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爆的音乐从耳边传来。

    那是一支很久以前的朋克乐队，重金属和电音混合的声音能够激起在场所有人的热情。

    在那些铁丝网后面，观众坐在混合金属捧起的简陋座椅上，将他们摇得嘎吱作响。

    在那里面，有窃贼，有工人，有暴徒，有无所事事混迹于街头的小混混。

    他们却宁愿用自己入不敷出的生活来参与到这其中，将自己的信用点送到拳手和拳场的手中。

    在这些人心中，在D级城区大多数人心中，得过且过就是生活。

    还有一些腰间别着太刀，带着立体头盔的人，那是里萨克的守卫，东瀛守卫。

    有几个甚至在黑色的皮衣下显露出凹凸的身材，其中不乏有女性。

    但如果有人试图调戏他们，或是在这里闹出什么乱子，一样致命。

    有传言说里萨克之所以能够掌控整个D区的地下，是因为他在过去年轻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日本帮派的支持。

    后来他通过那个帮派的规则，杀掉了他们的社长，取而代之。

    但毕竟只是传言。

    德里克还能想起自己在钢铁擂台上将一个个对手的装甲摧毁，只留下自己一张印满了钢铁骷髅的脸。

    那是用老时代的汽车喷漆印上去的，那些混合成金属色的图案，带给了他一个响彻地下拳场的名字。

    钢髅。

    用拳头击碎对手，将拳赛的奖金纳入自己的手中，再赢得所谓的名誉，在这个现金交易被完全禁止的时代，信用点就是一切。

    能在快餐店中买到一个汉堡，能够给自己的动力装甲升级换代，乃至买一张地下拳场的门票，参与到这所谓的暴力中来。

    直到遇上了车链。

    即便是灿烂无比的过去，也在挡在前面的一道坎上过不去，就像是摔进了深井。

    当他从中爬起来，已经坐在外卖车上了。

    一道声音把他从回忆中唤醒。

    是他过去的中间人，也可以说成是经纪人。

    沙砾。

    但他却是没想到，在三年后，沙砾仍然还在这个该死的地下场所。

    “嘿伙计，你准备好了吗？”

    沙砾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黄种人，中国人，原住民，不是移民，不是偷渡客，长在这里，生在这里。

    德里克将嘴部那一块漆上钢铁骷髅的面罩带了上去，遮住了自己有些胡茬的嘴。

    “当然。”他站起身来，晃了晃肩部，“一场3000？”

    “当然，要对得起你过去的名誉。”沙砾的双眼中还闪烁着一些惊喜的光芒，“你已经消失了三年了，连你的忠实粉丝都以为你被车链打垮了从此一蹶不振死在哪个臭水沟了呢。”

    “忠实粉丝？”德里克看向沙砾。

    “我啊~”黄种人嬉皮的笑着，“别吧老兄，拿出你以前喋喋不休的劲儿来，毕竟你第一场要揍的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不是垫底赛？”德里克有些惊讶。

    “垫底赛能有3000块给你拿？”沙砾探出头，“说起来，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儿？”

    德里克皱眉：“嗯？”

    “那个用脸说话的大只佬。”

    沙砾指了指铁丝窗外那个站在擂台上的人。

    死面。

    她的脸上正闪动着一串不同的英文，在身前，躺到了一个身上穿着破烂装甲的人。

    You're done（你完了）。

    “不得不说，那家伙可真酷。”沙砾啧啧称奇，“在那边的擂台上，他已经联系揍倒三个人了，都是一拳的事儿。天，我估计这家伙能给我们和观众带来数不清的利润和热情，赌盘那边已经快爆炸了。”

    ……

    “喂，你们说这家伙还能打多久？”

    “我从没见过这么干净利落的。虽然只是几场小赛。”

    “下一个是‘龙城客’，我看悬。”黄肤人捏着书中一把摇摇晃晃的小刀，指着擂台的位置。

    “你却确定？我猜龙乘客撑不下30秒就得倒下。”一个黑人晃着脑袋表示反对。

    “别把，黑鬼。别忘了上次赌输的1000还在我这里。”男人笑着嘲笑道，“而且你的运气总是一如既往的烂。”

    “走着瞧。全部家当压上，你输了，按赔率来，那1000还得一笔勾销。”黑人也不生气，将手朝着身前的装置一插，显示着0的机器上就多了一个800.

    “嘿，难道你只有800块了？穷鬼吧哈哈……”男人继续嘲笑着，身边几个穿着皮夹克的人也顺势哄笑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孩穿过了人群奔到赌盘前：“嘿傻子们，还在看低级赛事乐呵呢？钢髅来了！”

    “什么？钢髅？”

    “你是说那个钢髅！？”

    “得了吧，又是个冒着钢髅的名称然后被打爆的家伙。”

    男人们毫不在意，继续哄闹着。

    “听好了，如果你们不想看，那我就自个儿去，要知道沙砾可是也出现了。”女孩耸了耸肩，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闻言，几人对视一眼，连忙从座位上起身跟着女孩走了出去，连带着身边听到风声的一大片人群。

    “喂！猴子！我的800块还压着呢！”黑人顿时急了，他可不想看什么钢髅，自己的家当都在这里面呢。

    “行，乡巴佬。”男人走了回来，将终端机扯出一根常常的纤，朝着赌盘中一插，“800？老子出8000让龙城客打包那个屏幕脸！”

    “8000？”黑人摊着手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又转过头去，“你确定，老兄？”

    “没错，自己看赌盘，8000！我在二排十一座等着你，记得把钱给我送过来！”男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身没入了人群中，顺手抓出一个带着头盔的哥们，“你，帮我看着这边的，等会分你500.”

    头盔小伙本来有些莫名其妙，一听到500，立马回到：“好的老哥，帮你看着呢。”

    “哦还有。”男子突然又转过身来，“你那800可不够，我还要你那只手。”

    黑人看了看自己的机械手。

    “可以。”

    ……

    站在巨大的擂台上，夜穆扫视了一遍周边的人群，眼中下意识地出现了分析数据。

    “合成材料支撑的矩形地下空间，还有很多防护柱和隔音排墙，难怪这地方在外面一点声音都听不到……那些守卫，风格很像东瀛……”

    赌局，拳台，看台，播台，汇聚成三个巨大的格斗擂台，三列不同的赛事同时进行。

    过去的她从来只在视频中看过这样的环境，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参与进来。

    当然，她也从来没想到自己有缺钱的一天。

    “喂，你过来。”

    夜穆走到边上，对着下面正在喝水的人抬了抬手。

    那是她的临时负责人，换句话说就是拳手经纪人。

    即便是黑暗的地下擂台，拳手也总有个临时负责人。

    “我问你，只规定了是拳击？”

    沉闷的声音夹杂着浓厚的电子从头盔下传来，男子愣了愣，随后笑着回道：“你是第一次参加地下擂台吧？这可是中国人的擂台，哪来的西方人那一套？”

    闻言，夜穆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拳皇》那种嘛，没有什么特别的限制，而且没有正规赛事中各种对耍赖的限制，只要打倒就行。

    “那就好办了。”

    现在体内能量及其稀少，德里克家里也没有什么比较好的食物可供分解机进行能源提供，在有钱进行身体维护前，像前面那种盈满能量的拳头还是少用比较好。

    “有吃的吗？”这样想着，夜穆又问道。

    “有……有的。”

    “带我去休息间，我要40000千卡的能量，营养液，食物，什么都行。”

    “你特么在逗我？40000千卡？？？？？”

    负责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40000千卡？绿巨人？

    在看台的角落，身穿黑袍的人撂下了大大的兜帽，走进了人群中。

    带着护目镜的脸下，是一张年轻的脸，改造的皮层凹线从护目镜下连上少女的嘴唇。

    挑着手中的利刃，她走向了更高的位置。

    那里坐着一个很少来到这地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