,都会喜欢的。”年嬷嬷毫不吝啬的夸赞完阮依依后,招手唤来一个宫女,只见她手里捧着两件衣裳,一件嫩绿色,一件天蓝色,皆是轻盈纱质薄料,里衬光面素娟,上面绣着传统的暗纹花鸟祥云图案,端庄大方又,青春秀丽,一看就知道是天热时所穿的衣裳。
“无忧国只有夏冬,几乎没有春秋天。但每年冬去夏来时,总有那么十几天半热不冷的天。这两套衣裳是司服局连夜为姑娘赶制出来的,无论是进宫还是外出,都很适宜。”年嬷嬷将衣服抖开在阮依依身上比划着,突然发现那套天蓝色衣裳有许多线头没有剪去,觉得自己在阮依依面前丢了脸,大呼小叫的叫宫女拿来剪子,一边剪一边解释道:“这些日子忙着给各宫娘娘们做衣裳,宫女们粗心,竟没有把姑娘的衣裳……啊……”
年嬷嬷太过心急,一剪子下去用了七八成力气,却剪到了自己的手指,痛得大叫起来。阮依依见那血流得很是欢快,也等不及宫女拿止血药粉,顺手拿起年嬷嬷手里的衣裳,缠住她的手指按住伤口。
等宫女拿来药粉止血,阮依依这件天蓝色的衣裳已是短暂迹斑斑,如梅花点点,渗透纱裙,染红了里面素色绣花。
“奴才罪该万死!”年嬷嬷见自己弄脏了阮依依的衣裳,也不管手上有伤就在跪下去。阮依依见状赶紧将她扶起,无所谓的笑道:“年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论辈份论年纪,都不该向我下跪的。这衣裳我拿回去洗洗就行了,年嬷嬷不必过于自责。”
年嬷嬷连声道谢,知道阮依依心底善良,为人宽厚,不会为难她,这才安心。
阮依依随手开了个方子给年嬷嬷,叮嘱宫女每日上药的次数和数量,又说了些养伤期间的注意事项,见没有其它事,便把那两件衣裳折好打了个包袱,拎在手上,准备去太医院与颜卿会合,再回国公府。
年嬷嬷千恩万谢的将她送到了司服局的门口,阮依依正要告辞,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年嬷嬷可还有事?”
“奴婢有个不请之请……”
“嬷嬷请说。”
“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身边的柳翠姑娘来了司服局,说是想要几件入夏前穿的衣裳……”年嬷嬷说到这里,便不肯再详细说了。
阮依依没有勉强,她瞅着年嬷嬷,联想起前些日子她巴望着要她画新的样式,心知肚明:“宫里有规矩,司服局只负责后宫娘娘们的衣裳用度,宫女若穿了司服局的衣裳,便是犯了大不敬。柳翠姑姑想必是知道了年嬷嬷悄悄给我做了衣裳,所以才来为难司服局的。”
这种话,年嬷嬷当然没胆子说,也不敢应,只是为难的呵呵笑着,见阮依依明镜似的望着自己,小幅度的点点头。
“年嬷嬷想私下为柳翠姑姑赶制衣裳,但是又不能用宫里的样制,毕竟她每日在宫里走动,太过招摇。所以年嬷嬷央我画些新图案,既能讨得娘娘们的欢心,又能从中挑选几件给柳翠姑姑。我说得对不对,年嬷嬷?”
“唉,阮姑娘心思敏捷缜密,奴婢自愧不如。”年嬷嬷有些后悔自己诓了阮依依。早知道她一点就通,就该先把话说明了再求她画图案。
前几次年嬷嬷为阮依依做的衣裳,故意挑得是民间流行的样式,不敢跟宫里的苟同。也不知柳翠从哪里听到风声,跑来兴师问罪,上纲上线的,最后要胁她非要司服局给她做几身才会帮忙隐瞒。
年嬷嬷在后宫循规蹈矩一辈子,怎么敢得罪皇后娘娘跟前的大红人,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本来也想有样学样的做几件民间流行款式给柳翠,谁知道她嫌弃不够特别,不肯收货。年嬷嬷也是被逼无奈,只好来坑阮依依。
阮依依大度的笑笑,并不介怀。
上次她见柳翠瞅渺烟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她暗恋项阳连阮依依这个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想必项阳也是故意装傻暗自拒绝了她的情义。如今渺烟做了项阳的妾室,柳翠肯定视其为眼中钉,而阮依依又与渺烟投缘,柳翠连带着都不喜欢也是正学的。
“年嬷嬷,今儿我是来拿衣服的,至于那些新样式到底穿在谁身上,依依瞅着都好看。”阮依依对着年嬷嬷大大方方的福了福身,甜甜笑着说了声“依依告辞了”,便转身往太医院走去。
路过悦熙殿时,阮依依有意放慢了脚步。悦熙殿宫门紧闭鸦雀无声,如果不是因为知道里面住着婧贵妃,阮依依一定会误以为这是废弃的宫殿。
婧贵妃所谓“小产”也有一个多月,按理早该休养好身体,花枝招展的去吴洛宸面前晃悠。可是看眼前这景象,该不会是婧贵妃卸甲归田,举旗投降了吧。
阮依依摇摇头,心想,婧贵妃与齐浓儿斗了这么多年都乐此不疲,吴洛宸又有意利用她们二人相互制约,平衡后宫各方势力。就算她们两个不想斗,吴洛宸也不会答应。
悦熙殿今日的宁静,想必应该是大战前的修身养性。只怕等婧贵妃缓过劲来,齐浓儿少不了又要来找阮依依帮忙,暗中较量。
一想到这里,阮依依就觉得头痛,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只想赶紧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阮依依有些日子没来太医院,拎着小包袱刚跨进门槛,一路迎面走来御医药童,纷纷向她招呼,问候她。应付完他们后,阮依依捉住一个药童问颜卿的下落,得知他还在练丹房里忙碌,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出来,便径直往太医院的后院走去。
太医院的后院有半个御花园大,除了三个大型的晒药场外,还有专门的研磨房、配药房以及练丹房。穿过晒药场,便是一个小型的草药种植园,里面仿照御花园的格局,假山流水小桥一应俱全。每种不同的药材之间都用青翠的竹子相隔,形成天然的篱笆,很有田园风格。
据说这种值园是当年吴洛宸为了哄齐浓儿开心,以解她的乡愁特地开辟出来的。阮依依特别喜欢待在这里,无事便来松土浇水,闲暇时走动一下松松筋骨,很是舒服。
种值园里从镜湖引了一条小溪进来,方便浇灌。阮依依沿碰上小溪慢步前行,忽然看到一片阴处草地上竟还有积雪,兴奋的跑了过去,脱了鞋袜,蹲一块大石边上玩起雪球来。
冰雪融化便意味着无忧国马上要进入夏季,因为没有春季,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缓冲,气温可以在一天之内由冬入夏。阮依依舍不得这冰凉的冬季,她一想到马上就要在这里度过近半年的烦闷夏季,心里就特别的郁郁寡欢。
所以,看到这草地上竟还存有一小片雪,她小心翼翼的踩在上面,感觉着冰雪的清凉刺骨,幻想着自己还在佛牙山上快乐无忧的生活。
“喂,你在那里干什么!”突然,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吓得阮依依一个趔趄,没有站稳,身体一弯,直直的撞向那块大石。
王仕青正在药田里采药,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笑声,便来看个究竟。刚从石桥上下来,就看到有个女孩,光着脚,拎着衣裙,在草地上蹦蹦跳跳。那块草地上薄薄的一层白雪,被她堆成了几个小小的雪球,不停的踩着那雪球自娱自乐的玩耍着。
淡粉红色衣裙如桃花妖娆,腰间绑着一朵大大的蝴蝶结,上面缀着几颗透明琉璃,在阳光上反射着明媚光芒。青丝如水,柔顺的披在身后,在半中腰卷起将发尾折进发丝间,再用同样是粉红底色缀着琉璃的丝带绑住固定,几缕发丝调皮的从里面跑了出来,垂在两颊和肩上,随风着女孩的跳跃而飘扬。
衣裙被拎到膝盖上,里面月白色的丝绸亵裤也被挽到膝盖上面,露出两截纤细修长的白希小腿,如牛奶般的肌肤,柔柔的泛着青春的气息。
一双小脚玲珑可爱,每一个脚趾头都如白玉般无暇透亮,指甲修整整齐干净,指面泛着淡淡的粉红色,不似丹蔻艳俗,粉嘟嘟的,自由的伸展着。
王仕青来太医院当药童也有一个多月了,从未见过听说过有谁敢在药田里造次。那块草地虽然没有种药材,但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竟敢脱了鞋袜,露出大片肌肤,提着衣裙在皇宫这等肃穆威严之地放声大笑,简直就是伤风败俗,家教不严。
王仕青自小接受私塾八股教学,生怕耿直古板。虽然只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孩子,却少年老成,心似中年。他瞅着这背影有些熟悉,声音清脆欢乐,好象在哪里听过,但搜肠刮肚的想不出来是谁。
本着对太医院负责的态度,王仕青觉得自己应该呵斥这种不讲礼数的行为。他快步走到阮依依的身后,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问了一声,他没想到这女孩如此不禁吓,随着他的声音抖了两下,整个人失去重心,往身边的大石摔去。
那大石,是吴洛宸特地从佛牙山上弄来的,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运到这里,就是为了哄得美人一笑。为了保持原貌,石面并未经过人工打磨处理,整块石头凹凸不平,坑坑洼洼,有些地方还很尖锐,阮依依就这样直直的撞过去,肯定会碰得头破血流。
王仕青本能的抢前一步挡在大石前,两只手木讷的向前伸,做出自卫的样子,以防止她撞向自己的时候力量太大,到时候不但没有接住人,还伤了自己。
阮依依尖叫着,眼看自己的脑门就要撞向大石时,忽然眼前出现个人影,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双手微屈向前,挡住了她摔下去的趋势,只是,那手的着落点,委实太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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