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 第一章 竹谷正宗
- 2 第二章 暗香几重
- 3 第三章 淮康之秀
- 4 第四章 春眠觉晓
- 5 第五章 著花新客
- 6 第六章 广陵放歌
- 7 第七章 轻约何许
- 8 第八章 立处针峰
- 9 第九章 涵虚太清
- 10 第十章 池上衔杯
- 11 第十一章 最难将息
- 12 第十二章 锵然重寻
- 13 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
- 14 第十四章 彤云又吐
- 15 第十五章 淮康之秀
- 16 第十六章 笙簧难画
- 17 第十七章 阑月半掐
- 18 第十八章 知与谁同
- 19 第十九章 暂伴横波
- 20 第二十章 暮云合璧
- 21 第二十一章 冷暖自知
- 22 第二十二章 霜天难晓
- 23 第二十三章 困倚蓬窗
- 24 第二十四章 水平天远
- 25 第二十五章 寒生轻晕
- 26 第二十六章 且过从容
- 27 第二十七章 但为卿系
- 28 第二十八章 灯花空老
- 29 第二十九章 帘外残红
- 30 第三十章 始觉春空
- 31 第三十一章 点绛传杯
- 32 第三十二章 凭谁难驻
- 33 第三十三章 浅卧藏龙
- 34 第三十四章 任披青蓑
- 35 第三十五章 庭前夜懒
- 36 第三十六章 步步为营
- 37 第三十七章 顾此失彼
- 38 第三十八章 不如归去
- 39 第三十九章 惊风未徂
- 40 第四十章 金虬斗转
- 41 第四十一章 白虹贯日
- 42 第四十二章 高阳俦侣
- 43 第四十三章 骎骎乍阙
- 44 第四十四章 神忧鬼愁
- 45 第四十五章 滟障惊乍
- 46 第四十六章 困挣夹刺
- 47 第四十七章 相思一点
- 48 第四十八章 来携素手
- 49 第四十九章 舒绿点眉
- 50 第五十章 薰风无浪
- 51 第五十一章 阻莺燕侣
- 52 第五十二章 迢递送晖
- 53 第五十三章 何处待风
- 54 第五十四章 凭吊岂堪
- 55 第五十五章 锦语琅琅
- 56 第五十六章 玉暖生烟
- 57 第五十七章 一倾含笑
- 58 第五十八章 衮龙欲傍
- 59 第五十九章 暇日寻味
- 60 第六十章 闻道欲涞
- 61 第六十一章 屏花燕飞
- 62 第六十二章 淑气偏催
- 63 第六十三章 挂雨雌霓
- 64 第六十四章 旧赏轻抛
- 65 第六十五章 灭烛怜光
- 66 第六十六章 了了二三
- 67 第六十七章 频听银签
- 68 第六十八章 犹隔回面
- 69 第六十九章 行天人镜
- 70 第七十章 留君剪韭
- 71 第七十一章 坠减空留
- 72 第七十二章 无梦南柯
- 73 第七十三章 无根行者
- 74 第七十四章 去棹波转
- 75 第七十五章 揽衣断袂
- 76 第七十六章 胡韧来哉
- 77 第七十七章 幽葩细萼
- 78 第七十八章 莫言饯离
- 79 第七十九章 清涟沉湎
- 80 第八十章 净洗铅华
- 81 第八十一章 忆飙动幕
- 82 第八十二章 平生有分
- 83 第八十三章 叶潋滟辉
- 84 第八十四章 容恬触香
- 85 第八十五章 磔恨不得
- 86 第八十六章 自醉歌眠
- 87 第八十七章 召君入魂
- 88 第八十八章 最苦难同
- 89 第八十九章 韶情一霎
- 90 第九十章 逐月追良
- 91 第九十一章 契阔嗟跎
- 92 第九十二章 萦损柔肠
- 93 第九十三章 足往神留
- 94 第九十四章 顾望怀愁
- 95 第九十五章 殷理旧狂
- 96 第九十六章 链锁昼魇
- 97 第九十七章 寻彼无息
- 98 第九十八章 惊兮旦夕
- 99 第九十九章 疑误离颜
- 100 第一百章 鹫翎轻逐
- 101 第101章 剑影偏斜
- 102 第102章 蜕濯成羽
- 103 第103章 澜动远空
- 104 第104章 无情有思
- 105 第105章 乍品得意
- 106 第106章 重寻无处
- 107 第107章 残灯孤灭
- 108 第108章 泪尽罗巾
- 109 第109章 几番秋暮
- 110 第110章 相择两难
- 111 第111章 月华收曙
- 112 第112章 不惜持与
- 113 第113章 归离远
- 114 第114章 停灯向晓
- 115 第115章 金阙鸣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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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轻约何许
第七章 轻约何许
如玉闻声,扭头看向那雕草花篮窗,密密的窗栏隔着白花花的窗棱纸,叫人瞧得甚为模糊。
这时月认走进内室敛眉道:“夫人,卢管事求见”
如玉颔首示意她将人带进来。
“问安夫人好,不知这几日在府中可还习惯?”
卢栩心里有着些许不安,耿少这三天的专宠,不知使多少房的夫人吃了味。只是大都按着性子没有发作罢了。眼下这位安夫人却也不知想法如何,要是再有一个杜夫人,这耿府就真的没有安平之日了。
“卢管事客气了,大小事务由你打点,我在府中自然是好的。”
卢管事听闻又弯了弯腰,垂着眼睛道:“夫人过奖,奴才此次打扰却是有要事不得不通传。爷明日酉时将宴请群官,请夫人务必准时到场。”
如玉挑了挑眉,不情不愿地问道:“每个夫人都得到场吗?”
卢栩一怔,只当是她对多日的冷落心有怨念:“这是自然的,过去的宴请各夫人都一一在场,无一例外。”
如玉有些头疼,本想抛开纷扰尽快完成任务,丝毫不被府中关系所牵连,可原来该来的终究逃避不了,出现的也只是时候早晚的问题罢了。
这般想着,心中倒也好受了许多。
卢栩看着如玉应了,又缓缓开口道:“还有另一事,希望夫人明示。”
如玉回了神,点点头等着他开口。
卢栩道:“前几日奴才有说到夫人回门之事,可恰巧近几日府中多事,爷因有要事在身忙得今夜也不得回府。怪奴才不中用,把这事抛到脑后了。今个儿过午才听底下的人说安府已经来人问过了,只是那些小犊子们不懂事,竟将安府的人打发回去了。奴才今日来也是请罪,还请夫人责罚。”
如玉心里一沉,若不是卢栩现下说起这事,她也竟忘记了,新婚三日应回门探视,这可是打哪儿都得遵循的规矩。如玉不禁心里一阵慌乱,斜着眼睛看了月认。月认听罢也暗叫不好,两人都只希望能平平静静地在府中度过这些时日,谁都没有真正融入这两个角色。
如玉暗暗在心里计较片刻,只得淡了表情笑道:“难为卢管事还惦记着,我虽思念家父家母,但也知晓近日春日疲乏,众人甚是劳累,回门之事我不怪着谁,卢管事且宽心罢。”
卢栩听毕舒了一口气,微微直了直腰板笑道:“难得夫人这般宽厚,只是回门之事奴才办事实在不力,不知夫人可否愿意隔几日再回安府?”
民间流传“三日不归,必有凶事”。如玉自哀叹安红缨可怜可叹,竟嫁入这样的夫家,只是嘴上怎能说出口,只是暗自唏嘘了几句便强打起精神继续应对。
“卢管事辛苦,只是三日已过,实在没有理由再回府。我会写信告知家父家母,还请卢管事代为传送。”
卢栩忙点头应了:“夫人哪里的话,本就是奴才办事不周。若夫人写好,叫人直接送到东北角上的长驻阁便是了。”
打发了卢栩,如玉掰着手指算了算,到耿府已经四日了,自来了府上竟没有收获丝毫,不禁心里有些着急,又想着师傅在临行前将从不离身的清水白石都交予了她,可她又在这里做什么呢?竟当真作起了夫人的过活,任着一天又一天地混日子。想到这里,如玉脸上噪噪的,心想一定得寻个机会好好打探一番才好。
如玉叹了口气,又庆幸方才在卢栩面前没有露出纰漏。哪里会有连回门之日都不记得的新娘呢?如玉猜想也许自己也算是史无前例了罢。
这时候的天色又慢慢地擦了黑,原本鸟清和鸣的舍南舍北也逐渐沉静下来。如玉以前听任如何和她说过,养鸟人在休息时会在鸟笼子外蒙一圈黑布,这样鸟在黑暗里也会以为的确到了黑夜。那时如玉觉得有趣得紧,因而笑了好久,可现下想想,作一只心思单纯的飞禽又有何不可?至少没有那么多惹人伤神的烦恼。
如玉突然想起卢栩的一句话:爷因有要事在身忙得今夜也不得回府。
如玉转过脸看着窗屉子,一手撩起隔扇罩上幔子的一角,暗自下了决心,今夜定要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心中积事,如玉便早早歇下了,几个侍女都回了偏房,屋子里寂静无声。
前半夜是梦倚当值的,如玉在屏风罗漠床上辗转反侧,半睁半闭得听着外屋梦倚的动静,毕竟刚入春,淮康城在白日里再如何怡人,还是抵不住夜晚所带来的的寒噤。
前两日瑶矜将舍南舍北所有的窗楞子周围又糊了一层,本想着能抵寒,谁料到冷风从竹篾纸透进来,就算盖着被子脸颊上也能感觉到寒气逼人。如玉听见梦倚在屋外翻来覆去得不安稳,心中叹口气,索性坐起来去唤她。
梦倚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唤着她,半睁了眼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稍一顿,连忙应了一声坐直身子掀了锦幔走进来问:“夫人唤我么?”
如玉问道:“什么时辰了?”
梦倚瞧了瞧榉木圆桌上的漏刻,轻声道:“已经子时了。”
子夜时分正是最凉的,也不知道是哪里进的风,丝丝凉意从尾椎骨直窜上来,梦倚忍不住打起了罗嗦,如玉道:“回偏房睡会吧,这种天儿还守在这里准保要受凉。”
梦倚摇了摇头,说道:“夫人放心,我身子骨好着呢。”
如玉笑了笑:“再结实的身子也得担着点儿,快些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梦倚还要推辞,却狠狠得打了个冷颤,抬头瞧见如玉戏谑的笑容不禁红了脸,便福了福身回去了。
如玉靠在床边又等了小一会,起身下地将床尾的木板角往右边扭了半圈,又狠狠往上提了提,打开了暗箱,拿出一件通黑的夜行衣。这夜行衣是前一日月认以置物为借口出府拿到手的,而到府上第一晚如玉便发现床尾竟藏有暗箱,当时着着实实吃了一惊,第二天将此事告诉月认,月认也认为此事蹊跷。如玉后又转念一想,是了,此房内的所有物品皆为安红缨的嫁妆,有这么一个小机关也不足为奇,再加上前几日发现的《金谷园》,如此一般也就都说的通了。
如玉换上夜行衣后,又将月认藏在箱内的一蒙面戴在了脸上,转身看了眼窗外朦胧的夜色,便轻着手脚出门了。
一时如玉出了舍南舍北,心里按着那牛皮地图的标识,往东边转弯,穿过一个东西向的抄手游廊,便向南大厅而去。沿路约有十余道房屋,前厅后舍俱全,另有一面通街。
如玉瞧着府中侍卫,一个个拉耸着眼好没精神,好容易有几个神志清明的也在小声说着话,警备甚是松散。
如玉暗自窃喜,向南大厅之后的大院落看去,上边三间大耳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轩昂壮丽。如玉又向正房后移去,只见一条甬路通入后边的堂屋中,抬头迎面看见的是一块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绝酒堂”。
如玉扫了一圈,发觉院内侍卫只有寥寥数个,和别处的数目差不太多,想必是耿醉君离府便带走了大半。诺大的绝酒堂内漆黑一片,仿佛和夜色相融相合。
如玉慢慢地呼出一口气,绕着转到绝酒堂房侧,趁侍卫一个不注意便翻身进了屋子。
屋内梁高两三丈,正中央一檀雕螭案,上设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地下两张楠木交椅,都搭了银红撒花椅搭。又有一副对联,镶着錾金的字,只是屋内太暗看不清罢了。
再往里屋便是书房,中墙下方则是红木踏楹书桌,除文房四士外,笔架、墨床、笔洗、书镇等,一应俱全。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毡,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两边一对梅花小几。
看到这里,如玉不禁咋舌,这般气派的摆设相比也只有皇家贵族才得以用上,也不知耿醉君用了什么法子才能用上此番奢华的物什。如玉轻轻晃了晃脑袋,朝最里的内室走了进去。
内室和正屋书房完全是两种品级的映射,外头富丽堂皇,里边却朴素无华。只见室内只有一硬木架子床和一张榉木小方桌,桌旁放有两张束腰圆凳,除此之外可以说没有任何摆设了,就连床榻上的被褥都是最普通的棉麻,上且没有任何花纹巧饰。
如玉见罢愣了愣,回神想起此番的任务,便轻声快步地走到床边翻看起来。
绝情诀是一本武学秘籍,说是武学秘籍,其实和武学也甚无关系。只是此秘诀能控制人的六欲,使人摆脱爱欲纠缠,这也恰恰能使人心专于情爱之外。许多江湖中人为了使自己冷情,专心于武艺而寻找此诀,只可惜已失传多年。不久前耿醉君放出消息说此诀在他手中,这怎能教众人不心动?
如玉翻看了床铺后有些失望,但又怀疑这床会和自己的一样设了暗箱,便在到处轻轻敲了敲,一圈过后但无异常。如玉有些发怔,又贴着墙寻了一遍,希望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在走到东南角的时候,如玉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这绝非是夜里寒气所致,而是……人!
如玉飞速地抬头,却没有在承尘的架梁上看到任何人,她忐忑不安,不敢有丝毫懈怠。
虽不见任何人,但她心中有个声音在大叫着撤离。脚随心动,只一个转身,人便已到了落地隔罩处,还要往外走,却听见压低的人声自背后响起:
“找到想要的了吗?”
这时月认走进内室敛眉道:“夫人,卢管事求见”
如玉颔首示意她将人带进来。
“问安夫人好,不知这几日在府中可还习惯?”
卢栩心里有着些许不安,耿少这三天的专宠,不知使多少房的夫人吃了味。只是大都按着性子没有发作罢了。眼下这位安夫人却也不知想法如何,要是再有一个杜夫人,这耿府就真的没有安平之日了。
“卢管事客气了,大小事务由你打点,我在府中自然是好的。”
卢管事听闻又弯了弯腰,垂着眼睛道:“夫人过奖,奴才此次打扰却是有要事不得不通传。爷明日酉时将宴请群官,请夫人务必准时到场。”
如玉挑了挑眉,不情不愿地问道:“每个夫人都得到场吗?”
卢栩一怔,只当是她对多日的冷落心有怨念:“这是自然的,过去的宴请各夫人都一一在场,无一例外。”
如玉有些头疼,本想抛开纷扰尽快完成任务,丝毫不被府中关系所牵连,可原来该来的终究逃避不了,出现的也只是时候早晚的问题罢了。
这般想着,心中倒也好受了许多。
卢栩看着如玉应了,又缓缓开口道:“还有另一事,希望夫人明示。”
如玉回了神,点点头等着他开口。
卢栩道:“前几日奴才有说到夫人回门之事,可恰巧近几日府中多事,爷因有要事在身忙得今夜也不得回府。怪奴才不中用,把这事抛到脑后了。今个儿过午才听底下的人说安府已经来人问过了,只是那些小犊子们不懂事,竟将安府的人打发回去了。奴才今日来也是请罪,还请夫人责罚。”
如玉心里一沉,若不是卢栩现下说起这事,她也竟忘记了,新婚三日应回门探视,这可是打哪儿都得遵循的规矩。如玉不禁心里一阵慌乱,斜着眼睛看了月认。月认听罢也暗叫不好,两人都只希望能平平静静地在府中度过这些时日,谁都没有真正融入这两个角色。
如玉暗暗在心里计较片刻,只得淡了表情笑道:“难为卢管事还惦记着,我虽思念家父家母,但也知晓近日春日疲乏,众人甚是劳累,回门之事我不怪着谁,卢管事且宽心罢。”
卢栩听毕舒了一口气,微微直了直腰板笑道:“难得夫人这般宽厚,只是回门之事奴才办事实在不力,不知夫人可否愿意隔几日再回安府?”
民间流传“三日不归,必有凶事”。如玉自哀叹安红缨可怜可叹,竟嫁入这样的夫家,只是嘴上怎能说出口,只是暗自唏嘘了几句便强打起精神继续应对。
“卢管事辛苦,只是三日已过,实在没有理由再回府。我会写信告知家父家母,还请卢管事代为传送。”
卢栩忙点头应了:“夫人哪里的话,本就是奴才办事不周。若夫人写好,叫人直接送到东北角上的长驻阁便是了。”
打发了卢栩,如玉掰着手指算了算,到耿府已经四日了,自来了府上竟没有收获丝毫,不禁心里有些着急,又想着师傅在临行前将从不离身的清水白石都交予了她,可她又在这里做什么呢?竟当真作起了夫人的过活,任着一天又一天地混日子。想到这里,如玉脸上噪噪的,心想一定得寻个机会好好打探一番才好。
如玉叹了口气,又庆幸方才在卢栩面前没有露出纰漏。哪里会有连回门之日都不记得的新娘呢?如玉猜想也许自己也算是史无前例了罢。
这时候的天色又慢慢地擦了黑,原本鸟清和鸣的舍南舍北也逐渐沉静下来。如玉以前听任如何和她说过,养鸟人在休息时会在鸟笼子外蒙一圈黑布,这样鸟在黑暗里也会以为的确到了黑夜。那时如玉觉得有趣得紧,因而笑了好久,可现下想想,作一只心思单纯的飞禽又有何不可?至少没有那么多惹人伤神的烦恼。
如玉突然想起卢栩的一句话:爷因有要事在身忙得今夜也不得回府。
如玉转过脸看着窗屉子,一手撩起隔扇罩上幔子的一角,暗自下了决心,今夜定要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心中积事,如玉便早早歇下了,几个侍女都回了偏房,屋子里寂静无声。
前半夜是梦倚当值的,如玉在屏风罗漠床上辗转反侧,半睁半闭得听着外屋梦倚的动静,毕竟刚入春,淮康城在白日里再如何怡人,还是抵不住夜晚所带来的的寒噤。
前两日瑶矜将舍南舍北所有的窗楞子周围又糊了一层,本想着能抵寒,谁料到冷风从竹篾纸透进来,就算盖着被子脸颊上也能感觉到寒气逼人。如玉听见梦倚在屋外翻来覆去得不安稳,心中叹口气,索性坐起来去唤她。
梦倚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唤着她,半睁了眼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稍一顿,连忙应了一声坐直身子掀了锦幔走进来问:“夫人唤我么?”
如玉问道:“什么时辰了?”
梦倚瞧了瞧榉木圆桌上的漏刻,轻声道:“已经子时了。”
子夜时分正是最凉的,也不知道是哪里进的风,丝丝凉意从尾椎骨直窜上来,梦倚忍不住打起了罗嗦,如玉道:“回偏房睡会吧,这种天儿还守在这里准保要受凉。”
梦倚摇了摇头,说道:“夫人放心,我身子骨好着呢。”
如玉笑了笑:“再结实的身子也得担着点儿,快些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梦倚还要推辞,却狠狠得打了个冷颤,抬头瞧见如玉戏谑的笑容不禁红了脸,便福了福身回去了。
如玉靠在床边又等了小一会,起身下地将床尾的木板角往右边扭了半圈,又狠狠往上提了提,打开了暗箱,拿出一件通黑的夜行衣。这夜行衣是前一日月认以置物为借口出府拿到手的,而到府上第一晚如玉便发现床尾竟藏有暗箱,当时着着实实吃了一惊,第二天将此事告诉月认,月认也认为此事蹊跷。如玉后又转念一想,是了,此房内的所有物品皆为安红缨的嫁妆,有这么一个小机关也不足为奇,再加上前几日发现的《金谷园》,如此一般也就都说的通了。
如玉换上夜行衣后,又将月认藏在箱内的一蒙面戴在了脸上,转身看了眼窗外朦胧的夜色,便轻着手脚出门了。
一时如玉出了舍南舍北,心里按着那牛皮地图的标识,往东边转弯,穿过一个东西向的抄手游廊,便向南大厅而去。沿路约有十余道房屋,前厅后舍俱全,另有一面通街。
如玉瞧着府中侍卫,一个个拉耸着眼好没精神,好容易有几个神志清明的也在小声说着话,警备甚是松散。
如玉暗自窃喜,向南大厅之后的大院落看去,上边三间大耳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轩昂壮丽。如玉又向正房后移去,只见一条甬路通入后边的堂屋中,抬头迎面看见的是一块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绝酒堂”。
如玉扫了一圈,发觉院内侍卫只有寥寥数个,和别处的数目差不太多,想必是耿醉君离府便带走了大半。诺大的绝酒堂内漆黑一片,仿佛和夜色相融相合。
如玉慢慢地呼出一口气,绕着转到绝酒堂房侧,趁侍卫一个不注意便翻身进了屋子。
屋内梁高两三丈,正中央一檀雕螭案,上设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地下两张楠木交椅,都搭了银红撒花椅搭。又有一副对联,镶着錾金的字,只是屋内太暗看不清罢了。
再往里屋便是书房,中墙下方则是红木踏楹书桌,除文房四士外,笔架、墨床、笔洗、书镇等,一应俱全。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毡,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两边一对梅花小几。
看到这里,如玉不禁咋舌,这般气派的摆设相比也只有皇家贵族才得以用上,也不知耿醉君用了什么法子才能用上此番奢华的物什。如玉轻轻晃了晃脑袋,朝最里的内室走了进去。
内室和正屋书房完全是两种品级的映射,外头富丽堂皇,里边却朴素无华。只见室内只有一硬木架子床和一张榉木小方桌,桌旁放有两张束腰圆凳,除此之外可以说没有任何摆设了,就连床榻上的被褥都是最普通的棉麻,上且没有任何花纹巧饰。
如玉见罢愣了愣,回神想起此番的任务,便轻声快步地走到床边翻看起来。
绝情诀是一本武学秘籍,说是武学秘籍,其实和武学也甚无关系。只是此秘诀能控制人的六欲,使人摆脱爱欲纠缠,这也恰恰能使人心专于情爱之外。许多江湖中人为了使自己冷情,专心于武艺而寻找此诀,只可惜已失传多年。不久前耿醉君放出消息说此诀在他手中,这怎能教众人不心动?
如玉翻看了床铺后有些失望,但又怀疑这床会和自己的一样设了暗箱,便在到处轻轻敲了敲,一圈过后但无异常。如玉有些发怔,又贴着墙寻了一遍,希望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在走到东南角的时候,如玉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这绝非是夜里寒气所致,而是……人!
如玉飞速地抬头,却没有在承尘的架梁上看到任何人,她忐忑不安,不敢有丝毫懈怠。
虽不见任何人,但她心中有个声音在大叫着撤离。脚随心动,只一个转身,人便已到了落地隔罩处,还要往外走,却听见压低的人声自背后响起:
“找到想要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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