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65 第六十四章 九阴玄女
- 66 第六十五章 仇恨是毒
- 67 第六十六章 愿有人为你撑伞
- 68 第六十七章 山上有座梧桐寺
- 69 第六十八章 转身是禅 回身也是禅
- 70 第六十九章 吃斋时说禅
- 71 第七十章 与佛无缘
- 72 第七十一章 苏醒
- 73 第七十二章 佛前叩首昙花现
- 74 第七十三章 锦城郊外宝船现
- 75 第七十四章 埙声起时暴雨致
- 76 第七十五章 堂兄与堂弟
- 77 第七十六章 冲突
- 78 第七十七章 凤栖梧桐
- 79 第七十八章 难挡一枪
- 80 第七十九章 脸皮厚与不要脸
- 81 第八十章 剑与剑
- 82 第八十一章 入寺
- 83 第八十二章 心中有佛
- 84 第八十三章 九州神兵榜
- 85 第八十四章 修罗为身
- 86 第八十五章 独孤翟的下落
- 87 第八十六章 好大一个人情
- 88 第八十七章 在路上
- 89 第八十八章 醉时参禅,醒时学仙
- 90 第八十九章 夜话
- 91 第九十章 梧桐钟鸣有客至
- 92 第九十一章 你在路上,我在身旁
- 93 第九十二章 老庙村
- 94 第九十三章 小院对联写归墟
- 95 第九十四章 往事不可追
- 96 第九十五章 妖族之乡
- 97 第九十六章 一世忘忧
- 98 第九十七章 路遇打劫的
- 99 第九十八章 匪寇与难民
- 100 第九十九章 入镇
- 101 第一百章 干涸井底有那凌然剑气
- 102 第一百零一章 冷不过人性,凉不过人心
- 103 第一百零二章 扈家女子贞烈性如火
- 104 第一百零三章 祸兮福兮
- 105 第一百零四章 朱仙,诛仙
- 106 第一百零五章 井底桃林
- 107 第一百零六章 桃林深处有人家
- 108 第一百零七章 下流胚
- 109 第一百零八章 竟是女儿身
- 110 第一百零九章 画地为牢种桃树
- 111 第一百一十章 剑名赤霄
- 112 第一百一十一章 青丘天狐一族
- 113 上架感言
- 114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人生有八苦最苦求不得
- 115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又一个洛姨
- 116 第一百一十四章 数桃花
- 117 第一百一十五章 剑名诛仙,亦能诛仙
- 118 第一百零六章 姜家的男人是修罗
- 119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诛仙剑主
- 120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少司命
- 121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回桃林
- 122 第一百二十章 赤霄与梧桐王
- 123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吃醋
- 124 第一百二十二章 白茶清欢无别事
- 125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灾能消,人心难测
- 126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东王
- 127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128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去南陵渡口杀人
- 129 第一百二十七章 身披麒麟
- 130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叫倪凉青
- 131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下药,卖青楼
- 132 第一百三十章 江湖有她
- 133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入北凉,逛青楼
- 134 第一百三十二章 白衣军候破阵曲
- 135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女柳如是
- 136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叔侄相见
- 137 第一百三十五章 身入剑冢蕴万千星辰
- 138 第一百三十六章 雪夜提壶独饮
- 139 第一百三十七章 雪夜遇红衣
- 140 第一百三十八章 北凉城来了老痞子
- 141 第一百三十九章 温馨
- 142 第一百四十章 有个小老儿自称是棋魔
- 143 第一百四十一章 白蟒吞黑蛟
- 144 第一百四十二章 修罗关前血修罗
- 145 第一百四十三章 棋魔落子二十一
- 146 第一百四十四章 独我九州不孤独
- 147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说书人摇扇画江湖
- 148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白头翁轻唤大将军
- 149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说书人织梦,听书人却当了真
- 150 第一百四十八章 江湖远,知音再难寻
- 151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此生偏偏是女子
- 152 各位亲,弱弱的说一句,真不是我拖更
- 153 第一百五十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
- 154 第一百五十一在 北雁南归胡不归
- 155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鬼入望月楼
- 156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贪狼负血仇难消
- 157 第一百五十四章 那一天,有白衣白马倒提铁枪入萧门
- 158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情不知所起,怕生离,更怕死别
- 159 第一百五十六章 北凉参差百万剑
- 160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请前辈先入轮回
- 161 第一百五十八章 重瞳如凰,可吞日月
- 162 番外:白马出长安
- 163 第一百五十九章 欲与鬼做交易
- 164 第一百六十章 那一年,有三千姜家铁骑卸甲入江湖
- 165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执念难消,羁绊可托
- 166 第一百六十二章 修罗一诺,当值千金
- 167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人世间
- 168 番外:独孤有剑出北凉(一)
- 169 番外:独孤有剑出北凉(二)
- 170 番外:独孤有剑出北凉(三)
- 171 番外:独孤有剑出北凉(四)
- 172 番外:独孤有剑出北凉(五)
- 173 番外:独孤有剑出北凉(六)
- 174 番外:独孤龙城,那一剑的江湖(终篇)
- 175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尸王有悔,贪狼无悔
- 176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上山容易下山难
- 177 第一百六十六章 老夫青莲是剑仙
- 178 第一百六十七章 青莲有所求
- 179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吹埙,观剑,悟长生
- 180 第一百六十九章 傲来国猴子
- 181 第一百七十章 长灯万里,唯有一愿
- 182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以桃花酿作酒,一杯等,一杯守
- 183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男儿当执杀生剑
- 184 红袖(收官一)
- 185 第一百七十三章 白家有女如谪仙
- 186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五百年前姜家白衣,五百年后铁剑独孤
- 187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有人飞升为仙,有人退隐相守愿白头
- 188 第一章 南枝好,最好是采莲
- 189 第二章 不要命的喜欢
- 190 第三章 你总是让我不省心
- 191 第四章 手谈,借宝,换命
- 192 第五章 吞仙铁剑妖公子
- 193 第六章 赢公子执笔写轩辕
- 194 第七章 时光正好,你在身旁
- 195 第八章 意中人与糖葫芦
- 196 第九章 城外酒肆,儒门八术
- 197 番外:归墟南,北海北,相视一笑轻王权(一)
- 198 番外:归墟南,北海北,相视一笑轻王权(二)
- 199 番外:归墟南,北海北,相视一笑轻王权(收官)
- 200 第十章 故人如旧
- 201 第十一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 202 第十二章 北秦南离苏,一笑误倾国
- 203 第十三章 潜龙榜上两百零七
- 204 番外:一念为禅四皈依
- 205 第十四章 南国有朱雀
- 206 第十五章 怀中猫,枕边书
- 208 番外 你是禅
- 209 第十六章 我叫柳小凡
- 210 第十七章 不期待,就不会被伤害
- 211 第十八章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 212 第十九章 红酥手,绿蚁酒
- 213 第二十章 宁招阎罗,莫惹修罗
- 214 第二十一章 这不怪我!
- 215 说一下近期更新,也推荐一下《牧神记》!
- 216 第二十二章 南枝南,有人一夜白头(第一更!)
- 217 第二十三章 讲义气的小道士(第二更!)
- 218 第二十四章 最慧莫过情人心(第一更)
- 219 第二十五章 幽幽公子,鬼气森森
- 220 第二十六章 北游南归
- 221 第二十七章 山上山下
- 222 第二十八章 杀心!
- 223 第二十九章 青鸾镇上俏掌柜!
- 224 第三十章 天毒女,俏阎罗
- 225 第三十一章 神王终而碎涅始
- 226 第三十二章 山上山下
- 227 第三十三章 尝世间毒,方知情字最毒!
- 228 第三十四章 黄粱解铃,梦醒系铃!
- 229 第三十五章 南枝城头金乌落
- 230 第三十六章 谢家锦衣郎
- 231 第三十七章 傲来雾,花果香!
- 232 第三十八章 江湖为戏,众生皆子
- 233 第三十九章 山上山神,山下山鬼
- 234 第四十章 九州毒主,众生为蛊
- 235 第四十一章 山中故人来
- 236 番外:九州捉妖师
- 237 4月23日,我们江湖再见!
- 238 正在酝酿,可能会晚一天更!
- 239 番外:千古文人侠客梦,终究是一个人的江湖
- 240 说下为什么没更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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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埙声起时暴雨致
第七十四章 埙声起时暴雨致
梧桐寺,山门前。
少年盘膝而坐,一柄银枪泛着寒芒立在一旁。
整座寺院时隐时现,在那柄银枪旁,还侧放着一副画卷。
姜小蛮独身一人,一只手捧着一只泛着紫芒的古埙,另一只手拿着一卷古册。
他就这样安静的坐在寺门前,似乎在等着谁到来。
这一坐便足足过去了两个多时辰,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来。
已是傍晚时分,山间的夕阳最是美丽。
都说残阳带血,这句话放在此时的青峦山上,一点也不夸张。
暗红色的残阳顺着松柏针叶间的空隙落在庙前,也落在庙前少年身上。
身后寺院静的可怕,身前那延伸至山脚下的七百七十七块石阶上,也并无人影出现。
夕阳将姜小蛮倚在庙门的影子缓缓拉长,再拉长。
仿佛,这一刻,这一片天地间只有少年一人一般。
姜小蛮并没有将手中古册看进去,他时不时会抬头瞧上一眼那山外的天穹,低声喃喃,道:“快了,快来了……”
他不知道等来的会是谁,是自己爹爹亦或者是那个素未蒙面的六叔。
总之,他知道,再过不了多久,最多半个时辰,一定会有人上山。
湛海禅师与梧桐寺中仅存的一位修成金身的老祖宗,两人方才竟是推演出了一样的结果。
戌时三刻,劫临。
这一劫,因梧桐寺而起,自然要在梧桐寺而终。
那被龙胆银枪压着的画卷中,此刻传来虚弱的呼喊声:“小公子,我们知错了,还请看在我们是六爷部下的份上,饶过我们这一次。”
白显身困这卷以佛门神通须弥芥子开辟而出的画卷中,他能清晰的透过那画卷里的天空望见画卷外的真实世界。
在来边地之前,他在凌天候府见过画卷外盘膝而坐的少年画像。
自然是知道,这少年便是边地年轻一辈中,他少有几个不敢得罪之人,朱雀城烈焰督军府小公子,姜小蛮。
心里不禁莫名有些苦涩,白显立身画卷中,一切都那么真实,就如同身处一间佛气彰显的寺庙中。
可却如鬼打墙一般,他只能瞧得见天空之上映射而出的真实世界,身旁却是如同镜像湖面一般。
往前往后,每走出一步又都会再一次回到原地来。
一行七人包括那位修为不俗的吴阁老在内,明明都能感知到就在身旁,可无论怎么呼喊却都是听不见对方的声音。
而画卷外,那盘膝而坐的少年,哪怕此刻不过是低声自语,落在白显几人耳中,却都如同佛门狮子吼一般振聋发聩。
姜小蛮自然是能听见那画卷中呼救声的,只是哪怕他听见了,也会装作没有听见。
龙有逆鳞,姜小蛮虽说不是龙,但也有逆鳞。
身边的亲人朋友,无一不是他的逆鳞。
早前白显在湛海禅师面前的嚣张态度,自然也落在了隐于虚空之中少年眼中。
不论是萧颖亦或者湛海禅师,在姜小蛮眼里都能算是他的朋友,自然也能够称得上是他的逆鳞之一。
所以,对于白显一行人来,他自然没有太多好感。
那画卷不过是将人镇压其中,佛门神通多讲究的是慈悲为怀,所以除非是用来对付大奸大恶之辈的金刚降魔之法。
不然,大多不会太过伤人。
可纵使是如此,光是画卷之中那静而止的时间法则,就足以把人逼的发疯。
不仅仅是时间,在须弥戒子世界里,连空间都会静止。
就如同把人关在一面镜子中一般,外界不过一分钟,可镜中却已然如同过去千年一般。
这种感觉,最能让人发狂。
眼下,除了盘膝而坐的吴姓老者与白显外。
其余几人,都陷入自身疯狂之中。
其中修为最弱一人,跪倒在地上,不停撕扯自己头发仰天哭嚎。
姜小蛮无动于衷,不去理会,索性将画卷彻底合拢,关闭了最后一丝与外界的联系。
就如同,白天与黑夜一般。
在他身上,能够看得见无忧无虑成长起来孩子所独有的天真善良。
同样,在这份天真之下,若是仔细去瞧,也能瞧得着一股子冷冽跟果断。
天色愈来愈暗,没有了画卷中白显那在少年耳中有些聒噪的呐喊声后,这片天地愈发静的可怕。
等待,永远不会是让人愉悦的事情。
因为等待本身就是充满未知的,你永远不可能知道,等来的会是什么。
这一点,就算那号称算尽天下一切尽知的天机楼都是如此。
因为天机,本身就不过是对未来的一种预知。
既然是预知,那么就存在太多变数。
就好比奔流不息的长河一般。
沿途,会存在太多支流。
稍不留神,命运就会如同鱼一般游向一条充满未知的支流当中去。
又或者说,那支流本身就是河流本身。
而先前所在自以为是长河主流的,才是支脉也说不准。
等待是一件漫长的事,所以少年打算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
第一次,姜小蛮将那古埙放在嘴唇边。
那个送给他这古埙与古谱自号云中君的男人,当初说过,这世上乐器成百上千,最能动人心的无非就是天,地,人三种。
古琴是天籁,萧与琵琶属人籁,而埙则是地籁。
天籁之音优雅荡回肠,人籁之音忧忧诉心伤。
唯有地籁之音,一曲上穷九霄下九泉。
虽说乐器一道,属一通百通,只需精通其中一种,便能通晓百种。
可姜小蛮自幼惫懒,却是连最基本的竹笛都不会。
好在虽不通晓乐器,但他能够识谱,这要得益于少年母亲。
那位归墟国的忘忧郡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信手拈来。
姜小蛮跟着自己娘亲,多多少少还是学会了如何去识辨曲谱。
那埙曲本就不难,只是古谱之上所记音调过高,非有浑厚的气力不能吹奏。
好在如今姜小蛮修为不俗,最不缺的便是气力。
当埙放在嘴边时,没来由的姜小蛮便是跟着已然深刻记在脑海中,那篇名作《唤雨》的古谱吹奏起来。
修长的指间缓缓滑落,轻抚埙身,最后落在古埙底部空洞之上。
不得不说,少年的这双手,哪怕是因为常年练枪的缘故指间布满老茧,可依旧修长纤细。
这双手,不仅可以握枪。
此刻握埙,也是充满了一种阳刚美感。
伴随着手指间的摆动,古朴而悠扬的埙声,霎时涤荡在天地间。
不同于古琴的婉转拨弦,更不似萧与琵琶间的锦瑟和鸣。
这埙曲里藏着一种古老岁月味道,就如同刚刚泡开的百年老茶一般,回味且素净通透。
忽然,就起风了。
山间松柏随风而动,原本还是晴空万里,看不见一朵云彩。
可随着少年手中埙响,那层峦叠嶂的乌云却是一瞬间从远空中席卷而来,夹杂着轰鸣雷声。
暴雨骤然而至,没有丝毫征兆。
那苍穹之上的乌云才将残阳完全遮蔽,豆大的雨点就随之落下。
泼墨一般,漫天雨滴自天穹落下,夹杂着冷冽的山风。
而那孤身立在禅院前的少年,仿佛无感一般,任由雨点打在身后,毫无所觉。
姜小蛮微闭着双眼,完全沉浸其中,淡定而从容,凉而宁静。
指间依旧在不断摆动,随着脑中不断越出一个又一个的音符,或轻扬,或低沉。
这场雨,仿佛是随着这首埙曲的节奏在落下一般。
埙声轻扬时,雨如细沙。
埙声低沉时,又如泼墨。
……
千里之外,那座横跨了南北两域的苍月湖旁。
此时坐着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
一身白袍纤尘不染,他倚靠在一座青石上,手中捏着一樽雕刻精细的玉雕酒壶,一脸疲惫。
兴许是方才喝了太多酒,中年男子微微阖着双眼,半梦半醒。
忽然,似有所感。
他直起身来,遥望南域,嘴角维扬,低声自语道:“看来,上一回不过是无心而为之,却是让两个‘老朋友’得遇良主,姜家那孩子当真身怀赤子之心!”
想起当初在荒庙当中,那个分给自己梨花糕吃的少年,他不禁轻叹一口气,苦涩一笑:“也不知我那孩子,如今身在何处,有没有吃苦遭罪……”
仿佛老天特意要惩罚他这个当初既不是称职丈夫,也并不称职的爹一般。
他知道,那孩子如今定然就在南域当中。
有好几次,他都能感觉到那孩子离着自己并不多远,就在同一城当中。
可他,却就是怎么也找不到。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那孩子,究竟是人形亦或者是……
不愿再往下去想,他又拧开手中酒壶酒塞,猛烈的往嘴里灌了两口,摇摇晃晃的倒在青石上醉死过去。
……
锦城郊外,一处密林深处。
一头浑身上下漆黑无比的小毛驴,四只蹄子轻扬,玩了命的在雨中撒欢。
在它身后,匍匐着数十只山间猛兽,虎豹豺狼皆有。
此刻却都如同温顺的小猫一般,乖乖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那头一身赤红,一看便不是寻常山兽的虎王,趴在最前面,口中还时不时会传出一两声低低的呜咽声,看上去可怜至极。
这些猛兽都有一个通性,就是看向那头黑色小毛驴时,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丝毫不敢反抗。
伴随着这场雨落,小毛驴那原本漆黑如墨,没有一点杂色的皮毛,却忽然开始变得斑驳起来。
没过一会儿,在雨水的冲刷下,便露出原本的颜色来。
灰白相间,哪怕是被雨水打湿,一身皮毛也光泽如缎子一般。
这头收服了一众兽王的小毛驴,正是被姬小月特意拿墨水给染了色的小灰灰。
自从来到锦城后,便是被小姑娘放养在山林间,没成想却当上了百兽之王。
若是仔细去瞧,小毛驴额前那两支晶莹如玉石一般的小角,又长大了不少。
就算是额前那一缕厚厚的鬓毛,也只能隐隐将其遮盖住。
“吼!”
忽然,小灰灰扬天咆哮一声。
竟然并不是以前和姜小蛮吵架时的‘鹅啊’‘鹅啊’声,反倒是更像是龙吟更多一些……
伴随着这声咆哮,不止是在它身后那除了赤色巨虎之外的所有猛兽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连天上层层遮盖住苍穹的乌云,都似乎是受了惊吓一般,隐隐向后退去了一丝。
……
一艘赤色宝船,在虚无中浮现而出,飞驰前行,向着青峦山的方向。
原本早该到达,却被这突然而至的暴雨生生阻住了去路。
迫不得已,宝船缓缓降落到地面上。
待宝船彻底落地,船舱中缓缓走出一人。
文士打扮,脸色苍白,正是那位凌天候姜展最为倚重的云先生。
云先生仰头看天,任由雨水打落在脸上,面露疑惑。
修为入王侯,便能操控百里之地的天气。
是晴是阴,不过一念之间。
方才,在船舱中。
他与姜展几番尝试,就算是两人合力联手,也依旧不能让这场突然而至的暴雨停下。
天机楼除了谶纬之术外,奇门遁甲皆有涉猎,自然也通晓观云测雨。
先前苍穹之上,不过寥寥几朵火烧云。
照理来说至少今后六到七天,都应无雨才对。
却不想,暴风雨就这般突然而至,且如此猛烈。
终是忍不住,闭目伸手细细掐算起来。
缓缓睁开眼,云先生面色不禁微微一变。
姜展负手自船舱中走出,来到中年文士身侧,轻声问道:“云兄,是否已经知道这天气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反常?”
“南域在这一世,当真是人杰地灵!”中年文士仰头看天,顿了顿,才轻叹一声,有些羡慕道:“不知是何人,竟然得到了龙族认可,习得龙族秘传行云布雨之术。”
少年盘膝而坐,一柄银枪泛着寒芒立在一旁。
整座寺院时隐时现,在那柄银枪旁,还侧放着一副画卷。
姜小蛮独身一人,一只手捧着一只泛着紫芒的古埙,另一只手拿着一卷古册。
他就这样安静的坐在寺门前,似乎在等着谁到来。
这一坐便足足过去了两个多时辰,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来。
已是傍晚时分,山间的夕阳最是美丽。
都说残阳带血,这句话放在此时的青峦山上,一点也不夸张。
暗红色的残阳顺着松柏针叶间的空隙落在庙前,也落在庙前少年身上。
身后寺院静的可怕,身前那延伸至山脚下的七百七十七块石阶上,也并无人影出现。
夕阳将姜小蛮倚在庙门的影子缓缓拉长,再拉长。
仿佛,这一刻,这一片天地间只有少年一人一般。
姜小蛮并没有将手中古册看进去,他时不时会抬头瞧上一眼那山外的天穹,低声喃喃,道:“快了,快来了……”
他不知道等来的会是谁,是自己爹爹亦或者是那个素未蒙面的六叔。
总之,他知道,再过不了多久,最多半个时辰,一定会有人上山。
湛海禅师与梧桐寺中仅存的一位修成金身的老祖宗,两人方才竟是推演出了一样的结果。
戌时三刻,劫临。
这一劫,因梧桐寺而起,自然要在梧桐寺而终。
那被龙胆银枪压着的画卷中,此刻传来虚弱的呼喊声:“小公子,我们知错了,还请看在我们是六爷部下的份上,饶过我们这一次。”
白显身困这卷以佛门神通须弥芥子开辟而出的画卷中,他能清晰的透过那画卷里的天空望见画卷外的真实世界。
在来边地之前,他在凌天候府见过画卷外盘膝而坐的少年画像。
自然是知道,这少年便是边地年轻一辈中,他少有几个不敢得罪之人,朱雀城烈焰督军府小公子,姜小蛮。
心里不禁莫名有些苦涩,白显立身画卷中,一切都那么真实,就如同身处一间佛气彰显的寺庙中。
可却如鬼打墙一般,他只能瞧得见天空之上映射而出的真实世界,身旁却是如同镜像湖面一般。
往前往后,每走出一步又都会再一次回到原地来。
一行七人包括那位修为不俗的吴阁老在内,明明都能感知到就在身旁,可无论怎么呼喊却都是听不见对方的声音。
而画卷外,那盘膝而坐的少年,哪怕此刻不过是低声自语,落在白显几人耳中,却都如同佛门狮子吼一般振聋发聩。
姜小蛮自然是能听见那画卷中呼救声的,只是哪怕他听见了,也会装作没有听见。
龙有逆鳞,姜小蛮虽说不是龙,但也有逆鳞。
身边的亲人朋友,无一不是他的逆鳞。
早前白显在湛海禅师面前的嚣张态度,自然也落在了隐于虚空之中少年眼中。
不论是萧颖亦或者湛海禅师,在姜小蛮眼里都能算是他的朋友,自然也能够称得上是他的逆鳞之一。
所以,对于白显一行人来,他自然没有太多好感。
那画卷不过是将人镇压其中,佛门神通多讲究的是慈悲为怀,所以除非是用来对付大奸大恶之辈的金刚降魔之法。
不然,大多不会太过伤人。
可纵使是如此,光是画卷之中那静而止的时间法则,就足以把人逼的发疯。
不仅仅是时间,在须弥戒子世界里,连空间都会静止。
就如同把人关在一面镜子中一般,外界不过一分钟,可镜中却已然如同过去千年一般。
这种感觉,最能让人发狂。
眼下,除了盘膝而坐的吴姓老者与白显外。
其余几人,都陷入自身疯狂之中。
其中修为最弱一人,跪倒在地上,不停撕扯自己头发仰天哭嚎。
姜小蛮无动于衷,不去理会,索性将画卷彻底合拢,关闭了最后一丝与外界的联系。
就如同,白天与黑夜一般。
在他身上,能够看得见无忧无虑成长起来孩子所独有的天真善良。
同样,在这份天真之下,若是仔细去瞧,也能瞧得着一股子冷冽跟果断。
天色愈来愈暗,没有了画卷中白显那在少年耳中有些聒噪的呐喊声后,这片天地愈发静的可怕。
等待,永远不会是让人愉悦的事情。
因为等待本身就是充满未知的,你永远不可能知道,等来的会是什么。
这一点,就算那号称算尽天下一切尽知的天机楼都是如此。
因为天机,本身就不过是对未来的一种预知。
既然是预知,那么就存在太多变数。
就好比奔流不息的长河一般。
沿途,会存在太多支流。
稍不留神,命运就会如同鱼一般游向一条充满未知的支流当中去。
又或者说,那支流本身就是河流本身。
而先前所在自以为是长河主流的,才是支脉也说不准。
等待是一件漫长的事,所以少年打算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
第一次,姜小蛮将那古埙放在嘴唇边。
那个送给他这古埙与古谱自号云中君的男人,当初说过,这世上乐器成百上千,最能动人心的无非就是天,地,人三种。
古琴是天籁,萧与琵琶属人籁,而埙则是地籁。
天籁之音优雅荡回肠,人籁之音忧忧诉心伤。
唯有地籁之音,一曲上穷九霄下九泉。
虽说乐器一道,属一通百通,只需精通其中一种,便能通晓百种。
可姜小蛮自幼惫懒,却是连最基本的竹笛都不会。
好在虽不通晓乐器,但他能够识谱,这要得益于少年母亲。
那位归墟国的忘忧郡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信手拈来。
姜小蛮跟着自己娘亲,多多少少还是学会了如何去识辨曲谱。
那埙曲本就不难,只是古谱之上所记音调过高,非有浑厚的气力不能吹奏。
好在如今姜小蛮修为不俗,最不缺的便是气力。
当埙放在嘴边时,没来由的姜小蛮便是跟着已然深刻记在脑海中,那篇名作《唤雨》的古谱吹奏起来。
修长的指间缓缓滑落,轻抚埙身,最后落在古埙底部空洞之上。
不得不说,少年的这双手,哪怕是因为常年练枪的缘故指间布满老茧,可依旧修长纤细。
这双手,不仅可以握枪。
此刻握埙,也是充满了一种阳刚美感。
伴随着手指间的摆动,古朴而悠扬的埙声,霎时涤荡在天地间。
不同于古琴的婉转拨弦,更不似萧与琵琶间的锦瑟和鸣。
这埙曲里藏着一种古老岁月味道,就如同刚刚泡开的百年老茶一般,回味且素净通透。
忽然,就起风了。
山间松柏随风而动,原本还是晴空万里,看不见一朵云彩。
可随着少年手中埙响,那层峦叠嶂的乌云却是一瞬间从远空中席卷而来,夹杂着轰鸣雷声。
暴雨骤然而至,没有丝毫征兆。
那苍穹之上的乌云才将残阳完全遮蔽,豆大的雨点就随之落下。
泼墨一般,漫天雨滴自天穹落下,夹杂着冷冽的山风。
而那孤身立在禅院前的少年,仿佛无感一般,任由雨点打在身后,毫无所觉。
姜小蛮微闭着双眼,完全沉浸其中,淡定而从容,凉而宁静。
指间依旧在不断摆动,随着脑中不断越出一个又一个的音符,或轻扬,或低沉。
这场雨,仿佛是随着这首埙曲的节奏在落下一般。
埙声轻扬时,雨如细沙。
埙声低沉时,又如泼墨。
……
千里之外,那座横跨了南北两域的苍月湖旁。
此时坐着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
一身白袍纤尘不染,他倚靠在一座青石上,手中捏着一樽雕刻精细的玉雕酒壶,一脸疲惫。
兴许是方才喝了太多酒,中年男子微微阖着双眼,半梦半醒。
忽然,似有所感。
他直起身来,遥望南域,嘴角维扬,低声自语道:“看来,上一回不过是无心而为之,却是让两个‘老朋友’得遇良主,姜家那孩子当真身怀赤子之心!”
想起当初在荒庙当中,那个分给自己梨花糕吃的少年,他不禁轻叹一口气,苦涩一笑:“也不知我那孩子,如今身在何处,有没有吃苦遭罪……”
仿佛老天特意要惩罚他这个当初既不是称职丈夫,也并不称职的爹一般。
他知道,那孩子如今定然就在南域当中。
有好几次,他都能感觉到那孩子离着自己并不多远,就在同一城当中。
可他,却就是怎么也找不到。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那孩子,究竟是人形亦或者是……
不愿再往下去想,他又拧开手中酒壶酒塞,猛烈的往嘴里灌了两口,摇摇晃晃的倒在青石上醉死过去。
……
锦城郊外,一处密林深处。
一头浑身上下漆黑无比的小毛驴,四只蹄子轻扬,玩了命的在雨中撒欢。
在它身后,匍匐着数十只山间猛兽,虎豹豺狼皆有。
此刻却都如同温顺的小猫一般,乖乖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那头一身赤红,一看便不是寻常山兽的虎王,趴在最前面,口中还时不时会传出一两声低低的呜咽声,看上去可怜至极。
这些猛兽都有一个通性,就是看向那头黑色小毛驴时,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丝毫不敢反抗。
伴随着这场雨落,小毛驴那原本漆黑如墨,没有一点杂色的皮毛,却忽然开始变得斑驳起来。
没过一会儿,在雨水的冲刷下,便露出原本的颜色来。
灰白相间,哪怕是被雨水打湿,一身皮毛也光泽如缎子一般。
这头收服了一众兽王的小毛驴,正是被姬小月特意拿墨水给染了色的小灰灰。
自从来到锦城后,便是被小姑娘放养在山林间,没成想却当上了百兽之王。
若是仔细去瞧,小毛驴额前那两支晶莹如玉石一般的小角,又长大了不少。
就算是额前那一缕厚厚的鬓毛,也只能隐隐将其遮盖住。
“吼!”
忽然,小灰灰扬天咆哮一声。
竟然并不是以前和姜小蛮吵架时的‘鹅啊’‘鹅啊’声,反倒是更像是龙吟更多一些……
伴随着这声咆哮,不止是在它身后那除了赤色巨虎之外的所有猛兽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连天上层层遮盖住苍穹的乌云,都似乎是受了惊吓一般,隐隐向后退去了一丝。
……
一艘赤色宝船,在虚无中浮现而出,飞驰前行,向着青峦山的方向。
原本早该到达,却被这突然而至的暴雨生生阻住了去路。
迫不得已,宝船缓缓降落到地面上。
待宝船彻底落地,船舱中缓缓走出一人。
文士打扮,脸色苍白,正是那位凌天候姜展最为倚重的云先生。
云先生仰头看天,任由雨水打落在脸上,面露疑惑。
修为入王侯,便能操控百里之地的天气。
是晴是阴,不过一念之间。
方才,在船舱中。
他与姜展几番尝试,就算是两人合力联手,也依旧不能让这场突然而至的暴雨停下。
天机楼除了谶纬之术外,奇门遁甲皆有涉猎,自然也通晓观云测雨。
先前苍穹之上,不过寥寥几朵火烧云。
照理来说至少今后六到七天,都应无雨才对。
却不想,暴风雨就这般突然而至,且如此猛烈。
终是忍不住,闭目伸手细细掐算起来。
缓缓睁开眼,云先生面色不禁微微一变。
姜展负手自船舱中走出,来到中年文士身侧,轻声问道:“云兄,是否已经知道这天气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反常?”
“南域在这一世,当真是人杰地灵!”中年文士仰头看天,顿了顿,才轻叹一声,有些羡慕道:“不知是何人,竟然得到了龙族认可,习得龙族秘传行云布雨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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