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会毕恭毕敬答道：“事情的走向果然和谨王的预料一般模样，好似是殿下写了剧本，那妖女去演，殿下果然是料事如神，当世孔明。”

    谨王轻轻笑道：“不是我料事如神，实在是本王的这个妹妹，贼心不改，那天在明政宫，光天化日之下，就差尽解罗衫以酬宾了，真是随了她的妖族母亲，本王算是把她猜透了。如果真是想要为国提拔栋梁之才，应当限制提拔新人才对，抓着一群为国尽忠的旧臣使劲折腾，能折腾出什么？就算是王大人家的高才，王彦少卿也是难短短几日就熟读那些晦涩难懂的工程书籍吧？所以，何子兮这只不过就是找了个借口，要把朝中不听她调派的人排挤出去。”

    王会深鞠一躬：“王爷所言极是，只是，下官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请王爷明示。”

    谨王看了看如勾的月牙：“当然是为国尽忠，左不过就是提拔人而已。”

    王会领悟，告退而走。

    王会回到王府，从角门往书房走的路上，遇到了王彦。

    王彦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王会作了一揖，然后起身就走。

    王会看着王彦的背影长叹一声。

    那天散朝的时候，何子兮虽然脸色平静，淡然如水，站在霍肆身后的一员武将看不出何子兮的喜怒，悄悄问蒋瑞，蒋瑞阴沉着脸说了一句：“你打探公主的喜怒做甚？”

    霍肆心中暗暗得意别看何子兮那脸上看似宠辱不惊，恐怕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了吧！虽然霍肆没问，但是他就是知道，如今这结果比何子兮设想的要好出太多了。

    霍肆本想着散朝后就去御书房，看看那丫头偷着乐的德行，可还是被拦住了。

    户部的一个小吏避过朝中的众多目光，悄悄靠到霍肆身边说：“爷尽快回去，常先生有话要说。”

    霍肆往御书房走的脚步一顿。

    他今天在朝堂上的表现完全不符合常先生为他制定下的方略，这次他回去怕是要好好听上一顿念叨了。

    霍肆随手从袖口里掏出两张银票交给领路的小太监，让这个小太监往御书房送一趟，说，这是那日向公主借的银子，说完就走了。

    小太监不知道内里，揣着银票去了御书房。

    何子兮看到这两张银票的时候腹诽了霍肆好一阵子，大朝刚过，这就催着她还那风流债了！

    霍肆回到大宅，常先生等几位幕僚的脸色很不好，仿佛霍肆欠了他们几个月的工钱。

    厅堂里气氛很不好，赵魁他们几个武将谁也不出声，就那么陪着先生们干坐着。

    霍肆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好像是个不懂看人脸色的孩童似的，嬉笑无状，一屁股坐到主位上：“今儿个我做东，听者有份，咱去酒楼好好吃上一顿，好酒好肉管够。”

    武将们一听，面带喜色，可幕僚们仍旧不为所动。

    霍肆起身说道：“要谈事情还是要去酒楼，连喝带吃，再来两个漂亮妞唱唱跳跳，那有什么说不开的？走走走！这就走。”

    霍肆前脚刚迈出去，后脚武将门就开始拉扯幕僚们一起走。

    这群战场上搏命的，那胳膊比幕僚的小细胳膊都粗，好几个就这么被好像牛犊子似的拉走了。

    唯独常先生，好像看出了霍肆的算盘，抓着屁股下面的椅子死活不撒手。

    赵魁也不含糊，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连揪带拽，也就两句话的工夫，常先生手里还拖着椅子，可人已经被赵魁打横抱出了厅堂。

    常先生吼着让赵魁把他放下来。

    霍肆回头看了一眼，说了一声：“乖。”

    常先生被气的脸都红了。

    幕僚们无力反抗，当着大宅里众人的面好像是被迫改嫁的小媳妇一样扭扭捏捏进了马车。

    霍肆也是个言出必行的，十好几个人浩浩荡荡去了京城里最大的酒楼吃饭，真是好酒好肉管够，还让伙计找个附近嗓子最好的姑娘来唱个曲。

    常先生他们坐到桌边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肚子里憋着一股火，一点胃口都没有。

    霍肆让武将门先吃着，他端着酒杯跟幕僚们说：“我必须承认，当时我确实是在帮何子兮，她想要科考，那我就送她一个科考，我是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我更想弄明白，她真的是像她说的那样，想要提拔人才，为民做事，还是只是拉拢朝臣。”

    常先生说：“侯爷建议的这种双考，从一定程度上化解了何子兮和下面世家之间的矛盾，这和我们最一开始制定的策略不合啊！侯爷也是知道的，我们的目的不是阻拦科考，而是趁这个机会在何子兮和世家之间拱火，侯爷所做的却是在灭火！”

    霍肆说：“就算灭火的不是我，也总会有人做的，比如王彦。”

    常先生淡淡哼了一句：“那也是世家的少爷。”

    霍肆抿了一口酒，不情不愿地说：“他跟何子兮两情相悦……许多年了。”

    常先生刚要去夹菜的筷子一停：“侯爷怎么从未跟属下说过？”

    卫安侯轻轻一笑：“原当作不相干的小事。”

    常先生思虑了一会儿，道：“那太皇太后给二公主和王彦指婚是……”

    霍肆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肯再说，色迷迷地瞅着唱曲的小姑娘，只顾着喝酒吃菜，脸色到还算是平静，那小姑娘被霍肆那一双别有韵味的瑞凤眼瞧得心神都乱了，一时不小心，唱错一个调子。

    常先生脑子里开始回转王彦和何子兮之间的关系会给朝政什么样的影响，也不再发问，酒桌上一时只剩下将官们闹哄哄地向幕僚们劝酒的声音。

    因为要开设两门科考，何子兮把吏部尚书和侍郎，以及王会还有周珉都宣到御书房制定详细规则。

    六位官员前后脚都到了，可一进御书房，就见摄政公主跪坐在软塌上拿着个绣花绷子绣花，时常跟在何子兮身边担任起居注的小太监不见了，在墙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比何子兮还面嫩上一分的小姑娘。

    六位大人一愣，何子兮笑道：“诸位不用这么惊讶，这位小姐是定王府上的四小姐董叶扬，本宫看她写得一手好字，笔速也快，就让她来做个起居注。本宫怎么说都是个女的，让个太监从早跟到晚，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六位官员没说什么，行了礼谢过何子兮赐座后恭恭敬敬都坐下了，可心里对这么一个异族人来做起居注，心里是怎么也不舒爽。