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科迪勒拉高原的时候，才二十来岁，那个时候，曼迪加沙还是一个小镇，我们一群年轻人不顾家人的反对，进入科迪勒拉高原寻找所谓的机会，这一待就是三十多年……”

    亚伦.杰拉米脸上出现一抹缅怀的神色，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抱歉地向海瑟薇笑了笑：“不好意思，伯爵大人。”

    海瑟薇理解的点点头：“年轻的时候勇于去挑战未知的、充满刺激的生活，这也是一种财富，如果一个人在年老的时候，没有一些值得回忆的精彩片段，那活一辈子岂不是无趣得很？”

    “呵呵，伯爵大人。正如您所说的，激情是属于年轻人的。人总是要老的，当一个人的身体和精力已经不能够承受高强度高风险的行动时，那就要学会审时度势和激流勇退，我已经快六十岁了，早没有年轻时的热血和冲动。”亚伦.杰拉米的目光中充满了沧桑中的满足，尤其是在看向儿子的时候，一付有子万事足的模样。

    这个老滑头！

    海瑟薇不禁心中暗咒。沙尼.布雷特男爵曾经介绍他们这位主官，属于不倒翁的类型，而且对于业务非常的精通，虽然贝尔家族和卡米尔家族非常想更换这个政务官，可亚伦.杰拉米擅长左右逢源，而且这两个家族想要推出自己的人选，又势必会遭到另外一个家族的强烈反对，所以亚伦.杰拉米就成了他们最为合适的选择。而海瑟薇要想掌控科迪勒拉领，财务和军事这两方面是必须抓起来的。因此，在沙尼.布雷特的介绍下，亚伦.杰拉米便进入了她的视野，也就有了今天早上的谈话。

    “男爵阁下，我不这么认为。”

    海瑟薇微笑着说道：“我知道在东方有位伟大的游吟诗人，他在一首诗中曾经这么写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正因为年龄大了，激情和热血都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再加上经验和丰富的人生阅历，事业才刚刚开始。至于审时度势。我认为很多人都陷入了一个误区，把眼前看到的就当作是大势，这看势经验之谈，却恰恰证明了是将失败的经验作为人生的指向标，这是非常危险和不合适的。”

    “哦，无论是成功的经验还是失败的经验，都是经过时间论证的，它们有存在的必然。”亚伦.杰拉米眼中闪过一丝光彩。

    “你说的没错，但人生的目标是追求成功，失败的经验不过是为了避免让人走弯路。而不是绕行的更远。所谓审时度势，呵呵，当一条年幼的毒蛇在我面前时，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它，因为它不具备投资的价值。而长大后会给我带来麻烦；当一头幼龙出现在我面前时，固然杀了它会给我带来不菲的收益，但如果对它进行投资，却有可能收获龙族的感谢或者将来的回报，哪怕是周期长一些，但福报会泽及子孙。杰拉米先生，你会作出怎样的选择呢？”

    “泽及子孙……”亚伦.杰拉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轻声念叨着海瑟薇那句话。

    而海瑟薇似乎也没有要对方马上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我们科迪勒拉高原是奥迪加帝国最北边的领地，西面就是后期卑亚斯山脉，远古时代，那里就是野蛮人的发源地，直到现在还分布着很多的野蛮人部落；往北则是大片的原始森林。远古时代，是森林矮人的发源地，据说现在还有森林矮人出没；东面是蓝海，岛屿星罗棋布；在黑森林布控，有通向幽暗地域的通道……科迪勒拉高原有着丰富的矿产、水产和魔兽资源。只要利用得当，那就是无穷无尽的财富；

    男爵阁下，我知道你对我这段时间颁发的税收政策有异议。这并不奇怪，我能够理解。但是，我觉得有必须将我的想法向你坦诚公开。目前科迪勒拉高原最缺乏的是什么？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而是人。有了人力这个基本资源，其它的事情都容易推动。

    人是什么？

    民以食为天，而食是从田地里出现的。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有一个基本共识——即便是失去了其它财富，只要有土地，那就有粮食，就不会饿死。但在帝国其它地区，土地大多是有主之物，很多人想要获得土地，就必须成为佃户，失去了自由。但我们科迪勒拉高原不同，我们人少地多，只要将农业税收降下来甚至暂时免除，那就会吸引很多需要土地的人过来定居。甚至那些流窜的盗贼，相信其中大多数人如果有一婉安安分分的饭吃，有一个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他们不会拒绝。

    你仔细盘算一下，如果这个科迪勒拉高原的盗贼少了，治安好了，会给这块土地带来什么变化？如果这块领地上的人口增加了，又会给它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农业税收，以科迪勒拉高原目前的情况来看，所占的比例根本不值得一提，真正来钱的是矿产，是商贸，还有那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大海，那里才是我们的聚宝盆。当然，我承认这需要一个过程，需要我们耐心等待。但是，等待是枯燥甚至痛苦的，而未来却是充满希望的！”

    海瑟薇的坦率和乐观，让亚伦.杰拉米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也许自己的看法有些主观了。

    诚然，科迪勒拉高原并非是什么贫瘠之地，但种族问题、地理位置和治安问题，成为桎梏它发展的主要原因，海瑟薇这番话也算正解。但正如亚伦.杰拉米自己所言，他已经过了热血激昂的年龄，考虑事情要更谨慎一些，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某个阵营之中。

    见亚伦.杰拉米还在沉吟，海瑟薇淡淡一笑，道：“男爵阁下，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科迪勒拉高原的局势目前怎么样呢？”

    “呵呵，伯爵大人，相信您在来科迪勒拉高原之前，对这里的情况已然有所了解。科迪勒拉高原目前看似平静，实质由却是暗流激荡。在您到来之前，领地内的各方势力经过多年的磨合，总算是形成了一种比较有默契的平衡。可现在完全不同了，我可以预见到，科迪勒拉高原很快将出现一片混乱的局面。”

    还未等海瑟薇说话，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她们交谈的李尔.杰拉米忽然开口说道：“过去的科迪勒拉高原，就象是一潭死水，在这里生活，总有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虽然各方势力暂时达到了平衡，却也扼杀了这块土地上的活力，因为他们都担心这些活力会打破目前的均衡。比起其它地方，哪怕是战火熊熊，也好过这里暮气沉沉。伯爵大人一来科迪勒拉高原，就开始大力围剿盗贼。但是，盗贼仅仅依靠剿杀，是除不尽的，难道大人就没有其它办法，将我们的科迪勒拉高原，建设得更为美好？”

    “李尔，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伯爵大人怎么做，还需要告诉你吗？！”

    亚伦.杰拉米赶紧制止自己儿子的冒然，不过海瑟薇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对李尔.杰拉米的话语充满了兴趣：“呵呵，男爵阁下，他说得没错啊，依照科迪勒拉高原目前的状况，确实是暮气沉沉，犹如一潭死水。不过，与其坐而思，不如立而行。能够认识到科迪勒拉高原目前的状况容易，但肯付诸行动来改变它，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我一个人，在这块土地上能够起到的作用有限，但我希望能够带动每一个有志于改变这一切的人，将这潭死水搅活……混乱并不可怕，那只不过是一个过程而已。”

    “是啊，父亲。科迪勒拉高原并不贫瘠，有的是好东西，只是没有办法运送出去出而已。你看佛蒙特城，在数百年前也不过是一个海边的小镇，但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大城市，无论是海上还是陆路，那里的货物都能够源源不断的外运，只要领导者有魄力，一心一意的发展，曼迪加沙完全不输于佛蒙特。”李尔.杰拉米很有几分冲动的意思，但听着并不讨厌，而且话语间也颇有指责科迪勒拉高原以往的掌权者的意思。

    亚伦.杰拉米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他早就知道儿子对科迪勒拉高原的现状不满意，不止一次的嘟囔着要离开这里去外面闯荡。但刚才他所说的话，显然对过去近二十年来一直代理行使领主权利的贝尔家族不满，这如果被那些人知道了，将是灭顶之灾，无论是自己或者儿子，都是无法承受的。

    “杰拉米先生，你说的没错，佛蒙特城是由于它独特的地理位置，才会变得如此繁荣，我相信曼迪加沙城仅就地理位置而言，不弱于佛蒙特城。但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科迪勒拉要发展，需要实实在在的努力，我正在做，可其他人呢？我很想看到有人在跟我进行一样的努力。”海瑟薇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亚伦.杰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