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方的燕南城渐渐变成一个小点，凌如芊喘了口气，剧烈跳动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一抬头却看到萧子夜轻松悠闲地在她身侧不远处漫步跟随，如履平地般自在。

    她没好气地腹诽：只会装模作样卖弄风骚的臭妖怪！看她刚才跳下去多危险啊，既然他能随意飞行，怎么都不帮她一把。

    “你又没说。”萧子夜侧头看着她，似笑非笑：“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像刚才我就帮你取了通缉令，不过，仅限于我心情好的时候，其他时候，你得求我。”

    拉倒吧，凌如芊冷哼一声：“才不要！”靠山山倒，靠人人倒，她向来习惯靠自己。

    飞行了一阵，她头皮有些发麻，感觉……好像又回到了燕南城，因为燕南城城门的特别她很有印象……她的方向感好像一直都很差。

    所以说，话别说太满啊，她这就得了现世报了。她再飞了一圈，真的好累了，感觉身体都有些冻僵了，毕竟她穿的单薄，可是又拉不下脸去求他，所以她只能哆嗦着讪讪地问道：“那个谁，你现在心情好不？”

    萧子夜闻言冷冷给她一个眼角，然后继续散步。

    糟糕，他好像生气了，妖怪真难伺候。凌如芊扑扇着翅膀停在半空，身体冻得有些微微蜷缩：“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这样他回答以后她就可以告诉他她的名字，然后和他聊一下各自喜好，最后就可以告诉他，其他她都很在行，除了有一点路痴，这样她就可以顺利地让他带路了！她暗自窃喜自己的聪明。

    “萧子夜。”萧子夜冷哼一声，打断正准备自报家门的她：“我知道你叫凌如芊。”

    呃，打算好的搭话内容硬生生被卡在了喉咙里，凌如芊几乎内伤，想了想，决定接之前的想法继续问下去：“那……萧子夜，你喜欢什么呀？”

    “不想告诉你。”某人维持着他一惯的清冷冰山形象。

    你这人会不会聊天啊！凌如芊气怒交加，最后恶狠狠地道：“你是什么妖啊？”

    “你不是说我不像妖？”萧子夜冷笑：“所以我拒绝回答。”

    没法聊了。凌如芊挫败地捏紧拳头，灰心丧气地哼哼：“好吧，我迷路了，你带路吧，找个近一点的城池，我飞不动了。”

    她以为萧子夜还会继续为难她，所以做好了准备要是他再高姿态就随便找个旮旯睡一觉算了！可谁想萧子夜只是淡漠地瞟了她一眼，怜悯地摇头叹息：“死鸭子嘴硬。”然后潇洒地加快了速度往相反的方向迈步。

    ……这回她真的内伤了。

    最后他们在索阳城前落了地，一踩到地面，凌如芊就感觉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只想找个床扑上去，果然还是脚踏实地的好啊！飞来飞去的真是累死人了，她收了鹰翼搓着手臂，伸手掏了块帕子当成丝巾蒙着脸，反正她这身可是大家闺秀，掩面什么的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整理了一下衣裳，也不搭理萧子夜就径直进城了。

    她做好了只要有人围观，就立马跑掉当作不认识萧子夜的。可奇怪的是这一次压根就没有人留意萧子夜，反而因为这城镇比较偏远贫穷，所以她这一身华美衣裳还蒙着脸的女子引起了不少关注。

    她不像萧子夜一样能对任何眼光都安如泰山，所以她觉得如芒在背，再一次逃难一样躲进了一间客栈。

    好在这客栈的小二还算是见过世面的，没死盯着她瞧，她在两间客房中随便挑了一间进去就累得话都不想说，直接裹了被子睡了。

    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身下的地面好像在动？她正准备睁开眼，却听得有别人的声音。

    “都警醒点，这可是江洋大盗，朝廷通缉三年了！这回咱哥仨可赚大发了。”

    “是，大哥。”一个声音尖细的男的回道：“不过我瞧这小娘们可真不像，细皮嫩肉的，要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还信一点。”

    “倒也是，皮光水滑的，要不是赏金太高，老子真想尝尝鲜。”

    “嘻嘻……哈哈哈哈……”

    ……

    他们三个一边赶马车一边聊，凌如芊听得脑仁生疼，所以，她是被绑票了？在堂堂妖怪的眼皮子底下？那妖怪干什么吃的啊！看着挺厉害，却连花姐姐都不如！花姐姐还能在敌人还离她好远的地方就告诉她呢！不过……她皱皱眉头，以萧子夜的德性……莫不是因为她没有开口求他，所以他就算看到了也懒得管吧？

    还真不好说。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一边思索，一边试图不发出任何声音地扭动手脚，还好，脚被铁链锁住了，可手没有锁，想来这三人只是为了限制她行动自由，但她外表实在太具欺骗性，所以他们只是草草锁了一下，而他们没有把她身上的腰囊给取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小小的锁当然难不住她，不过片刻工夫，她就把脚链给褪了，她眯起眼睛悄悄靠近车帘往外看去，一个瘦高的在赶车，左边坐着一个胖胖的，右边坐着一个中等身材拿着刀的，看上去都不怎么好对付，她有些犯难了，该怎么才能一击即中把他们全推下马车呢？

    想了想，成功性不是很大，于是她转移了目标抬头看着车顶……

    将车顶小心地划出一道浅痕，马车行走的巨大声响掩盖住了这动静，三人倒是没察觉，然后她将鱼丝线从窗口弹射出去，一半绑在车顶，一半弹到路旁的大树上，深深刺了进去。

    【嘭！】

    整个车顶被揭掉，切口平滑，车厢还保持着完整，她趁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戴上鹰翼往反方向疾飞。

    “不好！小娘们跑了！”

    三人大惊，可毕竟是老江湖，只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瘦高的那人轻功极佳，腾挪弹跳间已经追赶上来，胖的那人也挥手接过赶车绳掉转马车往这边赶。

    这样下去不行，她得提升高度。

    凌如芊立刻意识到她飞得太低迟早会被逮着，正准备往上飞的时候却犯了难，现在夜已深，月光从树梢洒落下来，虽然不甚清楚，却可以大致看出树木繁茂，如果大意地飞上去，很有可能鹰翼会挂到树枝然后被撕裂，到时她就连跑都跑不了，只能老老实实被抓住了。

    真正是进退两难。

    眼看那人已经离她越来越近，她扑扇着翅膀飞得很是着急，却无济于事，最后她一咬牙，这也怪不得她了！

    袖箭虽然磨圆了箭尖，可是在这么快的速度下打到人还是会有一定杀伤力的，万一杀了人可怎么办？凌如芊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自己小命要紧，若是真杀了人，那也是他命不好，她一边往前飞，一边扬高手，在一处转弯时，双箭扑射而出。

    “二哥小心！”马车上的人大喊：“她放暗箭！”

    “哎哟！”由于靠得太近避无可避，瘦高个被击中了，一时大惊，想着这么快的速度射中他，估计这手非得废了不可，速度一时慢了下来，可是却感觉不对，手只是有些微的刺痛，手一摸，不禁乐了：“赶紧追！这小娘匹箭是钝的！”

    三人扬声大笑，惊飞几只夜鸟。

    凌如芊头皮发麻，暗自后悔刚才一时的心软，她还不愿伤人性命，他们却是非抓她不可。

    可是她实在也没有什么可伤人的武器了，她的长项毕竟是机关术，哎，有了！她想了想，从腰囊里掏出一只瓮，小心翼翼地打开，头也不回对着后面一扬手。

    瓮中粉末迎风飘扬，三人措不及防被洒了个正着，正以为这是毒粉各自拍打的时候却发现皮肤好像一点事也没有，瘦高个立刻怒了，还以为遇到个老江湖，却没想被个小嫩青给耍了一次耍两次！

    “该死的，等我逮着她，老子非得扒了她的皮！”胖胖的一拍手：“驾！”

    三人继续追赶，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凌如芊各自下了狠心速度飞快。

    可是忽然听得一阵嗡嗡声，瘦高个最先察觉不对，低头道：“大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好像也听到了……妈呀！”

    听着后面传来的鬼哭狼嚎的声音，凌如芊咬紧牙关拼命地飞，终于飞出了树林，眼前一片大亮，皓月当空，满天星斗照的仿若白日，将地面照得清清楚楚，她不敢回头，往前飞了一段距离远远听不到了声音才停下轻吁了一口气落在一片草地上。

    瓮里装了引蜂粉，不管任何蜂种，只要闻到这味道就会追来，那三人被引蜂粉扑了个正着，眼下必定没功夫来追她了，她也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一停下来，冷风一吹，后背的汗立刻一阵湿冰冰的凉，衣服贴在身上冻得她直打哆嗦。

    “小姑娘手段不错啊！”还没等她缓过来，身后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你洒的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