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衙役应声离去，被“威胁”的刘善终于慌了，他看了看沈月，又看了看牙医离去的背影，像是做出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只听他咬牙对沈月说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我全都告诉你，求求你别对我用刑！”

    见到这一幕，留下来的那名衙役感到惊讶极了。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沈月刚刚说的一切，都是在吓唬刘善。

    想明白之后，他心里不由得对沈月多了一丝佩服。

    而另一边，刘善已经开始招供了。

    “其实，我刚刚也没有撒谎。在甲板上，他们把尸体抬出来后，确实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

    据刘善所说，三天前的晚上，他们的船从潮镇返回京城之后，有一个中年男人找上了他。

    当时是在京城码头，那个不知道名姓的中年男人直接朝他走过来，像是早就已经观察好了似的。

    “你是往潮镇去的那条商船上的工人，对不对？”中年男人开门见山。

    刘善被他问得一头雾水，“我是船上的工人没错，你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将刘善拉到了一个很少有人经过的角落，他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这里，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刘善说道：“我观察你很久了。”

    “我知道你是一个老实可靠的人，现在有一个能让你赚银子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听到有银子可赚，刘善在动心的同时，也有些犹豫。

    ——真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为什么偏偏落到了他头上？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中年男人像是看出了刘善因何而迟疑，他非常和善的拍了拍刘善的肩膀，“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

    “是这样的，我是京城里一户人家的管家。具体是哪一家，这个我不方便向你透露。”

    “我家老爷给小姐订了一门婚事，对方是个家财万贯，但却瞎眼瘸腿的老鳏夫。”

    刘善听中年男人说到这里，忍不住气愤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这不是眼睁睁的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见刘善义愤填膺，中年男人的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得逞的精光。

    他附和道：“可不是嘛！”

    “我也劝过我家老爷，可是他不肯听。唉，我不过是一个下人，也不可能改变主子的主意。”

    “就为了这门婚事，我家小姐天天以泪洗面，食不下咽呐！我是看着我家小姐长大的，见到她如此委屈，自然是心疼不已。”

    “现在有一个办法，能帮助我家小姐脱离火坑。”说到这里，中年男人故意停下来，看了看刘善的神色。

    他见刘善眼神认真，显然已经被他口中小姐的悲惨遭遇吸引住了。

    “我帮我家小姐想了一个逃婚的主意——只要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从京城到潮州的船，离开京城，那从今往后，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你是说……你想让我帮助你们家小姐上船？”到这里，刘善总算是听出了一些苗头。

    “没错！”中年男人递给刘善一个赞赏的眼神，“就是这样，小兄弟！”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可真是一个好人！”

    “小兄弟，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的！为了表示感谢，这十两银子，请你一定要收下！”

    ……就这样，刘善答应了中年男人的请求。

    按照那个中年男人和刘善说好的，为了不引人注意，三天之后的清晨，中年男人会帮忙将他家小姐伪装成一袋货物，然后带到码头，由刘善将“货物”搬上船。

    把“货物”送上船之后，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刘善管了。

    在这整个过程中，刘善始终都没有见过中年男人口中的，那位想要逃婚的小姐的真容。

    如果不是有人发现了货舱里的尸体，恐怕刘善会一直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沈姑娘，真的只有这些了！小的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任何隐瞒。”

    事到如今，刘善只觉得自己冤枉的很。如果他知道，那个中年男人让他帮忙搬运的是一具尸体的话，无论给他多少银子，他都不会答应的。

    在刘善坦白的过程中，沈月一直留心观察着他的神色和表情，可以确定的是，刘善并没有说谎。

    “你再向我仔细描述一下，找你帮忙的那个中年男人的特征。”

    沈月打算，回到六扇门之后，让画师把死者的画像和中年男人的画像都画出来，张贴出去，

    刘善不敢含糊，老老实实的回忆了一番，“那个男人身材偏瘦，个子和我差不多高。脸上很白净，没有胡须，眼角有点向下耷拉着……”

    沈月又仔细盘问了刘善一番，确定刘善没有隐瞒什么，这才让衙门的人放他离开。同时，之前被暂时扣押下来的船上的客人和工人们，也都被放走了。

    至于之前被大家伙儿指认为杀人凶手的那个年轻人，赵毅也已经帮沈月调查清楚了。

    那个年轻男子没有嫌疑，只是因为想要逃票而已。

    “我想把尸体带回京城去。”沈月对赵毅说道。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的是，被害者在船只离开京城之前，就已经断气死亡了。所以初步推测，案发地点应当是在京城。”

    “死者极有可能是京城人士，所以我想把尸体带回京城去，也方便以后继续调查。”

    天宝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此时此刻，他无比的心疼自家王爷。

    ——明明两个人说好了，一起出来品尝桂花酿，结果刚刚抵达目的地，桂花酿的香味还没有闻到，沈月就被案子给拐跑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他家王爷的话，一定会觉得相当憋屈。

    毕竟沈姑娘因为查案而放王爷鸽子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赵毅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奈，他轻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阻止沈月的话。

    “既然你想要调查这起案子，我去帮你和潮州衙门的人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