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 第1章 守孝归见诸亲长
- 2 第2章 余庆堂内打机锋
- 3 第3章 中国好姐姐李曦
- 4 第4章 崔氏怒训倪氏媳
- 5 第5章 身娇体柔三娘春
- 6 第6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 7 第7章 梅花宴上意外生
- 8 第8章 女儿心思猜不着
- 9 第9章 我家亲戚略糟心
- 10 第10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 11 第11章 别有幽愁暗恨生
- 12 第12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 13 第13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 14 第14章 恃才傲物戏弄人
- 15 第15章 崔氏病倒心微凉
- 16 第16章 有女王自远方来
- 17 第17章 血海深仇铭刻骨
- 18 第18章 前尘往事断肠诗
- 19 第19章 世上最动听的词
- 20 第20章 有能力就是任性
- 21 第21章 忧从心来不可绝
- 22 第22章 上山之路不寂寞
- 23 第23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 24 第24章 母女俩相继垂泪
- 25 第25章 旧爱新欢齐现身
- 26 第26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 27 第27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 28 第28章 水中明月镜中花
- 29 第29章 美人儿香消玉殒
- 30 第30章 无意间闻当年事
- 31 第31章 接二连三喜事临
- 32 第32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 33 第33章 三更合一萌萌哒
- 34 第34章 活神仙登堂入室
- 35 第35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 36 第36章 利欲炽燃是火坑
- 37 第37章 上元节显微知著
- 38 第38章 多情总被无情恼
- 39 第39章 天真单蠢活神棍
- 40 第40章 相知何必骨肉亲
- 41 第41章 问世间情是何物
- 42 第42章 转眼已曲终人散
- 43 第43章 莫道浮云终蔽日
- 44 第44章 莫怨春风当自嗟
- 45 第45章 真亦假时假亦真
- 46 第46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 47 第47章 李家有女初长成
- 48 第48章 一朝得女嫌隙生
- 49 第49章 奈何明月照沟渠
- 50 第50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 51 第51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
- 52 第52章 一颦一笑皆是戏
- 53 第53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 54 第54章 人善人欺天不欺
- 55 第55章 倒霉催的小舅子
- 56 第56章 八仙过海显神通
- 57 第57章 殷殷切切慈父心
- 58 第58章 十里红妆送新娘
- 59 第59章 几处早莺争暖树
- 60 第60章 宫中人众生百态
- 61 第61章 士只可杀不可辱
- 62 第62章 君有礼臣才尽忠
- 63 第63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 64 第64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
- 65 第65章 山代有人才出
- 66 第66章 天欲倾兮挽狂澜
- 67 第67章 溪云初起日沉阁
- 68 第6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 69 第69章 毁三观的熊孩子
- 70 第70章 按下葫芦浮起瓢
- 71 第71章 唯愿君心似我心
- 72 第72章 一捧黄土掩风流
- 73 第73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 74 第74章 世事不付东流水
- 75 第75章 既来之则处理之
- 76 第76章 总总妄想无止息
- 77 第77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
- 78 第78章 扶摇直上九万里
- 79 第79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 80 第80章 不做永远没结果
- 81 第81章 一战成名天下知
- 82 第82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 83 第83章 此愁无计可消除
- 84 第84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 85 第85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 86 第86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
- 87 第87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 88 第88章 冥冥自有天注定
- 89 第89章 唯有苍生不可负
- 90 第90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
- 91 第91章 不会作天莫作天
- 92 第92章 欲把忧愁说似谁
- 93 第93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 94 第94章 人生除死无大事
- 95 第95章 梅花香自苦寒来
- 96 第96章 却道故人心易变
- 97 第97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 98 第98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 99 第99章 严冬过尽绽春蕾
- 100 第100章 拨开云雾见青天
- 101 第101章 万事功到自然成
- 102 第102章 了却君王天下事
- 103 第103章 和鸣同作鸳鸯栖
- 104 第104章 不拘一格降人才
- 105 第105章 贪爱沉溺即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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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崔氏怒训倪氏媳
第4章 崔氏怒训倪氏媳
那边是李曦教妹,这厢是崔氏训媳。
崔氏直晾了倪氏一个时辰,眼下可还没有椅子,大家都是择床而坐,如今的床是一种供人坐卧的器具。这个坐也不是随便坐,而是跽坐,上身挺直,双膝着地,臀部坐于小腿上。崔氏年长还有一隐枕,倪氏就这么直挺挺的坐了一个时辰。她又自矜教养,更被数落了规矩,尤不想被看轻,遂连换重心都不敢。
崔氏看她拧巴的模样,幽幽长叹了一口气。
远香近臭,之前,李廷夫妇带着三郎一房在京为官,大郎一房也外放。他们老夫妻和倪氏祖孙三留在祖宅。王不见王,这日子自然相安无事,逢年过节还有来往。一孝守三年,倪氏倒拧巴上了,看谁都不顺眼,把人都给得罪了好几遍。也怪她之前心慈手软,纵得倪氏得寸进尺。
“得意不,只要你心里有丁点不痛快,就能逮着着人刺,刺到让自己痛快了。我活到这岁数这身份都没你潇洒。”崔氏冷笑两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盘,等过继了孩子,你肯定教的他眼里只有你和阿春。到底是亲孙子亲儿子亲弟弟,这孩子前程还能差了,阿春有这个弟弟还有倪家那边可不就高枕无忧了,你也能放心的作了。”想给孙女找依靠,这无可厚非,但是想要人家的孩子,却不想和人家搞好关系,还使劲得罪人家,这显然没把孩子放在心上,否则如何会考虑不到日后孩子夹在两房中间如何自处,何其让人心寒,大房又不贪图二房什么,谁又舍得自家孩子遭罪。
倪氏眼珠子动了动,崔氏这话正中下怀。只要李家还要脸面,不想担个让亲弟弟绝嗣的刻薄名声,这孙子不想给也得给,有了孙子她根本用不着看长房脸色。
崔氏轻哼一声,“你多精明啊,反正三娘无忧了,你干嘛还要委屈自己,自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来,长房一大家子都不痛快了,你才叫快活呢。”
崔氏的话越来越诛心,倪氏声音干涩地开始解释,“我怎么会有这想法,母亲……”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我只看你做了什么。我就看见,自从守孝,这家里就没过过安生日子,每次纷争都少不了你。阿曹是没你规矩严谨讲究,我都不说什么,她婆婆也没发话,轮得到你这个叔母来挑三拣四,弄得家宅不宁吗?也是我糊涂,竟然纵得你肆无忌惮。”今天这场面那是小儿科,倪氏对上曹氏那才是*,轰轰烈烈。
曹家新兴,家族底蕴浅,曹氏又是独女,家中娇惯一些。加上嫁进来时日还短,规矩上便有些懈怠,而倪氏虽比不得李氏显赫,但也是个大世家,尤其倪氏更是以规矩礼仪闻名。
可想而知,倪氏是十分看不惯曹氏,她这脾气,看不惯了没有不说的道理。
一次还好,两次我忍,三次我咬牙忍,四次,五次……每次倪氏说教下的鄙薄轻视终于让曹氏彻底炸毛了。
一个说,你没教养、没礼貌、没文化。
一个说,你死矫情,事儿妈,假清高。
倪氏旁征引博,引经据典把曹氏批得体无完肤。
曹氏文化素养真心比不上她,但是她中气足,认死理,不管你说啥,我都当你放屁,我只说我自个儿的。
终于把三郎李征引来了,李家三郎是个奇葩,他走的是不拘小节、狂放不羁的风流名士路线。媳妇和叔母吵架,他不劝,他挽袖子帮老婆打嘴仗来了。本朝论吵架,女人委实比不上一些男人,人家是专业的,从小就学习把活人说死的技能,李征身为李氏子,自然也是打小就熏陶的,技能点满级。
教养使然,李征是不会对倪氏开炮的,倪氏最引以自豪的不就是她娘家吗,嫌弃曹氏粗鄙吗。李征如数家珍把倪氏祖上,倪氏娘家子侄那点乌七八糟事都给抖了出来。尸餐素位啦,夺人政绩啦,强抢民女啦,养外室啦,同族兄妹苟且啦,要多劲爆有多劲爆,一个绵延几百年的世家,旁枝同族成百上千,没点龌龊事真不容易。
倪氏被气得晕了过去,羞的她三个月没敢出来见人,至此见到李征都有点发憷,曹氏那也避其锋芒。
倪氏想起前事,忍不住脸颊颤动了两下,面上也显出尴尬之色,一辈子都没那天丢人过。
崔氏见她变色,知道她还记疼,记得就好,“你现在不敢拿阿曹说事,倒是盯上了阿昭,一大把年纪了欺软怕硬你也不嫌臊的慌。呵呵,你就打量着大房不敢跟你闹翻,阿谢这事才过去多久。”
闻言,倪氏刹那间褪尽了血色,“阿谢…和我有甚关系!”
崔氏冷冷地扫她一眼,“那你慌什么?”她知道倪氏真没存了逼死谢氏的心,她没这个胆,也不至于狠毒如斯。
倪氏喉咙动了两下,谢氏之死就是梗在她心头的一根刺,虽然她时刻告诉自己,她不过是叮嘱几句规矩,守制哪里能偷工减料,传出去,不止她自己连带娘家婆家名声都要受损,谁知道谢氏会撑不住呢。也是谢氏自己不爱惜身子,她要是说声不行,自己还能强逼着她不成。只是倪氏这心里还是止不住发虚。
崔氏盯着倪氏的眼睛,声色俱厉道,“你再这么作下去,到时候看他们会不会在过继之事留一手。”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倪氏惊得跪直了身子,高声道,“他们还敢让二郎绝嗣不成,我们倪家也不会答应。”
崔氏眉毛紧紧皱了起来,“我自然不想让二郎绝嗣,可大房找个由头把孩子留在身边多养几年,养得懂事了再过继,难道还办不到吗?到时候看你算盘怎么打?”
“哪有过继记事孩子的理!”倪氏忿然道,还有没有规矩了。
崔氏似笑非笑地看着倪氏,“孩子八字轻,十岁之前除了至亲不得见外人。法子还不是人想出来,想留还怕留不住。再干脆点孩子八字不和、生肖相冲,等个十年八年才有个合适的孩子,那时候你何龄?”说不定都死了。
崔氏声音一顿,隐隐觉得搞不好,大房真的打着熬死倪氏的主意,谁舍得把孩子交给倪氏,不怕被教成个冤家。
崔氏突然想到的事情,倪氏也想到了,这可是她从来没想过的。盖因这些说辞都有失厚道,非君子所为。倪氏鄙薄成国大长公主和曹氏,但是对李廷和李徽的操守却是十分有信心,两人可是世家子。
倪氏伏地大哭,声音凄然仓皇,“我二十丧夫,年届四十丧子,难道临老临老,连含孙弄怡之福都无法享吗?母亲,母亲,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三娘纵使日后再有出息,没个兄弟搭把手也不成啊。
倪氏如此作态,崔氏只觉得厌烦,每每都如此,一不如意就拿这事说嘴,再多怜惜也要被她耗光了,“连影都没有的事,你哭甚?你要是能让他们放心,相信你会好好照顾孩子,难道他们会喜欢落人话柄,这还是长脸的事情不成。”话锋一转,厉声道,“可是你若做了初一,就别怪人做十五,只许你委屈别人,自己就半点委屈都不想受,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倪氏依旧神色惶惶然,彷佛被抽走了大半的活力,养一个贴心的孙子给孙女做臂膀,实在是她这余生最大的心愿之一。可是猛然发现这个原本以为唾手可得愿望突然变得虚无缥缈,倪氏整个人都慌了神。
崔氏见她黯然模样,油然而生一丝不忍,可一想到家中近况又按下去,她都这把年纪了,实在不想见小辈斗得乌鸡眼似的。三娘已经够苦,不能让她被倪氏害的与长子那边离了心。
何况这又何尝不是为倪氏好,再这么由她闹下去,踩到了成国大长公主的底线,怕是自己都保不住她。她真以为成国大长公主只有那么点脾气,那可是方皇后的亲闺女。
方皇后!她打小就听着对方的名头长大,国色天香,才思敏捷,还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崔氏活到这把岁数再没见过如方皇后般风华绝代的女子。
一个女人才貌双绝,她还出身显赫,再有野心,注定不能平凡,方皇后的确一生轰轰烈烈了,嫁给当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宗,帮着太宗扳倒太/祖两任太子。
太宗称帝后,轻徭役,薄赋税,休养生息、发展经济。待太宗大权在握,威严日隆之后,大兴改革,提拔以谢集为代表的寒门庶族,又将丞相之位一分为六,废三公九卿,推三省六部,规定官员异地为官,三年一评不得连任……
被太宗一通折腾下来,世家权利显而易见的缩小,皇权得到加强。对此方皇后可是功不可没,奏章上甚至偶尔可见方皇后批注。要不是如此殚精竭虑,方皇后或许也不会不到四十就甍逝,圣瑞太子与太宗也未必会走到父子相疑的境地,以至于被康王以巫蛊陷害而囚于清玄宫,最终东宫一家子都死于一场大火。若非如此现今这朝廷可要大变样了,先帝和当今才智平平,太宗那时的政策到如今差不多都形同虚设,世家再次辖制皇权。
想起种种,崔氏心头一凛,正色道,“你要是不会说话,那就做个哑巴,大房三房就是捅破了天,你也别吱声,只管好好带三娘。”
倪氏心下悲愤,可是被掐着命门,只能哽咽道,“那过继……阿春怎么能没个兄弟扶持。”
“就看你自己了,”崔氏垂下眼,淡淡道,“曾孙女要紧,还能越得过儿子、孙子、曾孙子吗!”
这话委实无情,倪氏如遭雷劈,崔氏这是赤/裸裸的表态,她不会为了三娘逼迫大房。而倪氏最大的倚仗就是崔氏对她们这一房的怜惜。
崔氏直晾了倪氏一个时辰,眼下可还没有椅子,大家都是择床而坐,如今的床是一种供人坐卧的器具。这个坐也不是随便坐,而是跽坐,上身挺直,双膝着地,臀部坐于小腿上。崔氏年长还有一隐枕,倪氏就这么直挺挺的坐了一个时辰。她又自矜教养,更被数落了规矩,尤不想被看轻,遂连换重心都不敢。
崔氏看她拧巴的模样,幽幽长叹了一口气。
远香近臭,之前,李廷夫妇带着三郎一房在京为官,大郎一房也外放。他们老夫妻和倪氏祖孙三留在祖宅。王不见王,这日子自然相安无事,逢年过节还有来往。一孝守三年,倪氏倒拧巴上了,看谁都不顺眼,把人都给得罪了好几遍。也怪她之前心慈手软,纵得倪氏得寸进尺。
“得意不,只要你心里有丁点不痛快,就能逮着着人刺,刺到让自己痛快了。我活到这岁数这身份都没你潇洒。”崔氏冷笑两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盘,等过继了孩子,你肯定教的他眼里只有你和阿春。到底是亲孙子亲儿子亲弟弟,这孩子前程还能差了,阿春有这个弟弟还有倪家那边可不就高枕无忧了,你也能放心的作了。”想给孙女找依靠,这无可厚非,但是想要人家的孩子,却不想和人家搞好关系,还使劲得罪人家,这显然没把孩子放在心上,否则如何会考虑不到日后孩子夹在两房中间如何自处,何其让人心寒,大房又不贪图二房什么,谁又舍得自家孩子遭罪。
倪氏眼珠子动了动,崔氏这话正中下怀。只要李家还要脸面,不想担个让亲弟弟绝嗣的刻薄名声,这孙子不想给也得给,有了孙子她根本用不着看长房脸色。
崔氏轻哼一声,“你多精明啊,反正三娘无忧了,你干嘛还要委屈自己,自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来,长房一大家子都不痛快了,你才叫快活呢。”
崔氏的话越来越诛心,倪氏声音干涩地开始解释,“我怎么会有这想法,母亲……”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我只看你做了什么。我就看见,自从守孝,这家里就没过过安生日子,每次纷争都少不了你。阿曹是没你规矩严谨讲究,我都不说什么,她婆婆也没发话,轮得到你这个叔母来挑三拣四,弄得家宅不宁吗?也是我糊涂,竟然纵得你肆无忌惮。”今天这场面那是小儿科,倪氏对上曹氏那才是*,轰轰烈烈。
曹家新兴,家族底蕴浅,曹氏又是独女,家中娇惯一些。加上嫁进来时日还短,规矩上便有些懈怠,而倪氏虽比不得李氏显赫,但也是个大世家,尤其倪氏更是以规矩礼仪闻名。
可想而知,倪氏是十分看不惯曹氏,她这脾气,看不惯了没有不说的道理。
一次还好,两次我忍,三次我咬牙忍,四次,五次……每次倪氏说教下的鄙薄轻视终于让曹氏彻底炸毛了。
一个说,你没教养、没礼貌、没文化。
一个说,你死矫情,事儿妈,假清高。
倪氏旁征引博,引经据典把曹氏批得体无完肤。
曹氏文化素养真心比不上她,但是她中气足,认死理,不管你说啥,我都当你放屁,我只说我自个儿的。
终于把三郎李征引来了,李家三郎是个奇葩,他走的是不拘小节、狂放不羁的风流名士路线。媳妇和叔母吵架,他不劝,他挽袖子帮老婆打嘴仗来了。本朝论吵架,女人委实比不上一些男人,人家是专业的,从小就学习把活人说死的技能,李征身为李氏子,自然也是打小就熏陶的,技能点满级。
教养使然,李征是不会对倪氏开炮的,倪氏最引以自豪的不就是她娘家吗,嫌弃曹氏粗鄙吗。李征如数家珍把倪氏祖上,倪氏娘家子侄那点乌七八糟事都给抖了出来。尸餐素位啦,夺人政绩啦,强抢民女啦,养外室啦,同族兄妹苟且啦,要多劲爆有多劲爆,一个绵延几百年的世家,旁枝同族成百上千,没点龌龊事真不容易。
倪氏被气得晕了过去,羞的她三个月没敢出来见人,至此见到李征都有点发憷,曹氏那也避其锋芒。
倪氏想起前事,忍不住脸颊颤动了两下,面上也显出尴尬之色,一辈子都没那天丢人过。
崔氏见她变色,知道她还记疼,记得就好,“你现在不敢拿阿曹说事,倒是盯上了阿昭,一大把年纪了欺软怕硬你也不嫌臊的慌。呵呵,你就打量着大房不敢跟你闹翻,阿谢这事才过去多久。”
闻言,倪氏刹那间褪尽了血色,“阿谢…和我有甚关系!”
崔氏冷冷地扫她一眼,“那你慌什么?”她知道倪氏真没存了逼死谢氏的心,她没这个胆,也不至于狠毒如斯。
倪氏喉咙动了两下,谢氏之死就是梗在她心头的一根刺,虽然她时刻告诉自己,她不过是叮嘱几句规矩,守制哪里能偷工减料,传出去,不止她自己连带娘家婆家名声都要受损,谁知道谢氏会撑不住呢。也是谢氏自己不爱惜身子,她要是说声不行,自己还能强逼着她不成。只是倪氏这心里还是止不住发虚。
崔氏盯着倪氏的眼睛,声色俱厉道,“你再这么作下去,到时候看他们会不会在过继之事留一手。”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倪氏惊得跪直了身子,高声道,“他们还敢让二郎绝嗣不成,我们倪家也不会答应。”
崔氏眉毛紧紧皱了起来,“我自然不想让二郎绝嗣,可大房找个由头把孩子留在身边多养几年,养得懂事了再过继,难道还办不到吗?到时候看你算盘怎么打?”
“哪有过继记事孩子的理!”倪氏忿然道,还有没有规矩了。
崔氏似笑非笑地看着倪氏,“孩子八字轻,十岁之前除了至亲不得见外人。法子还不是人想出来,想留还怕留不住。再干脆点孩子八字不和、生肖相冲,等个十年八年才有个合适的孩子,那时候你何龄?”说不定都死了。
崔氏声音一顿,隐隐觉得搞不好,大房真的打着熬死倪氏的主意,谁舍得把孩子交给倪氏,不怕被教成个冤家。
崔氏突然想到的事情,倪氏也想到了,这可是她从来没想过的。盖因这些说辞都有失厚道,非君子所为。倪氏鄙薄成国大长公主和曹氏,但是对李廷和李徽的操守却是十分有信心,两人可是世家子。
倪氏伏地大哭,声音凄然仓皇,“我二十丧夫,年届四十丧子,难道临老临老,连含孙弄怡之福都无法享吗?母亲,母亲,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三娘纵使日后再有出息,没个兄弟搭把手也不成啊。
倪氏如此作态,崔氏只觉得厌烦,每每都如此,一不如意就拿这事说嘴,再多怜惜也要被她耗光了,“连影都没有的事,你哭甚?你要是能让他们放心,相信你会好好照顾孩子,难道他们会喜欢落人话柄,这还是长脸的事情不成。”话锋一转,厉声道,“可是你若做了初一,就别怪人做十五,只许你委屈别人,自己就半点委屈都不想受,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倪氏依旧神色惶惶然,彷佛被抽走了大半的活力,养一个贴心的孙子给孙女做臂膀,实在是她这余生最大的心愿之一。可是猛然发现这个原本以为唾手可得愿望突然变得虚无缥缈,倪氏整个人都慌了神。
崔氏见她黯然模样,油然而生一丝不忍,可一想到家中近况又按下去,她都这把年纪了,实在不想见小辈斗得乌鸡眼似的。三娘已经够苦,不能让她被倪氏害的与长子那边离了心。
何况这又何尝不是为倪氏好,再这么由她闹下去,踩到了成国大长公主的底线,怕是自己都保不住她。她真以为成国大长公主只有那么点脾气,那可是方皇后的亲闺女。
方皇后!她打小就听着对方的名头长大,国色天香,才思敏捷,还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崔氏活到这把岁数再没见过如方皇后般风华绝代的女子。
一个女人才貌双绝,她还出身显赫,再有野心,注定不能平凡,方皇后的确一生轰轰烈烈了,嫁给当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宗,帮着太宗扳倒太/祖两任太子。
太宗称帝后,轻徭役,薄赋税,休养生息、发展经济。待太宗大权在握,威严日隆之后,大兴改革,提拔以谢集为代表的寒门庶族,又将丞相之位一分为六,废三公九卿,推三省六部,规定官员异地为官,三年一评不得连任……
被太宗一通折腾下来,世家权利显而易见的缩小,皇权得到加强。对此方皇后可是功不可没,奏章上甚至偶尔可见方皇后批注。要不是如此殚精竭虑,方皇后或许也不会不到四十就甍逝,圣瑞太子与太宗也未必会走到父子相疑的境地,以至于被康王以巫蛊陷害而囚于清玄宫,最终东宫一家子都死于一场大火。若非如此现今这朝廷可要大变样了,先帝和当今才智平平,太宗那时的政策到如今差不多都形同虚设,世家再次辖制皇权。
想起种种,崔氏心头一凛,正色道,“你要是不会说话,那就做个哑巴,大房三房就是捅破了天,你也别吱声,只管好好带三娘。”
倪氏心下悲愤,可是被掐着命门,只能哽咽道,“那过继……阿春怎么能没个兄弟扶持。”
“就看你自己了,”崔氏垂下眼,淡淡道,“曾孙女要紧,还能越得过儿子、孙子、曾孙子吗!”
这话委实无情,倪氏如遭雷劈,崔氏这是赤/裸裸的表态,她不会为了三娘逼迫大房。而倪氏最大的倚仗就是崔氏对她们这一房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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